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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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娘暗笑她見識短淺,她在后宅中謀劃十幾年,為了楚旦的名聲耗盡心血,可不是為了成為安樂郡王妃的。 ——按照歷史的軌跡,楚旦日后自然要當(dāng)皇帝。她雖然不知楚旦具體是如何當(dāng)上皇帝的,但是提前投資絕對不會錯。 時近年關(guān),紛紛揚揚的細雪已經(jīng)止息,天地間一片銀白,唯獨道旁的樹干上掛著幾片枯葉,在呼嘯的北風(fēng)中掙扎著不肯離開枝頭。 從西角門出了宮,因楚昭有意要聽一聽民間的聲音,蘇溪就沒有如往常般繞開行人擁擠之處。走到牛街時,楚昭突然吩咐要去百巧坊取件衣服。 穿了便服的小太監(jiān)鄭朝文興高彩烈地答應(yīng)一聲,舉鞭吆喝著,駕車的御馬知情識趣地一溜兒小跑,很快經(jīng)過了菜市口,人聲車聲動物嘶鳴雞飛狗跳的聲音交織起來,顯出一種活潑潑的市井味道。 因暫時離開了紫禁城,楚昭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闊朗和愉悅,仿佛整個人都松快許多。 崔景深充滿憐愛地看著面前的少年天子。楚昭長得本來就臉嫩,此時穿著一身玉色狐裘,鑲著紫貂毛邊兒,愈發(fā)顯得如同珠玉在側(cè),清麗絕倫。 在崔景深眼里,已經(jīng)年滿二十的天子卻依舊和十幾年前初見時那樣惹人憐愛,讓他無時無刻不掛懷。被寄養(yǎng)在外祖家,從小就沒有父親疼愛,稍微大一點就必須孤身面對一群狼才虎豹,擔(dān)起大楚的江山。這一切都讓崔景深忍不住想要去寵愛對方。 然而,這個少年同時又是強大的,他幾乎滿足了崔景深關(guān)于明君的所有幻想——有家世,有才華,有儀表,加上聰明,仁慈,堅毅,有決斷力,會用人也敢用人。而且除開木雕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不當(dāng)愛好,就連他后宮空虛這一點,都能歸結(jié)到不好色,愛惜民力上頭。 看著少年趴在窗戶上又稀奇又熱切地看著窗外那普通的市集之景,崔景深仿佛看到一條被鎖在深宮里的美麗銀龍,心頭的念想忍不住放肆起來,他輕輕握住少年纖長優(yōu)雅如和田玉的手。 “停車,我要去……”處于興奮狀態(tài)的楚昭一下子僵住了,一秒鐘從脫韁狀態(tài)的哈士奇變成安靜高貴的布偶。 汪汪汪汪……喵?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怎能白龍魚服,與那些粗鄙之人擁擠在一處?”崔景深想了想,直接命令御駕停在嘗味閣門前。因為整個過程中,崔景深一直沒有放開手,所以可憐的陛下一直處于恍惚狀態(tài),像一只被順毛的貓兒一般,輕易就被心愛的鏟屎官抱走了。 崔景深知道自己今天有些逾矩了,直接命令乘輿官,臣子役使有品級的宮人,已經(jīng)觸及皇室的逆鱗了??杀菹虏坏还肿?,還依舊恩寵非?!绱松钋?,奈何錯付。 微微苦笑了一下,崔景深慢慢吁出一口氣。他早就沒想過能全身而退,然而蒼天弄人,如今便趁著皇上還愿意顧念他,為天下,也為皇位上的人盡量多做一點事情吧。 此生已經(jīng)不敢有太多奢求——只愿陪在你身邊,見我大楚山河永固,八方來朝。 不管崔先生心里有多么大的追求,日后會作出多么大的成就和犧牲,就目前來說,崔相爺?shù)氖滓蝿?wù)是喂飽肚子咕咕叫的大楚天子。 下了車,崔景深便放開手,楚昭總算恢復(fù)了正常。一進嘗味閣,就熟門熟路地點了蝦餃,翡翠燒賣,干豆腐絲,海鮮粥,都是郭師傅拿手的早點。 等飯菜上了桌子,楚昭將一碟撒著蔥花、姜絲、蒜末、秋油和金鉤蝦米的豆腐絲拌勻,推到崔景深面前:“嘗一嘗吧,別家再沒有這樣香的豆腐絲?!闭f完又給崔景深挾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翡翠燒麥:“這種燒麥里面的餡料是青菜煮化后加糯米和rou末攪成的,我最喜歡吃,先生也嘗一嘗。” 一時又給崔景深倒茶,如同世上最體貼周到的情人。被這樣尊貴俊美的人溫柔相待,試問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不沉淪? 偏生世上還真有這般鐵石心腸的人。崔景深沒有說話,垂下眼眸安靜地吃飯。楚昭不敢打擾他,安靜地陪著吃,順便側(cè)著耳朵打聽坊間傳聞。 嘗味閣不愧是都城最大的酒家,各種坊間傳言的集散地。 楚昭在民眾間的名聲極好,當(dāng)然,這也歸功于他大力推廣土豆紅薯和棉麻紡織技術(shù)這些真正改善民眾生活的東西。百姓的心思其實很簡單,誰能讓他們吃飽穿暖,就說誰的好話。 聽到民眾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戴他,贊美他,楚昭又是害羞又是得意,不免覺得自己吃得苦都是值得的,這一次穿越?jīng)]有白穿,覺得自己已經(jīng)變成一個真正有理想有作為的五好青年,成為一個脫離低級趣味的人…… 正得意呢,突聽大堂中鑼鼓敲,驚堂木“啪”一聲響,一個說書先兒亮了相,開始唾沫四濺地講話本故事。今天這話本是坊間新出的,乃是一個清官的故事。 不論什么朝代,老百姓都是喜歡清官的,在這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心中總是盼望著有明君和清官能俯下身子體察他們的痛苦,為其做主。 楚昭一開始和其他人一樣,還聽得津津有味,聽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了,故事里的反派似乎就是……就是自己對面這位“jian相”。而那位清官,怎么聽怎么像張庭。 一時不免沉下了臉,對身邊的天權(quán)示意,讓他前去查一查,究竟是哪路妖魔鬼怪在背后推波助瀾,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亂。 回過神,就聽到說書先生正聲情并茂地講述著大清官和青梅竹馬的小妾那段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噗”楚昭口里的茶一下子噴了出去,幸好崔景深閃得快,不然非被噴一臉不可。 皺了皺眉,本來有潔癖的崔景深卻摸出手絹,仔仔細細給旁邊的楚昭擦嘴巴。 雖然說書先生講得投入,食客們明顯對沒有香艷段子的愛情故事不感興趣,紛紛要求說書先兒快進到清官戲弄jian相的章回。 這時突然就有人說:“我聽說這故事里的人都是有原型的?!痹捯魟偮洌陀袔讉€短打的幫閑含沙射影地對暗號,務(wù)必讓在場的平民都深刻理解話本的內(nèi)涵。 楚昭聽他們越說越過分,心里不由動了真怒。正好天權(quán)回來了,湊到跟前把安樂郡王所養(yǎng)外室的作為稟報上來,楚昭簡直氣得雙手都在發(fā)抖。 倒是身為當(dāng)事人之一的崔景深忍不住露出一個笑意,拉著他的袖子示意他該離開了。 走出嘗味閣,見楚昭猶自憤憤,崔景深心頭一片溫軟,含笑問他:“今早我送去的折子,陛下是否一本都沒看?”不等楚昭回答,崔景深繼續(xù)說:“是陛下的兄弟聯(lián)名送上來的奏折,彈劾前將軍徐姜玩忽職守,著降調(diào)兩級,調(diào)去隴西督軍務(wù)。原隴西提督李衛(wèi)國考評為優(yōu)等,又立了大功,入京敘職,另行嘉獎?!?/br> 楚昭聽了崔景深復(fù)述這個折子,不免氣樂了:“這種折子先生還需要給我看?你們南書房直接給我駁下去不就完了。自從韓起戰(zhàn)死后,到底不是我一手帶起來的,西征軍那邊就有些異動,徐姜明顯已經(jīng)成了楚旦他們那邊的人,不然徐戕為何要把楚客押到京城來?還不是為了弟弟著想。只可惜徐姜卻執(zhí)迷不悟,把西征軍交給他,那還了得?” “直接駁下去是不成的?!贝蘧吧顢嗳坏溃骸白蛱斓膹埻s只是第一招,今日的折子是第二招。陛下以為昨日張庭為何要點劉巖出來?只因他和李衛(wèi)國有仇!劉巖當(dāng)年搶了李衛(wèi)國的功勞,倆人勢同水火,這事情說起來都有過錯,到底還是劉巖稍微理虧。可如今劉巖都做到了中央要員,陛下卻把李衛(wèi)國流放去了隴西。而楚旦上折子的時候,李衛(wèi)國其實已經(jīng)到了都城,正在四處拜訪故交,看著也是有跑官的意思。若是再不升李衛(wèi)國的關(guān),只怕黑騎軍那邊不服。黑騎軍是陛下的立身之本,有心人這是要挑起朝中文武之爭啊。如今的輿論造勢,捕風(fēng)捉影弄些話本出來含沙射影,不過是雕蟲小技,真正的難題反在折子上頭?!?/br> 楚昭嘆道:“是啊,這折子駁也是錯,不駁也是錯?!?/br> 崔景深看他憂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楚昭的頭發(fā),說他已經(jīng)有了謀劃,陳參早就去和李衛(wèi)國接觸了,今日當(dāng)有回應(yīng),陛下無需擔(dān)憂。 其實楚昭還真不擔(dān)憂李衛(wèi)國或者徐戕會背叛他,他是氣楚旦這條陰毒的計策。 崔景深是不明白輿論傳播的厲害,說白了,崔景深還有些世家公子的傲氣,不在乎賤民的說法,但楚昭卻不敢掉以輕心。一時在心里暗下決定,要讓朝聞出版社出幾本關(guān)于崔景深的傳奇話本為其正名。 再次登上馬車之后,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崔景深為了讓楚昭開心一些,主動翻看蘇溪放在馬車?yán)锏募埓?/br> 楚昭看著對面崔景深打開紙袋,拿出一件款式奇特的棉衣,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是羽絨服,我讓百巧坊取了鴨子的絨毛,給……給你定做的。” 說完,楚昭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得到的觀念,覺得喜歡一個人就是全方位關(guān)心他的衣食住行,把他照顧得好好的。不管這種表達愛意的方式對不對,卻是楚昭知道的唯一追人方式,所以現(xiàn)在就用到了暗戀對象身上。 崔景深驚訝地抬起頭,如果楚昭沒看錯的話,他眼里有一絲難以琢磨的神色,只可惜崔景深永遠都是最會控制情緒的人,還等不及楚昭去確認(rèn)那代表什么意思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 “謝謝?!贝蘧吧顚⒛羌p薄如同仙衣的衣服拿出來,脫了狐裘,當(dāng)著楚昭的面換上。 衣服是黑色的,很襯崔景深的膚色,可惜有點大,不算合身。 “大了點?!背雅策^去給崔景深整理衣服,老實承認(rèn):“我明明記得你的尺碼,難道這段時間先生你又瘦了?明天我讓他們?nèi)ジ氖菀恍?。”花了好多心思討心上人開心的衣服,結(jié)果卻弄錯了號碼,實在叫人尷尬。 在沉穩(wěn)內(nèi)斂的崔景深面前,楚昭覺得自己就像個老是做錯事的孩子,每天都提心吊膽地等待責(zé)罰,同時不停地思量對方每一句話,琢磨對方喜怒哀樂。暗戀的滋味,實在苦澀。 然而要說崔景深對他不好,那也純粹是昧良心。平素只要是楚昭想要的,無需說出口,只在心里動個念頭,崔景深已經(jīng)替他處理好了。這也是楚昭一再受挫,卻還是厚著臉皮再次貼上去的原因——崔景深實在對他太好,太溫柔了。 若即若離,似是而非,這樣曖昧的態(tài)度對于楚昭這種戀愛情商為負(fù)的人來說,真的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按說楚昭最不喜歡這樣玩曖昧的男人,若是前世遇見,必定轉(zhuǎn)身就走,可真的遇見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想象中灑脫——那又有什么辦法呢,誰先愛上,誰就是輸家。 楚昭心里很清楚,在這段感情中,雖然自己是帝王,其實反倒是對方一直處在更強勢的位置上。 “不用了?!贝蘧吧钅抗獠幻鞯厣钌钭⒁暳顺岩谎?,起身跪在地上謝恩,同時也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陛下對臣的厚愛,微臣肝腦涂地亦難報一二。這件衣服,臣一定會倍加珍惜。”說著就脫下衣服,仔細疊好放在袋子里,打算拿回家供起來。這姿態(tài)疏離又恭敬,卻正是一個臣子面對君主賞賜時該有的態(tài)度。 又來了,楚昭知道他既這么說,必定是不會穿了,就和自己以往送的東西一般待遇,心里頓時升起一把無名之火。為什么每一次他感覺雙方親近了一點之后,崔景深又再次退開…… 楚昭作為一個皇帝,也是有自尊的,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被束之高閣,接下來兩個人都沒說話。 到了看丹橋,崔景深說要去看一看上回攔轎的蔡氏女。既然張家背后有王府作背景,這女孩子的安危只怕也堪憂。 楚昭心里賭氣,故意把臉轉(zhuǎn)到一邊,想要崔景深過來哄哄他。 崔景深籠著不太合身的狐裘,心下不覺黯然,但還是勉強笑道:“微臣這就去了……陛下在宮外不要亂跑?!彼朴腥f千的話語涌到舌尖,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總有種崔先生其實只是把自己當(dāng)做兒子看的的感覺,楚昭心里一時覺得很絕望,就賭氣沒和心上人道別??傻热讼铝塑嚕职窃谲嚧吧峡磦€沒完,暗恨自己不爭氣。 第126章 馬車浩浩蕩蕩來到斜橋,闊別多年,楚昭再次站在隱放園門口。 謝家新?lián)Q了一個門房,那人不認(rèn)識趕車的鄭朝文,趾高氣揚地表示謝家門第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的。鄭朝文自然不甘示弱,幾乎要和那門房對罵起來。 楚昭心情本就不好,在車?yán)镱^聽得不耐煩,“唰”地一聲揮開簾子,從車?yán)锾匠錾碜拥溃骸榜R大用,是我!不認(rèn)識你家小爺了么?” 新門房馬大用先是被客人一口叫出了名字愣了一下,再定睛一看,連滾帶爬過來趴在車轱轆旁邊,哈哈笑道:“哎喲,他要早說是我們公子回來了,省多少口舌。偏跟我充大爺,說是什么龍公子崔先生的纏個不清!兩位老爺早說過了,不許姓崔的登咱們家大門。” 楚昭一邊踩著他的背下車,一邊笑道:“這也怨不得他,是我讓他在外頭稱我做龍少爺?shù)?,只說是崔相的遠房親戚?!闭f著,便隨馬大用進門去。 馬大用一聽,心里直犯嘀咕,公子也太寵崔家那位了,分明我們中書大人才是正經(jīng)親戚哩。只是他也不敢說出口。 新任的管家謝小東早迎上來,一邊忙著讓座倒茶,一邊道:“可敢巧了,今天苒娘子也回來。二位大人都被夫人們叫到后面去了?!闭f著自己也笑了,“憑他多大的事,也大不過公子您,小人這就去把二位當(dāng)家老爺請出來?!?/br> 見楚昭揚眉示意,天權(quán)趕忙附在楚昭耳邊跟他分說自己得到的情報——楚家的外室是張庭的庶長女,替楚旦生了一個兒子,現(xiàn)在正琢磨著要立為世子。這回謝苒苒回來,約莫是讓娘家給撐腰來了。 聽了這話,楚昭端起茶嚼了一口,淡淡地問謝小東:“苒娘子回來作甚?安樂郡王呢?” 為了隴西的平穩(wěn)光復(fù),加上也沒有明顯的證據(jù)證明安樂郡王夫婦參與了藍田王亂政,所以他二人倒依舊安安穩(wěn)穩(wěn)活著,只是再無往日威勢。楚昭也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楚旦和謝苒苒從來就不是他眼中合格的對手,所以將其養(yǎng)在都城郡王府中,反倒贏得不少令名。這些年楚旦只顧著搗騰些鋪子,時常賑濟災(zāi)民,每次國家有事拿錢出來都很爽快,楚昭便也隨他去。 沒有軍權(quán),即便養(yǎng)了一堆說書先兒,把個賢明王爺吹上天,能有什么用? 只是有些人你不去搭理他,他自己都能跟那兒整出許多事情來。 謝苒苒當(dāng)年懷的是個女兒,這幾年又生了一個女兒。因為生產(chǎn)時傷了身體,不宜再懷孕。所以楚旦就一房接一房的抬妾。這也就罷了,楚旦還在外頭養(yǎng)著一個外室,搞起了兩頭大。 那外室呼風(fēng)喝雨,要錢有錢,要兒子有兒子,要寵愛有寵愛,除開沒有名分之外,幾乎一個女人想有的都有了。還不必給正房娘子立規(guī)矩,日子過的真逍遙。 可到底都生活在人世間,吃的是五谷雜糧,誰也不可能真的逍遙超脫。轉(zhuǎn)眼間外室所生的庶長子也有三歲出頭,安樂郡王府里卻連一個兒子都沒有。按照大楚王朝制度,如果沒有嫡長子,就是“無子”,“無子”則封國撤除。 于是等庶長子長到三歲,已經(jīng)不會輕易夭折的時候,安樂郡王就琢磨著要讓庶長子養(yǎng)在謝苒苒名下,充作嫡子。 聽了謝小東這一番背景介紹,楚昭便站起身來?!靶|,你帶寡人去瞧瞧。謝苒苒到底是謝家女,沒道理被個外室欺負(fù)?!?/br> 隱放園,燕子塢。 見了楚昭,謝苒苒一發(fā)哭個沒完。眼睛腫成個桃兒,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只把她當(dāng)姐妹,何曾想?yún)s是引狼入室,現(xiàn)在夫君和她在外面連孩子都有了,夫君還……還逼著謝南給他用印?!?/br> 按例,立世子應(yīng)由王府奉承正(監(jiān)督官)署名蓋印。但奉承正是謝家陪嫁過去的謝南,當(dāng)年跟在謝晉身邊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自然不可能被楚旦降住,給他那個不明不白的私生子署名。 可誰知過不幾日,謝南竟莫名其妙地死了。 楚琳躺在床上吸食最近貴族間十分流行的富貴長壽糕,吸得有些云里霧里了。被女兒哭得心煩,可看在女兒每回孝敬的長壽糕份上,便有氣無力地朝兒子揮揮手,示意他去處理此事。 楚昭進了房間,看著她這樣子,不由皺了皺眉,跟謝棠小聲打聽這是怎么回事。 謝棠雖說最近一直稱病不朝,此時一見精神頭卻好,低聲給楚昭解釋起來。 自從當(dāng)今天子在好幾個場合公開表示對五石散的不喜,且又有醫(yī)正指出服用五石散雖然一時精神旺健,卻于身體損耗很大之后,服用五石散的人漸漸少了起來。 楚昭一眼看到長公主躺在床上吞云吐霧的場景后,腦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現(xiàn)出兩個字——鴉片。 “這東西是哪里來的?棠表哥也在吃?” “微臣和謝棣都吃著。這富貴長壽糕可是個稀罕物。”謝棠倒不瞞楚昭,揮手讓人將自己那點存貨都拿出來給表弟,笑道:“你也知道我以前一直服食五石散,突然停藥之后身子就不好,有時連朝都懶得上,不然現(xiàn)在哪里有崔景深什么事?這不,年前還病了一場,苒苒便送了長壽糕過來,說是徐家從西域進來的神藥,比五石散效果好,又沒有副作用,我一試,果然不需要發(fā)散便有飄飄欲仙之感?!?/br> 到底是謝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謝苒苒這幾年都在努力修復(fù)與娘家的關(guān)系,但凡有什么好東西,也都是緊著家里先用。看到哥哥病重,花費萬金購來神藥富貴長壽糕與謝棠用。謝棠也很是感念她的情誼。 楚昭心頭一片冰涼。五石散讓楚人羸弱,所以楚昭上臺后大力禁止大楚文臣武將服食。他只以為禁毒工作已經(jīng)取得了勝利,誰知道貴族之所以拋棄五石散,乃是因為他們找到了更好的替代品——富貴長壽糕。單是世家里不成器的子弟吸食也就罷了,就怕在群臣中形成風(fēng)氣。 “這富貴長壽糕食用的人多嗎?”說話間,楚昭的聲音都帶上了顫抖。 謝棠笑道:“怎么可能。不是王謝一等門第,哪里吃得起富貴長壽糕?別看這么一小塊,已經(jīng)價值千金,況且一般人,便是想買也沒有門路。這點東西,還是楚旦那外室養(yǎng)的商隊機緣之下巧合得來的。不然你當(dāng)為何人人稱贊楚旦是個賢王,還不是因為楚旦得了這樣的神物,不藏私,肯與那些老家伙分享罷了?!?/br> 楚昭心頭大震,又是那個外室!楚旦這一手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若是楚旦真是用鴉片控制大臣,可真是……心腹大患,不得不除了。 借口更衣,楚昭走出去,喚了開陽前去調(diào)查此事,務(wù)必將這富貴長壽糕的來源和流向搞清楚。頓了一頓,又喚天璇去謝府里捉兩只老鼠過來。 提著布袋再進門之后,楚昭只聽謝棣嘆了口氣,問謝苒苒:“那你怎么不把謝南的遺體帶回家?”謝棣知道謝南絕對是被人害死的,若是能帶回家,他們查出原因拿到證據(jù),到時候也好去問罪。憑著謝家的勢力,不怕安樂郡王不低頭。 今日謝苒苒的確是因庶子歸宗之事回娘家,然而所求之事卻和楚昭、謝棣等人想的截然相反。 只聽謝苒苒哭道:“人死為大,我怎么能讓南叔走得不安穩(wěn)呢。再一個,王爺說奉承正的喪事他來cao辦,必定cao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哥哥,王爺說我生不出來兒子,就把那孩子養(yǎng)在我名下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