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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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閉眸,淡聲道:“我沒聽說過一人飯莊?!?/br> 二十九號頗為失望,呆站了許久,拎著那壇子離開了。 ———————— 這幾日秦崢原本心中憋悶,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竟然來了月事,渾身越發(fā)不自在起來。二十九號這幾日對她格外的殷勤,見她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便皺眉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崢連看都不曾看二十九號,徑自端起雞湯,向多湖將軍的營帳走去。 到的多湖將軍的營帳,將雞湯送進去,便站在營帳外恭敬地等候。只聽得里面那女子正輕輕哼著曲兒哄著小娃,那女子哼著曲兒的音調(diào)甚是溫柔,卻也隱隱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憂傷之感。 秦崢默默立了片刻,那哄睡的曲兒漸漸停了下來后,才聽到那女子仿佛將娃兒放下,起身來喝湯。 片刻后,女子忽然道:“你先走吧,這鍋碗晚些再來取。”聲音卻全然不似方才的溫柔,帶著幾分鏗鏘的冷漠。 秦崢垂眸,低聲道:“是?!?/br> 轉(zhuǎn)身就要離去時,女子卻忽道:“站住?!?/br> 這女子話聲有力,饒是秦崢,也不由得停了下腳步。 那女子問秦崢道:“你可是大炎人?” 秦崢點頭:“是?!?/br> 里面的女子聽了這話后,倒是沉默了番,片刻后方才道:“你是什么時候被抓來的?” 秦崢道:“不到一個月。” 女子聞言,語氣中仿佛帶著猶豫:“你……你可聽說過——” 話剛說到這里,卻忽然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不悅地道:“你站在這里和誰說話?” 秦崢回過頭時,卻見一身戎裝的多湖正從不遠處走來,見自己正站在這里說話,想來是看出自己在和他夫人說話,神情甚是嚇人,眸子里都帶著嗜血殺氣。 那里面的女子語音忽然轉(zhuǎn)冷:“你也不必難為于他,我不過是悶了,隨口和他說說話。難道你就要為此打殺了他?”話說到這里,女子忽然極其諷刺地道:“是了,你們殺人無度,便是一刀殺了他,原本也不算什么?!?/br> 多湖聞言越發(fā)惱怒,瞪了秦崢一眼,粗聲道:“還不快滾!” 秦崢聽到這個,忙道是,然后抬起腳趕緊滾了。 回到灶房,秦崢只覺得腿腳發(fā)軟,便蹲坐在灶前,借口燒火歇息。誰知道偏偏這次潮水來得極多,她在這南蠻軍中又沒什么好東西來在下面鋪墊,不過隨便撕了一些衣服里的舊棉花墊著罷了。如今久坐之下,那濕潤之物竟然浸透出來,她猛地起身,卻見地上一灘血跡。 秦崢心道不妙,所幸的是身上是玄色的舊袍,外人并看不出衣服的臟污,只是這地上血跡卻是要盡快處理的。她正想著時,卻恰好火頭夫從糧官那里領(lǐng)了一批新米,招呼著幾個卒子往這邊抬呢。 那火頭夫見秦崢神色不對,頗覺得疑惑,再來到跟前,看到地上血跡,越發(fā)懷疑。要知道為了防止這群雜役做出什么,他都是極為小心,食材都是自己一手準備,殺雞用的刀子都從不敢讓這群大炎人碰到的。若是要剁rou,也必然是有人從旁看著,如今怎么好好的地上有血跡呢? 也活該秦崢倒霉,若是平日她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遮掩,可是此時她正神情恍惚腳步虛浮,這落在火頭夫眼中越發(fā)的覺得不對勁了。 當下這火頭夫兩眼若刀,盯著秦崢打量:“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幾個卒子卻也是機警的,見了這血跡,當即便放下糧草,拔劍而出了。 秦崢垂眸,低聲道:“只是不小心傷了手。” 火頭夫卻是不信的,啐了一聲,道:“先抓起來,請將軍定奪!”說著時那幾個卒子就要上前。 卻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個憤怒難平的聲音:“二十七號,你這殺千刀的玩意兒,仗著自己會熬湯,便這么欺負我,我和你拼了!”說著時,卻見二十九號沖了過來,舉著用一截袖子包扎好的胳膊就對著秦崢撞過來。 火頭夫忙攔住,二十九號見是火頭夫,馬上跪下,義憤填膺地道:“大人,你可要給我做主啊!這二十七號,仗著將軍大人喜歡他做的湯,每日里都欺負我!今日個,竟然用鏟子打我的胳膊,這都滴了這么多血,肯定是傷了筋絡(luò),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呢!我這胳膊如果就這么廢了,以后可怎么侍奉大人你??!” 火頭夫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又見這二十九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不由沒好氣地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十九號道:“今日個我燒火,他熬湯,他嫌我火燒得不好,說將軍夫人喜歡用小火熬的湯,那樣才更入味。我就氣不過,和他爭辯了幾句,誰知道他就拿著鏟子沖我刺過來,正中我的胳膊,還流了血,我嚇得不行,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然后去撕了袖子包扎了。我是怕了他,不敢過來,如今見大人你來了,這才過來評理!” 火頭夫拿過二十九號的胳膊,嘩啦一下撕開,果然見胳膊上有被鏟子劃過的傷痕,那血如今還往外溢呢。 火頭夫看看秦崢,卻見秦崢只低著頭,很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想起他做的湯很得將軍夫人喜歡,若殺了他,再去哪里找一個這樣的廚子,當下便息事寧人道:“你萬萬不可因為將軍夫人喜歡你的飯菜就得意了去,若是以后再發(fā)生這樣的事,便是報到將軍那里,將軍也不會輕饒的!” 二十九號卻頗為不滿地道:“難道就這么饒了他?不行啊……”說著一頓哇啦哇啦…… 火頭夫頭疼,忽然怒吼道:“別吵了!” 二十九號被嚇了一跳,愣愣地縮著脖子。 火頭夫哼了聲,道:“若是再吵,便殺了你!” 二十九號聞言,面上幾乎要哭了,跪下道:“是,大人,我不吵了……” 一番吵鬧之后,火頭夫自然去招呼人安置新領(lǐng)來的糧草,領(lǐng)走前自然給秦崢安排了許多的活,罰她將所有的碗筷盆都要洗一遍。 秦崢取了沙土,一個個地擦拭著碗筷,等擦干凈了,最后再過一遍水。 二十九號瞅著火頭夫走遠了,這才小心翼翼地蹭過來,道:“你還好吧?” 秦崢停下手中動作,目光落在二十九號尚且流血的胳膊上。 二十九號嘿嘿笑了下:“我以前倒是時常受傷,這不算什么。” 秦崢輕嘆了口氣:“謝謝你?!?/br> 二十九號笑嘻嘻地道:“難得你口中討一個謝謝呢?!?/br> 秦崢低頭繼續(xù)干活。 二十九號便坐在一旁幫著秦崢一起用沙土擦碗,邊擦邊隨口問道:“你是怎么被抓到這里的?” 秦崢道:“我?guī)团笥奄I藥,結(jié)果碰到他們抓大夫,把我也抓來了?!?/br> 二十九號聽到這個,點頭道:“是了,那個多湖的女人前些日子生孩子,先是抓了穩(wěn)婆,結(jié)果穩(wěn)婆說胎位不好,為了預(yù)防萬一,他們就開始抓大夫了。” 二十九號望著秦崢又道:“我是生了孩子后,有事必須回老家一趟,誰知道等我從老家回來,這里轉(zhuǎn)眼間竟然打起仗來了。沒辦法,我正好不幸運,被他們抓來了?!闭f到這里她又自顧自地道:“你也應(yīng)該猜出來了,我和你一樣,是女扮男裝?!?/br> 秦崢確實也早已感覺到了。這二十九號雖然掩藏的一直很好,外人不會輕易識破,可是同為女人,秦崢自然會格外敏感地注意到這個二十九號與自己的共同之處,并從這小小的共同之處中猜出什么。 看二十九號的年紀,應(yīng)該和自己相差無幾,這個年紀確實也該成親成娃了。 秦崢此時突然想起自己那個拜過堂的夫君衛(wèi)衡,就那么成為亡城中的冤魂了。自己如今一個人孤身陷在這敵軍中,還不知道將來如何呢。 而二十九號說要尋找夫君和孩子,這茫茫人海,別說是很難找到,就是尋了消息,怕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這二十九號此時卻想起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頗為懷念地道:“我的男人他也和你一樣,很會做菜,做得很好吃,我想吃什么他就做什么。我家女兒也特別可人,又白又胖……” 若是平日,秦崢怕是早已皺眉走了,可是現(xiàn)在她卻想起營帳里那個女子溫柔的呵護聲,聽著二十九號的絮絮叨叨,于是便開始想著,當日母親在時,家里又是怎么樣的情景,是不是她也曾經(jīng)用那么柔和慈愛的語調(diào)呵護過自己? 兩個人正在這里一個說一個聽著時,卻忽然聽到一陣吆喝聲和鼓聲,緊接著火頭夫去而復(fù)返,對著眾人吆喝道:“所有的人,馬上聚集到校場去!否則格殺勿論!” 于是這群被抓來的雜役們,一個個被驅(qū)趕著無精打采走向校場,去到那里,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圍了許多的人,想來這里的大部分被抓來的雜役都已經(jīng)來了這里。 秦崢看過去時,卻見校場正中央,正綁著一個人,卻不是別人,正是彭大。此時彭大灰頭土臉,身上染著血跡,頭上四散凌亂,很是狼狽。 目光移過去,卻見彭大身邊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小人兒,那面目早已被血染盡,依稀可以辨出是彭大的小兒子。這小兒子雖滿臉忐忑,但精神尚好,想來身上的血并不是他的。 而就在這父子二人前面,一個南蠻將軍模樣的男子鐵甲冷寒,面目陰森地騎馬立在那里,嗜血的眸子環(huán)視眾人,高聲道:“你們這群人好好看清楚了,誰敢逃跑,今日這對父子便是你們的下場!” 秦崢皺眉,來了這里這么許久,她隱約猜到這個將軍模樣的應(yīng)該是近日兵敗歸來的高登,聽說此人生性殘暴,還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置彭大。 彭大聞言卻是冷笑,錚錚地盯著面前的南蠻人,眼中冒火,口中還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夠娘養(yǎng)的,要殺便殺就是!” 這南蠻將軍聞言,一把鋼刀拔出,陰笑一聲道:“你以為你要死,便讓你死?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說著時,卻見他一揮手,身邊有一個侍衛(wèi)便上前,將繩子綁住了彭大的胳膊和腿,然后將繩子的另一頭綁在馬尾巴上打了一個結(jié)。 馬忽然被綁了尾巴,很是不舒服地胡亂踢著蹄子。 這南蠻將軍撫著馬鬃,笑道:“烈云,來,跑一圈!”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被綁在馬身上牽著跑他們都是經(jīng)歷過的,但是好歹他們可以用腿跑,雖然狼狽,可也能跑。這如今彭大被綁了手腳,那就是活活要托死他的啊。 果然,這南蠻將軍一拍馬屁股,這烈云馬揚起蹄子便跑了起來,可憐那彭大手腳被綁得死,腹部和腿部都活生生在地上摩擦,片刻功夫,地上便是血跡。 那彭大的兒子不過七八歲而已,此時見了這情景,慘烈大哭,竭力喊道:“放了我爹,求你們了,放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要起身去追,卻被一旁的南蠻士兵死死按住。 彭大卻是一個有志氣的,瞪大雙眼,仰天嘶啞通痛喊:“兒子,不許求他們!今日死就死……”話剛說到這里,那南蠻將軍又給了馬兒一鞭子,馬兒吃痛越發(fā)奔騰起來,彭大睜大雙眼,張著嘴巴,目中呆滯,再也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來。 地上的血跡越來越重,幾乎使人不忍去看,后來甚至有血rou掛擦在地上。 那繩子上綁的男子,已經(jīng)不成人形了,所有的人都皺著眉頭,撇過頭去,不敢再看,臉上隱隱露出憤意,可是卻強自忍下,敢怒不敢言啊。 就在這時,忽然,大家聽到一陣馬蹄聲,眾人看過去時,卻是一個男子身著鐵甲,寒光凜冽地騎馬而來,身后跟著數(shù)個衛(wèi)士。 眾人見了,忙讓開一條路,那男子勒住韁繩,停在校場上,神情難辨地望著校場中情景。 只見這男子面目如金,眉目深邃,高鼻如雕,右耳一點幽珠散發(fā)著鬼魅般的光澤。此時這男子玄甲戰(zhàn)袍,黑發(fā)微動,戰(zhàn)馬嘶鳴間,他巍然立于戰(zhàn)馬之上,恰如年畫上的戰(zhàn)神一般。若是往日見了此等氣概昂然的男子,怕總是要多看幾眼的,可是此時此刻,眾人卻連頭都不敢抬,只因這不是別人,卻正是南蠻北伐主帥,大將軍高璋。 高登見高璋來了,斜眉笑道:“你看我弄的這個,好玩嗎?” 高璋神情陰晴難測:“好玩?!?/br> 高登笑指著旁邊的男孩,那男孩只呆呆盯著自己父親不成人形的尸首,低頭不發(fā)一言。高登得意地笑對高璋道:“這個就送給你了,如何?” 高璋面無表情,拔出腰際長劍,長劍鳴,寒氣逼人,仿佛亟待嗜血。 秦崢此時卻是認出來了,當日她在敦陽城門前帶著父親逃跑之時,那個立在城樓下令屠城的人,可不正是此人么。 原來,他就是高璋。 就是那個帶兵攻破敦陽城,下令屠城殘殺平民的高璋。 自己的父親便是死在他的箭下吧。 秦崢緊盯著戰(zhàn)馬上那人,眉毛輕輕蹙起。 而這時候的高璋,舉起長劍,輕輕策馬上前,于戰(zhàn)馬之上居高臨下俯視著地上那個臟污的小男孩,面無表情地道:“你總是要死的?!闭f完這話,大家只看到劍光一閃,長劍已經(jīng)脫手而出,刺在了小男孩的心口。 小男孩原本瞪眼盯著那個不成形狀的父親的,此時忽然被利劍刺中,倒是也沒什么痛苦的神情,只是麻木地轉(zhuǎn)首,看了高璋一眼。那一眼,沒有恐懼,沒有悲傷,安靜的不似一個即將死去的小孩童。 他的唇角緩緩流出血來,他艱難地轉(zhuǎn)首,最后看向自己的父親,然后慢慢地歪下去了。 他早已沾滿了血的頭顱倒在堅硬冰冷的泥土上,雙眸依然睜著,呆滯地望著這個冰冷的世間。 這校場上人數(shù)眾多,至少有兩千余人,可是此時此刻,校場上只有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沒有一個人敢發(fā)出任何聲響,仿佛唯恐驚動了什么,招惹來殺身之禍。 高璋于獵獵風(fēng)聲中,縱馬回首,環(huán)視四周眾人。他深邃冰冷的眸中暗光輕閃,卻越發(fā)映襯的那寒氣逼人,仿佛冰山壓下,讓人不敢直。他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盡皆低首。 而高璋環(huán)視眾人的目光,停留在一處。 他策馬向那個方向而去,于是那個方向所在的眾人,都臉色瞬間失了血色,兩腿戰(zhàn)栗,幾乎不能站住。 可是最終,他停在了一處,目光也緊盯著處在人群中的那個人。 眾人用眼角望過去,高璋盯著的那個人,卻是秦崢。 處在他陰影籠罩下的眾人,幾乎不堪忍受高璋身上發(fā)出的凜冽殺氣,心慌腳顫,于是他們自動自發(fā)地,小心地挪步,為高璋讓開了一條路,同時也脫離了高璋的視線。 高璋盯著立在他馬首之下的秦崢,卻見這人面色蒼白,眉目疏淡,臉頰上一道淡淡的疤痕從左側(cè)鬢角一直貫穿到右側(cè)下巴。這人的眼雖然在望著他,卻是極為遙遠和漠然,仿佛自己不過是一點煙塵,根據(jù)不曾放在他心上。 高璋此時長劍已經(jīng)不在手中,他拿起馬鞭,用馬桿抬起秦崢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