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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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記得朕小時候,”齊國公不答話,皇帝依舊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語氣悠悠,“三番五次跟誓,以后決不當個像他一樣的人。” 說到這,皇帝嘴角勾起,“像他一樣的皇帝。” 這時一直低頭不語跟隨皇帝的謝晉平略一側頭,看了自家姐夫一眼,見姐夫臉色平淡,他便隨意收回了眼。 “可惜,”皇帝看著太和殿,邁上了第一道臺階,嘴邊笑意縹緲,“朕還是像了他。” 第一道臺階不過十二道,一會兒就上去了,太和殿近了,太和殿正殿上面的金碑閃閃發(fā)光,耀眼得能灼傷人的眼。 皇帝瞇著眼看去,腳下的步子未停。 他啊,他這二十來年,覺得自己過得像人樣的日子居然皆能數(shù)得出來,也歷歷在目。 他的記性太好了,好的記得太牢,壞的一點也丟不掉。 真是溫家人,打骨子里就偏執(zhí)貪婪。 “國公爺……”在快在邁上第二道殿階時,皇帝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左后方的人。 齊國公面色淡淡,除了兩鬢的白色,他容貌還年輕,不太像快年及五旬的人。 “那些人朕殺得不悔,”皇帝也看著他淡淡道,“就是累及你了?!?/br> 哪怕累及,他也不悔。 他把持的深宮那些人依舊可以把手伸進來,害他的女人,殺幾個為首之人已是為著她修身養(yǎng)性了,那夜他就差一點屠了溫氏皇族的門。 這些人挑起了他遺忘了的對太帝,對皇族,對這個深宮的憎恨。 “皇上,走罷。”烈陽下,齊國公聲音依舊平穩(wěn),引得皇帝笑了起來,頷首上了殿階。 他還記得當年他父皇對他說,別人的別人的,你的是你的,他不給的你就是求也求不來的,實在想要,只能靠搶,尤其你表伯父家的,他護得太牢,你想要只能搶。 激怒他這個表伯父不是件簡單的事。 但皇帝知道他已經(jīng)快了。 一入太和殿凈了臉坐下,皇帝道,“國公爺手上還有多少人能為朕分憂的?” 齊國公正眼看向他,沉默了一下道,“沒幾個。” “是么。”皇帝有點可惜,端起茶杯放在手中轉(zhuǎn)了個圈,沉吟了一下方道,“朕想叫齊璞表弟回京,不知您意下如何?” 皇帝用了敬稱,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齊國公這時候嘴角揚起了點薄笑,笑容冰冷得很,“皇上如若是問老臣的意思,老臣覺得不妥。” 國公府已經(jīng)是被置于水火之中了,當前的事還沒解決,國公府長公子再回京,到時候不能坐實的都要被人坐實了去。 “那朕要是想讓他回?” “不,妥?!?/br> 皇帝話未完,齊國公就打斷了他,字字如刀,眼睛也銳利得如刀一般,“皇上三思?!?/br> 平哀帝笑了笑。 三思?可不就是三思。 “那您把奚兒表妹接回去罷,”平哀帝依是淡淡道,“讓表弟回京,還是讓表妹回府,您選一個。” 齊國公笑了起來,這時候他連眼都是冷的,“皇上一句話的事,回頭我這就接她回去。” 他太干脆了,平哀帝這時候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他渾然不自覺地摸了摸胸口,放下手又若無其事地道,“那就多謝國公爺了?!?/br> 說到這,他笑了笑,朝國公爺又道,“那能不能別讓她哭?” 他說得很輕,聲音都是恍然的,明顯的魂不守舍。 齊國公冰冷地看著他,一個字都沒說。 “能不能?”平哀帝這時候又緊緊地看著他,身體往前趨。 “皇上,”齊國公說這句的時候別過了臉,看向了太和殿掛在右側墻壁上的大忻山水圖,神情木然,“老臣不是無所不能的。” 齊國公再回長樂宮,國公夫人還沒回過神來,也沒與他說道幾句話,就聽他站在她們身前對她們道,“收拾下,咱們回家?!?/br> 說罷,看向女兒,平靜地道,“你也一道回?!?/br> 國公夫人當下想也不想地站了起來,驚異地看向他,“為何?還是……” 齊國公沒回避,與她道,“皇上讓我在讓璞兒回來與帶她回去之間選一樣,我選了后者,你們現(xiàn)下就與我回去?!?/br> 國公夫人連停頓都沒有,回過頭就去看女兒。 龍床上,齊奚已淚流滿面。 “趕緊,”齊國公說著就走向了他夫人的身邊,扶著椅子坐了下去,躺下閉目了一會,緩過了身體的那陣突如其來的疲憊才接道,“收拾下,天黑就出宮。” 謝慧齊站著好久都不知道怎么說話,齊奚閉著眼睛,淚流不止。 許久,齊奚深吸了口氣,朝門邊喊了一聲,“夏尚宮?” 聽候她吩咐的女官迅速地進了門來,跪下地,“奴婢在?!?/br> “他在哪?”齊奚深吸了口氣又道,“皇上在哪?” “奴婢,奴婢不知……” “去找他,就說我想見他。”齊奚哭出了聲來。 這廂皇帝坐在太和殿里一聲接一聲地咳,他嘴邊含笑看著桌上他表妹的畫像,水漬從他的眼角流出,“滴答”一聲,落在了她的臉上。 ☆、第347章 女兒聲一出,謝慧齊低首看了坐著的丈夫一眼,就往門邊走。 隨她進宮的綠姑,紅姑緊接著跟她出了門。 謝慧齊站在大門前看了宮門一會,才慢慢地張口,不緊不慢地跟綠姑,紅姑吩咐起了出宮之事。 眼淚大都時候都是無用的東西,齊奚沒哭來皇帝,落暮時分,她被搬上了離宮的軟榻,這時她已無淚,只是出宮那刻她還是回了首,看向了燈光寥寥的皇宮。 這個地方太冷了,她用盡了全力,捎上了所有也暖不起來。 齊奚回府的第二日,齊國公就不再上朝。 沒隔兩天,皇帝下令齊國公從今往后只主掌興邦苑,不再統(tǒng)管內(nèi)閣與六部,內(nèi)閣與六閣全由他一手統(tǒng)管,所上之折都必須經(jīng)他朱筆點批才能下放。 朝臣還為就此回過神來,沒幾天,皇帝突然把幾大王府的兒子們從天牢里放了出來,接到了皇宮。 朝臣震驚。 京城百姓也奔走相告。 皇帝后繼有人,齊國公名為左相但已是虛職,臣子們還沒把脈落理清楚,心底卻膽寒不已。 但等了幾日也沒見皇帝拿他們下手,他們這心也慢慢落了下來,也頗有幾分得意——皇上到底是明君,腦子怎會不清明?怎會為了一國公府就舍天下舍百官于不顧? 這時候臣子們也想著乘勝追擊,把齊國公徹底捏死在胎腹中。 這廂大臣們在謀劃著怎么把齊國公府一舉拿下,再次把大門關上了的齊國公府也是忙碌不休。 齊國公府開始清算屬臣與這些年布置的暗樁,參與此事的幕僚們僅是跟了齊國公有二十年以上的兩個師爺。 謝慧齊作為國公夫人,這事國公爺事先已經(jīng)與她商量過,她也點了頭,遂這事她也開始掌管。 皇帝開始動作,他對齊國公府的好意齊國公府也是心領——但齊國公當了半輩子深謀遠慮的大臣,并不是靠的對天下的一片赤誠才走到這步的,一個男人如若不冷血決斷,沒有野心,是萬萬走不到高處的,所以,皇帝做皇帝的,想讓齊國公府消失的臣子們做他們自己的,既然流血不可避免,那不是他做的事,也不應該臟了他的手,他更也開始做起了取而代之的打算,以他自己的門道,皆各行其路的好。 文武百官,凡三口以上大員者在齊國公這里的名冊底下,每個位置都開始考慮起候選人來。 正在等大臣們想一舉發(fā)力,以內(nèi)閣易閣老等為首的老臣們正打算參齊國公賊子野心之際,易閣老突然死在了家中。 眾臣們還在為他的死訊發(fā)怔之時,第二日,皇帝下令,收靈王二公子為子,也就是易王的外孫為子,封為太子。 眾朝靜默。 民間震驚。 這廂朝廷便連個眼與皇帝說荒唐的人都沒有了,即便是皇上您cao之過及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原本逼皇帝過繼與立太子的人就是他們。 住了眾多皇族公子的深宮也不再復以往寂寥,皇帝讓皇族的人送侍候的人進宮,很多消息也從宮中傳了出來。 皇帝什么都沒跟這些人說,但宮中紛紛都道誰得皇帝的眼,誰就是太子。 靈王二公子,也就是現(xiàn)在的太子,現(xiàn)在是太子,以后未必。 宮中的皇族世子公子們有沉得住氣的,但這時候也有想表忠心的,不過幾日,那些與這些公子們凡沾親帶故,還與皇帝作對的那幾個老臣子家,有那么一兩個收到了他們外孫或外甥善意的提醒。 寶豐十一年,還是溫家天下,這也是真正的溫家天下,涌出來的世子公子們攪亂了京中平穩(wěn)了許久的池水,大官們不再意氣風發(fā),而是舉步不前,真正的惶恐與恐懼來襲,讓他們束手束腳之余再無安穩(wěn)覺可睡。 以前與皇帝斡旋的齊國公也從此不再上朝,興邦苑之前就被皇帝下令由齊國公一人掌管,之前與他共事共同主掌興邦苑的閣老們就是想見他也都是見不著了。 而經(jīng)他們之手往上遞的折子,往往也是許久都落不下來,皇帝已不像之前那般勤政,他開始派譴御林軍監(jiān)管眾臣,由他們代往下頒發(fā)圣旨,而不是經(jīng)由這些一品大臣之手。 御林軍無處不在,當京城里的大臣們知道即便是大忻西南,東南這些地方都有御林軍帶著圣旨代傳圣令之后,臣子們在朝廷上的嘴閉得更緊了。 往日群雄激辯的朝會變得死氣沉沉,皇上到與退朝之間無人吭聲,等著皇帝打完盹醒過來就是散朝。 十月中旬天徹底地冷了,國公府里齊二小姐也能下地走路了。 這廂齊潤準備離京,他受父親之令全國周游。 陪他同去的除了齊國公府的三隊死衛(wèi),還有謝由。 齊潤這幾個月來被父母帶在身邊,朝氣蓬勃的齊小公子在經(jīng)父親搓揉后眉眼之間還是盡是無憂無慮,像是什么都沒學會,什么都沒改。 但他已經(jīng)能背出他父親讓他記著的那些個他前行要見的人。 齊君昀已不愿再與皇帝,朝臣深陷他們的爛泥,他們爛他們的,想相互廝殺到何時就到何時,那是皇帝的天下,也是那些臣子們想要的朝廷,他們想求死,那就死在一塊。 而他要的皇帝朝臣都給不了,那他就重振他的綱倫。 撇棄那些背棄他的人是很簡單的事,但他要做的事卻是最難的,人到用時才覺少,只是齊國公這時候再后悔自己生的兒子不夠也無用,長子要平最西北的外族,三子要把國子監(jiān)拿在手里,他則出不了京,這時候也只有派三子出去了。 齊潤要走,謝府跟谷府都沒來人,小公子游歷本也算得上事,親戚來相送本是正常,但齊國公一聲令下,謝府跟谷府都安安靜靜地呆在家里未動。 只有謝晉平一直呆在國公府,他七月底也已卸任將軍之位,這廂看小外甥即將要出遠門,卻興高采烈得眉飛色舞,他站在長姐面前忍不住低聲道,“不會出去了幾天就找娘罷?” 謝慧齊這段日子日夜勞心,人也清瘦了不少,她本神情淡淡,聽弟弟這一話出來微愣了一睛,隨即嘴邊揚起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