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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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放瞇著眸子,連眼都不曾睜開,低哼道:“你泡就泡吧,我沒有不讓你泡。” 秦崢平生第一次紅了臉:“路放,出來!” 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路放見秦崢惱了,卻是心情大好,忽然睜開了雙眸,撩起水來,潑向岸上的秦崢,一邊潑著一邊發(fā)出爽朗的笑聲,口中道:“難得你也有害羞的時候,你以為你的身體我沒有看過嗎?” 秦崢不及躲避,濕了個大半,在岸上冷哼道:“看過又如何,當(dāng)時是病了,當(dāng)然和現(xiàn)在不一樣!” 路放聞言,忽然停下手中動作,定定地望著秦崢,問:“現(xiàn)在怎么不一樣了?” 秦崢吶吶了一番,終于昂首道:“男女有別?!?/br> 路放沉默了一下,忽然開口,語氣中卻是帶了幾分任性和執(zhí)拗,低低地道:“我不想和你男女有別?!?/br> 秦崢站在那里,不說話了,任憑頭發(fā)濕漉漉地搭在肩膀上。 月影西斜,山風(fēng)微動,兩個人身上都沾了幾分涼意。 路放見此,嘆了口氣,從水中站起來,走到岸邊,用帶著的布巾擦了身子,然后才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 穿完了衣服,他背過身去,負手而立,道:“你洗吧,我在這里給你看著?!?/br> 秦崢斜瞅了路放一眼,這才開始動作,悄無聲息地褪下衣衫,然后噗通一聲躍入水中。 這溫泉,乃是山間天然形成,于那石縫泉眼中緩緩流出,開始泡的時候略燙,只片刻之后,渾身便無處不舒暢。秦崢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舒服地瞇著眼睛,也學(xué)了剛才路放的樣子,靠在那塊石頭上,任憑泉水漣漪在自己胸口處蕩漾,自己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路放聽著身后的動靜,唇角微挽。 他開口,低低的聲音醇厚動人:“你若喜歡,以后我時常帶你來,如何?” 此時溫泉上方熱氣繚繞,秦崢悠然自得地在溫泉中伸著腿兒,她身形在女子中算高挑的,雙腿修長勻稱。因為這些時日經(jīng)常泡牛乳浴,是以如今肌膚又雪白如脂,如今在溫泉中輕輕劃過,自己看著也極為好看。偏此時有汩汩熱流不停歇地從下方冒出,順著腿兒流淌,越發(fā)讓人渾身舒暢。 她聽著路放這么說,點頭道:“好?。 ?/br> 路放只好道:“嗯?!?/br> ———————————————— 卻說那日,段青自然知道了原來自己來錯了時空,自己在這里輾轉(zhuǎn)想要尋夫?qū)づ?,卻原來其實已經(jīng)是十七年后。夫君早已亡故,女兒也已成人。 她開始的時候經(jīng)受這番打擊,只覺得神色恍惚,不知今夕何年。就在這懵懂之中,她忽然被高璋掐起來,扔到了馬上,緊接著,便是沒日沒夜的顛簸。 段青一路上跟著高璋,受盡了苦楚,疲憊不堪,可是腦中卻是越來越清醒了。 秦一人已經(jīng)不在這個人世,自己來晚了十七年,來到這個世間的時候,他恰恰已經(jīng)死去了。 自己的女兒已經(jīng)長大成人,掐指一算,如今竟有十八歲了。 她長得極好,聰明鎮(zhèn)定,冷漠堅強,可是又不乏赤子之心。 就在她一轉(zhuǎn)身的時間里,一人把她養(yǎng)大了。 自己對這個世間,還有什么牽掛;這個時空,對于自己又有什么意義? 在那無數(shù)個趕路的夜晚,段青偶爾間望著天上浩瀚的夜空沉思。 她腦中的許多事情,并不能為這世間人所知。 曾經(jīng)的相知,已經(jīng)死去了。 恍惚間,忽然想起鳳凰城那個風(fēng)華絕代的少年。 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安在,是不是已經(jīng)兩鬢成霜? 她算了算,還不至于太老,不到四十歲的年紀,正是風(fēng)華正茂吧。 段青苦笑一聲,曾經(jīng)的一切,其實都已經(jīng)隨風(fēng)逝去了。 這個世界,原本已經(jīng)不是她知道的那個世界了。 正凝思間,高璋來到她身邊,如鷹一般的眸緊盯著她,審度著她的神色。 段青垂眸,故作渾沌狀。 如今她已經(jīng)醒悟過來,秦崢說,高璋是她的殺父仇人。她寧愿為了殺高璋而留在高璋身邊。 那么,高璋如今便是她殺夫的仇人。 她并不會如她的女兒那般剛烈和孤勇,可是她卻并不是愚鈍之徒,不會任憑仇人去窺探了心事,更不會將拿捏女兒的把柄親手交給仇人。 高璋擰眉,見她依舊深思恍惚,兩眸無神,便不再說什么了。 他總覺得她身上有一個埋藏很深的謎團,而且那個謎團是和秦崢有關(guān)系的。如果他能破解,也許會有所發(fā)現(xiàn)。 如今,他對和秦崢一切有關(guān)的事物都充滿了興趣,幾乎是固執(zhí)偏僻地收藏著,當(dāng)然也包括了眼前這個奇怪的女人。 如此一路回到南蠻的國都黎雅,高璋一直試圖從段青口中套出話來。有時候會故意拿著那砂鍋,在段青面前說些關(guān)于秦崢的,有時候是也會故意提及秦崢如今的境況。 當(dāng)高璋知道秦崢又回到路放身邊的時候,他自己恨得咬牙切齒,便大罵秦崢賤人,然后拿著鞭子要抽打段青,段青若無其事地笑著,承受著高璋的鞭子,仿若真得一點都不疼。 嚴嵩是一路跟隨著高璋回南蠻的極少人之一,他見此情景,說道:“據(jù)說人瘋了是不知道疼的,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瘋了?!?/br> 當(dāng)高璋知道秦崢中了瘴毒的時候,勃然大怒,命人去尋高登,可是高登卻根本不見他,于是他又命人去找申屠江。他可以殺秦崢,可以作踐秦崢,可是別人卻絕對不能這樣害她。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段青,沉痛地說:“你是她的親人,是不是?如果是,你心疼嗎?她遍體鱗傷,還得了瘟疫,她將死去,還會死得很慘……” 回應(yīng)他的,是段青流著口水的傻笑。 高璋盯了段青片刻,厭惡地將她推開了。 當(dāng)高璋知道秦崢都好了起來,跟隨路放離開的時候,他悵然若失。 他是盼著秦崢不要死去,可是卻又恨她還活著。 他對段青說:“你看,她有了其他的男人?!?/br> 段青仿若未聞一般,在那里數(shù)著地上的螞蟻。 再到后來,多湖在大炎潰敗,從此后大炎境內(nèi)沒有了南蠻軍,他的消息來源也斷了。 他這個時候,也有點顧不上段青了,他開始爭奪南蠻王之位。 他有許多的兄弟姐妹,這些人都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他的那個父親眼看著就要死了,結(jié)果偏偏還沒死。 這群父親還沒死的兄弟姐妹,開始了爭奪父親死后的那個位置,大家各自糾結(jié)了兵力,開始在南蠻境內(nèi)開始了爭斗。 他一直派人在尋找申屠江,因為他認為只有申屠江能從段青口中挖到她的秘密??上В晖澜瓍s仿若消失了,一直未曾找到。 ☆、94|結(jié)親1 撇開正在爭霸南蠻王位置的高璋不提,單說大炎境內(nèi)。諸位將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各自為政,而孟南庭因為挾持了天子,如今已經(jīng)堂而皇之隨著天子回到敦陽,請?zhí)熳又匦铝⒘顺?,而自己被封為了攝政異姓王,堂而皇之保持著朝政。 眾將軍都無可奈何,可是把眼睛看向路放,卻見路放囤著二十多萬大軍駐扎在落甲山,并沒有出動的跡象。于是想,既然他都不動,自己也只好暫時按兵不動了。 孟南庭坐在那個不倫不類的攝政異姓王的位置上,其實屁股也燙得慌,知道名不正言不順。他眼瞅著皇上并無子嗣,便想出了兩個計策。 一個是每日里越發(fā)的和貴妃纏在一起,希望貴妃能產(chǎn)下一子,從此后他的后代李代桃僵,登上皇位。如果這樣,他便安分地守在這里當(dāng)攝政王,一直到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 另一個則是,尚云若公主,生下流淌著皇室血脈的子嗣,然后皇上駕崩,從此后這個天下就是自己的了。 這兩個計策,都要依賴于一件事,那就是這兩個女人必須有人生下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和貴妃娘娘夜夜紅鸞帳,把自己火熱的種子都不敢輕易灑了,都給了那個貴妃娘娘,可是貴妃娘娘肚子里卻一直不見動靜。 他感到很沮喪,于是把心思越發(fā)轉(zhuǎn)到了云若公主身上。 云若公主自然感覺到了他的心思,于是衛(wèi)衡便再次向皇上提議招路放為駙馬的事情。 皇上曾經(jīng)給路放去函商議此事,結(jié)果卻被置之不理,他如今被衛(wèi)衡一催,想著其中利害干系,于是便硬著頭皮,再讓衛(wèi)衡寫了一封信,避過了孟南庭,送到了路放手中。 路放收到了這封信后,便把它交給了諸葛銘。 諸葛銘沉思一番后,道:“既然將軍并無意于此,直接拒了倒也沒什么?!比缃竦幕噬峡刹皇且郧暗幕噬狭?,還不是任憑各大將軍拿捏。 路放卻淡道:“不必,這件事,我另有想法。” 諸葛銘望著路放,卻見他面色冷肅,一時想不出他打了什么主意。 路放卻道:“諸葛先生,你記得將這個消息在落甲山傳一下,就說皇上逼婚,若是路放不從,怕是會落得抗旨不遵的罪名?!?/br> 諸葛銘聞言,凝目望著路放,瞬時明白,不由暗暗搖頭,嘆息一番。 真是好一個煞費苦心啊。 于是皇上打算將云若公主下嫁給路大將軍,如果路大將軍不遵從,怕是就要落得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了。 至于這個罪名的后果? 你知道如今落甲山剛剛站穩(wěn)腳跟嗎?你知道如今孟南庭手下多少兵馬嗎?你知道如今民生凋敝嗎? 假如真得若得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孟南庭借此發(fā)難,發(fā)動大軍前來征伐落甲山是完全有可能的。 什么,孟南庭面對南蠻那不是束手無策嗎? 你必須知道,有那么一種人,面對外敵他就慫包,可是打起自己人來,他比誰都精神?。?/br> 這么一個傳言,很快在落甲山傳得那叫一個風(fēng)生水起,人盡皆知。 這消息,自然也迅速傳到了蘇盼和秦崢耳中。 蘇盼是長吁短嘆,愁眉苦臉,眼前一個秦崢已經(jīng)讓她感到難以對付。如果再來一個云若公主? 蘇盼是知道云若公主,那是一個集千萬靈氣于一身的女子,天資聰慧,又生得絕代的風(fēng)華。曾記得幼時,放哥哥對身邊其他女子都是冷漠視之,可是唯有云若公主,能讓放哥哥恭敬有加。幼時宮中舉行盛宴,他們偶爾也會跟隨一起入宮,放哥哥和云若公主相見,兩個人時常一聊便是半個時辰。 蘇盼心儀路放,一直以為云若公主才是自己的對手,可是不曾想,卻被后來不起眼的夏明月給橫奪了去。 猶記得,當(dāng)日云若公主來路家花園中游玩,蘇盼和路錦作陪,卻見到前方不遠處,路放摘下一朵三色堇,親手遞給了夏明月。 那一刻,云若公主的臉色驟然變白了。 不過當(dāng)然,后來夏明月卻誤以為放哥哥死去,于是改嫁了別人,這就是夏明月自己咎由自取了。 如今,她還在發(fā)愁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秦崢,結(jié)果這云若公主又挾著皇恩,來勢洶洶,竟是要逼著路放娶她了。 蘇盼自己思來想去,實在不得法,于是每日里眉眼不曾開懷,長吁短嘆。 霸不悔關(guān)心蘇盼,見她如此,也替她難受。 這些事都被霸梅看在眼里了,她自然知道蘇盼心儀著路放,可是…… 她只需看一眼路放和秦崢,便知道路放心里只有秦崢,根本容不下別人啊。 蘇盼拉著霸梅,希望她能給自己出主意,霸梅實在沒什么主意,只好道:“依我看,云若公主是不可能下嫁九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