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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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商飆館行宮,崔景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太對勁,走到含元殿,就見方子安,林軒,魏永之,盧恒等人已經(jīng)跪在了廊下,忍不住眉心一跳。 等了好一陣,大門方才敞開,蘇溪過來請幾位大人進(jìn)殿議事。到了殿內(nèi),崔景深看到李衛(wèi)國,羅致,于應(yīng)龍等武將已經(jīng)跪在了御座之下。 “把軍報給眾位愛卿傳看一遍吧?!?/br> 最先接過信的是崔景深,他匆匆地讀著,面色愈發(fā)蒼白,抖索著雙手將戰(zhàn)報交給自己身旁的林軒。 等眾文臣傳看一遍之后,到底是大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崔景深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沉吟著問道:“王將軍被困在燕然山,邊境那邊派系林立,九鎮(zhèn)都不是省油的燈,當(dāng)務(wù)之急乃是穩(wěn)定邊疆,陛下決定再派何人去鎮(zhèn)撫?” “九鎮(zhèn)關(guān)系重大,九鎮(zhèn)將軍位高權(quán)重,當(dāng)世罕見,幾十萬的鎮(zhèn)北軍一到此人手里,寡人和眾位愛卿的身家性命和國家的命運便全系于此人,不可不慎!除開王若谷,寡人實在想不到別的人選,能夠鎮(zhèn)下大楚北疆?!被实鄣穆曇粼诳帐幨幍拇蟮罾镲h蕩,顯出幾分飄忽來。“眾位愛卿有無合適人選推薦?” 好家伙,此話一出,下面跪著的大臣心里都犯起了嘀咕,敢情王若谷才是您真愛啊,咱們都比不上人家嘍。 大楚的幾位重臣心里直冒酸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肯吱聲了。 林軒年紀(jì)大點,不像年輕人的火氣那么盛,況且他的競爭對手已經(jīng)告老,所以反應(yīng)還小點,最先出列奏道:“依老夫之見,鎮(zhèn)守北疆,的確非王將軍莫屬。韃靼騎兵雖然機動性強,善于逃跑,但是王將軍麾下全是以一敵百的精兵,還有專門克制輕騎兵的重甲步兵和大車,韃靼人真要硬碰硬把楚軍精銳吃掉,恐怕也非其擅長的,故而只是圍而不攻。我方迅速派出軍隊前去救援,只怕還來得及。如此,九鎮(zhèn)自然不需要換將軍了?!?/br> 方子安道:“殿下所慮并不在此,如今王將軍不在,邊境不太平,總要先派人去安撫一番。只是這人選的確不好定,縱觀我大楚上下,在軍中的威望能夠比得上王將軍的,實是鳳毛麟角?!?/br> 羅致是個老實人,聽了就感嘆:“唉,若是韓將軍還在,今日也不會如此為難?!?/br> 此話一出,崔景深眉頭便是一皺,好端端的,怎么就說到這里來了。當(dāng)即遞了個眼風(fēng)給自己這一方的兵部侍郎劉南松。 劉南松也算是兩朝老臣了,原本是李國舅那邊的人,擔(dān)任過安靖朝的刑部侍郎,后來又投了楚旦,現(xiàn)在轉(zhuǎn)投崔景深麾下。前兩任主子都家敗人亡,唯獨他仍然在朝中屹立不倒,可見也算是個有真本事的。 這劉南松的確是個能臣,具有很強的處理政務(wù)的能力。楚昭登基之后,他被外派去新打下來的隴西之地做郡守。朝中大臣原以為陛下厭惡此人,故意派他送死去,結(jié)果劉南松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高超的人際交往能力以及暗地里的陰損手段,還真就將曾經(jīng)叛國的隴西安撫了下來。之后憑借著實打?qū)嵉墓冊俅芜M(jìn)入中央,被提升為兵部侍郎。說是侍郎,因為謝棠這個尚書不怎么管事,所以其實他也相當(dāng)于執(zhí)掌一部。 不過此人因為三姓家奴的黑歷史,在朝中風(fēng)評不好,即便同出于寒門,清流中人也不大看得起他,有事沒事都要羞辱人家一頓。 得了崔景深的示意,劉南松暗自叫苦,可是形勢比人強,反正他劉南松的名聲已經(jīng)夠臭的,倒不少這點罵名。然而崔景深卻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的。 厲害關(guān)系考慮清楚,劉南松便硬著頭皮出列奏道:“陛下,如今北方馬上就要入冬了,北蠻每次向南劫掠,必定是因為草原碰到天災(zāi)牲畜死光,也就是說,今冬草原很可能有大風(fēng)暴,我軍若是北征,有多少大楚健兒要犧牲在北地的風(fēng)雪之中?便是陛下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也該愛惜我大楚將士的性命啊?!?/br> 劉南松這話明顯正中楚昭軟肋,寶座上的帝王不安的動了動身子,朝崔景深看去。 “寡人又豈是好戰(zhàn)之輩,難道不知道國庫已經(jīng)沒錢了嗎?只是寡人不能眼睜睜看著邊境子民被韃靼人擄掠,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王將軍被韃靼人困死在燕然山。”說起來楚昭也是滿腔無奈。國庫不豐的前提下,他才是最不想打仗的那個好么? 崔景深見到陛下不自覺投過來的求助眼神,心頭一軟,片刻后又再次強硬起來:即便難以抵抗心愛的君主一個眼神,可這一次,卻無論如何不能由著陛下胡來。 盧恒看了崔景深一眼,終于還是出列說道:“陛下,劉大人的話未嘗沒有道理。打仗就要花錢,可是如今即使大軍北伐,后勤如何支持?從黃河流域產(chǎn)糧區(qū)千里迢迢抵達(dá)前線,十斤糧食路上要吃掉九斤,占用的民夫還不算,中央可以支持多久?大楚打下來韃靼,又有什么用呢?占下的土地既不能種地也不適合我大楚百姓居住,占領(lǐng)的軍隊還得后方供養(yǎng),占領(lǐng)的土地還要能臣去安撫。長此以往,不過是紙上的煊赫,中央財政必然破產(chǎn)!” 楚昭有系統(tǒng),也知道以現(xiàn)在國家的財政狀況,開疆?dāng)U土一不小心就會被弄成窮兵黷武……他嘆了口氣,說道:“寡人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如今被人欺到了頭上,列為愛卿有何良策可退敵?”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楚昭的嘆息聲傳入耳際,庭下的大臣俱都握緊了雙拳。其實元嘉朝的君臣已經(jīng)很努力了,奈何前人留下的底子實在太差,而元嘉朝休養(yǎng)生息的時間又不夠。 見幾位南書房重臣全都挺直了脊梁,一言不發(fā)地平視前方。 劉南松暗吸一口氣,終于還是說了出來:“漢武雖然將匈奴打得亡國滅種,但是也把大漢的國力耗盡。雖然陛下無論是為政還是用兵都遠(yuǎn)勝漢武,但我朝到底并無文景之治的積累啊。陛下,打仗打的是錢,按照今年的軍費算下來,這一仗要五千萬兩白銀,而如果我們議和的話,可能只要一千萬兩就能將韃靼人打發(fā)走了。如此,不僅燕然之圍可解,還能換的一段時間邊境的和平,而且這點錢在邊境貿(mào)易上還能賺回來。由此可見,議和雖然為人所詬病,但是漢初幾位明君都選用議和的手段,并非沒有道理……” 他的話還沒說完,旁邊的李衛(wèi)國已是勃然大怒,喝道:“和親?用我大楚的子民去換王將軍?王將軍羞也被羞死了!既然劉大人說要和親,便選大人的兒女去和親好了?!?/br> 眼見著要吵起來,于應(yīng)龍趕忙說:“區(qū)區(qū)跳梁小丑,何勞陛下憂心。微臣愿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羅致也道:“和親不可,末將亦愿以身代陛下?!?/br> 正在商議國家大事,蘇溪突然進(jìn)來,附在楚昭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此事容后再議?!鞭D(zhuǎn)過頭的楚昭臉色已是鐵青:“李衛(wèi)國,羅致,于應(yīng)龍三人立即集合都城所有兵馬,封鎖外城郭,就連一只蚊子,也不許給我放出去?!?/br> 這邊尚鬧得不可開交,那邊兩只小崽子已經(jīng)被甜甜的糕點迷暈,打包裝上了車。 這一日晚間,明月樓的后院巷子里停了一輛馬車。車頭掛著的琉璃燈籠如春水浮光,于是人們都知道,這是明月樓的貴客了。 很快,就從車上下來一個矮胖的商人,被兩個妙齡少女扶著,然后就是三兩個壯漢,把幾個大箱子搬下車,看上去,只怕是要在這銷金窟里常住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迷上了樓里哪個姐兒,要把這萬貫家財虛擲。 楚昭封鎖城郭,精兵四出,反應(yīng)不可謂不迅速,誰知道綁匪根本沒有往外逃,而是反其道而行之,進(jìn)了都城。 塞也正在明月樓后面一個安靜的小院落中聽取屬下關(guān)于邊境戰(zhàn)況的匯報,聽聞綁架團伙順利完成任務(wù),立即揮了揮手,讓馬歷博先進(jìn)來。 “那小崽子呢?” “吃了糕點,正在房間里睡著。”馬歷博還沒有來得及匯報說逮住了兩只,分別迷暈了放在里外兩張床上,自家大汗已經(jīng)陰著臉往院子里走去。 外頭的生意熱鬧起來,可是院子里還是無比的安靜。也沒有人點燈,但是天上卻有一輪明月。 獾郎這孩子鼻子特別靈,且馬歷博沒敢喂太多迷藥,所以他睡到一半,就被一種奇特的香味熏醒了。揉了揉眼睛爬起來,迷迷糊糊喊了幾聲嬤嬤,沒有人搭理,四周黑漆漆的。更可怕的是,床頭站著一個黑乎乎的人,瞪著一雙紅眼睛看著自己。 “嗷——嗚嗚嗚——” 突然在陌生的黑屋子里醒過來,床前還站著一個人,就算是大人也害怕,很何況獾郎不過是個四歲出頭,自來嬌生慣養(yǎng)的小皇子呢。立馬被嚇得放聲大哭起來。 塞也最近時常用些致幻劑,精神狀態(tài)本就不太對,此時被小兒尖利的哭聲一吵,額頭青筋直冒。 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塞也眼中血色越發(fā)濃郁,他一把將這小崽子提溜起來捂住嘴。 殺了他,殺了他楚昭就會看到你了,殺了他,殺了他楚昭就會回到你的身邊…… 似乎有一個惡魔在塞也耳邊低聲細(xì)語,他的理智知道這孩子還有用不能殺,然而手上的力道卻漸漸加大。 獾郎的臉上很快出現(xiàn)了青紫,掙扎也變得無力起來。就在這時,塞也突然聽到一個嫩嫩的小聲音帶著困意小聲呼喚:“父皇——父皇——你在哪里?!?/br> 這聲音不知如何,與塞也沉醉于幻境時聽到的幼童聲音重疊了起來,陷入癲狂狀態(tài)的他茫然地抬起了頭,側(cè)耳仔細(xì)傾聽。 “父皇——嗚嗚,阿爹,阿爹,你去哪兒了?快出來啊,不要丟下阿熙嗚嗚嗚~” 塞也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內(nèi)心最深處隱約起了sao動,像是有什么東西產(chǎn)生了微弱的共鳴,讓他無法對這稚嫩而急迫的呼喚置之不理。他不自覺放輕了手中的力道,將手上的幼童輕輕放在旁邊的靠背上,然后緩緩走向里間。 楚熙本來睡得很香,卻被獾郎的哭聲吵醒了,他有點起床氣,板著小臉很不高興地從被子里坐起來。周圍很黑,楚熙到底不過四歲的小孩子,心里漸漸害怕起來,就小聲地呼喚起最最信任的無所不能的父皇。一邊呼喚,一邊摸索著要下床。 這張胡床,相對于楚熙的身高而言,還是太高了一點。等塞也走進(jìn)里屋時,正看到床上的小娃娃正爬在床邊探頭探腦,挪到床邊的小腳突然蹬了個空,他的身體便頭朝下,直直往床下摔去! 身在空中,小娃娃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瞪著一雙暗紅色的大眼愣愣地看著進(jìn)門的塞也,叫都沒叫一聲。 塞也的心不知為何揪成了一團,瞬間以人類難以想象的速度沖了過去,一把揪住小家伙后背的衣領(lǐng),及時地將他拎在半空。 本以為經(jīng)這么一嚇這小崽子定會大哭,不過塞也將手中幾乎沒什么重量的一小只提到眼前一看,卻發(fā)現(xiàn)這孩子非但沒哭,反而呆呆地偏頭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大如魔神的男人沐浴著月光,面容冷峻,氣質(zhì)陰森,然而他的手臂上卻扒著一只嬌小白嫩、憨態(tài)可掬的幼兒。就好像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一般,又好像恐怖的巨龍叼著他尚在幼生期的粉嫩小龍,一大一小顯出一種異樣的和諧。 清清亮亮的一雙暗紅色大眼睛就那樣晶瑩地鑲嵌在略帶嬰兒肥的臉蛋上,嬌嫩精緻地彷彿一碰即破,這雙凝視過來的眼睛,卻讓塞也心頭一跳,一個在最好的美夢里都不敢想的猜測冒了出來。 使勁把這荒唐的猜測壓了下去,塞也心中卻再生不起半點殺意。難得大發(fā)善心打算將這小家伙放回床上去。 然而他正要松開手,卻發(fā)現(xiàn)感覺有些異樣……好像有某種軟綿綿熱乎乎的團狀物巴在了自己手上? 塞也有修羅之稱,在中亞一帶,他的名字能止小兒夜啼。還從來沒見過有小孩子不僅沒被嚇哭,反而還黏了過來。 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小家伙在自己松開手后,小小的身體反而手腳并用地纏了上來,抱得死緊。塞也有些難以置信地甩了兩下手腕想讓他松開,娃兒小小的身體像小猴兒一樣左蕩右晃,卻仍舊是不屈不撓,不離不棄,小臉上一副打死也不放手的倔強堅定,暗紅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盯著塞也。 雙方僵持了半點,終究還是塞也妥協(xié)了,將掛在自己手臂上死不松開的小崽子姿態(tài)僵硬地抱在了懷中。 帶著奶香的小身體靠了過來。天啊,塞也從來不知道小孩子有這么小,這么軟。正在手足無措的時候,懷里的小崽子突然湊了過來,吧唧一聲,糊了塞也一臉口水,然后依賴的用小胳膊摟住塞也的脖子,小聲喊了一句:“娘——” 殘忍的,無情的,能止小兒夜啼的阿勒坦汗只覺晴空一個霹靂,整個世界都不好了。 第137章 第二日朝陽初上時分,韓起雷打不動地想要起身練武。 不過今天與往常略有不同,韓起剛一動,立馬就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那只軟乎乎胡亂叫娘的奇怪生物已經(jīng)爬到他的胸膛上,就窩在他的胸腹處,小狗一般團在那里。 難怪不得尊貴的阿勒坦汗昨晚總覺得肚皮沉甸甸的,還做了好幾個怪夢。 抓住衣服領(lǐng)子,提小貓一般,輕易就把團在那里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小家伙提到眼前,然后韓起伸出長指戳了戳那張被喂養(yǎng)得飽滿光滑的包子臉。 小孩原本睡得正香,被粗暴地吵醒,睡眼朦朧地看了他一眼,不滿意的踢踢腿,撒嬌般喚道:“娘,阿熙困——” 沒錯,的確是暗紅色的瞳仁。 晨間的光線更為明朗,這一次韓起非常確定那雙瞳仁的色彩。 把小孩放回床上用被子蓋好。韓起輕輕起身,吩咐了身邊暗衛(wèi)幾句之后,就自顧自去練武了,看上去一如往常,特別特別鎮(zhèn)定,當(dāng)然你必須忽略他走到門邊時,差點被門檻絆倒那點小小失誤。 都城已經(jīng)戒嚴(yán)兩天了,但是兩位皇子卻似人間蒸發(fā)一般,絲毫音信都沒有。 甘露殿內(nèi)。天權(quán)受了刑今日沒過來,但是七子中其余六人各自領(lǐng)著一支虎衛(wèi),蘇溪帶領(lǐng)著暗衛(wèi)統(tǒng)統(tǒng)跪在殿內(nèi),大氣都不敢出。 “這么說,阿熙和獾郎都是被韃靼人的間諜抓走的?” 天樞一直護(hù)衛(wèi)楚熙,七子之中,可以說是看著楚熙長大的。楚熙失蹤了,他比誰都自責(zé),此時這個男人紅著眼眶,低頭跪在大殿正中,聲音里帶著悔意和哽咽:“請陛下讓屬下帶一隊死士,屬下愿意立下軍令狀,必定保護(hù)兩位小殿下從北夷平安歸來。” 垂落的冠冕之后,年輕的天子俊美若神的外貌仿佛也籠罩在一層氤氳的龍涎香中,看不真切,但是重重簾幕之后傳出來的聲音里卻帶著極重的倦怠之意。 “罷了,寡人已經(jīng)決定要御駕親征了。叫那些大臣都進(jìn)來吧?!?/br> 燕然山之圍是安靖之恥后楚國首次大敗,而被圍困的還是號稱大楚擎天柱的王若谷,前一刻還在千方百計想要削減軍費的大臣只覺的天都塌了。加上小皇子的失蹤更是雪上加霜,皇帝憤而決定親征,武將都覺得受到了鼓舞,文臣們卻憂心忡忡,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陛下胡鬧。 此時群臣都聚集在太極殿外,焦急地等待著晚間的御前議事。 按班站定之后,蘇溪柔和中略帶尖利的聲音傳了出來:“諸臣工有何要事奏稟?” 李衛(wèi)國出列奏道:“今使胡人數(shù)處轉(zhuǎn)牧行獵于塞下,或當(dāng)燕、代,或當(dāng)上郡、北地、隴西,以候備塞之卒,卒少則入。陛下不救,則邊民絕望而又降敵之心;救之,少發(fā)則不足,多發(fā),遠(yuǎn)縣才至,則胡又已去。聚而不罷,為費甚大;罷之,則胡復(fù)入。如此連年,則中國貧苦而民不安矣。這一回胡人又圍了王大將軍,還擄走了我大楚的皇子殿下!故而臣請求陛下御駕親征,以振我大楚聲威!微臣愿為陛下馬前卒!” 崔景深的目光霍的一跳,下意識就說:“不行?;噬辖鹳F之體,不宜遠(yuǎn)征沙漠,受那顛沛之苦。帶兵打仗時將領(lǐng)之事,不然陛下難道是花錢白養(yǎng)著這些人嗎?打起仗來,或是刀槍如林,或是火炮爆炸,又得騎馬奔波,陛下的龍體關(guān)系著國體安慰,茲體事大,不可輕忽?!痹掍h一轉(zhuǎn):“不只是微臣,便是天下臣民也都不會放心陛下。國君不穩(wěn)則社稷不安啊。” 李衛(wèi)國瞪著牛眼睛,怒道:“小殿下才四歲,邊關(guān)又亂著,除了陛下,還有誰能解決這一大攤子烏糟事。再者,陛下不是那等養(yǎng)在深宮婦人之手的廢物,四年前不是還領(lǐng)兵將犬戎人打得落花流水嗎?” 方子安雖然一向和崔景深不怎么對盤,此時卻也出列支持他,說道:“國家存糧不多,難以應(yīng)付一場大戰(zhàn)。微臣也不同意陛下親征,即便擔(dān)負(fù)罵名,微臣也會支持議和。當(dāng)年犬戎人手里有哀帝尚且不及時,韃靼人抓著兩位小殿下又有什么用?不過想趁機勒索些錢財罷了。若是君王親征,反而叫他們看出我方虛實。況且韃靼人沒什么見識,多與金銀珠寶,香皂棉布,此事朝夕可解,何至于要陛下親身犯險?” 楚昭卻道:“韃靼人狡猾,便如李將軍所言,非御駕親征,不能徹底制服,至于糧食,寡人早就讓燕歸來暗藏在北地四百萬石軍糧,加上建業(yè)的糧倉猶有存糧一千萬石,足夠了。管你是什么東西,敢動我兒子的,雖遠(yuǎn)必誅?!?/br> 楚昭心中有數(shù),他一接到軍報,便迅速用宮里的金銀玉器兌換了四百石軍糧,上萬件羽絨服暗藏在系統(tǒng)里。若不是系統(tǒng)能量不夠,他還要再多換一些。有了這么個金手指,楚昭根本不怕后勤保障跟不上。而古代戰(zhàn)爭就是打后勤,所以這一戰(zhàn),必須他楚昭親自帶領(lǐng)才最能節(jié)省大楚的人力物力。 為了說服群臣,楚昭繼續(xù)說道:“從古至今,就沒有皇帝不能領(lǐng)兵打仗的說法。周朝時武王也是親征。東周春秋也是各個侯王帶隊征伐。劉邦劉秀劉備也是帶隊打拼。我大楚更是太宗指揮平的天下。便是北夷南蠻,也是族長親自cao刀,帶頭搶劫的。反而是那些亡國之君,長于婦人之手,養(yǎng)在深宮里,不知民間疾苦,連一把刀都拿不動,而當(dāng)皇帝不能親征時,這個王廷已經(jīng)在走下坡路了。天子是上天之子,是這天下的主人,豈能龜縮在這大興宮四角天空之下!如果寡人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hù)不了,才真是枉為皇帝!這一次,請允許寡人像一個真正的男人那樣,去保護(hù)我大楚的婦人和兒童。四年前,犬戎打了過來,寡人說要君王守國門,天子死社稷,這一番誓言,到今日依舊不會改變!” 這一番話慷慨激昂卻又不乏理智,眾臣再沒什么話可說了,唯獨崔景深雙眉緊蹙,若有所思地看著寶座上的帝王,輕輕扯了扯還想上前犯言直諫的方子安。 *** 楚昭決定親征的計劃,雖然暫時秘而不宣,其實一個時辰之后,就已經(jīng)完整地出現(xiàn)在了韓起的手邊。 韓起當(dāng)年掌握著大楚所有的地下勢力,同時還是墨家的矩子,即便他消失,這些勢力依舊對他忠心耿耿。因為發(fā)生了當(dāng)年那場變動,這些勢力一部分沉淀了下來,一部分去了邊關(guān)尋找主人。所以說,如果韓起這些年要暗殺楚昭,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卻連想都沒有想過這種事,只是執(zhí)著地想要打下天下來,然后把楚昭綁回自己的帝國之中,至于綁回去之后做什么……韓起心里也模模糊糊的,從來沒有仔細(xì)想過。 所以不論是坐視王若谷被圍也好,將大楚的皇子抓來也好,其實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楚昭。 如今楚昭已經(jīng)決定要親赴邊關(guān),那么他的計劃就算成功完成了第一步。原本韓起應(yīng)該覺得開心才是,不過他現(xiàn)在卻有些心不在焉——本來進(jìn)行得無比順利的計劃遇見了某個不知名的阻礙。 一邊練武,韓起一邊留神注意那團不知名的阻礙。 不知名的阻礙如今正東倒西歪地坐在大大的靠背椅上,這椅子對幼兒來說太高了一點,小短腿都蹬不到地面,在空中一晃一晃的。韓起皺起了眉頭,盤算著回去后輝月宮該添一批新家俱了…… 小娃娃似乎沒睡醒,但是大眼睛卻執(zhí)著地,一眨都不肯眨地看著院子里練武的男人。與男人叫人畏懼的血色雙眸不同,這孩子的眸色雖說也是暗紅,卻給人純凈之感,仿佛透明而尊貴的水晶,恰到好處的墨紅帶著瑩潤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