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念頭

    鎮(zhèn)海星，地球標準時間晚上九點

    林濟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第七軍團駐地。半個小時前，李政道找了一個借口把艾琳調(diào)離這里，隨后便通知了林濟?？恐钫澜o他的口令，林濟無驚無險地抵達了韓瑞的房間。

    房間內(nèi)，韓瑞剛剛洗過澡，正對著艾琳給他的酥皮餡餅發(fā)呆。他不清楚是不是巧合，艾琳做的餡餅和父親做的是一個味道。他記得父親曾經(jīng)說過，酥皮餡餅是他母親唯一會做的食物，父親會的還是母親教給他的。這種味道勾起了他對父親的回憶，還有母親。

    韓瑞對母親并沒有什么印象，在他出生不久母親就因為鳶尾星的事自殺了。他所有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全部來自父親。父親活著時精神狀態(tài)并不好，清醒的時候少，瘋瘋癲癲的時候多。每次發(fā)瘋，父親都會絮絮叨叨講很多母親的事。但讓韓瑞不解的是，只要清醒，父親就絕口不提母親。

    他曾在某次父親清醒時問過母親的事，但父親什么都沒說。當時父親的表情他很難忘記，自此母親成為了他和父親口中的禁忌。過往思緒紛雜，餡餅的香氣鉆入鼻子，韓瑞拿起來正要咬一口，身后傳來了林濟壓抑的咳嗽聲。

    “……”韓瑞，他嚇了一跳，“你怎么進來的？”說完后他才反應過來，“這么晚有事？”

    自來了鎮(zhèn)海星被托付給李政道之后，韓瑞只遠遠見過林濟幾次，像這樣近距離的會面還是第一次。燈光下，林濟的臉色好了很多，雖然依舊蒼白，但已不像在破星那般病態(tài)。

    林濟垂著手，淡淡地看向韓瑞，回答問題單刀直入，“有事，關(guān)于你的身世。”

    韓瑞本能地后退一步，眼神警惕地盯著林濟。他一直回避辦理聯(lián)邦公民身份登記，就是怕被人看到他的基因記錄，進而查到他的身世。

    林濟神情平靜，“看來你知道，那你也知道我是誰了?！?/br>
    韓瑞猶豫地點點頭，眼中的警惕散去，眼神變得復雜起來。如果沒有林濟，他已經(jīng)死在破星了。他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被林濟看在眼里，林濟話題一轉(zhuǎn)，“關(guān)于你母親你知道多少？”

    韓瑞沒有說話，林濟繼續(xù)問：“你父親呢？”

    韓瑞遲疑，“……你想說什么？”

    林濟說：“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也許不會相信，但我希望你能耐心聽完。三年前，你的父親給第二軍團軍團長莊偉發(fā)送了一條密訊，只有四個字她不是她。莊偉花了三年的時間追查信息來源，最終找到了破星?！甭牭竭@里，韓瑞抿了抿嘴，林濟立刻道：“你知道這條信息？”

    韓瑞嗯了聲，腦海中回憶起父親最后一次清醒的情景。那時父親清醒的時間已經(jīng)越來越少，多數(shù)時間都是瘋瘋癲癲地害怕著莫須有的東西。父親總說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有怪物，可韓瑞通過精神觸角窺探過無數(shù)次，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見到父親醒來他很高興，父親說要給他做酥皮餡餅，讓他去黑市買點東西。等他從黑市回來，父親已經(jīng)用一把高能粒子槍轟穿了自己的腦袋。在收拾父親的遺物時，韓瑞發(fā)現(xiàn)了那條發(fā)出去的信息，她不是她！

    這三年韓瑞很少去想父親的事，那條信息是發(fā)給誰的更是和他沒有關(guān)系。他一個人在破星生活的挺好，也打算一直這么過下去，直到他遇到了蘇禾……

    后面的思緒被林濟打斷，林濟平靜無波地繼續(xù)說了下去。當年的疑點，莊偉的追查，陸離的發(fā)現(xiàn)和他對艾琳的懷疑。韓瑞驀地抬頭，表情驚愕，“你說什么？”

    他的反應讓林濟心中一軟，但還是重復道：“當年的事疑點不少，從你父親發(fā)給莊偉的密訊和陸離的發(fā)現(xiàn)推測，你母親宋思蘭哨兵有極大的可能被外星生命體寄生了。而同樣的寄生現(xiàn)在可能發(fā)生在艾琳哨兵身上，并且寄生者是同一人?！?/br>
    韓瑞：“我不相信?！?/br>
    “不，你相信！”林濟說，“你也意識到艾琳哨兵對你不同尋常的關(guān)心了。排除哨兵被向?qū)目赡?，你覺得艾琳哨兵的行為還有什么理由解釋？”

    “為什么不可能是哨兵被向?qū)?？我……”韓瑞試圖辯解。

    “干擾劑！”林濟一針見血。

    “……”韓瑞，他沉默半晌，冷靜地看向林濟，“你通過李將軍找到我，總不會是只想告訴我這些？”

    林濟又一次刷新了對韓瑞的印象，韓瑞看著柔弱，其實性格一點不軟弱。想來也是，能在破星安全無恙的長大，韓瑞不可能是表現(xiàn)出這樣無害的樣子。他給人看到的只是他在破星習慣的偽裝。林濟微微頜首，說：“通過艾琳對你的關(guān)切，我們懷疑外星生命體在寄生人類時，同樣會被人類的感情影響。希望……”

    “希望通過我誘捕外星生命體？”韓瑞替林濟說完了后面的話。

    林濟點點頭。事實上，瓊?cè)A哨兵的向?qū)б呀?jīng)在保密的情況下對艾琳哨兵進行過精神窺探，但他一無所獲，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得已，林濟想到了韓瑞。

    “她不是她！”“我的精神世界里有怪物，怪物……”韓瑞攥緊了拳頭，低聲道：“我答應你?！?/br>
    林濟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為了引艾琳入局，韓瑞在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頻繁同艾琳偶遇。每次見面，韓瑞都能感知到艾琳高興的情緒。她并不掩飾對韓瑞的關(guān)心，尤其在韓瑞明顯親近她之后。她近乎是無微不至地關(guān)心著韓瑞，對韓瑞噓寒問暖，像一個知心的大jiejie，又像是多年不見急于彌補的母親。

    韓瑞在享受著艾琳對他好的同時，不由有些恍惚。他很難把艾琳當做外星人寄生的傀儡，而是越來越和父親口中的母親形象重疊。他從艾琳的身上感受到了nongnong的關(guān)愛，完全不似作偽。韓瑞有些不明白，外星人會受到人類這么大的影響嗎？若外星人寄生在母親懷孕前，那他真正的母親是被寄生的宋思蘭，還是寄生的那個外星人？

    這些念頭影響著韓瑞的情緒，盡管他什么都不說，但他對艾琳的親近已經(jīng)越來越不是扮演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他無法描述清楚心中的感受，也沒辦法對別人說這些。這個時候，韓瑞無比的懷念著蘇禾。

    遠離鎮(zhèn)海星數(shù)千光年之外，鳶尾號剛剛從蟲洞跳躍而出。土黃色的星球在視野浮現(xiàn)，指揮室內(nèi)響起一陣低低的歡呼。

    盡管才離開幾天，但一眾哨兵似乎已將這里當做了家園。看著這顆土黃色的星球，感覺十分的親切。蘇禾同眾人感受相同，就連想到沙漠中的那些生命體都會微微笑了起來。

    鳶尾號這次回來是為了轉(zhuǎn)移部分生命體去小行星帶。原本蘇禾擔心生命體無法在太空存活，還和陸離發(fā)愁怎么把黑暗獸的尸體拉回來。結(jié)果莫斯卡用強悍的生命力證明了它可以在小行星帶生活的很好，完全不像人類脆弱到無法在太空生活。

    “開啟外部防護罩，準備降落。”陸離下令道。

    落日的余暉下，鳶尾號緩緩進入了大氣層，巨大的黑影籠罩，沙灘上耕作的破星遺民紛紛抬起了頭。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已經(jīng)迅速組成了一個小型的社會，300多號人各司其職，居然也有模有樣。

    從半空看去，一道綠浪沿著海邊蔓延，正是哨兵們當初從海島移植的小型灌木。

    “咦。”蘇禾站在窗前，問陸離，“你看下面的種植面積是不是擴大了一些？”鳶尾星所有的陣法都是蘇禾布置的，種植面積的大小他記得清楚，但現(xiàn)在看到的種植面積似乎比他走之前更大。

    陸離探出感知，精神力量覆蓋了整片聚居地。片刻后他笑了起來，低聲和蘇禾講了幾句。

    蘇禾：“！?。　?/br>
    鳶尾號很快降落在地，地下的人群一陣sao動，遠遠圍了過來。人群中，形容猥瑣的老頭拉爾森越眾而出，一臉討好地湊到陸離面前。之前仗著他賣給蘇禾兩支干擾劑同陸離搭上了關(guān)系，拉爾森被一眾人推選為首領(lǐng)。鳶尾號離開的這幾天，拉爾森著實過了一把領(lǐng)主的癮?，F(xiàn)在鳶尾號一回來，拉爾森立刻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請示陸離有什么吩咐。

    陸離笑笑，“你們做的很好?！?/br>
    這并不是一句虛言，聚居地的建設(shè)真是超乎了他的意料。黑色的土地蔓延數(shù)百里，里面種植的作物都被照料的很好。破損的星艦被收拾的干干凈凈，人們進進出出都井井有條。

    人類似乎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無法捉摸的種族。他們貪婪、懶惰、自私、愚蠢……他們毀滅一切，從資源星到居住星，從地球到銀河系。但他們又勤勞、勇敢、無所畏懼，他們有著頑強的生命力，他們向往美好，只要給他們一絲希望，他們就能創(chuàng)造奇跡。

    陸離想，人類和黑暗獸的戰(zhàn)爭也證明了這一點。一千多年的仗打下來，人類不僅沒有滅族，反而繁衍擴大，近乎稱霸整個銀河系，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外星生物開始滲入人類社會未必不是因為黑暗獸節(jié)節(jié)敗退而被迫做出的選擇。不然高高在上的“神”怎么會屈尊降貴到愿意寄生人類？

    這個念頭讓陸離心情愉悅，揮揮手示意鳶尾號眾人自由活動。蘇禾拉著陸離繞到了陣法的邊緣，拉爾森忐忑地跟了過來。

    “我們……”

    蘇禾看出了他的擔心，學著陸離安撫地笑笑，“你們做的很好，你們是通過陣法……”他頓了頓換了一個拉爾森能聽懂的詞，“你們是通過能量場轉(zhuǎn)化黃沙為泥土，然后把土鋪到能量場外面？”

    拉爾森看蘇禾的表情不像是興師問罪，飛快地點點頭。

    “這個想法不錯，不過……”蘇禾認真道：“這樣雖然擴大了種植，但沒有能量場提供能量，作物的成熟時間會拉長。而且種植幾次之后，土壤會因為缺乏能量重新變得貧瘠?！?/br>
    拉爾森沒想到蘇禾會懂這些，確實是他們自己拓荒的土地能量十分微弱，別的作物已經(jīng)收了一輪，而這邊的種子才剛剛發(fā)芽。他想了想說：“能不能試試噴灑能量液，生態(tài)箱專用的那種，恢復土壤活力？”

    蘇禾對聯(lián)邦的農(nóng)業(yè)系統(tǒng)一竅不通，立刻看向陸離。陸離點點頭，“市場上有農(nóng)業(yè)專用的能量液出售，下次鳶尾號會帶一些過來，但效果肯定無法同能量場相比。”

    “沒關(guān)系?！碧K禾興奮說：“就算種植效果差一點，但面積大呀?！比绻豢克贾藐嚪ǜ淖冞@顆星球的環(huán)境，蘇禾覺得到他死能恢復一半種植面積就是奇跡了。拉爾森的這種方式雖然粗陋，卻能極快的擴大種植面積。而且有了前期的改善，后期再布置陣法的話會節(jié)省不少的能源石。

    蘇禾表了態(tài)，陸離自然不會反對，拉爾森忐忑不安地跟了過來，興沖沖地返回了人群。

    聚居地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鳶尾號要在這里住一晚，第二天早晨離開。他們拿出了這些天豐收的作物，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夕陽西墜，星輝漫天，海邊很快熱鬧了起來。

    第57章 犧牲

    陸離和蘇禾遠離人群，漫步在靜謐的海邊。習習海風拂過臉頰，帶來絲絲的涼意。兩人的腳下是柔軟的沙灘，更遠處是幽藍的海水，層層浪涌翻滾，像無數(shù)堆積綻放的花朵。

    獵隼背著小苗在海面低空飛過，莫斯卡一路小跑沿著海邊追著獵隼的身影。蘇禾沖著莫斯卡的背影哈哈大笑，耍賴地躺在沙灘上不肯走了。他睜大眼映入眼簾的是漫天的繁星，億萬年亙古不變的星光灑落，夜幕幽深，帶來一種無法形容的美。這顆星球并沒有離開銀河系的范圍，依然可以看到宛如玉帶橫亙在天際的銀河。和蘇禾記憶中被城市的燈光照亮無法看清星星的地球不同，躺在這里，他似乎能分辨出每一顆閃爍的星星，它們都有著獨一無二的美麗。

    蘇禾伸出手試圖要抓到星星，結(jié)果抓到的是陸離。陸離順勢躺下，親了親蘇禾，笑問：“眼睛都呆了，在想什么？”

    蘇禾一本正經(jīng)，“在和宇宙交流，發(fā)現(xiàn)了人生的真諦?！?/br>
    陸離：“……”

    蘇禾笑了起來，認真道：“真的，每次仰望星空都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天地間只有我一個人一樣。看得久了，似乎連身體都不存在了，只有精神意志在?！?/br>
    “唔?！标戨x同樣仰望星空，說：“這種感悟有些符合聯(lián)邦專家提出的進化論，目前主流的進化觀點是人類終將脫離rou體，最后只保留精神意志的存在。”

    “像星河樹人……不對，像外星人那樣？”

    陸離大笑，撐著胳膊看蘇禾，“你真的覺得這顆星球的那處遺跡和飛雪星的外星生物有關(guān)？”

    “當然?！碧K禾振振有詞，“那處遺跡也好，飛雪星發(fā)現(xiàn)的外星人也好，都和我在地球的師門有關(guān)，總不會是巧合。再說兩者風格類似，都喜歡拿生物做實驗，文明的傳承肯定是一脈相承。最后專家也說了，進化的目標是擺脫rou體，只留下精神意志的存在，他們說不定就是這樣進化的。其實你能看出來的，飛雪星的兩名外星人保留著人類的輪廓，只是不太清楚了。怎么樣？邏輯推理合情合理，能圓的回去吧？”

    陸離附和，調(diào)侃道：“那這么說外星人其實不能叫外星人，他們的發(fā)源地可能是在太陽系，或者干脆就是地球?！?/br>
    蘇禾點點頭，“史前文明，瑪雅神話都說了。”

    他說的有模有樣，陸離簡直要被洗腦，“神恩論那幫人真該請你去做代言宣傳?！?/br>
    蘇禾眨眨眼，神情狡黠，清清嗓子故作嚴肅道：“陸少校，你感受到神的榮光了嗎？只要你虔誠信仰，神會賜予你一切。”

    “……”陸離。他微微一笑，“有你就是一切?！?/br>
    時間仿佛被摁下了暫停鍵，星空、大海、遠處的人群、追著獵隼和小苗的莫斯卡都在蘇禾的視野中遠去，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和陸離。兩人目光纏綿，額頭相抵親吻在一起。

    第二天清早，鳶尾號滿載著一星艦的生命體離開了這里。沙漠深處，無數(shù)的綠色觸手揮舞，仿佛在歡送著跟隨蘇禾離開的第一批“移民”。鳶尾號飛到半空，太陽正從地平線升起，驅(qū)散了籠罩著沙漠的黑暗。能源石折射出瑰麗的光芒，整片沙漠被渲染成七彩流動的海洋。

    江波被這奇幻的一幕吸引，感嘆道：“真美！”

    廖凱習慣性拆臺，“美的是能源石不是沙漠。等把這里的能源石運走，你看還美嗎？”

    江波：“……滾蛋！”

    周圍人哈哈大笑，陸離正要下令開啟蟲洞，雷諾突然叫：“等等?！备叽蟮男呛訕淙搜杆傥吮娙说哪抗?，雷諾伸出一根樹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感應到了星河粒子的存在?！本G色的光點從雷諾的身體溢出，在宇宙中交織為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就像是撒網(wǎng)捕魚一樣，幾分鐘之后，雷諾捕捉到了來自曙光號吉爾斯特的星河粒子。

    陸離猜到這應該就是將軍說的回復，隨口問了一句，“是關(guān)于上次的回復嗎？將軍怎么說？”

    憨厚的星河樹人憋了半天，才苦惱地問：“要如實轉(zhuǎn)述嗎？”

    陸離不以為意，“說吧?！?/br>
    星河樹人抖抖葉子，盡量還原李政道的語氣，“臭小子你先別回來……趕緊把向?qū)Ч丈洗病?/br>
    陸離：“……”

    蘇禾：“……”

    一眾人忍著笑擠眉弄眼互相使著眼色，幸好他們在第一次回聯(lián)邦時和星河粒子錯開了，不然就憑著將軍這么一嗓子，老大這輩子甭想追到蘇禾向?qū)Я恕４蠹椅氐戎葱υ?，誰知道雷諾繼續(xù)道：“老子天天看你們這群光棍真是看夠了，一個個說出去連向?qū)У氖侄紱]摸過，光棍戰(zhàn)隊這個名字好聽嗎……”

    一眾人：“……”

    現(xiàn)在輪到蘇禾看笑話了。眼看著雷諾還沒有停下的打算，陸離不得不出聲打斷他，“將軍的意思我們都知道了，現(xiàn)在大家都有事忙，后面的話找時間再聽吧?！?/br>
    一眾人跟著點頭如搗蒜，再聽下去整個鳶尾號的黑歷史都要被將軍翻一遍，老頭真是太可惡了！

    “阿嚏！”

    數(shù)千光年外的鎮(zhèn)海星，李政道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他美滋滋地想，不知道是誰又在背后默默地仰慕他了。莊偉受不了李老頭一臉自戀像，咳嗽一聲，提醒道：“軍部述職會議下周開始，如果我猜得不錯，假的莊偉會在會議開始前醒來，到時就該知道軍團內(nèi)誰是他的人了?！?/br>
    “就怕抓出一個又來一個?！崩钫赖吐暤馈?/br>
    莊偉語氣可惜，“上次陸離要是能抓一個活口，我們也能知道他們到底什么來路?！?/br>
    一直沉默不語的林濟突然開口，“艾琳哨兵的誘捕什么時候開始？韓瑞的情緒有些不太對，他似乎陷了進去?！?/br>
    從他找韓瑞提出計劃，到韓瑞依著計劃一步步接近艾琳，整個過程林濟都一直緊跟著韓瑞，只是韓瑞不知道而已。他看到了韓瑞的困惑和掙扎，有時候也會想，當年那個比他高幾屆，縝密細致又優(yōu)秀的學姐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被寄生的？鳶尾星事件之前，成為他的情報官之后，還是干脆就是在他認識她之前？若是后者，那留在他記憶中的學姐到底是宋思蘭還是外星寄生體？

    這些問題不能細想。哨兵理智大于情感，他可以壓抑住腦海的念頭，但向?qū)s是情感大于理智，時刻都能接受到對方的情緒?？错n瑞的反應，艾琳怕是真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了。短時間韓瑞還能分清兩者的區(qū)別，時間一長并不是好事。

    林濟看向莊偉，莊偉沉吟，“再等等，寄生體投入的感情越多，才越容易被我們所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