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高月嗓音霎時變得尖細憂傷:“是孟聿衡的,寶頤我沒騙你,我懷的真是孟聿衡的孩子!” 高桂出口,聲音帶著憤怒:“高月你瞎說什么,什么孩子不孩子,沒有的事別亂說?!?/br> 高月哀傷轉頭看高桂,泣道:“姐,我真有了孩子,是孟聿衡歇在老宅時有的?!?/br> 高桂驚疑,孟聿衡是在老宅歇過,只是在自家高月可從沒說過這話,高月肚里真有孩子?可即便高月說的是真的,有了孟聿衡的孩子??扇?、三嬸娘想借太后母家勢送高月入宮為妃不成,以致高月又失身于太后母家也是真的,孟聿衡肯認?看看高月,再看看寶頤,高桂為難,心里暗怪三嬸娘糊涂:高月都被那大老爺強要了,順勢要求抬妾不就是了,還接回來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你擔心甚么 高月再次看回寶頤,說:“看在孩子份上,我求求你了。” 寶頤冷笑,說:“看孩子份上怎樣,是讓孟聿衡娶你進門;還是說等你生了,孟家要孩子,你再找人另嫁?” “寶頤,你不要逼我?!备咴乱荒樛纯?,半伏在高桂懷里。 寶頤笑出聲,笑出淚:“我逼你,是我讓你和人上床的?是我把孩子塞進你肚子的?高月,你自己想想看,你和孟聿衡的事是我能插上嘴的么?別在我這磨蹭了,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去。” “林寶頤,你這是在逼我!”高月說出的話與上句相似,語氣卻不同,帶著森森冷意。 寶頤話音也滿是狠厲,挾著憤怒:“是你在逼我,高月!你在拿你的肚子開玩笑!”語畢似是用盡了力氣,寶頤語音轉緩:“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圖什么,是孟聿衡的人,還是孟氏已有敗落之象的社會地位,也許兼而有之。但最初總歸是有愛吧,你才能在書房那般坦蕩說出你喜歡他,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要你。我不知道這幾個月都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也管不了什么事。你自己想清楚,想要孟聿衡,你自己在他那兒去爭取,在我這兒哭,頂不得一點用。” 高月從椅中起身,面色平靜,雙目通紅,輕悠悠說句:“你現(xiàn)倒是硬氣起來,可是忘了當初在我家看那yin邪冊子心動爬孟聿衡床的事,要不要我出去給你宣揚宣揚! 高桂聽得呼吸一窒,她一直以為三嬸娘是不愿要寶頤做她兒媳婦才送寶頤上的孟聿衡的床。現(xiàn)在想來卻是當年她藏在高月枕下的小冊子引得禍事。高桂張口要解釋,卻被高月?lián)屃讼?,她拽住寶頤衣袖說:“我原以為憑你的美貌狐媚再加上你給他生的兩個兒子,你能撈個平妻當當?shù)?,沒想到你也不過是抬做了妾,真真是可憐。做meimei的提點你一句,孟聿衡喜歡床上叫的浪的,喜歡能給他吃那東西兒的?!备咴抡f完,滿意的看看寶頤羞怒的臉,又加一句:“寶頤不會吧,要不要我?guī)兔φ規(guī)讉€男人來教教你?” 寶頤的臉一瞬蒼白,看向高月的大眼里滿是厭惡。甩脫高月扯她衣袖的手,寶頤提高聲音說:“丫頭婆子都哪去了,高家姑娘累了,送客!” 這就對了,高月痛快的看著寶頤。她的心涌起報復的快感,孟聿衡樂見的,她非要給他撕個粉碎!她倒要看看,當寶頤和幾個大男人翻云覆雨后孟聿衡還要不要她?看看這林寶頤還能不能端著她高高在上的身段對她說教! 高月看寶頤的眼中是徹骨的恨意,那扭曲的面孔讓高桂心驚。她肯帶高月過來,那是在家說好了要軟下身段求寶頤的。但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寶頤如何肯無辜承受高月的恨意和侮辱,轉頭在孟聿衡那兒訴委屈,高、孟兩家的最后一點情誼怕是都要沒了。想到這兒,高桂開口:“寶頤,你別聽高月瞎說。高月受了刺激瘋魔了,你可別把她的話當真?!?/br> 寶頤冷臉不語。 高月不樂意了,全然不顧漸聚攏的丫頭婆子,直言開口:“我瘋魔,我再瘋魔也沒像林寶頤這樣,孟家給她個陪讀身份讓她得以存活,她卻不顧廉恥勾得衡哥哥懷上孩子!陪讀,我呸,不過是她爬床后未能成功抬妾拿來遮羞的名頭!”說完放肆的笑起來。 寶頤眼中的狠厲越聚越多,起身走向高月,看她一會兒,然后毫無預兆的伸手狠狠打向高月。 高月不防,身子晃蕩差點摔倒。她努力想站穩(wěn),下一刻卻軟滑到地上。 說不清是寶頤連累了孟聿衡,還是孟聿衡連累了寶頤。反正梅林小筑的門,無論是正門、偏門還是角門,都被高家人圍了起來。自高月被抬走,寶頤看著她滑倒地上的斑斑血跡一徑出神,高月肚里真是有了孩子?!到得傍晚時分孟聿衡回來,寶頤扯住他衣袖問高月怎樣了,她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孟聿衡扯扯唇角,寡淡說:“能發(fā)生什么事,不過是個本不該有的孽種沒保住?!?/br> 寶頤的臉霎時蒼白,抬眼看孟聿衡,輕聲說:“我打了她一掌,她摔在地上才流的孩子?!?/br> 孟聿衡伸手撫上寶顧臉蛋,柔聲說:“你肯打她是看得起她。那種不被爹承認的孩子,生下來也擺脫不了被人恥笑的命!早早去了說不準還能投個好胎呢?!?/br> 寶頤撲進孟聿衡懷里,沒言語。孟聿衡雙臂攬緊寶頤,慢慢說:“我知你心善,不忍見高月因你之故落掉孩子。只是國朝雖倡孝道重親情,但人活一世,所接觸之親人不見得個個良善,你又何須回對其良善。再來你覺得高月可憐,但高家之可恨,你可知曉?當初二叔買賣院試考題,我來這招遠城才知是高家在太后母家和我二叔之間牽的線。二叔破壞國朝掄才大典,被腰斬我孟家無話可說??筛呒易鳛闋烤€人,我二叔腰斬之時,高家該站出來幫忙說兩句吧?我爹被申斥降級、我這個狀元郎無事可干時,你可知高家干什么去了?迎合太后母家愛美心思想借勢送女入宮為妃做后!現(xiàn)如今高家被人厭棄,想起你我,讓你我?guī)兔ρ谙赂咴率碛性兄隆D阄覒{什么去幫,又用什么立場去幫?!”說到這,孟聿衡看進寶頤眼睛,說:“現(xiàn)如今我還能登高家門去看高老太太,已是我大度。別的,高家想都別想!” “那便讓高家這般堵門嗎?”寶頤輕聲問。 孟聿衡笑了,松開寶頤,輕挑丹鳳眼,說:“咱們這兒儲備甚豐,七八日不出門采買也無事。高家想把事鬧大便由他們?nèi)ィ麄兌疾粨哪懿荒苁請?,你擔心甚么?!安心守著兒子,出了事有我擔著?!?/br> 寶頤仍是不安。 孟聿衡繼續(xù)開口,慢慢說:“太后母家王氏一族雄霸東南軍政,近年來更是插手南方為皇族選美事宜,時常要求南方所選美女入府陪其子弟宴飲玩樂,這在東南是眾所周知之事。但這算不得大事,若要上疏也會被壓下來無法上達天聽?!闭f到這,孟聿衡喝口茶緩解口干之后,卻轉了話題說:“去歲招遠有大旱、蝗災,倭國也未能幸免。收不得米粟,如你家,節(jié)衣縮食還能過日子。而那窮苦人家少不得賣兒賣女、背井離鄉(xiāng),更甚者為匪為盜靠搶掠為生。國朝之中尚有為匪為盜者,那遭災的地少人多的倭國豈能幸免。年前那倭寇幾次上岸來我疆土殺傷搶掠,滅族、滅村、滅鎮(zhèn)幾不希奇。國朝百姓泣血之中,掌管軍政的王氏一族卻言辭舊迎新之際當休兵整頓,對倭寇上岸之事不發(fā)兵、不上報,任由倭寇消耗滅殺地方戊衛(wèi)之兵。開春之后倭寇更見猖獗,橫掃東南各郡縣。王氏這才發(fā)兵,可惜連戰(zhàn)連敗。為了掩這敗績,才故意在院試泄題上露口風吸引國人注意。而我,若不是去東南走了一遭,還會認為東南沿海各郡縣是國朝疆域。殊不知那里已淪為倭寇后院!” “你想怎樣?”寶頤問。 “我不想怎樣,我只是在等,等著高月給那王氏一族致命一擊!東南軍務糜爛不足以整垮王氏一族,并上越矩僭越皇族選美、召人入府狎玩藐視皇權這一條才能讓王氏一族再無翻身可能。”孟聿衡清潤說。 寶頤想想,開口:“你不說就選美一事上疏也會被壓下來?” 孟聿衡微笑:“此一時彼一時。王氏鮮花著錦之時自無人觸其霉頭??蓛?nèi)憂外患之時,會有很多人落井下石。廟堂之上情勢干變?nèi)f化,處于其中的人又怎么會一成不變?!” 寶頤聽了,不語。孟聿衡能知東南沿海狀況,那些個巡視官、考績長不會不知曉。只要王氏坐不上廟堂龍椅,那當今皇帝就能知道東南沿海之恥,王氏私權威懾之下的軍務之靡爛。當今皇帝若想求的朝堂清明、美名入史冊,就不會容留王氏一族。只是這王氏一族乃是太后母家,御使、巡視官上諫表不會拿軍務來說事得罪王氏一族、得罪太后。他們會揣測上意,避重就輕以王氏個別子弟干擾地方選美來說事起頭。高家人在梅林小筑外折騰地越歡,原定入宮的高月卻入了王大老爺府內(nèi)暫住的事就會越被人關注,對那些個可風評言事的御使、言官來講,拿高月做幌攻擊王氏,那可是非常合適。 室內(nèi)靜寂,過了好一會兒,寶頤才又開口:“高家堵門,他們怎么說?” “怎么說,要不還孩子,要不給高家一個滿意的說法?!泵享埠庾约航o自己倒杯茶,喝一口。 寶頤輕聲問:“怎么個滿意法?” “以命抵命?!泵享埠飧纱嗷卮?,語畢放下茶杯,頭下垂,鼻尖頂著寶頤額頭。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寶頤幾要窒息,慌忙轉頭。 孟聿衡低嗤一聲抬頭,轉身就走。 “你去哪兒?”寶頤叫出口。 “用飯?!泵享埠鉀]回頭,“難不成因著門被堵上便要餓自己肚子,沒那道理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她是真的恨 這夜寶頤柔潤若水,抱著孟聿衡手臂不肯松開。孟聿衡由著她抱,在她將睡之際,他問:“寶頤,你可愿陪我過一輩子?” 寶頤迷蒙,半晌睜大眼睛,輕聲說:“我不愿意。你高門大戶出身,娶妻置妾在你眼里再正常不過;可我自小看慣了寒門小戶一夫一妻相攜白頭。乍然做妾,我感受不到錦衣玉食的好,相反那時時處處低人一頭的感覺總是縈繞心間。我也想給人解釋清我的委曲,可誰會聽、誰又會在意。世人早認定我爬床求妾攀你孟家,而這種求妾法兒,卻是最不入流的。求妾法兒不入流,這做妾的人又能好到哪兒去?!再來你想找我時我必須得出現(xiàn),可我想找你時卻不知去何處尋。你要的不是我陪你一輩子,而是要我等你一輩子。我苦惱,我不甘心,我過得不舒服、不自在,我不愿意苦水死潭般等你直到白發(fā)蒼蒼?!?/br> 孟聿衡坐起身,深深看進寶頤眼睛。好一會兒轉開視線,他開口:“還為高月的話傷心呢?我如何待你你不是不知,咱們自己知道事實不是高月說的那樣不就成了?!?/br> “我不是為高月的話傷心,我是為我自己傷心。你二叔被腰斬我緊張害怕時、我生孩子差點死去時,你都陪在晉氏身邊。在你心里、眼里,遇到大事時有資格陪你共進退的是晉氏,我不過是你閑暇無聊時拿來消遣時間調(diào)劑身心的可心玩物。你能否認這點嗎?怕是不能吧!可我不愿做玩物,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我都覺得我是在偷、在搶晉氏的東西。我得時刻提醒我自己你是別人的,不是我的。你要我陪你,就是要我虛耗青春卑微地仰望你和晉氏一輩子,換成是誰也不能真心愿意的!”寶頤說。 孟聿衡蹙眉,想想,開口說:“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現(xiàn)在還想走嗎?” “你待我的方式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也不多,一不過是欲求有心人同我白首不相離。你給的金銀珠寶、華服麗飾是不少,可那些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縱有再多,也不過是裝飾。而這人裝飾的有多華麗,這心便有多空虛?!睂氼U起身。 孟聿衡默然半晌,終是開口:“你恨我?” 寶頤點頭,輕聲說:“我恨你嗎,我都離不得你,想恨又從何恨起。搭伙過日子嗎,你不妨礙我,我不討厭你,糊涂著過吧。” 孟聿衡面上現(xiàn)出慍色,盯視寶頤好一會兒,終是開口:“那便糊涂過吧?!泵享埠馐褜氼U捧在手心呵護備至,卻不想寶頤仍是不滿足。 高老太太過世了,這并未引發(fā)高家子孫過多悲傷情緒。畢竟老太太纏綿病榻長達兩年,近幾日更是不進水食,眾人皆知這是要走的先兆,靈堂、壽衣、棺木已然備好。墓地也選好兩處,只待老太太閉眼溘逝,讓風水大師根據(jù)辭世時刻選定最終墓地。按說這準備做的很好了,老太太辭世后只需給親戚好友下訃告兼哀傷守靈就是??沙龊跻饬系氖?,高老太太辭世這夜,高家老宅燈火通明,有男人的粗聲怒吼,也有女人的哭泣哀告。到得后半夜,高家老宅才寂靜下來。 明蕪院同樣歸于寂靜,高月靜靜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傻傻看著床帳。坐于一旁的高桂看她可憐,輕聲說:“別想了,自你回來家里就是這樣連番的折騰,看也看膩了,煩它做甚?!” “我不煩,已經(jīng)這樣了,大不了就去做姑子唄,他們還能把我怎樣?”高月扯扯嘴角說。 高桂不悅,皺眉說:“咱是小輩,沒有說叔伯不是的道理。” 高月笑了,笑得絕望:“他們是你的父親叔叔,是你的長輩,卻不是我的長輩,他們沒把我當侄女兒。你知道嗎,他們給我說讓我嫁孟聿衡做平妻的,轉頭卻送我進了太后母家。我興沖沖盼著衡哥哥娶我,卻沒想到等來的是個糟老頭子。每每想起那夜,我都覺得惡心,恨不得尋根繩子了結自己……” 高月話未完,高桂插嘴:“騙你是不對,可你是咱們高家堂堂正正的小姐,怎能降格去做妾?更別提那時孟家的風雨飄搖了!你知你堅持要跟孟聿衡時三嬸娘哭掉多少淚?我爹也不過是想借太后母家勢送你入宮作妃為后的……” 高月截斷高桂的話:“我寧愿陪衡哥哥去死也勝過如今茍活!你不是我,你不會理解我被玷污后又接著被人羞辱然后被掃地出門時的憤怒;你更不知道回家后你口里的長輩還要保我肚里孽種想繼續(xù)勾搭太后母家,他們說我若不從的話便讓我爹休了我娘;轉頭呢,圣上沒厭棄孟家,衡哥哥被派差事了。得,他們心思又活絡了,要我懷著那糟老頭子的種兒去給衡哥哥做妾!那般不要臉的做派,桂姐,你自己憑良心說,這是長輩能干出的事兒?!” 高桂沉默,好一會兒開口:“在梅林小筑,你是故意那么說的?” 高月眼角浸出淚,她沒那資格去肖想孟聿衡了,她也不想生出孳種,當然是怎么難聽怎么說。只是對林寶頤,她是真的恨。若不是祖母有事無事便拿寶頤爬床做妾這事叨嘮,說什么以后再指望不上孟家照拂,自家人如何會舍了孟家轉而去人托人地攀附太后母家,又哪里能生出這么多事! 高桂、高月姐妹倆深夜私語,高家三兄弟守在靈堂里也在商議自家以后該怎么辦。高月肚里孩子沒了,再奢想太后母家怕是不可能;若在梅林小筑,高月不說有孕,不說孩子是孟聿衡的,還能騙騙孟聿衡回頭靠上孟氏,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堵門又能怎樣,撐死不過是要那林寶頤一條命,要再多,孟聿衡絕不會答應。孟聿衡是圣上欽點的狀元郎,又擔著抗倭糧草押運官的差事,誰敢往死了逼他,怕是誰就得死在他前頭!太后母家、孟氏兩邊不著靠,自家前景堪憂?。?/br> 商議半天,就是車轱轆話說來說去最后什么也沒議出來。高老二嫌煩,看著高老大說:“都這樣了,還商量什么,大哥你說怎么著我就怎么著!” 高老大看看高老三,瞟眼高老二,不語。自己這個大弟向來jian滑。當初說送高月入宮就是這大弟提出來的卻推他出來下那決定。若真送進了宮,也能說過去;可高月卻是進了那王大老爺府有了孕被送回來,若不是因著母親去世守靈,他哪有臉出門見三弟、三弟妹?,F(xiàn)在三弟派人堵了梅林小筑,這二弟又說聽他的,這不是往死里坑他嗎? 但他是老大,還擔著高氏族長,這決定還真得由他下。再看看陰沉臉的高老三,高老大緩慢開口:“一會兒吩咐下去,把堵在梅林小筑的人撤回來。明早下訃告時別忘了給孟聿衡、林寶頤名發(fā)一份,還有鄉(xiāng)下的林家也別忘了。趁著這能坐到一起的機會,咱們和孟家、林家把事說開。這親戚嗎,不能因老太太沒了就斷了聯(lián)絡,以前怎么走動的以后還是得接著怎么走動?!?/br> 高老三憤懣抬頭,聲音粗?。骸拔也怀啡耍銈冏魇宀牟还苄≡滤阑?,我這當?shù)牟荒懿还埽 ?/br> 高老大、高老二對視后迅速移開視線,均感無奈。這弟弟是想要林氏寶頤的命,想逼孟聿衡低頭。可說實在的,人孟聿衡憑什么低頭,搞大高月肚子的又不是人家!片刻后,高老大艱難開口:“老三,別死撐著,多想想高旭。你現(xiàn)在堵孟聿衡家門,可為高旭想過,日后怎樣拉回高、孟兩家情誼?想想高旭以后,忍忍吧?!?/br> 高老三雙眼通紅,羞憤看看兩個哥哥,不點頭、不搖頭亦不開口。 高老大想想,硬下心再開口:“你不說我可是當你默認了?” 高老三還是沒反應。 第二日天亮,高老大越過弟弟高老三直接下令把圍堵梅林小筑的奴仆撤回,同時廣發(fā)訃告言自家老太太過逝。高老太太在老宅停靈七日,離得遠的林恩先生攜林夫人于第三日前來,林家子女一個未到。這讓高老大直搖頭,老太太一沒,林家小輩兒再不登門,看來這林家是不準備認自家這門親了,不認便不認,窮腐酸儒,他還不稀罕。 到得最后臨下葬之日,住得近的孟聿衡終于來了。看著孟聿衡,高老大感恩,還是孟氏重情義、靠的住,以后可不能和孟氏對著干,折騰那些有的沒的。再環(huán)視眾多前來吊唁的賓客,高老大自得,把弟弟高老三支去挖墳拓墓是正確的,老娘去世傷心是應該的,但看誰都是那憤怒仇恨樣兒為得是哪般?! 作者有話要說: ☆、什么都給她 拓墓回來的高老三沒回老宅,而是一臉陰沉坐在梅林小筑斜對面的茶樓里,待知道孟聿衡去了自家老宅,他瞇起眼睛,心里念出一句話:睡吧,梅林小筑,睡去吧,再睜眼,便是洗凈塵埃的清凈世界了。 這些天高老三受夠了折磨,往日的煩憂日日在心頭縈繞。自三年前高老太太壽日林寶頤跟著孟聿衡走后,他過的日子就沒平順過,就林寶頤做妾這事,隔三岔五就得聽老娘的呵斥、媳婦兒的抱怨。他很搞不懂那婆媳倆兒怎么就老揪著妾這么個小事沒完沒了地折騰。待一年前聽得老娘說小月喜歡上孟聿衡,不惜給孟聿衡做妾,他都要氣死了。為了斷掉小月與孟聿衡再碰面的可能,高老三連夜找了兩個哥哥,要求他們接了老娘過去伺候。在他想來老娘住哪兒,孟聿衡來拜會的話就會去哪兒。 兩個哥哥接走了老娘,輪流在各家住了一個月后又給高老三送回來了。然后高家三兄弟坐到一起,高老大老神在在,一副沉吟模樣;高老三傷心傷神,一副萎靡之態(tài);只高老二一臉憤慨說這太沒天理,單為了避諱孟聿衡竟累的老娘搬家后,那是聲聲憤慨、句句入心啊,高老三聽得更是傷心不已。 待高老二牢sao發(fā)過,室內(nèi)沉寂半晌后,高老大終于發(fā)聲說:“這是在咱家,單為了小月侄女避諱孟聿衡,讓娘頻繁搬家也不是事,傳出去了讓人笑話。娘也沒說錯,以后咱們還真的靠不上孟氏了。既如此小月侄女還避諱孟聿衡干嗎,咱們托人找個比孟聿衡更好的,大大方方將侄女兒嫁出去多好!” 高老三記得那時他聽得是眼前一亮的,待知道兄長托到了太后母家給女兒尋親事,對兄長他是感激的。后來知道是要送高月入宮,他猶疑過,但一聽有太后母家相幫高月入宮是為妃做后的,他又釋然了,他開始樂觀,開始幻想高月衣錦榮歸,開始展望自家直登青云后的輝煌榮耀。只是美夢還未做夠,京城方面便傳來消息說女兒高月并未入宮。高老三開始惶恐,去找兄長,他們卻避而不見,直到那時他才后悔。待高月歸家,他是再不敢去見女兒,等到高月從梅林小筑被抬回來,他憤怒了:太后母家欺辱女兒,孟聿衡瞧不上女兒,他都能忍,可小小一個林寶頤,不過是個妾,也敢打他的女兒,他不能忍!他的女兒這輩子算是完了,林寶頤怎能笑著活在這世上!孟聿衡不當她如珠似寶嗎,他倒要看看殘敗后的她,孟聿衡還能不能憐惜得起來! 高老大、高老二在老宅自顧張羅,他們都察覺到了弟弟的遲遲未歸,但都沒往心里去。說實在的他們也不想讓這小弟早早回來。當初送高月走,自家在外可是夸口高月出去是要入宮為妃作后的,現(xiàn)在知道高月殘敗回來的人還不多,不少人還過來探問高月情況,他們這做大伯父的能呵呵應付過去,但要自家小弟來應對,說謊話,丟人;說實情,更丟人。所以自家小弟還是在外邊努力挖墳拓墓去吧,可不能出現(xiàn)在這賓客云集之地! 這時候的林寶頤還未察覺到危險的到來,她正在主屋看著兩個兒子發(fā)呆。而隨林恩夫婦前來卻未去高家老宅的寶琴則坐一旁嘮叨些家長里短,說得口干舌燥也不見寶頤回應,寶琴很是不滿,提高聲量說:“姐,你不能有了兒子便全然不管家里事???” 寶頤這才回神,看向?qū)毲伲瑔枺骸霸趺戳?,咱們家出什么事了??/br> 寶琴恨恨,她姐還真是沒聽她說話,有心想不說,卻忍不住,想想還是開口了:“哥哥要休了嫂嫂,這不嫂嫂在家里天天哭,嫂嫂老娘也是日日來咱家。唉,她倆在一塊兒一個哭一個求的,那叫一個熱鬧?!?/br> 寶頤沒立時回話,思量半晌,慢慢說:“我沒出事前,哥嫂在一塊兒過得挺好。年后我要是沒回家,哥嫂也不會鬧成這樣。撇開我,他們要能過安心日子的話,還是繼續(xù)過的好?!?/br> 寶琴驚訝,沖口說:“姐,嫂嫂那樣說你,你不生氣?還有爹放在書房的戶籍也是嫂嫂給孟聿衡的!” 寶頤開口:“說也說了,做也做了,難道休了嫂嫂就能堵住悠悠之口恢復之前?現(xiàn)實點兒吧,從中汲取教訓,以后哥嫂對外意見語意一致,不再發(fā)生一家人一件事兩個意思才是正經(jīng)。再來哥哥休了嫂嫂我能落著什么好處?哥哥無子,休了嫂嫂還是會娶位新嫂嫂進來傳宗接代,你就敢說新來的不會厭棄我?萬一背后也說我閑話,也厭棄我,難道哥哥還要休了再娶新人,直到娶個喜歡我的嫂嫂為止?!”說到這,她頓一下,才繼續(xù)說:“寶琴,看開點,人無完人金無足赤,是人就免不了犯錯,咱們得有容人改錯的度量。你想想你自己,和杜淳相偕入京在先,悔韓家婚事在后,我聽娘說韓家大度,也沒折騰咱家不是。再來當初在高家要不是我大意,又哪里會出這么多事。嫂嫂不喜歡我也不是全無因由,以后我離她遠些就是?!?/br> 寶琴魯直開口:“哪用娶好多個,青蓮就很好!” 寶頤盯視寶琴好一會兒,開口:“青蓮人是好,大家婢出身,無論是見識還是城府都是咱們那鄉(xiāng)野姑娘、婦人比不得的。只是你現(xiàn)在看著青蓮好,便想著哥哥去娶青蓮;若以后出現(xiàn)個比青蓮還好的,你會不會想讓哥哥休了青蓮再去娶別個?” “姐,你老往壞了想?!睂毲俨粷M。 寶頤搖頭,語重心長地說:“寶琴你會出嫁,我會離開,咱倆誰都不會跟哥嫂過一輩子。因咱倆哥嫂起了沖突那不叫事,到不了休妻的地步。要是咱倆走了,哥嫂因他們自己的事起沖突,哥哥要休妻,那就由哥哥去?!?/br> 寶琴不解,問:“你真的不恨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