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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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擋箭牌,替死鬼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她會是蘭翊舒的夫人。” 文帝看向顏睿晟,目光嚴(yán)厲,用的是完全不容置喙的口吻,就算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但配上他帝王的威嚴(yán),有一種不容人違抗的氣勢,并且有一種警告的意味,顏睿晟看向文帝,微垂著的目光越發(fā)的冷峻了,幾乎沒有溫度。從蘭翊舒出現(xiàn),他就覺得父皇對他很不一樣,很不一般,時間越久,這樣的認知就越深,事實似乎就是如此。 “兒臣能否斗膽問一句為什么?為什么父皇堅持將蘇心漓許給蘭公子?” 顏睿晟并沒有稱呼蘇心漓蘇右丞相,也沒有叫她蘇小姐,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文帝看向她,嚴(yán)厲的目光有些陰冷,不過并沒有出聲斥責(zé),文帝對蘭翊舒好,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其他幾個兒子,除了一貫瀟灑不羈,不受約束的顏宸璽,文帝最最寬容的就是太子,這份寬容,比起對顏宸璽的縱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顏睿晟的性格和脾氣,彈劾他大臣的奏折幾乎可以擺滿御書房的案臺了。 “不是朕要將蘇心漓許給蘭翊舒,而是蘇心漓她自己選擇了蘭翊舒?!?/br> 文帝心里頭雖然不悅,可這樣的一件小事,到底是不能讓他的情緒失控,龍顏大怒的。沒錯,在他尚不知道蘭翊舒對蘇心漓動心之前,他就憂心撮合蘭翊舒和蘇心漓二人,因為他覺得蘇心漓足夠的優(yōu)秀,她背后的勢力足夠的強大,將來可以必定成為蘭翊舒極大的助力,在知道蘭翊舒對蘇心漓也有意之后,他更是不遺余力,但是和蘇心漓接觸了這么多回,文帝心中也多少了解她的性子,她若是不愿意的事情,就算他下達了圣旨,估計到時候她也會想辦法違抗圣明,比起他的撮合,和蘭翊舒在一起,更多的是她自己的意愿。 “父皇也是想的吧?!鳖侇j捎朴频膰@了口氣,“父皇,如果兒臣說對蘇大人動了心,動了情,想要與她在一起,您會愿意成全嗎?” 顏睿晟沉默了片刻,抬頭看向文帝,那雙一貫瞇起的慵懶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文帝,有一種說不出的殷切和期待在里面,文帝之前雖然不悅,但是情緒并沒有外露,在聽到這句話之后,直接蹙眉,“太子!” 他重重的叫了一聲,顯然是在提醒顏睿晟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是太子,蘇心漓是臣子,而且,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蘭翊舒的未婚妻了,你是嫌自己之前錯的錯事還不夠多嗎?要不要朕將大臣彈劾你的奏折全部送到你東宮,這些年,朕聽的耳朵還不夠多嗎?” 文帝的話,帶著明顯的怒氣和不滿。 “你也不小了,現(xiàn)在就只有一個側(cè)妃,確實到了該娶正妃的年紀(jì)了,這件事情,朕會和皇后商量的,你若是對誰家姑娘有意,可以直接告訴你的母后,她會替你安排的,太子,你是未來的儲君,就算任性,也要注意身份,不要和老五一樣,做出有損身份,同時讓皇室和皇后蒙羞的事情。” 這話,分明是含著警告的意味的,顏睿晟心中極為在意皇后,因為顏司明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人說皇后教子無方了,一方面是因為皇后的身份,對各個皇子都有教導(dǎo)的責(zé)任,最最重要的是,顏司明是在皇后的身邊長大的,他做出如此傷風(fēng)敗俗有辱斯文的事情,皇后自然是難逃其咎的,顏睿晟心中清楚,不單單是那些心存嫉恨的人在皇后背后議論紛紛,就連文帝對此也頗有微詞,只是顏睿晟并不知道文帝已經(jīng)知曉這件事情多是蘇心漓一手策劃的事情,不然的話,他的心情必定會更加難受。 客觀上來說,文帝說的這些話都是很有道理的,但是顏睿晟心中就是不甘心的很。 “父皇,從小到大,我第一次這樣想得到一個人?!?/br> 顏睿晟盯著文帝看,那口氣,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渴求。從小到大,他第一次品嘗到了思念的滋味,他想要見她,輕而易舉,從他發(fā)覺自己對她動心的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極力克制住自己,但是有些事情,譬如說感情,本身就是身不由己的,他真的是第一次,這樣想得到一個女子,雖然一直都覺得自己拖著這樣殘敗的身體十分的不幸,心里也有過埋怨,但是他常常想,如果可以得到蘇心漓,讓她成為自己的太子妃的話,那他的遺憾一定會少很多。 “想到可以用自己現(xiàn)在所擁有的東西去換?!?/br> 文帝看著顏睿晟認真的模樣,嚴(yán)肅的臉,閃過驚詫,還有擔(dān)憂,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這個性情孤僻怪異的兒子對蘇心漓居然用情那么深,身為父親,他是想要成全的,那個人,偏偏是蘇心漓,就算他想,也成全不了,文帝有些后悔自己先前沒有對自己的幾個兒子耳提面命一番,畢竟像蘇心漓那樣的女子,應(yīng)該是沒有男子能夠拒絕的了,這其中就包括他的兒子,之前,不論是睿兒還是勛兒都對蘇心漓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睿兒,他雖然是太子,卻總喜歡素來獨往的,并且不喜歡與人見面,而且不喜歡與大臣應(yīng)酬,但是他卻好幾次出手幫助蘇心漓,文帝一直都覺得他更多的是看在定國公和丞相的面子,他想得到蘇心漓是為了加固自己的太子之位,順利接替他的位置,沒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蘇心漓。 一個男人,太愛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又是他求而不得的,并且心也不在他的身上,那注定是很大的不幸。 “你該清楚,定國公府的人還有蘇心漓本人都不喜歡和皇室的人有太多的牽扯,你是太子,是朕的兒子,就算你愿意舍棄這些,但是也改變不了你是皇室成員的事實,并且是要參與到皇室角逐當(dāng)中去的,你想或者不想,結(jié)果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但是蘇心漓她并不愿意自己還有定國公府的人卷入這其中,所以她是不可能與你在一起的?!?/br> 顏睿晟的目光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文帝,在只有他的面前,文帝很少對他說這么多話,但是他心里卻無法生出一丁點激動開心的感覺,他說這些,無非就是告訴他,他與蘇心漓不可能,當(dāng)然,這是鐵骨一般的事實,只是從文帝的口中聽到,顏睿晟的目光還是黯然了不少,其實,只要文帝愿意,所有的現(xiàn)實,他想要接受的,他不愿意接受的,文帝都可以改變,最關(guān)鍵的是,文帝是不是會愿意那么做,顏睿晟知道,文帝不會,只是他這樣的話,對顏睿晟來說,就像是在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鹽,實在是殘忍至極的。 儲君,在常人看來,或許就是未來的皇帝,但是他能決定的事情和現(xiàn)在的皇帝相比,實在是相差甚遠,就像現(xiàn)在,文帝袒護蘭翊舒,誰阻攔都沒有任何作用。 “蘇心漓很快就是蘭翊舒的夫人了,她便是再好也與你無關(guān),你既為太子,就算不能盡好自己的本職,也不要給我添憂。” 顏睿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蘇心漓之前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誰,而且像她這樣理智聰慧的女子不會對皇室的人動心,但文帝說的這樣毫不客氣,還是讓他覺得心灰意冷。 “是因為蘭翊舒嗎?因為她是蘭翊舒的女人?” 顏睿晟覺得今日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平日里,他必定是問不出這樣的問題的,尤其是當(dāng)著文帝的面,他雖然偶爾會放縱自己的脾氣,讓自己成為他人眼中一個怪異的人,但是他一直都十分有度,因為皇后他們他一直都在極力克制。 文帝沒有回答,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但是現(xiàn)在,他不想對顏睿晟說那么多,或許很多人都覺得他這樣做是看在定國公府的面子,但是在文帝看來,定國公府的面子還沒有那樣大,但凡是蘭翊舒想要的,他認為好的,他都會千方百計的滿足,并且會千方百計的替他守住,不允許任何人去搶,包括他的那些兒子。 “父皇,我真的很好奇,您心中屬意的皇位人選到底是誰呢?我?三皇弟,還是六皇弟?” 顏睿晟問這句話的時候,微抿著的嘴唇,那上揚的弧度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誚,那聲音,也是極其冰冷的。 “一開始,我以為父皇是中意我的,所以才會立我為太子,那么多的大臣反對,但您還是堅持,并且壓下了所有彈劾我的奏章,我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要做個勤政的太子,得到父皇的嘉許和百姓朝臣的擁戴,但是后來,我越來越多明白,或許您心里根本就沒準(zhǔn)備讓我接替您的位置,父皇,我從未想過成為琉璃的帝王,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允許,就算將來真的成了皇帝,大權(quán)也會旁落,造成外戚專權(quán)的局面,父皇您是睿智的帝王,必定是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fā)生的。” 顏睿晟的口氣,極為的肯定。 “后來,我以為是三皇弟,因為他有和我分庭抗禮的架勢,而這種局勢,我覺得必定是父皇有意為之的,三皇弟溫文爾雅,而且心慈仁厚,我覺得是父皇有意栽培,而六弟,父皇對他一直都格外的偏愛,尤其是他這次回來,西南一帶水患的事情,三皇弟主動請命,父皇沒有準(zhǔn)許,反而讓六弟親自前往,我又猜測父皇真正中意的是六弟,但是六弟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后,父皇比我想象的冷靜淡然,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揣摩不透父皇的心思了。” 顏睿晟看向文帝,目光真摯,說話的口氣更是誠懇,自古以來,帝王最討厭的就是被自己的兒子揣測心思,尤其還涉及到了皇位之事,而且文帝正值壯年,在他看來,這近乎是一種詛咒,但是面對這樣子的顏睿晟,文帝卻怎么都責(zé)怪不起來。 “生在帝王之家,生來就有滔天的富貴,但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父皇,您說,如果我不是出生在帝王之家,如果我的母親不是皇后,我的身體,是不是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文帝詫異的看向顏睿晟,不過這樣的詫異只是維持了片刻,他沒想到顏睿晟居然知道這些,他比他想象的聰慧通透,他的這個兒子藏的比他想象的深,或許應(yīng)該說,他未曾花時間去了解這些。確實,顏睿晟的身體并非是因為發(fā)燒,而是因為中了毒導(dǎo)致高燒不退,后來,幸好是劉培的師傅劉公,這次救回了他的一條命,并且幸運的是,那高燒并沒有將顏睿晟的腦袋燒壞,讓他變成一個白癡,但是不幸的是,那次之后,顏睿晟的身體就變的很差,動不動就生病,然后一直到現(xiàn)在,他都是藥罐子。 顏睿晟發(fā)燒生病的那次,文帝剛繼承皇位沒多久,好像還不足一個月,顏睿晟是文帝的嫡子,而且還是長子,按照祖制,是要繼承皇位的,顏睿晟的病,剛開始御醫(yī)診斷,都說是受涼導(dǎo)致發(fā)燒,一直到劉公出現(xiàn),才查出是中毒,文帝龍顏大怒,下令命人徹查此事,但是卻什么都查不出來,但是照顧顏睿晟的那些下人卻因為瀆職全部被處死,皇后因為擔(dān)心顏睿晟,唯恐他再出什么事,就要求自己親自照顧,文帝當(dāng)時允了,所以顏睿晟是皇后照顧著長大的,正因為如此,他心里與皇后是特別親近的。 “父皇,就因為我是您的兒子,是太子,我失去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但是到現(xiàn)在,我都還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 身為太子,他失去了自由,健康的身體,或許還有愛人的資格,甚至父親的關(guān)愛,但是他又得到什么呢?讓人羨慕的權(quán)勢地位嗎?如果可以交換,顏睿晟情愿不要這些,但是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說換就能換的。 “父皇對蘭翊舒,真的很好。” 顏睿晟話題突然一轉(zhuǎn),在提起蘭翊舒的時候,他略有些落寞的口氣有一種說不出的歆羨,“如果蘭翊舒是皇子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父皇心目當(dāng)中屬意的皇位人選是他?!?/br> 蘭翊舒比他還稍大一些,顏睿晟覺得他不可能是文帝的孩子。 “父皇心中屬意的人到底是誰呢?” 顏睿晟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問文帝,又像是在問自己,話剛問完,他看向了文帝,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答案。 “太子,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敢問這樣大逆不道的問題?!?/br> 這個問題,不單單顏睿晟會想,朝堂上每個有向上爬的野心的人都想知道,但是誰都不敢問出口,因為這是大逆不道的,那些朝臣選擇站派,不過就是為了將來新帝登基,自己可以受功領(lǐng)賞,成為人上人,每個人都想知道答案,尤其是從文帝的口中,但是誰都不敢也不會問出口。 “大逆不道嗎?”顏睿晟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低落悲涼,“父皇,我是太子,您的兒子,但是在您心中,我這太子是您的兒子還是可利用的工具呢?” 連顏睿晟自己都驚訝,自己居然當(dāng)著文帝的面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他覺得過了想收,但是話說到這份上,他卻覺得情緒有些控制不住了,顏睿晟覺得今天的自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父皇,這些年,兒臣到底做的是哪位皇弟的擋箭牌替死鬼?” 顏睿晟說話的速度很快,話剛問完的時候,他微微吃了一驚,同時也舒了口氣,他終于問出口了,他最想要從文帝口中知道答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