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厚的一疊，看上去應(yīng)該有一萬光景。

    我本能地推脫，我說：“不用，我現(xiàn)在也花不到什么錢，而且我自己還有一點。”

    “我的錢，就是你的。別和我推來推去。你現(xiàn)在肚子里懷的是我的孩子，你的人也是我的。所以，我的錢也是你的。”他說完，笑著勾了勾我的鼻子。

    那一刻，我不由得笑了起來。他的話很溫暖，讓我心里一顫。

    “好。那我就收著?！蔽医恿诉^來，把那一疊錢放進(jìn)了抽屜里。

    “嗯。最近公司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我們會越來越好的。相信我，勝男?！彼f完，輕輕把我擁入懷中。

    “嗯，可是你爸媽……”我知道，他現(xiàn)在不過是在避重就輕。

    “我不知道你和mama究竟聊了什么，但是mama一輩子當(dāng)領(lǐng)導(dǎo)當(dāng)習(xí)慣了。以后，她說什么，你聽著就好，別和她頂嘴就好了?！鼻枵f。

    “她說她不會同意你和我結(jié)婚，她只愿意我生下孩子獨自撫養(yǎng)，你們家給撫養(yǎng)費。難道這樣，你也讓我答應(yīng)么？”我一下便站了起來，有些激動地望著他。

    “勝男，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mama不會答應(yīng)我娶你的。所以，我的想法，就是你先把孩子生下來。只要我堅定和你在一起的決心，日久天長，mama不答應(yīng)也能答應(yīng)。”曲歌看著我，篤定地說道。

    “什么日久天長？曲歌……原來你爸媽的打算你真的知道？”我感覺臉上火辣辣地仿佛被刪了一個耳光。原來，我的那些懷疑，竟都是真的？他mama，原來真的是和他商量好了才來找我談判的？那么曲歌……他究竟是有多虛偽！

    ☆、第三十章 糾結(jié)

    “我爸媽什么打算？你在說什么呢？”他狐疑地問道，伸手過來抓我，我一把甩開了，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后退。

    到這個時候他還在裝傻……他真是完全遺傳了他mama的基因！我看著他，有一股寒意從心底冒了出來！

    “曲歌，你還要裝傻是么？原來你們?nèi)?，所想的都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至于我……至于我……根本就無關(guān)緊要……是嗎？”我情緒無比地激動，聲音也伴隨著哭聲斷斷續(xù)續(xù)。

    “勝男，你先別激動，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你坐下來，穩(wěn)定情緒，聽我說好嗎？”他說完，走過來把我拉到了床上，用力抱著我，邊替我拭去眼角的淚水。

    “我就問你，你和不和我結(jié)婚？”我問。

    “結(jié)。但是現(xiàn)在，不是時機(jī)?！币痪湓挘屛业男挠忠淮螇嬋氡?。我奮力推開他，他用力地抱著我，不讓我掙脫，然后說：“你先聽我說。”

    “勝男，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我家，不是一個簡單的家庭?！彼f。

    “然后呢？我不在乎你家怎么樣，但是我在乎你。曲歌，我在乎你怎么想?！蔽壹拥匾呀?jīng)聽不進(jìn)他說什么了。

    “你先別激動，你聽我說?！彼忠淮斡昧Φ胤€(wěn)住我。

    “勝男，我知道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讓你接受不了。但是首先，請你相信我的心。我對你是真心的，所以，我才會把你帶回我家。這一點，你先相信我?！鼻杈従徴f道。

    我靜靜地流淚，不知道還可以再說什么好。

    他又說：“其次，我的家庭可能比你想象得要復(fù)雜一點。我父母包括親朋雖然不是什么豪門望族，但是我們家，在c市還是有一定勢力和實力的。因為這樣，我們家規(guī)矩很多。想讓他們一時半會就接受你，很難。這也是我剛開始為什么對你的感情一再退縮的原因。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但是我不確定我能不能給你幸福。就算我能，你又愿不愿意和我承受這么多。”

    當(dāng)我聽到這些后，我不由得愣愣地望著他。他握住我的手，他說：“當(dāng)你告訴我你懷孕的那一刻，我當(dāng)時真想狠狠揍自己一頓。我知道，都怪我，怪我讓你承受這一切，怪我害得你現(xiàn)在這樣?？墒牵虑楝F(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所以，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怎么樣我們能夠在一起?！?/br>
    “嗯，然后呢？”我望著他，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所以，我鼓起勇氣把你帶回家。為什么沒有事先告訴爸媽，因為告訴他們，他們可能連你面都不想見。所以我先斬后奏，讓他們見到你，知道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這樣他們就只能接受。至于mama所說的那個辦法，我的確知道，我也知道你會因此承受巨大的委屈。但是請你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而且，我保證這一輩子不會娶別的女人。我們用相愛的時間來和爸媽的觀念抗衡，我想，他們最后會妥協(xié)的，好嗎？”曲歌說完，抓住了我的手，懇切地問我。

    我堅定地?fù)u頭，我說：“不。我不會去做這么冒險的事情?！?/br>
    “那你打算怎么辦？你忍心不要我們的孩子？勝男，這可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我現(xiàn)在閉上眼都能想到他躺在襁褓里甜甜地睡覺的樣子！你怎么忍心？”曲歌頓時激動了起來。

    “那你讓我怎么辦？我現(xiàn)在怎么辦？你家拒絕我和這個孩子！連你也是這種態(tài)度！”我也激動了起來。

    “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勝男，相信我！孩子生下來之后，我會想辦法和你結(jié)婚的！你放心！”曲歌信誓旦旦地承諾道。

    我絕望地?fù)u了搖頭，我說：“不，你不會。因為你不是20歲的小伙子了！我在你的心里，也沒有你父母的份量那么重！對嗎？”

    “勝男……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是算我求你，求你千萬別不要這個孩子。我一想到這個孩子是我的……一想到我們兩有個孩子……你知道我有多幸福么？”曲歌說完，居然紅了眼眶。

    “既然你那么愛他，為什么卻又不承認(rèn)他的mama？曲歌，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一點點地走到現(xiàn)在。一開始我只敢遠(yuǎn)遠(yuǎn)地看你，后來我開始暗戀你，再后來你對我若即若離。我父親的葬禮上你下跪，那時候我以為，妥了，這一輩子你就是我的男人了！可是……后來，你又逃避了。再后來，一而再，再而三的，每當(dāng)我感受到你的一點愛意之后，你就又選擇了逃避……我就這么一點點地熬啊熬，等啊等……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終于有一天，你說，勝男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以為我的幸福終于來了，我的王子終于肯對我付出真心了?？墒?，現(xiàn)在……一切都回到了原點，甚至還不如在原地。你讓這個沒出生的孩子怎么辦？你讓我怎么辦？曲歌！你既然那么愛他，為什么連給他mama一個最簡單的承諾都做不到？”那一刻，我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他扭過頭去，我看到他的手抬起來，似乎擦拭了一下流出的淚水。然后，他扭過頭紅著眼看我，痛苦地說：“我就知道，我不應(yīng)該談感情。我……我就是一個人渣，我害得你現(xiàn)在這么痛苦。”

    他說完，突然趴了過來，用嘴唇深吻我眼睛里的淚水，然后捧著我的臉說：“勝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br>
    我慘然一笑。心中凄楚，自不必說。

    “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求你，別不要這個孩子。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去爭取，我盡力去說服我父母。我和你結(jié)婚。好嗎？”他期盼地望著我。

    “你真的很愛這個孩子嗎？”我問。

    “對。因為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而且，也是我和你的孩子。”他肯定地說。

    這一晚，他陪我到晚上10點鐘。在他父親幾次打電話來催促之后，他離開了。他走后，我閉上眼睛腦海里他的所有話語一直在旋轉(zhuǎn)。我覺得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想了許久，我撥通了顧永源的電話。

    “驢頭，是我?！彪娫捦耍覐街闭f道。

    “哎呦！男人婆，你怎么會給我打電話？夜里寂寞想我了？”他在電話那頭顯得特別意外。

    “你把孫默默的電話告訴我行嗎？”我問道。

    他明顯一愣，他說：“你找她干嘛？”

    “有些事想找她談?wù)??！蔽艺f。

    “什么事？”

    “沒什么，你把電話告訴我行嗎？”我不想和他扯太多。

    “你不說，我就不告訴你?！?/br>
    我本就心里煩躁，他這么說，我便懶得和他說下去了，我說：“那算了，我還是問別人吧。”

    說完，我有些郁悶地掛了電話。沒想到，過了一分鐘左右，他便發(fā)過來一條訊息，上面除了有一個電話號碼之外，另外還有一句話“你哭過了？”

    我沒有回復(fù)他的這句問話，只是單單回了“謝謝”兩個字。

    然后，我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給孫默默打去了電話。

    “hello，哪位？”電話那邊傳來了孫默默的聲音。

    “你好，是我，我是劉勝男?！蔽艺f。

    “啊？……喔……給我打電話有事嗎？”她聽到是我，似乎特別驚訝。

    “有時間嗎？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蔽艺f。

    “現(xiàn)在？這么晚了啊。”她顯得特別意外。

    “嗯。有時間嗎？”我問。

    她也沒猶豫，直接就說：“那xx咖啡見吧。我大概半小時能到?！?/br>
    掛了電話，我穿好衣服便出門打車趕去了。我先到了那里，先坐在包廂里等她。大概等了十分鐘的樣子，她也來了。

    剛見面，我們彼此都有些尷尬。我們互相客套地笑了笑，她坐下來，直奔主題地問我：“怎么？和曲歌鬧別扭了？”

    “為什么這么問？”我不解。

    “你這突然班也不上了，人也這么憔悴，不是鬧別扭是什么?！彼恼Z氣倒是聽不出什么特別。

    “我想知道，當(dāng)年你們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繞彎子了，直接便問她了。

    “曲歌怎么告訴你的，就是怎么樣的唄?！彼f完，笑了笑。從包里拿出護(hù)手霜，擠出了一點點，手指相互纏繞開始抹了起來，還順帶問我：“你要來點么？冬天了，手還挺容易干?！?/br>
    我搖了搖頭。

    我說：“我想知道真實的、更深層的原因?！?/br>
    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挑眉：“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因為我心里有太多的困惑?！蔽艺f。

    “那你就去找那個讓你困惑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的女人。”孫默默有些憤慨地說道。

    我定了定心緒，我說：“我懷孕了，是曲歌的孩子。他父母不讓我們結(jié)婚。我現(xiàn)在心里有一個疑惑，我和曲歌，是否在重蹈你們當(dāng)年的覆轍？所以，我找到你。我在想假如當(dāng)初你也痛苦過，或許現(xiàn)在你會不忍看到同為女人的我，因為同一件事而痛苦。所以，我找你。我也知道，你既然會愿意來見我，一定有什么想和我說。”

    ☆、第三十一章 過往

    我把態(tài)度放得特別誠懇，希望她能夠感受到我的誠意。她聽完，看了看我，然后臉上呈現(xiàn)一副早已預(yù)料的笑容。她說：“我沒想到你這么坦誠。不過，你怎么會想來找我？”

    “因為我覺得，或許現(xiàn)在的我和當(dāng)年的你是一個境地?；蛟S，我比你更被動。”我說。

    “那我應(yīng)該感到高興啊，我為什么還要跟你分享我當(dāng)年的痛苦？”她笑著問我。

    “因為我們都是女人?！蔽艺乜粗?，然后又說：“而且，我現(xiàn)在一個無助的孕婦。”

    她愣了一下。然后，她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把腿翹了起來。她說：“曲歌恨我，是因為他覺得我背叛了他。”

    “對，我的確背叛了他。可是當(dāng)時，我的心真的很累?！睂O默默說。

    “我們談了太久的戀愛，高中的時候我追的他，他一直就是一個很被動的人，從小到大女人緣都很好。我喜歡上他，其實我自己一點都不意外。當(dāng)時放眼望去，學(xué)校沒一個男人比得上他。成績好的沒他帥，有他帥的沒他能力強(qiáng)，他就是最好的。而我，天生就喜歡強(qiáng)者。”孫默默的坦白，倒是令我詫異。

    “他特別壞，其實他早就喜歡我，但是他就是按兵不動，一直等著我對他表白。不過我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后悔，他確實值得我愛，他也給了我最好的愛。從高中到大學(xué)，一路走來，他沒有變過心，也一路給了我最好的呵護(hù)與疼愛。那時候，大家都羨慕我，羨慕我有一個如此完美的男朋友。我也一樣，覺得一定是上天眷顧了我。你都不知道他為了我做了些什么！他為我放棄了很多很多他父母所給他鋪好的路，一次次地忤逆他父母為他所做的抉擇，他為我什么都愿意做。他就是大學(xué)里最耀眼的男生，大學(xué)時候的學(xué)生會會長，英語、籃球、足球甚至游戲，無論玩什么他都是佼佼者。我有時候看著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深愛上，我覺得他身上有太多別的男人所沒有的東西。呵呵……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能令他喜歡。當(dāng)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差點兒崩潰。”她在回憶從前的時候臉上一臉的幸福，我聽得心痛，但那就是他們無可磨滅的曾經(jīng)。他就是為了眼前這個女人，曾經(jīng)拋棄一切曾經(jīng)無怨無悔。

    我感覺得到孫默默還愛他，也是，哪個女人能夠忘記自己曾經(jīng)被這樣優(yōu)秀的一個男人所深愛過。光是回想起來，都覺得這一輩子夠夠的。她對我也是同樣既恨我、又對我好奇的心理吧？舊愛與新歡，一個代表那個男人的曾經(jīng)，一個代表那個男人的現(xiàn)在。能坐在一起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心里都裝著同一個人。

    “呵呵?！蔽铱酀匦α诵Α?/br>
    她看了看我，她說：“如果那時候不是我任性了一回，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失去他?？墒?，那時候我累啊。一個男人為我放棄了那么多，他本可以一生仕途無憂，為了我，他放棄了；他家有那么多那么好的資源可以利用，他為了我，不惜和他父母斷絕關(guān)系，毅然陪著我去賣車……其實，是我把他的人生給毀了。如果他不遇到我，他的人生絕對比現(xiàn)在輝煌。不過，那樣的話，你也遇不到他?！睂O默默說完，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有些鄙夷地說：“我真沒覺得你哪里配得上他?！?/br>
    我當(dāng)然知道她所有的話都帶著夸張的炫耀成分，為的就是掩飾自己心里如今的失落吧！我心里早就對此做好了準(zhǔn)備，我沒有理會這些，問出了我心里最想問的問題：“也就是說，他曾經(jīng)為了你幾次三番和父母決裂過？”

    她點了點頭，她說：“那時候年輕嘛，想得少，只顧著愛了。你現(xiàn)在讓他再為你決裂一次，又怎么可能。再說了，他也沒有那份心勁了。就像我，讓我現(xiàn)在再像從前那樣去愛一個人，我也做不到了?！?/br>
    “你們那時候也談到結(jié)婚了是嗎？”我問道。

    她點了點頭，她說：“嗯。不過他父母對我意見太大了，不可能同意。那時候不斷給我施壓，我和曲歌都很痛苦。曲歌mama，是一個很有能力有手段的女人。你不了解他家的實力吧？呵呵……曲歌如果不是遇到我，現(xiàn)在也不需要這么辛苦了。不過，我前段時間問他后不后悔。他搖了搖頭，他說，他覺得這才是最好的安排。他更喜歡商場，不喜歡官場?！?/br>
    “噢……你們還聊過這些?！蔽艺f。

    “我比你懂他。我們一起成長一路相愛走到現(xiàn)在。中間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他是一個很堅持的人。女人能被他愛上，是一種極大的幸運(yùn)，也是一種不幸。不過……你比我想的聰明，你居然先懷上孩子了。呵呵……倒不失為一種手段?！彼f完，又打量了我一眼。那種眼神，帶著一種考究，和一絲絲的羨慕。

    “你既然那么愛他，為什么后來又嫁給別人？”我問。

    “因為已經(jīng)背叛了，他不會原諒我的。既然回不了頭，何不往前跨越一步。我是一個現(xiàn)實的女人。”她說。

    “呵呵……你這樣不是在他心里雪上加霜么？”我說。

    “他現(xiàn)在不也有你了么？其實我知道，即便沒有你，我和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別說他會不會原諒我，就算他能原諒，他父母也未必能夠原諒我。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珍惜他和父母之間的那份親情吧？”孫默默說完，苦澀地一笑。

    “既然回不去了，你為什么還不能釋懷呢？你還為他離了婚，值得么？”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