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剛子
我看著剛子那得意的笑容,心里面不禁想到了一個問題,于是我又抓住剛子的肩膀晃了起來。 “喂!你小子給我從實招來,你說,村兒里招聘的這個‘治安’人員,待遇是不是十分的牛逼?。磕枪べY是不是特別的高?不然怎么可能不到半個小時那名額就滿了呢?” 剛子怕我又把他晃吐了,于是這一次,不等我手下的力道加強(qiáng),便連忙的道, “敏哥,你想到哪兒去了?這是錢的問題嗎?這是個人品質(zhì)的問題!咱們的一家老小,祖祖輩輩都住在這村子里,在這種特殊的時期里,誰不想為村子里面出一份力?。∥覀兌寂胖杻旱娜?,誰還在乎那錢啊?!?/br> 我一聽,心道,這確實是這么一回事兒。 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若不是心里面有那么一份責(zé)任感在驅(qū)使,誰會不要命的去干這種差事? 這種差事接觸的外人最多,什么事兒都是頂在第一線,要是一個弄不好接觸到了帶有攜帶病毒的外來人,那估計這小命兒都會有危險。 所以說,能積極的去報名干這種差事的人,都不是為了錢去的,而是為了那一份責(zé)任感。 這么一想來,看來剛子所言并不虛啊,那這樣兒的話,我豈不是報效無門了? 不行!我可不是那種只是一時腦熱就癲狂的年輕人,我想爭取這份責(zé)任心的意志可是很強(qiáng)烈的,我一定得想辦法把這名額搞到手。 我看了看剛子,這家伙眼神兒不好,又是個斜視,不如... 我心里邊想著,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的諂媚了起來。 “嘿嘿,剛子,要不這份差事兒你辭了吧,名額由我頂替你怎么樣?當(dāng)然了,要是村兒里面發(fā)報酬的話,我一分都不要,全都給你,我只想干這份兒工作,你看怎么樣???” 我小心翼翼的打著商量,看著剛子的反應(yīng)。 結(jié)果剛子一聽我這么說,頓時就抱著他那王八殼子不撒手了,腦袋一個勁兒的搖, “哎,不行不行,敏哥別的事兒好商量,就是這件事兒沒得商量。” 剛子一臉的決絕,沒有給我留下一絲的縫隙可鉆。 我頓時心里面就不樂意了,抓著剛子的衣領(lǐng)兒,不停的晃著他, “狗日的剛子,你說你腿腳也不利索,眼神兒也不好使的,你萬一弄不好再誤傷了人,這多不好,我替你頂這名額,肯定比你干的好,你就大發(fā)慈悲,讓我這一次?!?/br> 剛子沉默了,許久之后才蔫頭耷腦,委屈的道, “敏哥,從小到大你也沒這么說過我一次,這一次你竟然為了這件事情,你歧視我,你說我眼神兒不好使就算了,我腿腳兒哪兒不好使了?我告訴你,你傷我心了,但是這名額,我就是不能讓?!?/br> 剛子說的十分的肯定,我眼角一抽抽,不由得徹底的沒譜兒了。 剛子是一個要強(qiáng)的人,我剛才的那番話其實并沒有歧視他的意思。 因為我說的是一個事實,剛子的眼神兒不好,干這種差事確實不合適,因為一個弄不好不是傷到了別人,就是把自己給傷了。 而且他這寧死不彎的性格,干這差事也容易吃虧,所以我想頂替他,讓他舒舒服服的拿著這份兒薪水,活兒由我來干,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結(jié)果。 我本想用話語刺激刺激他,讓他放棄算了,可是剛子要強(qiáng)的要命,寧愿被我刺激了,也不愿意放棄這份差事。 我不由得心里面有些歉疚,剛剛那番話確實是我的不對,作為一個好兄弟,鐵哥們,我確實不應(yīng)該那樣對他。 我鄭重的給他道了聲歉,希望他不要往心里面去。 當(dāng)然了,我之所以要說那句話去刺激他,也并不是完全出于私心,也是有原因的。 剛子的父親三年前去世了,死于肺癆。 原本憑他父親的年紀(jì)應(yīng)該不至于早逝的,現(xiàn)在的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dá),只要有錢,命就可以保住。 可是他家里的經(jīng)濟(jì)情況并不好,加上他的父親從小過慣了窮苦的日子,吃藥治病不舍得花錢。 總說自己反正得了難治的病了,死就死了,與其再花那冤枉錢去治病,倒不如留下給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最起碼那點兒積蓄還能保證他娘兒倆在幾年之內(nèi)不至于過的特別的清貧。 于是,剛子的父親因為缺少了醫(yī)藥的治療,以及自身放棄治療的原因,沒過幾年就去世了。 在他去世之前,我隔三差五的就去探望他一次,那個時候,我從他父親口中聽到最多的事情就是,他不放心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他老婆,也就是剛子的母親,有著嚴(yán)重的心血管疾病,常年高血壓,曾經(jīng)得過一次腦血栓,不過不嚴(yán)重,也發(fā)現(xiàn)的及時,于是活了過來。 不過自打那以后,身體便干不了重活兒了,常年吃著疏通血管的藥,但就是不舍得去打針,更不舍得去醫(yī)院做一個常規(guī)性的全面檢查。 剛子,我的好兄弟,因為先天性眼疾的緣故,許多工作也做不了,只能做一些體力活兒或者是一些臟,累的活兒,維持家里的生計。 他的父親在去世之前的那段日子里,總是跟我說,自己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給他娘兒倆一個好的生活條件,自己愧對他們,更是放心不下他們。 我每當(dāng)聽到他這么念叨的時候,心里面就很難過,覺得很不是滋味。 我覺得上天對他們這個小小的家庭,是不是太過于苛刻了些? 面對著剛子父親的這種遺憾,我心里面默默的記了下來。 在剛子的父親去世之后,我每一年在臨近年關(guān)的時候,總是偷摸的敲敲剛子家的門,然后留下一個信封兒,躲在遠(yuǎn)處看到剛子拿到那份信封兒之后,我才悄悄的轉(zhuǎn)身離開。 那信封兒里面裝的不是別的東西,是一沓錢,不多,只有八千塊。 我也只能默默的付出這八千塊了,因為,我送快遞也是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能幫的也只有這些。 剛子在第二年的時候,曾經(jīng)想要用計策逮住我這個給他送信封兒的人,奈何他的眼神兒不好,還是讓我給逃了,只留下了一個看不清的背影,讓剛子一直記掛著。 我并不打算讓剛子知道這件事情,因為我知道,這小子是一個要強(qiáng)的人,若是讓他知道送錢的人是我,他一定會想盡全力把那些錢還給我的。 而我今天出言不遜,傷害了他,除了確實是想得到那份兒差事之外,也是因為不想他在這份差事上受到傷害。 畢竟,病毒不饒人,他的眼神兒不好,萬一觸碰到了不應(yīng)該觸碰的物體或者是人,那他的老母親,又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