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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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算是活很長時日了,頭一次面對這種為人婆母的境況,謝慧齊心中琢磨著要怎么放權(quán)才是好。 她實乃不是個太親善的人,對兒子們是打是罵,事后他們怎么想她她都認,但媳婦是別人家養(yǎng)大的寶貝,她可不敢如此,好是會歸好,但那種好就純粹只是好,不能壞一分,要知在不是自己的兒女身上的壞,壞一分也是十分的壞。 遠著點,大家都舒服。 一身賢良淑德的齊國公夫人跟著面無表情的齊國公坐上了鶴心院的大廳,喝了長子跟長媳敬的茶,把他們打發(fā)完,就看他們跟兒女們套近乎去了,她也是松了一口氣。 齊君昀那廂一把茶杯擱下,不等開早膳就在清粥,兩碗清粥下去才覺胃里舒服些。 這種場合,當媳婦的心里忐忑不安,當大人的,也不會比她好到哪兒去。 這時候廳里一片喧鬧,谷家的表弟表妹們都來了,謝晉平的親子,還有他收的幾個徒弟也在,還有齊國公看好的幾個學生昨晚也被留在了齊國公府,現(xiàn)下跟長公子夫妻見禮見得不亦樂乎。 齊國公胃一舒服,就往媳婦耳邊湊,道,“我看你媳婦是個厲害的,你大可把府里的事交給她?!?/br> 謝慧齊早打了這主意,但一聽你媳婦那三字,還是似笑非笑地憋了眼丈夫。 齊國公也笑了笑。 他是寧可夫人不管事的,如此一來,夫人放在他身上的心思便多了。 齊璞幾日都不需要上朝,家里這客人委實也多,謝慧齊也是想得出也做得到的,一點也不含糊,家里有什么事都讓麥姑領(lǐng)著人去跟少夫人細聲說,讓少夫人拿主意。 林玲也不是個怕事的,沒兩日就擔當了起來。 這等事府里的人是沒一個敢跟謝慧齊說什么的,谷家也好,謝家也罷,都知她性情,也不覺這是多大的事,林府那邊倒是在林玲回門之時告誡了林玲幾句,而屬臣家的夫人,在婚宴當天有在謝慧齊面前說得上兩句話的,這國公夫人的好臉色沒看幾眼,就來國公府隱約地說起林玲也太急了點——各大屬臣家的回禮都是林玲打點過去的,也是林玲派的人。 這些人以后都是要看林玲臉色的,謝慧齊笑笑打發(fā)了那說不是的走,也沒說道什么。 天下無不漏風的墻,她沒說什么,林玲那邊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齊璞上一朝,謝慧齊就開始把事務堂的事交給林玲,而齊奚這幾兄弟的,她早安排了各自的管事和管事婆子替他們打點,那些人歸不不到林玲下面去,也不歸她管。 林玲也是個好媳婦,事情做得不錯,謝慧齊就省了他們的早請晚安,讓他們得空來一趟就好,齊璞倒是沒空就不來了,但林玲一天還是要來一趟的。 林玲天天來,時常跟在謝慧齊身邊的謝由也還是不太親近林玲,在全家里頭,謝由最為親近的還是要算齊國公跟齊國公的三個兒子了,即便是齊奚那樣讓人如沐春風,美若天仙的小姑娘他也不太喜歡,這么長的時日連姐也都未曾喊過她一聲,別的名兒更是未曾叫過。 不過,他是連謝慧齊也不太親近的,就是跟在她身邊也不與她說話,不過是坐在她身邊或是盤于她腿下坐著做自己的事,她不呼他,他連眼皮不朝她抬一下。 林玲見的次數(shù)多了,便也習慣了。 她也不是個隨意說道別人的人,在齊璞面前都未曾說道過謝由的半分不是,反對他關(guān)懷有加,齊璞也是跟她笑道,“不用想著怎么討好他,你要是能跟他打一架,把他打服了,他反會心服口服些。” 林玲一想,抿著嘴笑了。 有日練武場上她恰好抓了個時機,還真是把謝由打敗了,回頭等她去鶴心院,謝由還真是正眼看她了,有時還會給她端杯茶送杯水,過不了幾天又在惜敗后叫了她聲嫂子,她跟他說話,也會回聲了,顯得還要比婆母還要親近些。 林玲畢竟年少,對此不是不無驕傲的,只是齊璞回頭知情,跟她搖了頭,輕聲道,“不要覺得小由這是跟你親近了,回頭就是我在阿娘母親犯了渾,就是我阿父在母親面前犯了渾,小由手中的刀也是能往我們脖子上割的,小由是母親帶出來的?!?/br> 她才是他活在這個世俗間的根基。 說他為了她能把命都拼了也不為過。 他深喜林玲,當然不愿她犯錯。 林玲這才驚覺,再去鶴心院也不再為謝由對她的和善喜上眉梢,分明得讓人一眼就能看穿了。 謝慧齊對兒媳的這一連串變化是看在眼里,但沒怎么放在心上。 說她寡情也不為過,她是不愿意為難誰,實則也是很多事都不覺得值得她去計較。 不在乎的事,便也在意不起來。 她現(xiàn)在的心思都不放在國公爺身上,何況是在她眼里已經(jīng)算是非常好,非常配得起齊璞,讓省心的兒媳了。 阿菊已經(jīng)不行了。 阿菊的眼睛已經(jīng)瞎了,她看不清東西了,左讓過來看了后說,就最近的事了。 跟著阿菊一起瞞了jiejie許久的謝晉平過來說,“去年就不太看得清東西了,說是腦子里有個東西,再苦的藥都吃了。” 只是不管用。 “我說要給她好日子過的,她說好日子就是讓她到你身邊呆幾天,她是你撿回來的,也想在你身邊走?!敝x晉平說的時候低了頭。 “嗯。”謝慧齊看他的眼淚掉到腿上,濕了衣袍,也抬頭往大門邊看去…… 老丫頭知道他們有話要說,退到門邊去了,謝慧齊叫人搬了張椅子讓她坐著聽風吹的聲音,也不知道她坐下了沒有。 “叫二郎趕回來一趟吧?!敝x慧齊淡淡道。 阿菊疼二郎,小時候饞嘴饞得要死的丫頭也還是會把得手的一顆糖留到二郎手里,哪怕會為此饞得要舔好幾天的手指頭。 他該送這個護著他,疼著他的jiejie一程的。 “嗯?!敝x晉平低著頭淡淡道,過了一會,強忍了心頭的疼,又淡道,“還有些事沒跟你說,之前家里人沒把小約看好,她替小約擋了一劫,手臂那被倒下的大斧砸了一下,一到陰雨天就疼得要命?!?/br> 謝慧齊怔了一下。 “她在家為我們做了許多,就是不讓我們跟你說,說你事多心煩,不要擾著你了?!敝x晉平低頭流著淚道,“這些她都不讓說,但都記得你當年是怎么帶她回的家,我們是怎么對她好的?!?/br> “嗯?!敝x慧齊手扶著椅臂,慢慢地支起了身子,看著外頭悵然道,“這一個個親的人,都是要走的,是罷……” 活這么長,這些苦痛,都是要經(jīng)歷的罷? ☆、第294章 阿菊到后頭就不太能動了,她頭疼得厲害,總是低著聲音哼哼,謝慧齊讓藥堂給她開鎮(zhèn)痛的藥,也想過是不是給她腦子開個刀。 只是行不通。 她跟國公爺說讓他這段時日自個兒自覺地回府,好好照顧自己,她就不多掛心他了,等二郎欲要差不多回來,她帶了阿菊出門去,回了以前他們在書院山腳下的家。 那個家現(xiàn)在即便是周圍紅豆他們都不住了。 阿菊頭痛欲裂,卻清晰地記著家里以前的每一個模樣,說她在墻腳下打掃過樹葉,在坪中跟姑娘繡過長畫,在廚房的石磨板上殺過魚,搓過衣服。 “那時候我跟著姑娘什么都干。”阿菊嘆息道。 她手腳笨,但很會做活的,姑娘吩咐的她都做。 后來不需要做那般的多了,成天閑著也行,就是姑娘已經(jīng)不再她身邊了。 沒有姑娘叫她阿菊,也不會在她做錯事的時候拉著她的手帶她回屋去。 姑娘從不會責怪她的,頂多就說你歇歇罷,歇歇回頭再做好是一樣的。 阿菊一直都記得她家姑娘溫軟的手,和總是不急不徐的聲音。 阿菊說起的很多事,謝慧齊都忘了,等阿菊說她還記得她小時候被她牽回家,喂她飯吃的那一天,她都愣了。 “姑娘你喂飯吃呢,還拿香香的手絹兒給我擦嘴,香得我好幾天都聞得著?!卑⒕丈岛艉舻匦?。 她記得都很清楚呢。 “你小時候瘦,”謝慧齊抬頭眨了眨眼,再低下頭來,聲音帶著些許笑,“在家里吃了兩年就好多了,紅豆問你會不會跑回去,你也不知道回嘴,就知道扭過屁股去撞柴房的門,我當時就想這丫頭確實是太笨了,生氣了都只會罰自己?!?/br> 阿菊笑,“紅豆jiejie那時候老愛逗我。” 她確實是笨,太笨了,摔過家中的碗打壞過家中的鍋,出了事就擔心姑娘會趕她出去,姑娘老說不會省她的那口飯她也擔心。 但現(xiàn)在不擔心了。 阿菊握著她家姑娘一如以前那樣溫軟的手,滿足地哼哼著。 謝慧齊笑得眼睛里都有了淚光。 她一時的好,卻成了這丫頭一生的記憶。 得到的太少了,以至于把那點子好就記成了她的一生一世。 這個丑丫頭終究是要一個人孤伶伶地來,一個人孤伶伶的走。 她那么好,卻在這世間得到的這般少。 謝晉慶回來的那天,已是九月了。 入秋的天涼了,阿菊在他回來后非要撐著板凳去廚房給他烙餅子吃,二郎背了她去,路上阿菊說,“二郎啊,你要乖啊,要聽姑娘的話啊,阿菊下輩子,下輩子……” 下輩子如何誰也聽不到了,阿菊死在了她從小照顧長大的小二郎的背上。 二郎抬起頭閉著眼睛無聲地流著淚。 他說了要給她好日子過的,要讓她有夫郎有兒女,可是一件都沒有做到,他的這個jiejie啊,一生未言過任何一聲苦,只會守著本心過日子,天地再怎么變她都未曾變過一分,她說要找個會跟她一起干活,一起燈下說話的人,沒有找到,那她就還是跟著他們一起活——可是她跟他們活的時日太短,太短了。 阿菊走了,謝家兄妹把她埋在了父母的墳邊。 謝慧齊被來送了阿菊一程的國公爺帶了回去,二郎準備在阿菊身邊守七天。 這時候和寧剛生完孩子不久,月子還有幾天沒坐完,也還是拖著身子來送了阿菊一程。 二郎能在京中再呆一個來月,將在十月帶著一批選出來官員下江南。 此時正值興邦苑選拔審核之即,京里一片的歡欣熱鬧,世家子弟與寒門子弟皆有望任官,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就是中了進士,幾年十年的也等不來重位…… 朝廷還在任,年過五旬的老官員左右一看,像他們這樣的老家伙即是不多了,滿朝的文武,泰半竟都是青年才俊,也不禁噓唏不已——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又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好在,這些新人有多數(shù)是出自他們之后,且有青出于藍勝于藍之勢,這些已為人祖父,為人父者的官員倒是在其中未作什么梗,反倒是怕拖累后輩,更精于手中事務。 朝廷上下一致,竟有一片欣欣向榮之勢。 謝慧齊回國公府沒呆幾天,宮里的葉公公就來了。 葉公公一來就跪她面前,滿面的愧疚,“不是奴婢想煩擾您,只是這時候皇上實乃離不開二小姐,沒二小姐在,皇上是一口苦藥都咽不下。” 現(xiàn)下二小姐也病了,雖說有宮中的太醫(yī)在不是什么大礙,但二小姐已是咳了四天了,聲聲都咳在皇上的心上,皇上也是連著幾日不得安寢了。 謝慧齊沒說話,只是彎下身來扶他。 葉公公還是跪著不起,竟是哭道,“國公夫人,老奴求您了。” 謝慧齊還是未語。 “國公夫人,老奴給您磕頭了?!崩瞎仓肋@等時候是二小姐回府休養(yǎng)的好,可這時候正是圣上繁忙之際,他那身子本就不堪重憂,二小姐一回來,他心思一加重,那這么多時日的將養(yǎng)就要白費了,“您就去宮里住幾日罷?!?/br> 謝慧齊現(xiàn)在最見不得人哭,尤其是老人哭,這時候也是輕嘆了口氣,點了下頭,“依你罷?!?/br> “國公夫人,老奴給您……呃?”葉公公還要哭求,反應過來發(fā)現(xiàn)是國公夫人答應了,一張老臉愣在了半空,眼淚也是含了一半欲掉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