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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江山別夜在線閱讀 - 第75節(jié)

第75節(jié)

    薄暖輕輕挑了挑燈芯,回頭,書案上的奏簡永遠堆疊得高如小山,而那個人奮筆疾書時緊皺的眉頭,好像永遠都不會松開。

    她沒有別的話可以安慰他,只能在這樣的深夜里一次次握緊了他的手,給他按揉著疲倦的肩。他抬眸,眼中的光影依舊冷亮,并未因國事疲敝而磨損了絲毫的鋒芒。

    “苦了你了?!彼p聲,“我若成了亡國之君,只怕你真要做傾國禍水?!?/br>
    “史筆曲直,哪里是我們能管得到的?”她頓了頓,“我只知道我的男人是千古一帝,不是亡國之君?!?/br>
    他眸光一顫,仿佛風中之燭倏忽變滅,寒風拂過,殿宇蕭瑟,他將她的手捧起,放在心口細細地煨著,“你相信我嗎,阿暖?”

    這個問題他問了太多次,惶恐地,憂悒地,靜默地,她并不覺得這是個需要回答的問題,然而她還是安靜地回答了:“我相信你?!?/br>
    他回過頭,將竹簡輕輕抖了一下,墨汁微顫,“我要下一道罪己詔。”

    她閉了閉眼,“這些不是你的錯?!?/br>
    “這些自然是我的錯。”他微微一笑,“如今我既已攬了所有的權(quán)力,便也要攬下所有的罪過。阿暖,帝王之道,便是如此?!?/br>
    *****

    仲隱出征之前,最后一次來見顧淵,是在長安城北,孝懷皇帝的陵廟里。

    大正五年正月,天子下罪己詔,痛陳己過,天下無言。正月的一切朝賀都免去了,年輕的皇帝帶著宗室勛戚,徑往長安城外郊祀,并祭祖廟。

    巍巍山陵,縱目望去,本朝高祖、太宗、孝安、孝桓、孝恭、孝欽、孝懷諸帝的陵寢一一整齊環(huán)列,封土比天而高,仿佛無聲的威壓。天色陰沉,不過片刻便落下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將這片天下最高貴的墳場所掩蓋。

    帝后的御輦迎著風雪迢迢行過,黃旄旗幟靜默收卷,沉悶得逼人窒息。顧淵偶爾往車外望去,祖宗山川沉默得如一個個巨大的黑影,上一回來時,還是給民極落葬。

    這樣的時候,他總?cè)滩蛔∠?,自己百年之后,便會在這里長眠嗎?

    冰冷的身體,在名貴的七重漆雕棺木中,在數(shù)不盡的珍寶環(huán)繞中,在華麗的金縷玉衣中,慢慢地腐爛。沒有人可以陪伴他,沒有人可以與他共享這一份山河無垠的孤獨。

    手指忽然被溫熱的掌心握住了。他回過頭來,看見薄暖沉靜的眸子。

    如果說他的性情明亮似火,那么她便是溫柔的水;如果說他的性情冷銳如星,那么她便是從容的月。

    她靜靜地凝注著他,“在想什么?”

    他低頭,右手將她的手整個包裹住,五指漸漸扣入她的指縫間,這是最牢的禁錮,她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在想,”他說,“我要與你合葬?!?/br>
    她笑了。

    他緊緊盯著她,似乎怕她不理解,又補充了一句:“同xue而葬?!?/br>
    這一回,她的笑容微微一滯。

    大靖帝后合葬,往往同塋異xue,不擾先死之棺。故文太后雖與孝懷皇帝合葬,實際是在思陵冢塋下另開墓xue安置文太后的棺槨,這也是比較合情理的合葬方式。

    然而顧淵眸亮如火,卻是一意孤行:“我一定比你先死。我先下去探探地形,待你死了,你把羨道打開,我便來接你——”

    “胡扯完了沒有?”她狠狠地皺眉,“鬼話連篇!”

    他朗然一笑,眼中光影浮動,“可不就是鬼話?!?/br>
    然而這笑聲過后卻是靜寂。她抿了抿唇,往他懷中靠去,他伸臂攬住了她。聽見他有力的心跳,她才感到自己紛亂的心情略略安定了些。

    他閉上眼,鼻尖在她柔軟發(fā)絲上輕蹭,聲音沙啞地飄散在風雪聲中:“轂則異室,死則同xue。謂予不信,有如皦日?!?/br>
    “我信?!?/br>
    她輕聲回答。

    薄暖隨著顧淵一個個陵廟地拜祭過來,終于來到先帝的思陵時,已是黃昏時分,大雪將晚霞的光焰都蓋去了,天地間只剩下簌簌的寂寥的雪聲。

    綿延的山陵一言不發(fā),拜祭過了先帝,顧淵屏退眾人,獨留下仲隱。

    薄暖也欲出門去,被顧淵叫住。薄暖回頭,顧淵修長的身影后是幽幽的燈火和沉木的靈牌,陵廟空曠,云幕相縈,冷銅制成的仕女托著燃燈的銀盤,火光映得她們的眼角盈盈恍如墜淚。顧淵背手而立,玄色紺繒深衣上文繡日月星辰十二章,肅肅冕冠垂下十二旒白玉珠,煌煌燈火之中,宛如不可向邇的凜冽神君。

    薄暖后退一步,靜靜地看著這個容顏蒼白、目光冷銳的少年。天地宗廟之前,江山社稷之前,這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君王。

    “車騎將軍仲隱?!鳖櫆Y很少這樣喚他,此刻,他的聲線冷定,冷定得令仲隱不得不跪直了身子:“末將在!”

    作者有話要說:阿眠今天凌晨改論文到四點……上午九點就起床了,來修《江山別夜》的存稿……我有完美主義強迫癥,我知道t t……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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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所謂同塋異xue,是漢朝早期比較常見的葬式,一些帝后也是這樣合葬的。也就是同一個墳堆,在封土下開挖兩個墓xue,分葬夫妻。這樣的話,后死的人落葬時就不必打擾到先死的人。當然,這也和當時墓xue形制的落后有關。東漢時磚室墓成為主流,帝后二人同室合葬變得容易,東漢遂有規(guī)定,在太皇太后或太后死后,打開羨道,將她們的棺槨與皇帝丈夫的放在一起。顧淵所說的“羨道”就是通入墓xue的道路。

    2“轂則異室,死則同xue。謂予不信,有如皦日?!背鲎浴对娊?jīng)·大車》。意思是“我們活著時不在同一間房里,死后要葬在同一個墓xue。你若是不相信我這句話,有天上明亮的太陽作證。”

    ☆、第101章

    “朕命你往云州去后,便在當?shù)卣心急?,籌措武備,加緊訓習?!彼徛卣f,仲隱凜然細聽,這竟是口諭,一個字也荒忽不得,“按兵不動,以俟圣旨?!?/br>
    仲隱大驚,“可是,益州民變——”

    “按兵不動,以俟圣旨?!鳖櫆Y又重復了一遍,容色冷得沒有了分毫的感情。

    仲隱靜了一靜,此刻的顧淵比往日更為不近人情,但他仍忍不住道:“可是益州的事情十萬火急……陛下,今日只有云州兵可用,為何不用去戡亂?”

    “你只知道益州?!鳖櫆Y靜靜地看著靈牌前冷漠跳躍的燭火,“你知不知道,荊州、揚州、乃至右扶風,都有民變?你知不知道,淮南境內(nèi)已自立君長,叛軍增至數(shù)十萬?”

    仲隱呆住了。

    他不知道。

    滿朝文武公卿,都不知道。

    這些奏報一定是十萬火急驛送而來,由內(nèi)官直接送入天子眼底,而后又被天子按下不提了吧?

    “淮南……”腦海中倏忽掠過一道電光,“那梅氏呢?!”

    顧淵的嘴角慢慢勾起一個意味難明的笑,卻沒有正面回答他?!霸浦莸谋?,便平一個益州都是困難,更不要提平定天下。”

    仲隱只覺手腳冰冷,陵寢地底的絕望氣息自石磚地面緩緩攀上了他的身軀,“那……那怎么辦?”他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口。

    “你是朕最后的一把劍了。”顧淵看了他一眼,旋而垂下了眼簾,聲音在空蕩蕩的陵廟中飄蕩,“你,可千萬不能折斷了。——把仲相也帶去,如果可以,把蘭臺的書都帶過去。”

    仲隱幾乎要笑出來:這樣國破家亡的時候,他還惦記著那些書?顧淵似乎感覺到他的嘲諷,微微一哂,“爾我性命,都不過懸在刀筆之間罷了?!彼哌^去,拍了拍仲隱的肩膀,便與他擦肩而過,“彥休,書名竹帛,才是真正的千秋事業(yè)啊?!?/br>
    他走了。始終一言不發(fā)的薄暖此刻也默默地跟隨了上去,踏著他的影子。仲隱反應了一瞬才往外奔去,室外雪光陡然射入眼中,一片茫然的潔白。

    他抬手略擋了擋光,放下手時,帝后二人卻已不見。他忙問一旁的孫小言:“陛下呢?”

    孫小言躬身道:“陛下、皇后往思陵碑上去了,吩咐不讓跟著。”

    仲隱沉默了。他開始回憶咀嚼起顧淵方才的話,不祥的預感如藤蔓爬入了心腔,攥緊了他的心。他抬頭,大雪紛飛,天色晦暗,靜默之中全是混亂和瘋狂,便如這萬里江山,不知還會不會再有太平的時候。

    顧淵一直走,一直走,呼嘯的風雪浸沒了他赤紅的衣影和如墨的長發(fā),茫茫一片蒼白天地之中,他的身形是那樣地瘦而孤冷。薄暖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雪,未能顧及路徑,只是盲目地跟隨著他。她覺得這樣也很好,這樣,她的心是安定的。

    他始終都是她的方向。

    他走到了思陵封土的正南,長長的司馬神道蜿蜒無盡,站在神道的上方,面對那一塊冷硬的石碑。

    石碑上唯有二字,“思陵”。

    顧淵立在碑前,雪花飄落在他的肩膀。“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說了什么話?”

    薄暖安靜地凝注著他,“我說,當今陛下是一代明君,大靖國祚綿長,百姓安康?!?/br>
    顧淵不再做聲了。風雪愈加張狂,覆在碑首的蟠龍上,仿佛一種諷刺。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再度開口:“我在等薄三動手?!?/br>
    她輕輕“嗯”了一聲。

    “他若還有幾分血氣,這時候便該動手了?!鳖櫆Y抬起頭來,雪光將他的臉龐折射出炫目的光華,好像山巔冰雪之中的凜冽神君,“他若還有幾分血氣,便該直接來找我?!?/br>
    薄暖想了想,“那些民變兵變,會不會出自他的手筆?”

    “不會?!鳖櫆Y卻回答得很肯定,“薄三不是拿天下百姓開玩笑的人?!?/br>
    薄暖靜了,“那他求的是什么?”

    “正名?!鳖櫆Y回過頭來,發(fā)冠上珠旒輕晃,目光如刃,她呆了一呆。他卻已舉步,走到東南角的那片土地上站定,對她微微一笑,“看,它長成了?!?/br>
    薄暖微怔,似乎是被他的笑容眩了眼睛。他站在風雪之中,身畔是一棵與他同高的杏子樹,枝干遒勁,雖在嚴寒,連半片葉子都不見,卻依舊筆直地挺立,對開春之后的花繁果茂深信不疑。

    他們曾經(jīng)執(zhí)手一同栽下的樹,此刻已長成了。

    “這是杏子樹,種在先人冢邊,能保子孫之福?!?/br>
    “誰的子孫?”

    “自然是陛下的子孫?!?/br>
    “我和誰的子孫?”

    回憶紛涌而至,當年那個冷漠乖戾的少年,此刻已是億兆所仰的帝王。她上前一步,他擁她入懷,這動作熟練而自然,好像他們本就應該這樣擁抱在一起,從不分離,絕不分離。

    ***

    仲隱奉旨,乘夜離去,回城稍加安頓,便帶上父親仲恒和蘭臺圖籍徑發(fā)云州。

    顧淵帶著薄暖在甘泉宮內(nèi)長定宮歇了三個晚上,待到郊祀完畢,卻忽然決定宿在思陵邊安成君舊屋舍,一切從簡。

    陸容卿守陵之時,曾在這屋舍四周種下許多花草,風雪之中,自然是凋零凈盡。顧淵特讓聶少君與陸容卿入內(nèi)來,四人圍著暖爐扯了不少閑篇,不似帝王貴胄,反而如尋常百姓一般,兩兩膝頭相碰,十指相扣,眼底眉梢,都流露出無法避忌的留戀。

    顧淵抿一口酒,微微笑道:“開春便給你二人辦喜事?!?/br>
    陸容卿羞澀低首,聶少君卻是喜形于色:“謝陛下!”

    薄暖柔聲道:“待表姐忙過了大喜事,我再向表姐討教弈棋之道。”

    陸容卿笑道:“你身邊就有個最善弈的,怎來找我呢?”

    薄暖挑眉看了一眼顧淵,想起當初與他玩六博卻輸了個干凈,撇了撇嘴,“他不好玩?!?/br>
    顧淵劍眉微斜,“朕怎么不好玩了?”

    “你不讓我?!北∨瘒肃椤?/br>
    對面兩人聽了,呆了一呆,而后便大笑起來。聶少君酒后壯膽,拍了拍皇帝的肩膀:“閨房之中,還是讓著女人的好!”

    顧淵笑得意味深長,“朕何時不是讓著你了,阿暖?一向你想怎樣就怎樣的?!?/br>
    薄暖越聽越臊,再也受不了那邊兩人的目光,噌地站了起來,“我去歇息了。”

    顧淵微微一笑,拉住了她的手,轉(zhuǎn)頭對陸容卿道:“今日朕借借安成君的地盤,安成君不介意吧?”

    “不介意……”陸容卿還沒說完,聶少君已直接利落地道:“微臣告退了!”

    顧淵只覺得聶少君實在比屢次攪擾他好事的孫小言可愛了不知多少倍,將手一揮,便讓他們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