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前些日子,她看過一本風格奇異的話本,里頭講的也不知是哪一朝的風流韻事,說的是一國的宰相不愛美女好幼|女,最后被正義的皇帝給咔嚓了的故事。 那故事的中心思想她到現(xiàn)在也沒弄明白,倒是“好幼|女”這三個字,記的賊清。 這帽子安的,讓蕭太后驚心。男人好色一點本沒有關系,可若是口味太怪,那就是大問題。 那邊的玉寶音已經撲到了秦愫的懷里,“娘,皇上不信我能打敗唐真,一時興起,讓我耍了會兒劍而已……”說著,就躲在她娘的懷里嚶嚶哭泣。 這一回哭的倒是挺真的。 蕭太后死活也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是個口味奇特的,她冷了臉色,指著何氏道:“蕭家不需要你這種搬弄是非的媳婦,膽敢污蔑皇上……你若不是蕭家的人,我今日一定會治你的罪?!?/br> 皇家沒有大小事,放在普通家庭,這大不了就是成年的表哥勾|搭了未成年的meimei,或者是想要出頭的meimei勾|引了家境富裕的表哥??梢坏搅嘶始疫@兒,就成了膽敢污蔑皇上,這就是天大的罪名。 何氏陡然警醒,她光想著往玉寶音的身上潑臟水,怎么就忘了蕭太后是個極其護短的。 試想,若是有人說蕭翰飛的壞話,她的第一反應,可能也是這樣的。 不管是真是假,都要極力否認,然后關起門來想怎么教訓兒子都行。 至于玉寶音,蕭太后就算是沒有惱她,心中也會有芥蒂,不過不會明著說而已。 何氏如是想著,趕忙磕頭賠罪。 她道:“太后明鑒,寶音公主和皇上,一個是侄女,一個是外甥。我并非是巴不得她們有什么事情,是害怕哩。寶音畢竟已經十歲,早過了分席的年紀,這一次被少艾撞見了沒有關系,若是還有以后……” “太后放心,再也沒有以后了?!鼻劂捍驍嗔撕问系脑?,“我同寶音自南朝而來,努力了許久也無法真正融入大周的環(huán)境,請?zhí)笤试S我們母女,至此不入宮宴、不赴宴席。秦愫這里,謝過太后的恩典。” 一個公主,就算是穿上了布衣,也無法真正的拋棄公主的傲氣。 高遠公主動了怒。 不入宮宴,說的是再不踏入皇宮一步。 不赴宴席,難道是說再不踏進蕭府一步? 她們爹,可還活得好好呢。 這事兒若是不算上她們的身份,不過是兩個妯娌和一個小姑子在這兒扯不清。 兩個妯娌談崩了,作為小姑子的蕭太后好尷尬哩。 蕭太后只好道:“不過是誤會一場,高遠公主這又是何必?!弊罡C心的應該是她好嗎?她兒子到底是不是個口味奇特的,她回頭還得去親自確定。 秦愫則道:“寶音畢竟已經十歲,也到了不出大門的年紀?!?/br> 各退一步,反正她女兒是不會再進宮了。 蕭太后想了一下,點頭道:“說的也是呢!” 這就愉快的成交吧。 何氏那兒……說真的,秦愫和玉寶音再不踏入蕭府一步,她只會覺得高興。前提是,蕭家是她說的算的話。 她跪了半天,蕭太后都沒有說讓她起來的話,她便知,蕭太后也惱了她。 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不不不,玉寶音因此而再不能進宮,這把米丟的值得。 反正,蕭太后從沒看她順眼過。 何氏想讓自家的女兒進宮,她便以為秦愫也想讓玉寶音進宮,她覺得她壞了秦愫的好事兒,跪著也不覺難受。 蕭太后故意讓何氏跪了一會兒,好歹也算是個嫂子,總跪著也不像那么回事兒。 蕭太后看見她就氣不順,閉著眼睛叫她起來,又隨便說了兩句,就打發(fā)她們走了。 哎呀!這一場鬧劇,鬧的蕭太后只覺出不出來氣,一刻也等不了,立時擺駕去了定鼎宮她兒子那里。 這幾年,蕭太后同兒子吵架已經吵了無數(shù)次。 原本是說夫妻之間吵架,是常見的事。想當年和她兒子的爹,卻是一次都沒有吵過。如今倒是和兒子吵個不?!?/br> 吵得多了,吵得煩了,便再也沒有了吵架的心。 蕭太后開門見山,先說了方才寶新宮的那一場鬧劇,又問皇帝:“你可是真的喜歡寶音,你若是喜歡,就算你舅舅恨毒了我,我也幫你將她弄進宮里。”十歲怎么了,養(yǎng)個兩三年,只要一來了月信,就可以生子??偤眠^現(xiàn)在,也不知她兒子什么時候才能對那些美人感興趣。 蕭太后是個想的開的,她已經不嫌棄玉寶音的年紀小了,也不嫌棄她小小年紀就敢和她兒子牽扯不清。玉寶音只要能讓她兒子動心,那她就毀了和蕭景的約定。 那約定便是——不打玉寶音的主意。 可元亨一直板著臉,好半天才道了一句:“她拔劍了?” 蕭太后點了點頭。 看來是真的很生氣。 元亨冷著臉道:“女人就是無事做閑的,才會總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蕭太后道:“子嗣的問題怎么會是亂七八糟的事?你今天就給我一句準話,要還是不要,你給我一次說清。” 天上飛的叫鷹,關在籠子里的叫雀。 雀是羨慕鷹的,羨慕它的自在,羨慕它的瀟灑,更羨慕它可以肆意地翱翔在太陽下。 元亨悶聲道:“讓她進宮作甚?還嫌宮里的女人不夠多嗎?” 非要折斷了一只鷹的翅膀,將它關進籠子里,小的時候他常干這種事情。 可是現(xiàn)在他長大了,而他關過的那些鷹……早就死去。 元亨的嘆息,蕭太后始終沒有聽清。 元亨的心意,莫說是蕭太后了,連他自己也是糊涂的。 玉寶音若是就此便不來皇宮,他覺得不高興。 若是叫她也如他這般被關在皇宮里,他還是覺得不高興。 他不想養(yǎng)一只雀,他想要的是一只鷹。 *** 有的人說,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只要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便能徹底地遠離那些雞毛蒜皮的煩人事情。 會這么想的,請看秦愫和蕭景。 不惹事,不代表事不會惹上門。 被惹急了眼的秦愫連蕭景也遷怒了。 蕭景知道,秦愫若是不顧念二人的情分,只怕何氏是要倒大霉的。 秦愫忍住了沒發(fā)脾氣,可又咽不下心里頭的那口氣。 哎呦,也就只能往他的頭上撒撒氣了。 不情不愿睡到書房里頭的蕭景,想起蕭府的事情就頭疼的要命。旁的人如此,他還可以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偏偏有些人,是他不好動的。 蕭景坐在書房的窗戶下頭生悶氣,這時才回府的蕭般若看見他爹的書房還亮著燈,便走了過去。 一推門,首先瞧見的是蕭福正給他爹鋪被褥。 蕭般若便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若不然他爹也不能睡在書房里。 他一出聲,嚇了蕭景一跳。 蕭景示意蕭福出去,這才趕緊轉移話題:“你怎地現(xiàn)在才回來?” 他兒子已經十四,長安城中像這么大的小子,娶了媳婦的至少過半了哩。 他倒是覺得十四歲成親太小,再整個差不多太小的媳婦,兩個小孩過的不是日子,不過是在玩過家家罷了。 他的兒子至今連媳婦是誰家的都還不知道,饒是如此,他也覺得兒子已經是大人了。像晚歸這種小事,他早些時日便已不再過問。 只是沒想到,如今反了過來,兒子大了,管起了老子。 蕭般若精的要命,哪能不知道他爹在故意轉移話題。 他執(zhí)著地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你犯了什么錯誤惹怒了母親?” 蕭景怪尷尬的,心想著這都什么事兒,被媳婦趕出了房,剛好被兒子撞見了??!我去……他娘的。 可又不能不回應,索性只擺了擺手,意思是“祖宗,你別問那么多了行不行”。 蕭般若又不能真的教訓他爹,說什么他們這一家人能走到一起多么的不容易,這些廢話不該是兒子來說的。 他等不來他爹的說明,還是很執(zhí)著地道:“你不說,那我就去問母親?!?/br> “回來,回來?!笔捑爸坏贸雎暯凶×藘鹤?。 蕭般若往回走了兩步,等著他爹接下來的話語,面上明擺著就是一副“你不說我就走”的表情。 蕭景嘆口氣,這才將宮里發(fā)生的事情說給他兒子聽。 可他說完了,并不見他兒子的臉上有什么特別的表情。 這小子……自打開始抽條長,這城府也見長了哩。 只聽他兒子道了一句:“我祖父可知道這件事情?” 蕭景道:“不知太后那兒可派人去說過。”意思是,反正他們是沒有說的。 蕭般若“騰”一下就站了起來,道了一句:“爹,你睡吧,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你去哪兒?”蕭景問。 就見他兒子頭也沒回地道:“爹不好做的事情……我可以?!?/br> 蕭景這就眼睜睜地看見他兒子大步走了出去。還心想著,有些事……沒準兒他兒子真行。 這不是會鬧的孩子才會有糖吃! 若是他跑去他爹的跟前鬧……唉,三十好幾的人了,會被他爹恥笑的。 蕭景猜的很對,蕭般若騎著驚雪徑直就到了蕭府,然后就是……“咣咣”砸門。 負責門房的管事將偏門打開,一瞧見是自家的小公子,便稀奇地道:“小公子,你怎地現(xiàn)在來了?” 蕭般若板著臉沒有言語,將韁繩扔給他,抬腿就進了內里。 什么地方都不去,又徑直去了蕭彌堅的書房。 蕭彌堅見了他,也覺稀奇,問道:“你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