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從王可出現(xiàn)就一直極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顧蘇抽抽嘴角,小心翼翼的拉拉溫唐,“媳婦兒?” 溫唐幅度輕微的點點頭,然后兩個人動作一致的往門口退,等退到眾人視線死角的時候,對視一眼: 跑! 都進(jìn)了電梯了,倆人突然又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溫~唐~!” 溫唐猛地打個寒顫,干巴巴的笑幾聲,歪頭看向顧蘇,“你有沒有聽到誰在叫我?” 顧蘇無比鎮(zhèn)定的替她整理下領(lǐng)口,然后輕撫“狗頭”,微笑,“你聽錯了?!?/br> ☆、第76章 回家之后,夫妻二人交換信息,然后相視無語。 半晌,顧蘇微微嘆口氣,“就這么著吧?!?/br> 血緣關(guān)系這種存在,脆弱又堅韌,是一個人無論如何也甩不開,放不下,扯不斷的。 第二天,一直都回避媒體的王霞一反常態(tài)的愿意接受采訪,然后卻當(dāng)著無數(shù)攝像機(jī)鏡頭大聲說道:“我沒辦法否認(rèn)和溫唐的血緣關(guān)系,但是我沒盡到過當(dāng)母親的責(zé)任,以前不會,今后也不會跟她有什么牽扯。我們各自都已經(jīng)有了新的家庭,希望大家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br> 事情一下子有了如此大的反轉(zhuǎn),回過神來的記者們頓時沸騰了,嘰嘰喳喳的還想要再挖掘出些什么來。 “你這么說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是不是有誰警告過你了?需不需要法律的援助?” “王霞,你對當(dāng)年拋棄溫唐的行為感到過后悔嗎?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無顏面對她呢?” “王霞王霞,這么多年來,你們母女都沒有聯(lián)系過嗎?你對此有何感想?” “作為溫唐的親生母親,你難道不希望她履行贍養(yǎng)義務(wù)嗎?” 王霞本來就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工人,能鼓足勇氣站出來說出前面那一番話已經(jīng)不容易,哪里應(yīng)對的了這樣的局面? 她喃喃著說不出話來,臉漲得通紅,寒冬臘月的天氣愣是憋出來一頭的熱汗。 眼見著一只只話筒都往自己臉上戳,再想想自己原本平靜的生活被徹底打亂的煩悶,被逼的步步后退的王霞突然就出離憤怒了。 她毫無征兆的尖叫一聲,抓起手邊的東西胡亂揮舞起來,一邊打一邊帶著哭腔的嚎道,“放過我們吧!求求你們了!別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滾,都滾!” “啊啊啊啊,你們不都是大記者嗎?去采訪罪犯啊,去采訪領(lǐng)導(dǎo)人啊!別再整天纏著我這個平頭老百姓了!我兒子明年就要高考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喊到最后,王霞就像使盡了渾身的力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只是個連每天的新聞都不怎么看的家庭婦女,并不清楚記者也有自己的專業(yè)領(lǐng)域,也不知道那些人為什么要死死揪住自己不放。 王霞只是很痛苦,甚至是有些絕望。 拋棄溫唐,無視自己作為母親的責(zé)任,這早已成了她心底深處無法去除的一塊心病。 這心病被王霞死死地壓在最底層,甚至連她的丈夫和兒子都不曾知曉。哪怕這傷口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深,到最后腐爛化膿,滿是蛆蟲,她仍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竭力讓生活變得美好一些,然而這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自己辛辛苦苦隱藏的事實突然就被昭告天下,王霞有種被扒光了丟到廣場上的羞恥感,周圍人或鄙夷或嫉妒的眼光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刺得她千瘡百孔。 后悔嗎? 她當(dāng)然曾經(jīng)后悔過,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光靠后悔就能解決了的!很多時候,一旦邁出一步就再也沒了退路,你只能咬牙往前走,哪怕過得比以前更艱難。 為什么啊,老天爺啊,你就不能給我一條活路嗎? 不不不,這是報應(yīng),王霞啊,這就是你的報應(yīng)! 混亂之中,王霞的現(xiàn)任丈夫沖了進(jìn)來,他像一頭被惹怒了的野獸,雙眼赤紅,憤怒的將亂成一團(tuán)的記者和攝影師們推搡開來,然后將自己的妻子護(hù)在懷中,對著鏡頭唾沫四濺的怒吼道:“你們滿意了吧!把一個好好的家弄得過不下去,你們滿意了吧!” 五顏六色的光透過冰涼的電視屏幕折射出來,落到溫唐面無表情的臉上,顯得分外冷清。 溫唐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fā)的角落,黑漆漆的雙眼直勾勾的看向屏幕,幾乎要看進(jìn)王霞的靈魂深處。紛繁的色彩落入她的眼中,有種出乎意料的涼意。 她分不清對方最后的話究竟是喊給各媒體聽的,還是喊給自己和顧蘇聽的。 生氣嗎?惱怒嗎? 不,并沒有。 溫唐突然覺得鏡頭里面的那些人很可笑。 歸根結(jié)底,這出鬧劇的起因在我嗎?還是在顧蘇?亦或是那個尚未來得及感受母愛就消失了的“溫唐”?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F(xiàn)在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不覺得很可笑嗎? 顧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溫唐身后,他神情淡淡的往電視屏幕上瞥了一眼,俯下身體,在溫唐面頰上印下一吻,“會覺得難過嗎?” 溫唐搖搖頭,抬手關(guān)掉電視,仰頭回吻,“出去吃飯吧,我餓了。” 顧蘇笑笑,柔聲道,“好。” 不錯,他是故意的,那又怎樣呢? 顧蘇,顧三少,本就不是什么寬宏大量的人物,他最是護(hù)短,也最是陰狠毒辣。 他承認(rèn),在見到王霞本人之前,他并不準(zhǔn)備做的這樣過分。 但是很抱歉,這樣一個舍棄了自己責(zé)任的女人,憑什么能生活的安穩(wěn)幸福?你是受害者嗎?不不不。 埋下去的種子總有一天會發(fā)芽,哪怕結(jié)出來的是來自惡魔的果實。 人總要長大,這也意味著,你必須要為自己年輕時做下的罪孽付出代價。 滿意了嗎?嗯,差不多吧。 **************** 次日上午,溫唐去公司辦點事,進(jìn)門在大廳跟人說了幾句話,一抬頭,卻見秦樓晃晃悠悠的進(jìn)來了。 真的是晃晃悠悠的! 不過才一天的工夫,可是此刻的秦樓,看上去跟前天那個與自己搶食甜甜圈的家伙簡直判若兩人。 一向精心打理的頭發(fā)就這么隨意的支棱著,好吧,如果這個還能勉強(qiáng)用造型不羈來自欺欺人的糊弄過去,那么他臉上明顯的黑眼圈和略顯蒼白的唇色卻瞞不了任何人。 這么說吧,看上去,秦樓實在像極了一條腌黃瓜,還是沒撒芝麻的那種…… 溫唐不由的吃了一驚,“秦樓?” “???”對方有氣無力的用鼻音應(yīng)了聲,然后循著聲音望過來,接著,卻在艱難辨認(rèn)出說話的人是溫唐之后,整個人的狀態(tài)瞬間突變了。 就好像從一抹幽魂,突然就化身成了雞血上頭的哥斯拉! 剛還蔫兒了吧唧的秦樓瞬間抖擻精神,刷的沖過來,兩只手掐著溫唐的肩膀,精神崩潰一樣有氣無力的怒吼道,“都是你!” “嚶嚶,你個壞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慘???!昨天一天我跑了一萬多米,一萬多米??!身上還掛著20斤負(fù)重啊,20斤!” “從回去到現(xiàn)在,一共經(jīng)過了37小時啊,我特么的就只喝了兩碗大米粥,大米粥??!水果都只有半只香蕉,半只香蕉??!” 鑒于秦樓近乎聲嘶力竭的,每一句話一定要重復(fù)兩遍的“宣泄”,和伴隨著幾乎是每次呼吸都會響起了腹鳴如擂鼓,溫唐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憐憫。 “真是,辛苦你了!”無比沉痛的拍拍他的肩膀,溫唐嘆息道。 作為一個大男人,一個廣為人知的大眾當(dāng)紅偶像,秦樓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淚眼滂沱! 真是見者傷心聞?wù)吡鳒I,秦樓的話語中,真是聲聲泣血字字心酸。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他吸吸鼻子,帶著兩大包眼淚看向溫唐,滿臉菜色道,“光吃不胖的死瘦子什么的,最討厭了!我今天都不要跟你說話了!哼!” 話音剛落,一聲無比巨大的咕嚕聲就從秦樓的肚子里傳出來,然后溫唐無法克制的,笑噴了…… 秦樓頓時惱羞成怒,剛要說話,就聽從樓上匆匆下來的王可一聲大吼,“你們倆又在干什么!” 聽聽,這叫什么話!就好像他們兩個湊一起世界就會毀滅似的。 不過溫唐的腦回路一向與眾不同,于是她很嚴(yán)肅認(rèn)真的說道,“王哥你別這樣,我已經(jīng)是有家室的人了,影響不好?!?/br> 王可的臉扭曲了一陣,然后仰天長嘆后無奈道,“唐啊,算我求你了啊,暫時,至少是暫時,別再刺激秦小樓了啊,你都不知道,他短短一周就胖了4斤啊4斤!公司準(zhǔn)備的演出服都快穿不上了,這么下去得毀?。 ?/br> 昨天鍛煉了一整天,卻只吃了一把貓食的秦樓早已經(jīng)在剛才的爆發(fā)中耗盡了所剩無幾的體力,此刻正蹲在地上奄奄一息,不過他仍舊試圖維護(hù)自己少得可憐的尊嚴(yán)。 “哥,您真是我親哥,我昨兒不又給減了658g么?所以我今兒能見點兒葷腥了不?” 王可直接用手里的文件夾拍他,“你還有臉說,作為一個一吃就胖的藝人,你有什么資格吃rou?大米粥,愛喝不喝!” 秦樓頓時哀嚎一聲,絕望的把自己往地上一摔,有進(jìn)氣沒出氣的哼哼道,“死了,死了,罷工!” 祈凰的人都知道秦樓就是一活寶,這會兒遠(yuǎn)遠(yuǎn)的見了都偷偷地笑,也不過來,就直接繞道。 王可看著也是給鍛煉出來了,半點不帶猶豫的,當(dāng)下就把文件夾往胳膊底下一塞,特別霸氣的拖著秦樓的兩條腿就往電梯那邊走,跟拖死狗似的,真是一點兒不手軟。 他一邊走還一邊特別游刃有余的對溫唐點頭示意,禮節(jié)特別的到位,“回見。” 溫唐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然后默默地蹲下/身,勉強(qiáng)于秦樓的腦袋保持同一水平線之后,無聲揮手。 您保重啊~! 于是二月某一天的一大早,祈凰大廳,不,祈凰整棟大樓中都回蕩著秦樓撕心裂肺的慘叫: “王哥,哥!撒手啊啊啊?。∥液?,我喝還不成么?!” “嚶嚶撒手啊,有人在看?。 ?/br> “啊啊啊我以后再也不偷吃了!救~命~啊~!” 顧蘇這幾天一直很忙,哪怕回國了也是每天至少一通電話視頻,跟花仲商議電影事宜。 最初的時候,他還真沒有這么上心,所以投資的錢數(shù)也不是特別多,但隨著對片子和劇組構(gòu)成了解的深入,顧蘇開始認(rèn)真起來了。 回國之前,他就把投入的資金翻了一番,之后又有幾次小幅度的追加,數(shù)額驚人不說,這些還不算他以人脈拉攏到的場地和道具。 又一次打電話的時候,顧蘇捏著眉心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的抱怨,“是,我是不用具體負(fù)責(zé)道具了,但是這個制片人的擔(dān)子也不是那么好扛的?!?/br> 是的,得益于大把大把的鈔票撒出去,顧蘇已經(jīng)成功榮升為四個制片人之一,不過是只能分收益,不能拿獎、也不能署名的那種。 花仲很應(yīng)景的笑了幾聲,然后跟他一起表示了遺憾。 因為之前顧蘇雖然做過幾次電影投資,但無一例外都是國產(chǎn)片子,這種頂了天不過幾千萬華國幣成本的所謂大片,放到國際上甚至連個中等成本都夠不上。 顧蘇屬于要么不干,要么一旦下了決定,就一定會玩一票狠的那種,所以才會有后來甩鈔機(jī)一樣的舉動。 本來他是想給自己爭取個偏名望的制片人位置,就是能在電影播映的時候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的那種?;ㄖ僖彩沁@個意思,因為如果成功的話,以后影片拍攝也好、宣傳也好,甚至是最后的分成,他們這邊的話語權(quán)就能重很多,而且也對兩人今后的發(fā)展有很大幫助。 不過對手也不是吃素的,明白了顧蘇的意思之后就開始以各種理由和借口阻撓,什么經(jīng)驗不足啦,什么沒有做過信不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