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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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如秋水微漾,晃動滿池云影。 “……是?!彼燥@局促,想要問他些什么,卻又不知怎么開口。九郎似乎沒有進(jìn)屋的意思,隔著繁花窗欞道:“因你以戴罪之身奪回了丹參,暫且不治你的罪行,但你需得留在驛站,屋外也有官兵看守?!?/br> 她默然,九郎聽不到她回答,不禁問道:“怎么?你還不滿?” “不是?!彼q豫一下,道,“那以后呢?我還是會被押解進(jìn)東京?” 他沒有回答,雙澄屏息聆聽,卻只聽到院中沙沙的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九郎已經(jīng)離去了。 ****** “那些人齒間果然藏著含毒的極小蠟丸,這東西臣先前只是聽說,倒還從未親眼見過。”元昌扶著九郎進(jìn)到屋中,替他脫去了厚重的貂裘?!暗钕驴芍滥窍炌枥镅b的是什么毒藥?” 少年坐在桌邊,交領(lǐng)長袍黑底金紋,更襯得姿容如玉。他端起天青茶杯,望著隨水上下飄浮的茶葉,微蹙起眉。“醫(yī)官與仵作均查過了,只說極為少見,并不能確定毒藥名稱。” 元昌嘆了一聲,又道:“田二至今不肯開口,殿下打算怎么辦?” 他低聲道:“不會耽擱下去,我更擔(dān)心嬢嬢的身子。” “自然是太后身子要緊。再說,此事本是交給端王辦理,官家卻忽然轉(zhuǎn)變主意讓殿下出京。要是殿下遲遲不歸,只怕……只怕官家也要牽掛?!?/br> 九郎抬頭看看他,淡漠道:“牽掛?我看未必?!?/br> 元昌有些為難,“以臣的職分,本不該說這些話催促殿下動身,但臣自幼與殿下一同學(xué)習(xí)騎射……” “我知道你的好意。”他頷首,“只是此去汴梁尚有一段路程,我的官職都是虛名,也不便將田二押解回去,就暫且交由徐茂鐘派人嚴(yán)守。他之前有失察之誤,不會再大意。等我回京后奏請官家,朝廷應(yīng)該會再派人前來提審。” “那個女飛賊呢?要不要也關(guān)進(jìn)邢州監(jiān)牢?” 九郎看看窗外的日影,道:“不必?!?/br> 其實元昌也覺得九郎對雙澄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他想不明白,那樣一個身份不明的女盜匪,就算長得確有幾分嬌美,又怎會讓九郎特別相待?可是九郎不說,他也不能相問。 不過此后九郎便很快將要辦的事務(wù)一一理清,依次吩咐給徐茂鐘與邢州各級官員,好讓人人有數(shù)應(yīng)該如何行事。 只是始終未曾提及雙澄。 待眾官員退去后,九郎才有暇抬頭望了望窗外天色。 云層漸漸散去,露出了淡藍(lán)天幕,只是不比往日澄澈,略帶了些灰白。院落墻邊有一株梅樹,枝頭還綴著微微冰雪,有梅花隱隱現(xiàn)出姿態(tài),只一瓣兩瓣,像半掩嬌容的美人。 忽想起嬢嬢宮中也有這樣的梅樹,自己離開前曾望過一眼,枝頭只結(jié)了嬌小的骨朵,尚未綻出花蕊。 他低眸,自袖中取出那用紅線綰著的銀珠,心中的郁結(jié)越發(fā)濃重。 只是無論如何,再不能在此耽擱,該到返京的時候了…… ****** 過午之后雙澄再也沒聽到九郎的聲音,更未曾見到他的身影。腿上傷處依舊疼痛難耐,可更讓她不安的就是自己到底會被如何處置,那丟失的銀珠應(yīng)該就落在九郎手中,可而今卻連要回的機會都沒有。 她昏昏沉沉躺了許久,直至臨近黃昏才恢復(fù)了些精神,正想要撐起身子親自去找九郎,卻聽外面馬聲昂昂,間有車輪滾動之聲。有人在吩咐著驛站官員掃清路面積雪,似是要啟程趕路。她心中一沉,難道這就要將自己押解進(jìn)京?若真的被套上枷鎖,哪里還有逃出生天的指望? 想到此,她不顧腿傷體弱,一瘸一拐地蹩至后窗口,探得窗外無人,便想要趁機躍出。卻在此時,屋門被人敲響,緊接著有人朗聲道:“娘子出來一下,九郎有話要對你講?!?/br> 雙澄一驚,倉促間已不能逃跑,而門外的人又說了一遍,語氣更為焦急。她咬了咬牙,返身過去便將屋門打了開來。橘黃余暉遍灑庭院,院中眾多人員來來往往,門口的男子五官硬朗,正是一直跟在馬車旁的元昌。 她本是懷著最壞的打算了,原以為自己一打開屋門便會被鐵鏈纏身,但元昌見了她卻只說了聲“跟我來”便走向驛館大門。 雙澄不明所以,環(huán)顧四周,似乎沒人關(guān)注她的行動。她拖著受傷的腿腳,吃力地跟著元昌出了驛館。大門前,許多雜役正忙著清掃積雪,而昨夜追捕盜匪的官軍都已整裝上馬,個個身姿挺拔,刀柄青穗在寒風(fēng)中獵獵飛卷。 那輛墨黑馬車亦早已停在大門外,寂靜無聲,門窗緊閉。 “過去吧,九郎在等你?!痹沁呏噶酥福袂楹苁瞧匠?。 第八章 東都宮闕郁嵯峨 她疑惑不已,慢慢走到馬車前,道:“你真要將我押解進(jìn)京?難道我奪回丹參都無法抵消一些罪責(zé)?” “不必再多說了?!备糁皯簦爬傻穆曇袈犉饋碛行┟爝h(yuǎn),更讓她捕捉不著他的心思。 “可我覺得自己罪不至死!”她又氣又急,索性迸出了怨憤。周圍的士卒很是吃驚,紛紛向這邊看了過來。九郎似是不悅了,重重道:“胡言亂語些什么?我何曾說要殺你?” “你不是要啟程了嗎?”她愕然。 “我要回京,但不會帶著你。”他淡漠回答,“時間緊迫,無暇再與你細(xì)說。我已告訴了驛站官員,讓你在此休養(yǎng)。不過你切勿貪得無厭,一旦可以動身便離開這里,不要長久盤桓不去。” 他說來簡單至極,雙澄卻不敢相信?!拔摇也粫恢巫锪??!” “難道你還希望被關(guān)押起來?”他冷冷道,“走了之后,再不要說起這件事,也不要再與那些劫匪混在一起……人心難測,你武功雖好卻涉世未深,又怎能應(yīng)對那些慣使jian計之人?” 他說話語氣還是漠然,卻讓雙澄頗為意外。她與他本是殊途,一個混跡江湖,一個高高在上,沒有料到他竟會就這樣放過自己,最后那兩句話,更不像是立場完全相反的人所說。 她還在驚訝之中,九郎卻將窗子推開幾分,抬手遞出一物。 淡金色夕陽之下,他手指白皙如玉,掌心輕托著嫣紅絲線腕帶,上綴有兩粒滾圓的銀珠。雙澄心頭突突直跳,遲疑道:“你真的,還給我了?” “我留著無用。”淺灰陰影籠著他清絕側(cè)臉,只隱隱顯出輪廓。 雙澄鼓起勇氣伸出手去,纖細(xì)指尖無意間便觸到了他的掌心。只如飄零花瓣曳過清淺水面,一瞬而逝。她覺得自己手心發(fā)涼,九郎卻已收回了手。 此時元昌上馬發(fā)令,馬隊便徐徐啟程。邢州官員個個肅容跪拜于道路兩側(cè),四周唯有馬蹄踏雪發(fā)出的輕微聲響,以及那銅鈴輕蕩,搖出渺遠(yuǎn)寒涼。 雙澄站在雪屑中,望著那漸漸遠(yuǎn)去的馬車,不由自主地往前追了幾步??梢坏┯昧?,腿上疼痛難忍,加上雪地濕滑,竟險些摔倒。 車隊中的侍衛(wèi)見狀,急忙叱道:“休要追隨,還不趕緊退下!” 她咬牙,扶著左腿歪歪斜斜奔到馬車后,道:“昨天晚上與我說話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