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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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趙崇昭與姚清澤碰上時謝則安雜事纏身。 謝季禹和謝望博從潼川回來了,帶回一個外人看起來很美妙,對謝季禹而言卻不是特別美妙的消息:謝老爺子想來京城小住。 于是和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兒。 謝府忙翻了天。 謝老爺子已經(jīng)九十來歲,身體還很好,長途跋涉之后依然毫無疲態(tài)。謝則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尊大佛,壯著膽子往謝老爺子那邊一瞧,便對上了那雙絲毫不見渾濁的眼睛。 謝則安心中暗想:這老頭看起來賊精賊精。 謝老爺子也暗道:這小子看起來很難搞定。 一老一少在心里把對方歸為“麻煩人物”之后,面上卻都堆上了笑。一個滿臉慈愛地說:“這就是三郎吧,越長越俊了?!币粋€滿懷敬慕地說:“太爺爺您看著精神爽利,一點都不像九十多歲的人??!” 謝季禹和謝望博對望一眼,紛紛轉(zhuǎn)開眼,不想看一老一小兩狐貍那假惺惺的笑。 京中眾人聽聞謝老爺子到京,隱約嗅出了點名堂。長房衰敗,二房、三房籍籍無名,潼川謝家的擔(dān)子莫非要落到四房頭上了? 就連身在謝府的晏寧公主也免不了這樣的猜疑。 謝則安聽到晏寧公主的猜測,笑著說:“那不是挺好嘛,以后我可是潼川謝家當家的兒子,說出去多有面子?!?/br> 晏寧公主說:“面子上好看,里子可不一定好,這是要阿爹接手一個燙手山芋呀!” 謝則安說:“別擔(dān)心那么多,阿爹的能力你是知道的,若是挑不起擔(dān)子的話他絕不會答應(yīng)?!彼麙吡藪哧虒幑鞯男∧X袋,“光從大郎和小弟的前程這點來看,付點代價拿下這個燙手山芋也是值得的?!?/br> 世事就是這么奇妙,謝季禹剛?cè)刖?,人人都道他是個呆子,覺得他那脾性遲早會得罪人。沒想到謝季禹人是得罪了,仕途卻順暢無比,稱得上是平步青云。等他當上尚書,人人都說他與本家不親,沒本家支持根本走不遠。結(jié)果謝老爺子住進謝府了,謝季禹這個“呆子”竟有可能成為潼川謝家的當家人! 各大世家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為了熬過困境,大多都壯士斷腕般作出了決斷——不論長幼,有能者掌家。像謝老爺子這樣下定決心換人接掌家族的絕對不在少數(shù),因而許多人都等著謝府傳出好消息。 謝則安就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見到姚清澤的。 有謝曦那樣的前車之鑒在,趙崇昭學(xué)乖了,先把姚清澤帶過來和謝則安見面。謝則安一見姚清澤,只覺這人不太一般,聽他口音和姚鼎言相像,心中冒出一個猜測:“姚兄是先生之子?” 姚清澤笑道:“對,父親常與我說起三郎你,我和父親的學(xué)生可都知道你這個厲害人物?!?/br> 謝則安說:“以前我都沒見過姚兄你呢?!?/br> 姚清澤說:“我小時候體弱多病,有高僧說我身體太差,有早夭的可能,于是父親把我送到佛寺里,一直到前年才回家。還沒來得及來京城找父親,祖母就病逝了,所以我一直沒機會來京城?!?/br> 謝則安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他邀請趙崇昭和姚清澤入內(nèi)。 夏日炎炎,謝則安喚人弄了點冰,鎮(zhèn)冷了酒來解暑。他怕熱,容易出汗,從大門走到迎客亭中不過百來步,鼻頭已經(jīng)滲出細密的汗珠子,臉上甚至?xí)竦糜悬c紅。趙崇昭在旁邊看得仔細,只覺得連那汗珠兒都特別好看,心里高興不已。剛想牽起謝則安的手,卻突然想到姚清澤還在旁邊,只能作罷。 趙崇昭把話題拉到正事上:“三郎,青澤對報紙很有興趣,你和他聊聊這個吧。” 謝則安說:“報紙可不是我負責(zé)的,具體如何還是大伯比較清楚?!彼戳搜垡η鍧?,“姚兄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參加‘面試’。” 姚清澤遺憾地說:“我尚在孝期,可能沒法參加了?!?/br> 既然趙崇昭已經(jīng)劃定了“談話范圍”,謝則安沒讓他失望,就著報紙的事兒與姚清澤聊了起來。 一聊之下,才發(fā)現(xiàn)姚清澤對報紙這樁新事物的了解有著極為超前的認識,甚至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言論與信息的新載體有可能會成為朝堂爭端的戰(zhàn)場。 就是不知道他這些想法里有多少是他自己的,有多少是姚鼎言的。 兩人口里你來我往地說著話,卻都在暗暗估量著對方是個怎么樣的人。 姚清澤只覺“謝三郎”果然不負盛名,相貌和氣度都遠超于常人,明明是十幾歲的人,待人接物卻滴水不漏,實在了不得。 謝則安送走趙崇昭兩人,謝大郎出現(xiàn)在他身后。 謝則安說:“大郎你這愛偷聽的習(xí)慣可真是一直都不變啊?!?/br> 謝大郎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謝則安與他相處久了,多少能從他的表情和眼神里猜出他的想法。 謝則安說:“這個姚清澤是個人物,只是脾氣有點像姚先生。有他們父子這樣的人,不知會出現(xiàn)什么變故……” 謝大郎聽得認真。 謝則安說:“大郎,這些事你不需要陪我一起煩惱?!彼Σ[起眼,“不如我們來想想你以后做什么吧?!?/br> 謝大郎一頓,顯然對這個話題沒什么興趣。 謝則安說:“難道你準備什么都不干?這種思想要不得,我都不能天天啥都不干吃喝玩樂呢!” 謝大郎看了他一眼,掏出紙筆寫道:“我?guī)湍阕鍪?。?/br> 謝則安說:“我能有什么事兒呀?!?/br> 謝大郎寫:“有些事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我可以幫你去做。” 謝則安說:“哪能這樣?我不想我的兄弟一輩子見不了光。” 謝大郎寫:“我不介意。” 謝則安說:“我介意?!?/br> 謝大郎安靜地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謝大郎寫道:“我不想做別的?!?/br> 謝則安皺起眉頭。 謝大郎寫:“我早就決定好了?!?/br> 謝則安說:“大郎……” 謝大郎寫:“你嫌棄我,怕我做不好?” 謝則安說:“當然不是?!?/br> 前幾年謝大郎經(jīng)常出去,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竟找來一批聾啞人。這些人有些事先天聾啞,有些是病成了聾啞,但身世都是類似的,都因為說不了話、聽不見而被家里人拋棄。 謝大郎給了他們吃的喝的穿的,他們就當謝大郎是他們的天,謝大郎讓他們做什么他們就做什么。 謝則安原本以為謝大郎是同病相憐,不認他們流落街頭忍凍挨餓。等謝大郎把人訓(xùn)練出來,他才意識到謝大郎選的這批人大有用處。他的很多東西是需要保密的,這批人對謝大郎夠忠心,又很難和其他人溝通,等于是上了雙重保險,可以讓他們做很多不能外傳的事情。 這幫了謝則安的大忙。 謝則安不得不感嘆謝大郎神經(jīng)堅韌,一般人若是成了啞巴,肯定提都不想再提“啞”字,謝大郎反倒找來這么一批人日夜相對。這樣的事,常人哪里做得來? 謝則安說:“大郎,你總不能一直都這么幫我,你日后要娶妻生子……” 謝大郎抬手打斷他,寫道:“我不會?!?/br> 謝則安愕然。 謝大郎說:“我不娶妻。” 謝則安說:“什么意思?難道你說不來話就不找老婆了?你這想法可要不得,大郎,不能說話根本不算什么事兒?!?/br> 謝大郎轉(zhuǎn)開眼,手沒再動,結(jié)束這個話題的意思擺得非常明了。 成親不成親,謝大郎以前一直是沒什么所謂的。就像在遇見謝則安之前,識字不識字、起名不起名,他從來都不介意。后來看見謝則安識字,他也想識字,看見謝則安有了名字,他也想有名字。謝則安娶了妻,他原以為自己和謝則安的關(guān)系也許會疏遠,忍不住一次次到謝則安和晏寧公主屋頂上聽他們的動靜。 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謝則安和晏寧公主一直分床睡,謝則安一直睡在橫塌上,一睡就是好幾年。 個兒長高了,模樣更俊了,娶回家的卻是個碰不得的女娃兒。不僅年紀那么小,身體還虛弱得很,別說行房了,連太高興或者太激動都會出事兒。謝則安明明血氣方剛的年紀,娶了公主卻得守身如玉,決不能肖想別的女人。 想到謝則安有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有個真正意義上的妻子,謝大郎心里很不舒服。他堅決拒絕祖母給自己說親,就是想陪著謝則安。謝則安沒得碰女人,他也不碰;謝則安娶不著新妻,他也不娶。他們兄弟倆感情那么好,理應(yīng)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 要是晏寧公主真的不在了,謝則安要抱著駙馬的名頭孤苦伶仃過一輩子,那他就陪他。 反正不管怎么樣,他都陪著謝則安。 福也好禍也好,開心也好難過也好,他們兄弟同心。 一般兄弟之間就該是這樣的吧? 第94章 謝則安覺得謝大郎這堅定不移的模樣兒很不妥,悄悄去和謝季禹、謝望博商量。謝望博說:“你小子可真忙,先煩惱完你meimei的婚事,又煩惱你哥哥的婚事。” 謝則安幽幽地看了謝望博一眼。 莫非謝望博就是帶壞大郎的? 謝望博已經(jīng)四十來歲,沒有娶妻,光棍一條,做什么都很灑脫。 一瞧謝則安那小眼神兒,謝望博馬上明白他的想法。謝望博冷笑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每個人想不想成親都是自己的事,別說你不是他爹,”他掃了眼謝季禹,“就算你是他爹,你也管不了?!?/br> 謝季禹:“……” 謝季禹最近也很煩,一個兒子當了駙馬,一個兒子不肯成親,他這個當?shù)恼媸浅畎琢祟^。偏偏趙英不放過他,把接待西夏使者的之任務(wù)給了他。他一個工部尚書,哪有管這些事的道理? 朝中已經(jīng)傳開了,都說他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再進一步是什么?宰相的副職,參知政事。四十歲的參知政事,雖不是沒有,但絕對少之又少。 謝季禹原只是想護一家老小安逸度日,接掌潼川謝家、出任參知政事等等,都是他從未想過的事。 他越來越無法參透趙英的想法。 謝季禹說:“三郎,我會和大郎談?wù)??!彼粗x則安,“東宮那邊的事你要多上心點,別再讓那邊出現(xiàn)第二個你五哥那樣的人?!?/br> 謝則安心中一凜,點了點頭。 謝則安給了戴石幾天時間,讓他去把姚清澤其人查個清楚。姚清澤在他們那邊還挺出名的,戴石沒花多少功夫就得到了不少消息。姚清澤自幼聰穎過人,三歲時有人刻意為難他,指著同籠的獐和鹿問他:“那只是獐?那只是鹿?”姚清澤答道:“獐邊是鹿,鹿邊是獐?!痹谧娜藷o不稱奇,姚清澤的才名也傳開了。 姚清澤自幼長于佛寺,由于趙英廢了先帝對佛道兩家的種種優(yōu)待,對僧人和道士征收比百姓略重的稅收,寺廟中的日子極不好過。姚清澤與主持是忘年交,提出了許多改善佛寺“經(jīng)濟狀況”的想法,最后竟把佛寺當成了自己練手的地方,把它改成了類似于“佛家旅游風(fēng)景點”的去處。香火旺不旺不知道,往來的人卻總免不了上去看一看,有些會住一宿,有些則會吃頓齋飯,或多說少都給他們付點小錢。 那時候姚清澤才不到十歲。 等姚清澤再年長些,已能組織僧人給周圍百姓施粥、義診、寫家書。那一帶的人大多喊他一聲“小圣僧”,對年紀極小的他崇敬有加。 而姚清澤筆桿子了得,隨僧人走山過海時見著什么奇事異事不平事,難免要寫個文章抒發(fā)一番,過去的著述洋洋灑灑過萬言。 戴石細心地把姚清澤的文章收集了回來。 謝則安看完戴石帶回來的資料,不得不感嘆世間奇人無數(shù)。姚鼎言父子倆的言行簡直都不想這個時代的人,瞧瞧姚清澤這位“小圣僧”做的事,明明是先幫寺廟轉(zhuǎn)了個盆滿缽滿,回頭做點“慈善”,形象頓時高大了。這能是這時候的人想得出來的嗎? 再看姚清澤的文章,統(tǒng)統(tǒng)都不是老八股,反倒像他自己的見聞錄,可以當一個個有趣的故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