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不錯,就要這只吧。”榕樹下有一個魚缸,水草荗盛,里面龜鱉慢爬,用餐的客人戲完龜鱉后現捉,算是一個比較有趣的用餐前節(jié)目。 “黎少……”那人還要再問什么,男人抿了抿唇,勉強壓下不耐情緒,說:“隨意就好。” 哪隨意得起,看完海里游的爬的,還有天上飛的,榕樹枝上掛著大小不一的鳥籠,里頭各種鳥兒像等候帝王臨幸的妃賓等著挑選。 阮卿卿進了大廳,要了個桌位點了客套餐便往洗手間去。 鋪著棗紅色厚地毯的長長走廊兩頭是包廂,光線暈暗,盡頭才是洗手間,大理石盥洗臺邊靠著一個女人,許是喝醉酒剛吐過,臉頰緋紅,香水和酒味混雜,氣味很不舒服。 阮卿卿焦急著打電話,看看隔子間里沒人,女人一襲華麗的火紅長裙,不似是富通的職員,也不等她離開了,摸出手機給徐鳳英打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那頭才接通,人聲喧嘩,碰杯敬酒聲,像是在酒桌上,阮卿卿憋了半天喊不出媽字。 “怎么?有事?”徐鳳英許是離開了酒桌了,嘈音小了些。 “季承翰沒給我安排工作?!比钋淝鋹瀽炚f,有些委屈。 “工作?”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笑聲,尖銳像鋼劃過玻璃,“我徐鳳英的女兒用不著工作,你只管享受生活好了,唱歌跳舞,購物旅游,嫁人后,生個孩子給人傳宗接代是最辛苦的事,別的,不用cao心?!?/br> 阮卿卿一口血噎在喉嚨,沖口而出道:“那你讓我到富通做什么?” “去吸引黎俊柏,讓他動心動情?!毙禅P英傲然冷笑,“我女兒天姿國色,能歌善舞,身嬌體貴,哪個男人能不傾倒?!?/br> 阮卿卿按斷了電話。 她總算明白了,正主為什么寧愿跟自己這個窮酸交換身份。 在這樣強烈的控制欲一味自以為是的母親手下,哪怕三年沒見過面,也讓人無法忍受。 盥洗臺前的女人在阮卿卿說到富通兩字時霎地朝她看過來,阮卿卿沒注意,掛了電話,頹喪不已往外走,才剛出了洗手間沒兩步,背后一陣大力沖撞了過來,阮卿卿踉蹌了數步,堪堪扶上墻壁穩(wěn)住身體,未及回神,軟骨蛇一樣的一個身體貼了過來,濕漉漉的一只手按到阮卿卿胸脯上。 那只手竟是攥著一團濕紙巾的,阮卿卿這天穿的是白色套裙,濕紙巾糊上衣服,霎時間里外通外,不由得氣得秀眉倒豎。 跟個醉鬼扯不清,阮卿卿咬牙狠狠推開女人,復又進洗手間。 白色最不經臟,更怕濕,擦掉濕紙巾的碎末后,里面的蕾絲罩更加清晰,一無遮蔽,真真丟臉。 阮卿卿氣得紅了眼,一時半會走不出去,站到干風機前,半蹲下烘烤衣服。 醉酒女人在阮卿卿走進洗手間后霎地站直身體,嫵媚的眼眸尖銳如刀,哪還有半分醉意。 推開緊靠著洗手間的包廂,女人媚笑著朝里面坐著的胖冬瓜一樣的男人招手。 “李導,旁邊洗手間里有個雛,像是酒店的服務小姐,純情高貴,你要不要去玩玩?” “在洗手間里玩?好刺激,蕭冬采小心肝,回頭我再來疼你。”胖冬瓜兩眼放光,yin笑著搓著手沖出去。 阮卿卿剛吃過虧,胖冬瓜沖進洗手間時,她不等弄明白怎么回事,立即一閃身,兔子一樣避過胖冬瓜往門外沖。 有人迎面走來,阮卿卿慌不擇路,一頭撞進那人懷抱。 堅硬厚實的胸膛,是一個男人,阮卿卿后退,退得太急,腳下趔趄,男人伸手拉她,兩人抱了個滿懷。 很清新很獨特的味道撲進鼻腔,像是進了夏雨后的森林,滿目的青翠,明凈淡雅,阮卿卿忽然就不怕了。 “跑什么???玩sm?”胖冬瓜追了出來,看到男人怔住。 “我不認識他。”阮卿卿抬頭,果然是認識的那個男人。 男人的瞳眸透著幽淡的亮光,那里面是小小的她,濕漉漉的楚楚可憐。 “咱們走吧?!蹦腥隧陌?,微微挑眉,看也不看胖冬瓜一眼,攬著阮卿卿往外走。 理所當然,睥睨天下,目若無人的狂妄和驕矜。 背后沒有腳步聲追來,胖冬瓜許是被男人的氣概唬住了。 重見大廳的朗朗日光,阮卿卿長舒出一口氣,微仰頭看男人,感激地說:“謝謝你?!?/br> “總算有一回不是說對不起了?!蹦腥宋⑿Γ銤櫔M長的眼眸里漾起春水一般的暖流。 阮卿卿微有失神,見過幾次了,可每一回看,那樣一雙眼睛都讓她忍不住驚艷。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男人問道。 “不用了,你還有應酬,拋下客人不好。”阮卿卿笑道,有些難堪地舉起背包擋到胸前。 男人眼神忽閃明滅,朝服務生招手,“給我拿幾個別針?!?/br> 男人修長干凈的一雙手拔開阮卿卿的背包,將自己西服上衣口袋里的愛彼褶型絲帕抽出,展開,提著一角,絲帕呈菱型,捏住頂端,細折,手指旋轉,須臾間,絲帕上端現了多彩花狀,下端飄展,一根別針定住頂端,兩根雙側,底下任意飄揚。 暗紅色絲帕因褶折,色澤有了濃淡變化,浸潤斑駁淋漓,和上衣紅白相互輝映,飄曳如流云飛瀑,輕靈秀美。 水漬不僅遮住了,白色的套裙還因這一別致的裝飾,更加光采奪目。 “真棒!”阮卿卿情不自禁贊道,喜笑顏開。 “希望下回看到你時,你沒那么狼狽?!蹦腥诵Γ钋淝渖斐鲇沂?,“很高興認識你,我叫……” 男人的說話被打斷了,剛才圍在他周圍的那些人走了過來。 “再見?!蹦腥怂坪醪挥钋淝浜湍切┤伺雒?,朝阮卿卿微頷首,轉頭迎向那些人。 第7章 惹人相惜 徐鳳英看著嘟嘟掛斷的手機出神,曹青見她愣神,擱了酒杯走過來,低聲問道:“卿卿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