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孟聿衡的唇落在了林寶頤肩頸。林寶頤猛地睜眼,說:“嬤嬤,我餓了?!贝笄貗邒邞?yīng)下趕緊退出主屋。 孟聿衡戀戀不舍地從林寶頤肩頸抬起頭,附到她耳邊說:“天亮了我就走,中秋節(jié)過了再來。好好養(yǎng)著,我也餓了?!?/br> 林寶頤沒立時回應(yīng),過了會兒才問:“我哥哥府試填報(bào)沒過,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孟聿衡從林寶頤身上起來,眼里的迷戀漸漸消散,出口聲音清越:“路上耽擱了。” 林寶頤翻身過來,反駁說:“怎么可能呢,我哥哥那么謹(jǐn)慎一人……” 沒等林寶頤說完,孟聿衡打斷了她的話:“你哥哥既然謹(jǐn)慎,怎的你還被算計(jì)到我床上?” 被人算計(jì)送上男人床是林寶頤最不愿意聽人提到的事,對上孟聿衡眼睛,她羞憤說:“你說這個有意思嗎?!” “你想讓我怎么做?”孟聿衡不再糾纏,出口直切重點(diǎn)。 林寶頤垂下眼,思量半晌,開口:“我要是給你做妾的話,我哥是不是就不能參加科考?” 孟聿衡的手撫上寶頤的臉,慢慢說;“妾雖是奴的一種,卻不會影響母家子弟的科考。等我正式抬你做妾你就知道了,這里需要做一個戶籍的切割,通俗點(diǎn)說就是身契,我給你家銀錢,立過契約,你和林家就沒關(guān)系了。還怎么影響林寶城的科考。” 林寶頤掙扎著坐起來,不解說:“怎么你說的和我知道的不一樣?” 孟聿衡眼里出現(xiàn)興味,調(diào)笑說:“你知道的?我朝都不允許平頭百姓納妾,你一個鄉(xiāng)野小村姑從哪知道?” 林寶頤避開孟聿衡視線,堅(jiān)定說:“我聽我爹說的,說妾的兒子……” 沒待林寶頤說完,孟聿衡又一次打斷她的話:“妾是個通買賣的活的物件,算是主子的財(cái)產(chǎn)。一個物件、一份財(cái)產(chǎn),她哪里來的兒子?” 林寶頤徹底明白了。法理上而言妾是沒有家人的,一旦立契就沒有了娘家人,生了孩子,孩子也是歸到主家譜系去,妾在這世間而言就是個孤零零的存在。林父說的妾的兒子,那是人情世理的產(chǎn)物,可能是主家不要那個妾、也看不上那個兒子,所以一并轟出來了;也可能是主家敗落妾不愿自己生的兒子吃苦,求了主家放出來的。只是越明白,這心就越冷,到最后身體竟打起了哆嗦。 孟聿衡有些后悔自己口快,即便他說的是事實(shí),可任哪個妾都接受不了自己是通買賣的物件這個事實(shí),更何況一直都不愿意做妾的林寶頤。他伸手想去抱她,想撫慰她一番。只是剛伸出手就被林寶頤狠狠打開。她蜷縮著身子,瞪著他,狠厲說:“別碰我!”孟聿衡收回手,他知道短時間內(nèi),林寶頤是不會接受他了。如果他付出的不夠多,可能林寶頤一輩子都不會再接受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沒逼你 天剛蒙蒙亮,主院大門打開還不到半盞茶時間,側(cè)院伺候的小丫頭就過來述說寶琴怒砸茶碟碗盤。按正常處理流程的話大秦嬤嬤就能下達(dá)指令,肇事者是寶頤姑娘的meimei,當(dāng)然是壓下去不提。大秦嬤嬤也是這樣下的指令,只是那小丫頭接了指令沒立刻走反在院里呆站引來孟聿衡的注意。寶琴怒砸茶碟碗盤的事就捅開了。 習(xí)慣性賴床的林寶頤醒了又不愿醒,盤腿而坐杏眼半睜,看了會兒孟聿衡,又看了會兒伺候他穿衣的小丫頭,看著別扭,扎眼,思量一下眼一閉林寶頤又倒回到床上。 孟聿衡看寶頤一眼,揮手讓小丫頭退開,對著寶頤說:“記得一會兒喝藥。”頓一下又說一句:“你meimei真是個能惹事的?” 林寶頤瞪孟聿衡一眼,懶懶說:“我meimei再能惹事也不過是砸些茶碟碗盤的,你孟家有的是銀錢,在乎這點(diǎn)兒!”寶琴砸茶碟碗盤是不對,但潑辣歸潑辣,她還不至于無事生非,她是為什么發(fā)怒的?孟聿衡把她叫醒,只說了砸茶碟碗盤的事,卻不說這個,里頭絕對有門道。 孟聿衡沒接她這話題,轉(zhuǎn)而交代:“嬤嬤說你想買白鵝,你愿意買就買吧。她曾是你的貼身丫頭,算起來是一等大丫頭,京城市價一等大丫頭五十兩銀買斷。你雖不是我孟家人,但你我情份不同旁人,我吃點(diǎn)虧按二等丫頭的市價把白鵝賣給你,四十兩銀,再不能少。你要接受不了這個價兒可以不買。我不會計(jì)較因?yàn)槟惆座Z多吃我一旬的糧食?!?/br> 林寶頤磨牙。白鵝自己說的在落松院伺候的時候連孟聿衡的面兒都沒見過,就這能算是一等大丫頭?她連二等丫頭的邊都摸不上,明明就是負(fù)責(zé)灑掃、守門的三等丫頭!他還好意思說他吃點(diǎn)虧! 孟聿衡沒管寶頤陰沉面色,又說:“我來莊子的路上碰到林寶城,他跟著回城的車隊(duì)走了。中秋過后我過來時會帶他一起過來,省得像這次走上這么多冤枉路又見不到你。” 林寶頤杏眼圓睜,他怎么就這么缺德,都碰上哥哥了還什么話都不說任著哥哥跑去京城! 孟聿衡繼續(xù)挑戰(zhàn)林寶頤情緒極限:“還有件事得給你說,你meimei寶琴不是一個人來的,同行的還有個叫杜淳的書生,現(xiàn)在住在京城的一家客棧里??赡苁倾y錢用盡了,在街頭擺攤兒賣字給人寫信呢。” 寶頤想哭,她快被孟聿衡氣死了,悶悶問:“你還知道什么,我家爹娘嫂嫂在家的情況,你是不是也知道?” “大事知道。”孟聿衡簡短說,看眼寶頤,他說:“你要是不遠(yuǎn)著我的話,我可以給你解決你meimei和杜淳的事。” 寶頤思量一下,抬頭說:“寶琴定親了,我覺得那家人挺好。你要是能把寶琴和杜淳同行的事抹下去,我就不遠(yuǎn)著你?!?/br> 孟聿衡嘴角挑起個嘲諷,說:“一個屠戶家的小子,你也覺得好?再來你能肯定你meimei還保有完璧之身?” 寶頤不語,是否完璧得問了meimei才能知道。只是與韓屠戶家這門親事,卻是爹娘都同意的。當(dāng)年林母懷寶琴時家里艱難吃喝都跟不上,寶琴生下來格外弱小,病怏怏的。對此林母總覺得對不住她,坐一桌吃飯也總覺得寶城、寶頤吃多了,搶了meimei的口糧;待家境好些對寶琴也是各種補(bǔ),覺得一天能吃上二兩rou,寶琴就能像哥哥jiejie那樣健康了。 可鄉(xiāng)野人家一個月能吃上一兩rou渣都是好的,一天要吃上二兩rou,那就不是吃rou,而是喝一家人的血!家境好于莊戶的林家都達(dá)不到這個要求,誆論別家!所以為寶琴找婆家,林母也是頗花了幾分心思,最后相中了韓屠戶的小子。韓家雖說也做不到一天二兩rou養(yǎng)媳婦,但人家每殺一頭豬都能賺十多斤豬下水,雖當(dāng)不得正經(jīng)rou,好歹跟rou是沾邊了不是!而且韓屠戶夫婦豪爽,兒子也是正直憨厚性子,算是結(jié)親的好人家。 孟聿衡看不上韓屠戶家正常,因?yàn)樗麤]淪落到社會底層去。但林家不同,寶頤還不至于因?yàn)檫^了幾個月錦衣玉食的日子就忘了自家也處于社會底層的事實(shí)。在她看來韓屠戶家就很不錯。如果林家沒有林寶城科舉出仕這樣大的變動的話,如果林寶頤容色普通的話,那林寶頤所嫁的人家應(yīng)該也是韓屠戶家這樣的條件,也許還不如韓屠戶家。 林寶頤不語,孟聿衡便再加一句:“你不說話,我就順我心意解決這事了。事后若不合你意,可沒反悔余地?!?/br> “那你想怎么解決?”林寶頤抬頭問。 孟聿衡丹鳳眼微挑,清淡說:“回了韓家親事,讓杜家三書六禮把你妹風(fēng)光迎進(jìn)去?!?/br> “與韓家就沒一點(diǎn)結(jié)親的可能?”林寶頤問出口。寶琴好動潑辣,適合在鄉(xiāng)野過日子。嫁進(jìn)跟書香沾邊的人家,吃的不見得比韓家好,但規(guī)矩絕對比韓家多。萬一那杜淳這輩子止步于秀才,那寶琴不僅撈不到實(shí)惠連虛名都摸不著,嫁進(jìn)杜家圖什么啊?哪如嫁去韓家繼續(xù)過潑辣日子舒心。林寶頤把自己的意思給孟聿衡委婉表述清楚。 孟聿衡再一次懷疑自己的眼光,他該贊林寶頤淡泊名利還是鄙視其粗鄙現(xiàn)實(shí)。也怪不得她一直不肯與他做妾了,一個屠戶家的小子都能滿足她的擇偶需求,干嗎要找不自在攀他,又是學(xué)規(guī)矩又要受輕視,她在這兒過得很不舒心吧?稍一思考,孟聿衡作了些妥協(xié):“你先確定你妹是否完璧吧,是的話與韓家還有可能;若不是,你該知道我會怎么做?” 寶頤點(diǎn)頭,孟聿衡說的沒錯。國朝重視女子貞潔,寡婦再嫁都難;婚前失身的少女壞了名聲,嫁人更不易。 孟聿衡透過窗看看初升的太陽,走到床邊坐下,對寶頤說:“我該走了?!?/br> 寶頤抬眼看看他,再看看他,然后臉一扭,不言語。 孟聿衡嘆口氣,說:“當(dāng)初在高家是你自己答應(yīng)給我做妾的,我沒逼你。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做給誰看呢?” 寶頤垂頭,悶悶說:“我是答應(yīng)了,可我總想著你會善心大發(fā)放我走。再來我不愿意面對做妾這個事實(shí),我自己過不了這個坎。再說了我雖逃避,但何曾怠慢過你,除去這次病著,哪回不是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說完抬頭看孟聿衡,控訴:“倒是你,我家出的事情你都知道吧,你為什么瞞著不告訴我?” 孟聿衡無語。林寶頤說的是事實(shí),但六分事實(shí)加上四分渲染,早偏離了事實(shí)的原本走向了。她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倒換過來才對吧?湊近寶頤的臉,孟聿衡魅惑出口:“我記得每次都是我伺候你吧?” 寶頤臉紅了,伸手就推孟聿衡。 孟聿衡抓住寶頤的手,在掌心揉捏,淡淡說:“至于你家的事,我只是知道。山高路遠(yuǎn)的,連我都鞭長莫及,告訴你,你能解決?不過是平添擔(dān)憂?!?/br> 寶頤心思有些松動,咬咬牙還是把身子縮進(jìn)羅衾里。 孟聿衡放開了寶頤的手,起身走了。 寶頤心下冰涼,他要是肯俯身抱一抱她,再哄她兩句,她也就死心塌地跟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名聲要不要 林寶頤病好之后先招了大秦嬤嬤問白鵝的事情,待知道白鵝已經(jīng)去寶琴身邊了,這心放下大半。只是隨后到側(cè)院廂房看到寶琴被杖責(zé)的臀,再聽寶琴哭訴無辜被打,連幫她抹藥的青蓮都受她殃及被賣了出去,林寶頤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莊子里除了孟聿衡,誰敢打?qū)毲??連理由都不給,是因?yàn)楹投糯竟履泄雅袉幔?/br> 待丫頭、婆子都退出廂房后,林寶頤坐到床邊,低聲問:“那杜淳,你怎么認(rèn)識的?他又是為什么和你同來京城?” 寶琴立時不哭了,悶頭不語。 林寶頤又問:“你是否還是完璧之身?” 寶琴暴躁回一句:“姐你問這些干什么,等我好了你跟我回家就是了?!?/br> 林寶頤怒了,聲音帶出火氣:“回家?你和那杜淳出來的時候就沒想過你可有那臉回家?” 寶琴一臉受傷,看著jiejie寶頤,說:“我是來帶你回家的,我怎么就沒臉回家!” “你腦子還能不能正常點(diǎn)想事情?我知道你是來找我的,咱家人也知道??蓜e人呢,韓家呢?在他們眼里你和杜淳算是私奔好不好?奔則為妾,你懂不懂?!”林寶頤恨恨說。 “可是我不來,你一個人怎么可能回家?那杜淳,他看了你寄回去的科考文章,他想找你多借些那樣文章抄錄。就因?yàn)檫@個,他跟我出來了。我們不是私奔,在客棧我們也是各睡各的。我們也說好了,等我找到你,他借了文章抄錄,我們就各走各的?!睂毲俳忉?。 “那既是這樣,那杜淳怎么不跟你過來,他在客棧待著就能借著文章?”寶頤問。 寶琴又低下頭,低聲說:“一個鄉(xiāng)下莊子怎么可能有科考文章供他抄錄?” 寶頤氣得都想笑,京郊莊子確實(shí)沒有科考文章,她給哥哥林寶城抄錄的文章都是求孟聿衡帶過來的。孟聿衡也要備戰(zhàn)秋闈,那類文章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她一開口,他就送過來了。 室內(nèi)安靜了一會兒,林寶頤首先打破沉靜,柔聲開口:“我不可能跟你回去,以后也別起這傻念頭了。哥哥來京城了,再過個五六日就能到莊子。到時咱們兄妹三個聚聚,玩上幾日,你就跟哥哥回家,乖乖等著嫁人,好吧?!?/br> 寶琴哭了,不解問:“姐,那個男人除了長的好看,他有什么好,你非守著他不跟我走?你知不知道,那日我在你屋外頭被他的婆子打,他在屋里騙你說怕你過病氣給我!這種花言巧語蒙騙你的男人,你眼瞎了看上他!” 林寶頤皺起眉,半晌沒言語。 寶琴蹭著到床邊抱住寶頤,一邊哭一邊說:“姐,你跟我走吧。你不知道娘有多想你,頭發(fā)都白了那么多!爹雖說不提你,可有好幾回叫我喊的都是你的名兒。姐,你就跟我走吧?咱們招遠(yuǎn)城男的多的是,你這么漂亮,想找個好看的男的還不容易嗎?姐,你就跟我走吧?” 候在門口的大秦嬤嬤把丫頭婆子趕的再遠(yuǎn)些。聽著房里斷斷續(xù)續(xù)傳出的話聲,她是不住搖頭,自家老太太、少爺把寶頤姑娘都捧到天上去了,現(xiàn)在讓寶頤姑娘走了,臉面何在?。×謱毲龠@樣哭求,不過是徒惹寶頤姑娘煎熬罷了。見了這一次,下次再不能讓寶頤姑娘見這林寶琴了。那教習(xí)嬤嬤、女先生也該適應(yīng)了莊子生活,從明天起寶頤姑娘也該收心學(xué)習(xí)了。 寶頤姑娘雖出身鄉(xiāng)野,但天性靈慧純凈,是可造之才。經(jīng)過三日的教導(dǎo)后,不僅教習(xí)嬤嬤這樣夸贊寶頤,連海先生也如此夸贊,林寶頤頗有些飄飄然。規(guī)矩禮儀在京城時就學(xué)過,雖說沒學(xué)完,但有根基在那打著,學(xué)起來并不難,言行動作做出來比在京城學(xué)時還來得流暢自然,教習(xí)嬤嬤當(dāng)然會贊她了。至于海先生的琴棋詩畫的學(xué)習(xí),經(jīng)過孟老太太、大秦嬤嬤、小秦嬤嬤的教導(dǎo),這四樣除卻棋,寶頤學(xué)到的已很能拿出手讓人品評了,一個鄉(xiāng)野村姑能做到這程度,海先生當(dāng)然也要贊了。林寶頤如此讓人滿意,中秋節(jié)這日,教習(xí)嬤嬤允她歇息一日,海先生也允她歇息。中秋這日,林寶頤便理所當(dāng)然的賴在床上。 到得中午,寶琴躲躲閃閃進(jìn)了主屋,一進(jìn)來先抹了額頭上的汗,才開口:“你這的那個秦嬤嬤嚇?biāo)纻€人,哪回我過來都得像老鼠似的躲躲藏藏?!?/br> 林寶頤輕笑一聲,隨后說:“秦嬤嬤人挺好,就是看著有點(diǎn)冷。你和她熟了就知道了?!?/br> 林寶琴不屑撇撇嘴,從袖里拿出一根木簪遞給jiejie,說:“我在莊子外頭玩時接著的,說是給他們孟家三小姐的,你拿去轉(zhuǎn)交吧。” 林寶頤變了臉色,沒接木簪,直接責(zé)問寶琴:“你怎么隨便接別人東西?就算是轉(zhuǎn)交也不行,你怎么就知道孟三小姐愿意要外人的東西?” 寶琴詫異,說:“那人說了,孟三小姐接了他送的馬。他還當(dāng)場問白鵝了,白鵝沒否認(rèn),我這才接的木簪。雖說木簪不如馬匹值錢,但都是人家的心意,收了馬卻不收木簪,多掉價啊?!闭f完將木簪往前遞。 林寶頤不接,說:“掉不掉價不是咱們能管的事。你趕緊把這簪子還回去,告訴他想送讓他自己去京城送去。讓人轉(zhuǎn)交算怎么回事,傳出去了孟三小姐的名聲還要不要?” 林寶琴想想也是,把簪子收回袖里,告別jiejie便起身出了主屋。林寶頤隨后起身。 林寶琴出了主院,回側(cè)院叫上白鵝急匆匆往外走。出莊子走到賣草編帽的攤兒前,轉(zhuǎn)頭四下張望,終于在一棵大槐樹下看到讓她轉(zhuǎn)交木簪的男子。只是這次他身邊站了三個短打小廝,林寶琴猶豫了一下。這時白鵝低聲說一句:“他就是那日攔姑娘轎子的那人?!?/br> 林寶琴驚訝,壓低聲音問:“怎么我接木簪那會你沒認(rèn)出來?他也讓我姐幫他轉(zhuǎn)交過東西?” 白鵝搖頭說:“不是。他嫌姑娘轎子擋他路了?!蹦菚簺]認(rèn)出來是因?yàn)樗粋€人,又表情平靜,沒有奴仆簇?fù)淼膰虖埜杏X。 林寶琴遠(yuǎn)遠(yuǎn)打量那男子,過會兒收回目光,對白鵝說:“我看著他挺和善的啊,怎么會當(dāng)街?jǐn)rjiejie轎子呢?你是不是認(rèn)錯了?!?/br> 白鵝看眼那男子,看看他身邊小廝,再看男子,也有些不確定。她記性不好,認(rèn)人能力也不行,否則以孟大老爺堅(jiān)持兒子身邊要聚集那具有富態(tài)美的丫頭這種理念,她白胖圓潤的體型怎么著也能在落松院當(dāng)個二等丫頭的。這時那男子看過來了,還沖著她笑了笑。白鵝更加不確定了,那日楊家子的囂張跋扈形象太過深入人心,這個人卻這般溫和,還能沖她一個丫頭笑,如此截然相反的性情怎么可能是一個人呢? 楊士修揮手令身邊小廝退開,看著他眼中的孟家三小姐陪讀和她的丫頭向他走近。他很慶幸自己多跑的這趟京郊莊子行,要不然他還真得相信了母親所說的那日所見姑娘不是孟三小姐??纯矗@才是鄉(xiāng)野丫頭的樣子,濃眉大眼連走路都帶著虎氣兒。還有她身邊的丫頭,那日攔轎這丫頭就站在轎子旁邊來著。母親騙他、孟家大夫人騙他、孟三小姐的掌事嬤嬤也敢騙他,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去,沒門!他楊士修就認(rèn)準(zhǔn)了這孟三小姐,非她不娶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鬧夠沒有 林寶琴走到到楊士修身前三尺站定,從袖中取了木簪出來遞出,朗聲說:“孟三小姐不在莊子,我沒法給你轉(zhuǎn)交,你拿回去吧?!?/br> 楊士修眼里的笑意被陰霾掩蓋,盯著那木簪不言語。孟家還真是欺人,教習(xí)嬤嬤、女先生都請到莊子上來了,還騙他說孟三小姐不在莊子上。 林寶琴把胳膊再伸長些,木簪再向前遞,說:“你的木簪,你自己拿回去吧?!?/br> 楊士修伸手取回木簪,轉(zhuǎn)變策略淡淡說:“既然三小姐不在莊子,我能和三小姐的陪讀說兩句話嗎?” 林寶琴驚訝,將楊士修上下打量個遍,開口:“你找我姐干什么?” 楊士修嘴上順著林寶琴說:“上次我把馬送給她卻忘了告訴她該怎么養(yǎng)這馬。這馬沙場跑慣了,性子驕,我怕她不知道,再踢著嚇著她就不好了?!蓖瑫r也將林寶琴打量了一遍,心里冷笑:這孟聿衡帶回來的村姑有點(diǎn)意思,這么普通的樣貌也敢和美貌的孟三小姐以姐妹相稱。 林寶琴腦瓜靈,立刻問:“你不說把馬給了三小姐,怎么你也送了我姐一匹馬嗎?” 楊士修有些惱,這小村姑竟敢拿話繞他??刹缓退f通就見不著三小姐,楊士修只得壓下惱意,直切重點(diǎn)說:“我想見見她,你告訴她老地方,花房大柳樹下見?!闭f完將手中木簪折斷,攤開掌心,說:“一人一半,不見不散?!比缓罂粗先〗闩阕x伸手取走半截木簪,這才收攏掌心將剩余的半截木簪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