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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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不由己啊,他們都身不由己,所以他們都被浪頭推著走,誰都回不了頭——他們都已經(jīng)走得太遠。耶律衍這么辛苦才走到這一步,怎么會放棄即將到手的權勢、忠心耿耿的下屬?少年時的喜樂歡愉,不過是一場清夢罷了,醒了就醒了,了無形跡,再也尋不著蹤影。 端王看著謝則安:“你和陛下最近如何?” 謝則安笑了笑,說道:“好得很?!?/br> 端王見謝則安眉目舒展,并不像在說謊,心中也替他高興。他說道:“那就最好?!痹掃€沒落音,戴石進來通報說趙崇昭走正門進來了。 謝則安呆了呆。趙崇昭不是沒有從正門過來過,只不過次數(shù)很少,畢竟他們白天已經(jīng)幾乎天天見,趙崇昭再天天找來的話也太奇怪了。 端王促狹地看向謝則安:“看來皇侄兒還是不放心我和你獨處啊。” 謝則安:“……” 端王在側(cè),謝則安當然不能坐在原位等趙崇昭進來。他起身去迎接趙崇昭。 趙崇昭一見著人,手立刻伸了出去,在衣袖下握住謝則安的手,不著痕跡地收緊五指。謝則安壓低聲音說:“趙崇昭,你別疑神疑鬼?!?/br> 趙崇昭理直氣壯地說:“我沒有疑神疑鬼,聽說皇叔在你這兒,我順道來見見皇叔而已?!彼a了一句,“小時候我和皇叔可親近了?!?/br> 謝則安懶得這睜著眼說瞎話的家伙,任由他牽了一會兒才收回手。 端王也站起來等趙崇昭進門。 趙崇昭總覺得端王有哪里不一樣了。一別數(shù)月,端王清減了不少。如果說從前端王有時總會出神,像具離了魂的空殼,如今他的目光沉著了不少。多奇怪,端王已經(jīng)三十幾歲,這一刻才像真正成熟起來。 趙崇昭說:“皇叔,那耶律衍實在可惡,讓您受苦了!” 端王看向謝則安。 謝則安說:“耶律衍曾經(jīng)給陛下寫信?!彼唵蔚貙⒁裳苣菑埧竦男哉f出口。 端王已經(jīng)好些天沒想起耶律衍這名字。 耶律衍會放了他,于他而言也是意外中的意外。不過這也是因為趙蟬情急之下的坦白勾起了耶律衍的愧疚,要不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對他做過那么多瘋狂的事,耶律衍得知那些事之后只會覺得“看,你果然也是愛我的,所以你就永遠留在我身邊吧”。 端王并不為耶律衍的“幡然悔悟”感動。從知曉耶律衍的身份那一刻起,他已經(jīng)清醒地意識到耶律衍永遠不可能是他的伊勒德。既然從一開始已經(jīng)徹底敲碎了所有期望,耶律衍對他做什么或者逼他做什么,都不會再讓他有半分動搖。 也許有那么幾天,他們都假意把對方當成當初那個少年,重溫了當年的舊夢??蓧艟褪菈?,醒來之后絕不可能再繼續(xù)。 耶律衍也是因為徹底清醒了,才會對他放手。 端王笑著說:“這狂妄的語氣,還真是他會說的話?!?/br> 謝則安有些憂心地望著端王。 端王說:“我也不說假話,我在那邊確實不太好過。不過我們都知道耶律衍是瘋狗,我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br> 謝則安挑挑眉:“你是說就這樣算了?” 趙崇昭應和:“不能就這樣算了!光明正大到我們境內(nèi)把皇叔你擄走,我絕對不會放過他!”他雖然防著端王跟防賊一樣,可在大是大非上還是很拎得清的,端王和耶律衍之間不管有怎么樣的牽扯,端王都是看著他長大的皇叔,外人敢欺負到他皇叔頭上來,哪能說放過就放過! 端王說:“我有說就這樣算了嗎?”他也挑起眉頭,“瘋狗咬了我一口,我自然要把那只瘋狗弄死!” 謝則安:“……” 果然是趙家人的血統(tǒng)啊。 端王說:“我正想入宮去找陛下。”他冷笑起來,“我想去你恭王叔那邊,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讓我去?!?/br> 趙崇昭一愣。藩王封地可不是隨便說換就換的,真要隨便換來換去,非亂套不可! 端王說:“我不要封地,我一個人過去就好,什么人都不帶?!?/br> 趙崇昭說:“皇叔是想親自報仇?” 端王點點頭:“仇要自己報才痛快。”他看向趙崇昭,“五年,五年之內(nèi),我也要耶律衍嘗嘗當階下囚的滋味。如果陛下不同意就算了,我也不想讓陛下為難?!?/br> 趙崇昭考慮片刻,說道:“我給你找個替身回涼州?;适迥悴恍孤渡矸莸脑挘ツ膬憾挤奖??!?/br> 端王一怔。 他沒想到趙崇昭會這么放心他——他可是有過“造反前科”的。 趙崇昭像是看透了端王的想法,認真說道:“既然三郎相信皇叔,我當然也相信。”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小時候皇叔對我和寧兒都很好……” 端王想起逝去的皇侄女,心中悵然。他感嘆道:“那時候你們兄妹倆還那么小,一眨眼你都這么大了。” 趙崇昭看著端王沉郁的眉眼,越發(fā)覺得耶律衍該死。他抓緊端王的手:“皇叔放心,恭王叔那邊我會打招呼,譚先生也在那邊,聽說你們小時候都和譚先生很要好。譚先生主意多,皇叔以后可以多和譚先生聊聊?!?/br> 端王笑著調(diào)侃:“這不就像我多找三郎聊聊一樣嗎?你恭王叔一定恨不得把我攆走?!彼f完又瞅向趙崇昭,“你答應讓我去北疆,難道就是打著‘不管去哪兒都好,先攆走再說’的主意?” 趙崇昭:“……” 他心虛地清咳兩聲,說道:“皇叔說笑了,您要是愿意的話,多呆幾天也行?!?/br> 端王一下子明白了趙崇昭的意思:“原來你是想這幾天就攆我走?!?/br> 趙崇昭被揭穿了心里的想法,索性臉皮都不要了:“對,我就是這樣想的!” 端王被他噎得沒聲了。 人一旦沒臉沒皮起來,還真有點可怕。 端王得了趙崇昭點頭,整理行裝準備出發(fā)。沒想到臨行的前一夜,端王府中來了個不速之客。 來人挽著簡單的發(fā)髻,姿容未變,只是比不得往昔的張狂肆意。 端王喊道:“阿蠻?!?/br> 來人正是許久未見的長公主。她在三年前收到了謝謙的遺骸,對于那段自己恥于提起的婚姻,長公主總算徹底看清了。這中間雖然少不了謝謙的引誘,更多的卻是她自己心意不堅。她心里一直有怨,怨駙馬選天下不選她。或者該說她一直知道自己在駙馬心中只像個meimei,在聽到駙馬死訊后才會恨恨地想“果然是這樣”“我對他來說果然不重要”。 所以她明明有千種萬種的選擇,卻一直和謝謙綁在一起。她要讓所有人——包括泉下的駙馬看到,她過得不好,她過得很不好,都是他們害的。她要他們愧疚,她要他們走在黃泉路上都不安寧。 到頭來,自己遭受的一切又能怪誰。 撥開了眼前的迷霧,長公主才終于放下一切。 長公主說:“塞北不比京城,什么都不太方便。我叫人準備了點衣服,哥哥你多帶些去?!?/br> 端王微訝。 長公主說:“給六哥也帶一點?!?/br> 長公主口里的“六哥”是恭王,長公主和恭王一向不太對付,這種話從長公主口里說出來實在太奇怪了,端王忍不住多看了長公主幾眼。 見長公主一臉平靜,端王“嗯”地一聲,答應下來。 長公主說:“里面還有幾套給譚先生的,他雙腿不便,我還給他準備了些棉墊和其他東西。” 端王猛地抬頭。 長公主若無其事地與端王對視:“這幾年譚先生得時刻安撫六哥,恐怕受累得很,我們當然得關心關心?!?/br> 端王一笑:“好,我會帶到?!?/br> 哎喲喂,越來越有趣了,真想快點看看恭王的臉色。 長公主聽端王答應,放下心來。 眼前的迷障一旦散開,想不清楚的事情很快就能豁然開朗。 守了那么多年都沒變心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變心呢?唯一的可能是,心沒變,人也沒變。 那個人對她和恭王都一樣疼愛,如果是真的是他的話,那樣與恭王朝夕相對,應該不忍再次把恭王推遠吧? 他們應該已經(jīng)決定相守一生。 不過這也很好了…… 能作為meimei繼續(xù)關心那個人的話,也很好啊…… 人還活著,多好啊。 第176章 恭王最近心情不太美妙。 其一,他弟弟過來了。這個弟弟和他一向不太對付。考慮到這家伙前段時間遭遇了不太好的事,恭王決定暫時忍耐一下。 其二,譚無求也考慮到這家伙前段時間遭遇了不太好的事,閑暇時都把時間花來陪這家伙。對此,恭王表示他現(xiàn)在還是和這個弟弟不太對付! 其三,這家伙還帶來了長公主準備的東西。譚無求看到以后,一個人坐在院子里老半天,誰都沒有見。 于是恭王決定好好折騰這個“弟弟”。 恭王面帶笑容:“凌弟啊你身體太弱了,要多鍛煉鍛煉,來吧,我好好陪你練練?!?/br> 端王:“……” 對于兄弟倆的明濤暗涌,譚無求像是沒看見一樣。 恭王覺得特別委屈。從小到大,譚無求對他們都一碗水端平,后來遇上趙英才對趙英和長公主比較偏愛。那時恭王就恨不得把趙英再趕回邊關,對于其他兄弟反倒和氣了許多。 這次端王過來,恭王一直心不甘情不愿?,F(xiàn)在他每次找譚無求,端王都在那兒和譚無求談笑風生,這家伙鐵定是故意的! 恭王和從人一合計,決定給端王扔個麻煩事:“你譚先生的想法你應該了解了吧?北狄靠吸納附族來穩(wěn)固草原上的統(tǒng)治地位,我們也可以這么做。不過附族不穩(wěn)一直是個大問題,你口才好,你去負責把這件事辦好吧。” 端王本就是故意討恭王嫌,聞言一笑:“這有什么問題?!边@事西夏那邊已經(jīng)有經(jīng)驗,想要附族穩(wěn)固下來,無非是通婚、建房、開墾,有了家,有了家人,當外患過來時自然能自發(fā)地抄起家伙去對抗。 都說有國才有家,對于邊境這些常年被戰(zhàn)亂所禍的人來說,應該是有家才有國。他們連有家的滋味都沒享受過,和他們大談什么家國大義根本是對牛彈琴。端王這些時日與譚無求商量過,大致明白自己要怎么做。 端王笑了笑:“交給我沒問題,不過我要和你借個人……” 恭王臉色一黑:“想都別想!” 端王覺得有趣極了,摸摸鼻頭說:“你難道想我一個人把事情全干完?也太為難人了吧?我不就想跟你借個幕僚……” 恭王說:“趙凌我警告你不要假裝不懂,很多事我們不需要挑明來說?!?/br> 端王哈哈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想把臨均借走?!?/br> 聽端王說出“臨均”兩個字,恭王臉色不太好。他說:“那你就去借吧,你借的人要是愿意去,我不會攔著?!?/br> 端王知道恭王這幾天憋得慌,沒再戳恭王心窩,自顧自地走了。 恭王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回府去找譚無求。譚無求最近精神不太好,楊老在替他調(diào)養(yǎng),平時外出的時間不多。恭王一進門,便看見譚無求坐在院中寫信。他悄無聲息地走近,想偷看一下譚無求在寫什么。 這么大一個人走過來,哪有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察覺地上多了個影子,譚無求手一頓,卻沒有停下來,平靜地繼續(xù)往下寫。這信是寫給謝則安的,都是簡要地說明北邊的情況,沒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到了最后,譚無求才補了句“一切安好,勿念”——這是唯一一句和正經(jīng)事無關的。 譚無求寫完,才笑著問:“看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