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若沒有這些,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下去,挑了駙馬成親,或許她經(jīng)歷不了委屈,可是卻錯過了他。沒有得到過或許并不知道,一旦得到了,一旦經(jīng)歷了,謝紈紈已經(jīng)無法想象錯過他會有多難過。 所以謝紈紈雖然紅著眼睛,卻又展顏一笑,美的驚人:“我也很高興我回來了,葉少鈞?!?/br> 她以前從來不連名帶姓的叫他,她叫他表弟,叫他葉少,叫他子喬,可從來不這樣叫他,這會兒她卻說:“葉少鈞,你不知道,我有時候很高興我經(jīng)歷了這些?!?/br> 謝紈紈雖然失去了很多,但她得到的卻是獨(dú)一無二的。 葉少鈞說:“我愿意知道。” 有這樣一個人,有這樣一個愛人分享她最大的秘密,謝紈紈心中長久的石頭落了地,輕松的仿若要飄起來一般,兩人的手緊緊握著,謝紈紈的臉上有晶瑩的淚,可也有甜蜜的笑。 她本就如蜜糖一般,此時笑起來更甜三分。 謝紈紈說:“有了這些,我才成了你的妻子,所以我很高興。葉少鈞,以前我竟然不知道。” 謝紈紈當(dāng)然比葉少鈞的話多很多:“這些日子,我常常想著這些事,想著以前的事,想著如今的事,想的越多,越難以想象,若是沒有這些事,沒有你,我的日子會多么無趣,簡直是白活了那些年?!?/br> 她搖搖頭:“我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以前我怎么就不懂呢?你明明那么好,我竟然不懂?!?/br> 她還笑著說:“以前我總埋怨你爹是個偏心眼兒,可如今我才明白,若是他像我喜歡你這樣喜歡王妃,那做什么也不奇怪啊?!?/br> “為了你,我寧愿我是謝紈紈?!彼苷J(rèn)真的說。 這一刻,她的歡喜是從心底透出來的,她的容顏,也因此仿若有著瑩光。 ☆、95 心悅之人說這樣的話,縱然是葉少鈞都難免目眩神移,幾乎難以自持。 一時間哪里還記得正事是什么呢? 熱戀中的人總是難以理喻,就連葉少鈞這樣冷淡理智的人也不例外,更何況謝紈紈這樣隨性的人,這樣大的事,兩人都難以說到正題上去。 后來,兩人攜手,沿著林間的小道慢慢的往前走了,謝紈紈才終于道:“你到底怎么確定的?” 這樣匪夷所思的事,葉少鈞總不會單憑一句:“你就是你,我知道。”就解釋過去吧。 這樣的話,就是滿心里都是甜蜜的熱戀中的謝紈紈,理智上也不信的。 “很多事,沒有更好的解釋了?!比~少鈞說。 當(dāng)然,言哥之子的事,才讓他最終確認(rèn)。 “我也調(diào)查過?!比~少鈞道,謝紈紈怔了一下,立刻會意,她也是深宮中長大的,哪里不懂呢,也是因為她不怕查,所以才做出這樣毫不遮掩的姿態(tài)來。 “九爺也問過我。” “你怎么說的?”謝紈紈立刻緊張起來。 “照實(shí)說?!?/br> 有時候葉少鈞真叫人上火,連謝紈紈也得惱:“說的什么?怎么查的還是怎么想的?” 葉少鈞道:“九爺和我不同,我不能引導(dǎo)他?!?/br> 天家當(dāng)然不同,謝紈紈明白,就是親近如表兄弟,也會有所防備,若是讓九殿下懷疑是葉少鈞在謀劃此事,麻煩就大了。謝紈紈嘆口氣:“母親那里,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說?!?/br> “慢慢來,不能cao之過急?!比~少鈞說:“其實(shí)現(xiàn)在也不用急了?!?/br> 謝紈紈的處境已經(jīng)大為改善,確實(shí)不用急,可是謝紈紈依然不能展顏:“按理說我是不用急了,可是母親對于我的事,一直難以釋懷,叫我怎么不急?若是母親知道我回來了,就算什么也不能做,也總能歡喜一點(diǎn)?!?/br> 葉少鈞點(diǎn)點(diǎn)頭,卻說:“若是你做了郡王妃,倒可以大膽一點(diǎn)?!?/br> 謝紈紈歪歪頭,笑起來,郡王妃雖不如公主的品級,可是對于朝廷來說,影響力并無太差別,郡王妃既然毫無必要假裝一個公主,那自然就是真的了。 沒有人會拿郡王妃的身份來冒這樣的奇險。 謝紈紈笑道:“父親看起來康健的很,一時半刻我也做不了郡王妃了。還得另外想辦法。” 這就是她生性中的大方所在,不會鉆牛角尖。 “你想過辦法了嗎?”葉少鈞自然也不會再說這個,便跟著轉(zhuǎn)了話題。 謝紈紈苦惱的道:“我就煩惱這個,你說在隨便那一家,母女間都有些私密的談話,沒人知道的,多么容易.可宮里不一樣,再是關(guān)著門說話,也難保,你想想,那年的玉璽案,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葉少鈞也很明了,景帝朝玉璽案就是一次大內(nèi)泄密引出來的大案,連皇上肅清了內(nèi)廷的談話都能有人偷聽了去,何況后宮?什么話漏出去了,什么話沒漏出去,誰知道呢。 謝紈紈道:“我就總在回想以前說過些什么話,我想,不管有用沒用,說的多了或許就有用了,是不是?” “很是。”葉少鈞也贊同這種做法,如今生米煮成熟飯,他也不怕謝紈紈跑了,便道:“常進(jìn)宮去總是有用的?!?/br> “對!”謝紈紈道:“說起來,明日王妃只怕就要帶我進(jìn)宮去請安了?!?/br> 新進(jìn)門的世子妃,如今新婚三日已經(jīng)過了,當(dāng)然要進(jìn)宮到各處娘娘跟前露個臉,表示一下新身份了。 這種事也確實(shí)沒有一蹴而就的法子,謝紈紈見葉少鈞也認(rèn)為多進(jìn)宮才有用,便知道不會有更好的辦法了。 第二日再不是新婚三日了,謝紈紈作為新媳婦,就要伺候婆母了,她頭一日就直接叫了徐王妃院子里的管事mama來問了徐王妃的起居時辰,這一日一早起身前往王府上房,去給徐王妃請安,再一起去給鄭太妃問安。 謝紈紈也不用掙婆母的好感,只管掐著點(diǎn)兒去,在門口剛好碰到葉少藍(lán),謝紈紈笑著招呼道:“藍(lán)藍(lán)?!?/br> 葉少藍(lán)停下來回頭也笑笑:“嫂嫂還在這里呢,我還打量嫂嫂早到了。” 謝紈紈笑道:“又沒我什么事,我急著來做什么?!?/br> 葉少藍(lán)深知這個嫂嫂與繼母原是和普通的婆媳不一樣的,倒也并不詫異,只與她攜手進(jìn)去。 這會兒徐王妃已經(jīng)穿戴梳洗完了,葉少茗和葉少蓉也早到了,一人跟前一碗杏仁茶,葉少蓉見謝紈紈這個時候才施施然的走進(jìn)來,自然不大舒服,刺她一句:“嫂嫂倒來的早?!?/br> “是呀?!边@種程度的挑釁,在謝紈紈跟前實(shí)在連搭理的必要都沒有,謝紈紈只是笑著隨口回了一句。 誰家的嫂子不是讓著小姑子的呢?尤其是新媳婦,乍然到了新的家庭,面對原本就是家庭成員的小姑子,婆母的女兒,丈夫的meimei,當(dāng)然多少要討好讓著些兒,倒是少見謝紈紈這樣的態(tài)度。 葉少蓉可是憋著氣要來給謝紈紈下馬威的,以前交手?jǐn)?shù)次,葉少蓉慘敗而歸,其實(shí)知道謝紈紈不好惹,可以前是以前,以前謝紈紈是謝家大姑娘的身份,兩人對等,跟如今可不一樣。 如今謝紈紈是新媳婦新嫂嫂的身份,做小姑子的當(dāng)然占了優(yōu)勢了。 葉少蓉見謝紈紈還是這樣的態(tài)度,自然越發(fā)惱了:“嫂嫂是不知道咱們家的規(guī)矩么?這個時辰才來,倒要母親等你了!” “我這個時辰不對?”謝紈紈詫異道,隨即便吩咐丫鬟:“商嫂子在哪里?叫她進(jìn)來我有話問她。” 謝紈紈昨日問過商嫂子時辰的事,葉少蓉不知道,可徐王妃是知道的,眼見的女兒自找沒趣了,原本不理睬這邊的態(tài)度也就轉(zhuǎn)了頭過來:“有什么好問的,早些遲些能有什么打緊?!?/br> 謝紈紈正色道:“王妃寬厚,自然什么事都不計較,有沒有規(guī)矩都不打緊,可我這做媳婦的,做人嫂子的,可不能沒規(guī)矩不是?知道規(guī)矩在哪里,今后倒也安心些?!?/br> 她就是不依不饒的非要問,根本不給徐王妃和葉少蓉面子,上房的丫鬟看這樣的場面,哪里敢有人去叫商嫂子,就是商嫂子這會兒要進(jìn)來,只怕外頭還有懂眼色的攔著她呢。 謝紈紈見狀道:“這是不敢去叫商嫂子來嗎?真是奇了,連規(guī)矩也不給我問一問,就是想說我遲了就遲了,想說我早了就早了嗎?既如此,那我問一問王妃,今后我到底什么時候來請安才好?” 徐王妃這輩子也沒料到最終會娶進(jìn)來一個這樣混世魔王般的兒媳婦,她那點(diǎn)兒不動聲色的精致的眉來眼去,心照不宣,講究臉面在這樣的直接對敵之下早就潰不成軍了,猶豫了一下才道:“今日這時辰是略晚了些,只怕去的遲了,叫太妃等著,反是不好。” 徐王妃終究是要維護(hù)女兒的。 謝紈紈聽她這樣說,便笑道:“既如此,明日開始,我早一刻鐘過來可好?” 徐王妃騎虎難下,只得道:“也好?!?/br> 謝紈紈就笑道:“那meimei們可記住了,辰時初刻??刹荒芡搜?。” 葉少蓉占了上風(fēng),有點(diǎn)得意,正要奚落謝紈紈兩句,謝紈紈已經(jīng)吩咐跟著自己伺候的綠丹了:“你出去告訴曾崇貴,王妃跟前伺候的商嫂子在我跟前回話,當(dāng)著面兒就敢撒謊,如今被三姑娘揭出來了,請曾管事照著府里的規(guī)矩處置?!?/br> 綠丹脆生生的答應(yīng)了一聲,就要往外去了。 葉少蓉不由的傻了眼。 那可是母親跟前有體面的管家娘子,鬧出這樣的事來,就是自己不怕,那也沒臉不是,葉少蓉就急的叫道:“綠丹回來!” 綠丹到底是丫鬟,又不是謝紈紈,三姑娘都題名道姓的叫了,自然不敢當(dāng)沒聽到,只得停下來:“三姑娘?!?/br> “她叫你去你就去,這府里到底是她當(dāng)家還是母親當(dāng)家?”葉少蓉罵道:“再說了,是母親要提早時辰的,怎么就成了商嫂子撒謊了?簡直莫名其妙?!?/br> 綠丹是世子院子里的丫鬟,當(dāng)然是謝紈紈叫去就去,葉少蓉這樣無理取鬧,謝紈紈只當(dāng)沒聽見,見綠丹不敢回話,就笑道:“快去吧!” 葉少蓉惱的要命,跺腳道:“不許去!” 徐王妃見鬧的這樣,自然也是惱的,不過她是慣于端著的那一種人,再惱也不會高聲說話的風(fēng)范,便道:“行了,都別再說這個了,也該過去給太妃請安了,遲了不恭敬?!?/br> 謝紈紈只笑了笑。 徐王妃當(dāng)先走,一邊還道:“世子妃,你如今新進(jìn)門,我原不想這會兒就教導(dǎo)你,只是如今做人媳婦,做人嫂子,終究不能如在家里一般驕縱,要懂得謙虛遜讓,孝敬長輩,疼愛兄弟meimei們,就是對下人,也不能一味苛刻,招人怨恨,要知道凡事多忍讓,不要動輒針鋒相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大家子的氣派格局?!?/br>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了,又是驕縱,又是苛刻,又是針鋒相對。不止是說今日,自然還有前兒打了楊婆子的事,只可惜這話是徐王妃說出來的,叫謝紈紈聽了實(shí)在無關(guān)痛癢,謝紈紈隨口應(yīng)道:“是?!?/br> 徐王妃總算出了一口氣。 葉少藍(lán)閃著水靈靈的眼睛看過來,謝紈紈回她一個微笑,好像真沒啥事似的。 一時進(jìn)了瑞安堂,眾人都上前給鄭太妃請安,鄭太妃氣色很好,她向來喜歡謝紈紈,對她招招手,笑著對她說:“你如今做了人媳婦了,可跟姑娘時不一樣吧?” 謝紈紈就笑著坐到鄭太妃身邊去,笑道:“倒也還罷了,世子爺是極好的,就是有委屈我也不在乎了,就是有個事兒我要求祖母?!?/br> 徐王妃的心都提起來了,這個兒媳婦真是無賴的很,什么都敢說什么都敢做。 “什么事只管說?!编嵦m然不大會拐彎,到底還是知道徐王妃不喜歡這個姑娘的,做婆母的要收拾兒媳婦有的是辦法,不由的就更要給她做臉面。 謝紈紈笑道:“前兒王妃給的楊嬤嬤壞了規(guī)矩,祖母做主打發(fā)了出去,如今我跟前缺個管事mama,我想著,求祖母疼我,把您跟前得用的mama賞我一個,可好不好?” 她看一眼徐王妃,笑道:“我跟前的人都不中用,我吩咐了傳話,王妃沒點(diǎn)頭,竟不敢去呢?!?/br> ☆、96 既然放話說了要把這個家給攪合了,謝紈紈就一定要給她攪合了,絕不會聽信她那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格局氣派。 格局氣派這種東西,難道是放過那些無事生非的蠢貨和欺上瞞下的奴才就有的嗎? 說起來,謝紈紈還向來看不上徐王妃的那些氣派格局呢,當(dāng)然,這首先是莊太妃看不上,自然流露出來,謝紈紈心中就先有了印象了。 葉少蓉一聽就知道壞了,這嫂子憋著勁兒來告黑狀呢,可是當(dāng)初就在鄭太妃跟前挨過訓(xùn),她不敢輕易說話,只看向徐王妃,徐王妃也頭疼,可又不能不理,只得開口道:“世子妃這也太沒規(guī)矩了,太妃跟前用的人,那是有定規(guī)的,怎么就敢開口要?楊婆子雖攆出府去了,府里自然另外打發(fā)人給你使,哪有往太妃這里來討人的?” 又對鄭太妃笑道:“若是誰跟前缺了人,看上哪房伺候的人就去討,這府里哪里還有個規(guī)矩呢?母親說是不是?” 謝紈紈早知道她肯定要糊弄鄭太妃,并不糾纏這個,她嘴皮子利索,立刻就噼里啪啦的說起來,別人根本插不進(jìn)嘴去:“我向祖母討人可是有緣故的,并不是隨便亂要人,祖母聽我慢慢兒的說給您聽”。 說是慢慢兒的說,謝紈紈說起來一點(diǎn)兒也不慢:“原是我因想著我是新媳婦,不知道這府里的規(guī)矩,今兒一早要去給王妃請安,總該有個時辰不是?也不能想什么時候去就什么時候去吧?是以昨兒特地請了王妃跟前的管事娘子商嫂子問一問,平日里姑娘們都是什么時辰來請安,免得去早了打擾了王妃休息,去遲了不恭敬,祖母說是不是?” 謝紈紈連說帶笑,壓根兒看不出一點(diǎn)半點(diǎn)苦惱來:“我昨兒問準(zhǔn)了,今兒一早照著點(diǎn)兒去,三meimei就說我去遲了,我想要叫了商嫂子來問,可王妃不許,我又想著三meimei自然不會哄我,便打發(fā)我跟前的丫鬟出去與管事說這商嫂子當(dāng)主子面兒就撒謊,自該處置,偏三meimei也不許我的丫鬟出去,那丫鬟不中用,果然就不敢去了。我也不好說什么?!?/br> “所以我才想著,求祖母賞一個mama給我使,好歹老祖宗跟前的人,我也不敢真使喚,只不過在我跟前,今后遇到事了,替我出去傳個話總是能行的吧。”謝紈紈簡直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