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可她是南朝的公主,來了大周還如此囂張,實在是有夠拉仇恨的。 蕭翰飛氣急敗壞地回了蕭家二房占據(jù)的西院,他的母親何氏正在做一件衣裳。 先他一步回來的蕭翰林和蕭家三姐妹已經(jīng)向何氏請過安。 蕭翰飛一進了屋里,只叫了一聲“母親”,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生悶氣。 蕭晴便道:“碰了釘子吧,活該!” 宮學(xué)里的各府小姐,沒有一個喜歡玉寶音。 剛才在大門外,她們?nèi)齻€可是連面都沒有露過。 一個南朝的公主,向她行禮是看得起她,就是什么表示都沒有,她又能將她們怎么樣呢? 蕭翰飛正心煩的緊,剜了她一眼道:“你可知道姑母為什么選了蕭雨進宮,而不選你……哼,就是因為你不止是個眼皮子淺、沉不住氣,還是個多話的。” “不是說進宮的人選還沒有最后定下來嗎?”不敢相信的蕭晴,慌亂地求助母親。 雖說她和蕭雨是雙胞胎,但自己成為人上人和meimei成為人上人,那是不一樣的。 原先何氏倒是說過讓兩姐妹一齊進宮好有個照應(yīng)的話語,但是她們祖父和姑母都說蕭家絕不會辦出這樣丟人的事情。 什么娥皇和女英共侍一夫,乃是千古的美談。天下人只會說蕭家恨不得把女兒全部都塞進宮里去。 是以,蕭太后的決定……到現(xiàn)在都沒幾個人知道呢。 莫說是蕭晴,就連蕭雨聽了蕭翰飛的話語,也震驚了一下,片刻過后就是歡喜。 蕭晴卻已經(jīng)哭了起來。 何氏放下了手中的針線,道了一句:“你若怕自己嫁不出去,我明日就給你外祖父休書一封,讓他在雍州府給你尋個合適的人家,盡快把你嫁過去。像你這樣的脾氣,留在長安只能丟人現(xiàn)眼!” 何氏是個溫吞的性子,不管是對人還是教育孩子,都是一派和善,從不會嗷嗷叫著讓旁的人看了笑話。 可越是溫吞的人,內(nèi)里就越是執(zhí)拗。 蕭晴一聽,嚇的趕緊止淚。要知道嫁出長安,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何氏見大女兒噤了聲,也適可而止,還是那個無驚無瀾的語調(diào):“翰飛留下,剩下的人回你們各自的房間去?!?/br> 臨走的時候,蕭晴還不忘走到蕭翰飛的面前冷哼了一聲。 他們母親就是這個性子,因著蕭翰飛是長子,她從不在任何人的面前訓(xùn)他。但只要是哪天只留下了他一個,保準是沒什么好果子吃的。 蕭翰飛也知道自己不該大嘴巴說出了由誰進宮的事情,可是說都已經(jīng)說了,大不了挨個幾滕條,反正……又不是沒挨過。 待人一走完,蕭翰飛主動跪在了何氏的面前。 “你可知自己錯在哪里?”何氏問。 “兒不該現(xiàn)在就說出大妹不能進宮的事情?!?/br> 何氏點了點頭,道:“此為其一,還有呢?” 蕭翰飛不明所以,搖了搖頭。 “你不該去插手三房的事情?!焙问系皖^瞧了他一眼,又抬起頭來,“我早就跟你說過,你不用去跟三房爭,有些東西是你爭也爭不到的?!?/br> 蕭翰飛倔強地道:“兒就是不服氣,兒才是長孫,遲早是要住到東院兒里去的?!?/br> 東院乃是他大伯蕭楠生前所居,自他大伯過世后,就一直空在那里。 蕭家的這所宅院,正中間住著家長蕭彌堅,按照長幼有序,東為長,西為次,至于老三蕭景住的地方……那就是西的西。 住個房子都講究按長幼排序,受到的重視和寵愛,也應(yīng)當(dāng)按長幼排序。 在蕭翰飛的心里,不服氣的就是這個。憑什么他祖父、他姑母,乃至小皇帝,一個一個的都偏愛蕭般若呢! 何氏道:“你既知道你遲早都是要住到東院兒里去的,你何苦還和般若置氣?不出半年,他們就要搬出去的?!?/br> 別提這個還好,一提起,蕭翰飛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本幻想著有一天他搬到了東院,笑傲群雄。誰知道,人家有人家的府邸,還一點兒都不比這個差呢!他想要的優(yōu)越感還沒來得及產(chǎn)生,就付諸東流。 何氏見他久久不語,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高遠公主的府邸以后會掛的牌匾就是‘高遠公主府’,永遠也變不成蕭府……所以,你這又是何必呢!” 還是做母親的了解兒子,何氏很快就治好了蕭翰飛的病。 蕭大公子恢復(fù)了淡定的同時,蕭潛終于將蕭般若扛回了屋子里。 這一路行的有多驚險,暫且不提。 這會兒的玉寶音已經(jīng)拉著蕭景到了馬廄里。 翹翹一見玉寶音就踢踏了兩下前蹄。 玉寶音給它添了把料草,道:“我還以為你要把我忘記了呢!” 然后就咯咯咯,笑的很開心。 蕭景已經(jīng)知道了翹翹的來歷,它是玉榮的戰(zhàn)馬,是個忠心護主的。 他心里很清楚,無論是在玉寶音的心里,還是在高遠公主的心里,他是永遠不可能代替玉榮的。 幸好,他也沒有要取而代之的心思。 他就是他,終有一天也會成為她們不可分割的。 蕭景看著正和翹翹嬉戲的玉寶音,道:“我就要同你娘成婚了,你以后再不可直呼我的名字。”實在不想叫爹的話,叫一聲叔叔也行。 “我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玉寶音眨巴著大眼睛將蕭景望定,“叫你一聲蕭爹,行不行?” 這可比預(yù)期的要好。蕭景頓時大樂:“就這么定了?!?/br> “蕭爹,翹翹的肚子里到底有沒有小馬?怎么現(xiàn)在還看不太出來呢?” “蕭爹,翹翹還要等多久才能生出小馬來,我已經(jīng)快等不及了?!?/br> 小孩兒是最沒有耐心的。 此時此刻的蕭景,就好像是回到了二十幾年前,陡然就失去了耐心。 這是巴不得明天就是十一月初三的節(jié)奏。 **** 等到蕭般若悠悠轉(zhuǎn)醒,早已是上燈時分。蕭景早就將玉寶音送回了官邸,轉(zhuǎn)回頭來坐在他兒子的房間里發(fā)呆,足有一盞茶的光景。 蕭般若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他爹的背影,心里一慌,很是心虛地叫了聲:“阿爹……” 蕭景頭也沒回就道:“喝酒了?” 蕭般若不敢隱瞞,小聲道:“是的哩!” “和誰一起喝的?” “皇上,還有寶音公主?!?/br> 蕭景“嗯”了一聲,轉(zhuǎn)過了臉去看他兒子,“寶音……也喝酒了?”看她樣子一點都不像呢! 蕭般若慌忙道:“我怎能讓她也喝酒!” 這就把怎么給玉寶音的酒換成了水,一五一十地講給了他爹聽。 蕭景點頭夸贊道:“你倒是有作哥哥的樣子。” 緊接著又說:“我叫人備了醒酒湯?!?/br> 這就站了起來,好像還哼了個什么調(diào)子,大步走了出去。 蕭般若:“……”他爹好像有些反常,他喝了酒,居然也沒有挨揍,這么溫和的他爹好讓人不適應(yīng)。 **** 九月初八,蕭景美的不行。 十月初八,蕭景美的不行。 這種好心情一直維持了很久,也將要持續(xù)很久。 這是人逢喜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順利。 譬如,他相中的白家的那塊兒地,已經(jīng)有眉目了。 若能趕在十一月初三之前就將這件事搞定,那也算是喜上加喜。 說起這事他原本是想要直接豪奪的,但趕巧了,才一瞌睡,就有人給遞了枕頭,直接巧取。 但凡是人口復(fù)雜的家族,出不出精英那不一定,總是要出幾個敗類的。 蕭景特別感謝白程錦的六子白懷寄,如今叫他給白懷寄送塊牌匾都行。 上書“賭的好,賭的妙,賭的呱呱叫。”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得先說一說白家六爺白懷寄的品性。 白六爺不愛權(quán)力不愛美人,可以說壓根沒什么愛好,不過愛喝點小酒而已。 其實喝酒也不算是什么不良嗜好,壞就壞在,他一喝點小酒,就來了賭性。 幾日之前,白懷寄與朋友相邀去了城西的望安樓,也不知飲了多少酒,就聽人說望安樓的東邊新開了家賭坊。 這感情好啊,過完了酒癮,還能去過過賭|癮。 白懷寄不過才一提議,他那朋友就附議,可見物以類聚。 兩人一點光景都沒有耽擱,出了望安樓,就拐進了賭坊里。 說的是十賭九輸,真的是一點都不假。 一個時辰的功夫,白懷寄就輸光了身上的銀子,想要翻本兒,就只剩下城東本要建祠堂的那塊地的地契了。 那張地契為什么會在他的身上,一兩句話也說不清。 和白家的老五白懷有脫不了關(guān)系。 白懷有和白懷寄是一對兒雙胞胎,弟弟好賭,哥哥是風(fēng)流成性。 可白懷有偏偏娶了一個特別厲害的媳婦莊氏,不止性情剛硬,娘家還頗有勢力。 這個勢力當(dāng)然比不上白家,可白五爺?shù)南眿D有八個兄弟,她是家中老小,上頭的八個哥哥年歲都比她大了不少,甚至有十來個侄兒的年歲比她還要大哩。 他們成婚的頭一年,白懷有就鬧出了一樁風(fēng)流韻事。 莊氏二話不說,就哭著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