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傻，如果這時候承認，她肯定會跟他生氣一整天。江衡裝模作樣地蹙眉，捂著肚子，“寶貝如果不親我，那本王的心都要裂了?！?/br>
    “……魏王舅舅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油嘴滑舌！”陶嫤鼓起腮幫子。

    他笑道：“只對你這樣?！?/br>
    她一瞬間沒了脾氣，睜圓了眼睛瞪了他一會兒，忽然把他的頭拉下來，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這樣還疼么？”

    江衡舔了舔嘴角，唇邊殘留著她香甜的氣息，有些意猶未盡，于是捧住她的臉頰再次親下去。當(dāng)著廊下幾個丫鬟的面，江衡糾纏她許久才放開，丫鬟們紛紛別開視線，不好意思再看。

    魏王真是愛慘了王妃，一顆心都放在她心上，每天想方設(shè)法地逗她開心。

    王妃最近心情越來越不好，大概是懷著身孕的緣故，脾氣有時很古怪，又經(jīng)常提稀奇古怪的要求，但是王爺都盡可能地滿足她，不舍得讓她有一丁點兒不高興。底下丫鬟常?？畤@，王爺和王妃感情這樣好，中間怕是插不進任何人了。

    江衡吻夠了，吮咂她的唇角啞聲道：“這回不疼了。”

    陶嫤面紅耳赤，抿唇小聲道：“有丫鬟看著?！?/br>
    他道：“本王在自己家里親你，還要經(jīng)過她們的同意不成？”

    陶嫤無話可說。

    正好一陣風(fēng)來，院里池塘養(yǎng)著幾條鯉魚，平常沒什么，今兒不知怎么回事，陶嫤一聞到腥味便覺得腹中翻滾，連忙推開江衡跑到一邊彎腰嘔吐。

    江衡有點心碎，他就這么惡心？

    *

    陶嫤吐得昏天暗地，簡直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了，前所未有的嚴(yán)重。

    江衡忙讓人去請大夫和有經(jīng)驗的婆子，看過之后，都說是正常的孕吐，別站葷腥，好生將養(yǎng)一陣子就過去了。

    送走人后，陶嫤懨懨地躺在床上，抓住江衡的手，“魏王舅舅，生個孩子怎么這么麻煩？”

    江衡撥開她額頭汗?jié)竦念^發(fā)，吻了吻她的額頭。

    她扁扁嘴，繼續(xù)說：“因為是你我才忍受的，如果是別人，我才不給他生孩子呢?！?/br>
    一番話說得江衡心疼又好笑，反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本王不會給別人這個機會，你和孩子都是我的。”

    她哼一聲，沒有反駁。

    經(jīng)此一事后，陶嫤孕吐癥狀愈發(fā)明顯。

    吃什么吐什么，就連前陣子愛喝的烏雞湯也喝不下去，經(jīng)常白天吃的東西，一到晚上便會全部吐出來。只有就著西街萃玉樓的糖醋腌蘿卜，才會多吃幾口飯。

    萃玉樓的腌蘿卜比一般蘿卜都酸，一般人吃不習(xí)慣，若是擱在以前她肯定也不喜歡，偏偏最近一點都離不開。

    某天半夜，陶嫤忽然搖醒江衡，可憐巴巴地說：“魏王舅舅我想吃腌蘿卜?！?/br>
    江衡半睡半醒中聽到這么一句，霎時睡意全消，“餓了？”

    她搖搖頭，一點都不餓，就是想吃而已。

    今晚她只吃了小半碗飯，江衡想喂她多吃幾口，但是她卻吃不進去，勉強吃的話，就會全部吐出來。在江衡的勸哄安撫下，她吃了幾個水晶湯圓，難得沒有吐出來。明明一點不餓，但她就是想吃糖醋蘿卜想吃得厲害，以至于連覺都睡不著。

    現(xiàn)在是子時，萃玉樓早就關(guān)門了。

    江衡坐起來問：“現(xiàn)在就想吃？等明早行嗎？”

    她說一聲不，抽了抽鼻子，“我現(xiàn)在就想吃，吃不到我就睡不著?！?/br>
    江衡披上外袍，揉了揉她的腦袋，“你等著，我這就讓人去買。”末了感慨道：“真是難伺候的小祖宗。”

    話雖如此，語氣里卻沒有絲毫不滿。

    原本江衡想讓仆從去買，但是擔(dān)心他們沒法叫醒萃玉樓的人，而且既然陶嫤現(xiàn)在想吃，只有他親自去買才有意義。于是讓走到一半的仆從回來，他騎馬出府，不多時便消失在夜色中。

    *

    江衡回來的時候，陶嫤已經(jīng)倒在床榻上睡著了。

    他來到萃玉樓，拍了許久的門里面的人才出來，聽說他的來意，起初不愿意給他做。這大半夜的，廚子都睡覺了，誰給他做糖醋腌蘿卜？

    后來他表明身份，掌柜的瞬間變了臉色，畢恭畢敬地伺候，趕忙讓人去把廚子叫醒做菜。

    江衡提著糖醋腌蘿卜回來，丫鬟悄聲問：“王爺，要叫醒王妃嗎？”

    他搖搖頭，讓人把腌蘿卜拿到廚房里放著，“等明早王妃起來，再拿來給她吃?！?/br>
    丫鬟接過，應(yīng)聲退下。

    江衡走上前，把陶嫤從榻上打橫抱起，放到內(nèi)室的床上。她睡得沉，這么大的動靜都沒醒，她的身體認得他，自動偎在他身邊繼續(xù)睡。

    江衡低頭，吻住她的眼睛，“小麻煩精。”

    她卻聽不到，兀自睡得香甜。

    翌日陶嫤從夢中醒來，洗漱完畢，看到桌上擺著爽口的糖醋腌蘿卜，頓時心中一喜，“今天是誰準(zhǔn)備的早膳？我要賞她。”

    一個叫凝雪的丫鬟走出來，輕笑道：“王妃弄錯了，這不是婢子安排的，是王爺昨晚親自去萃玉樓買的?！?/br>
    陶嫤一愣，“昨晚？”

    江衡去買的？她怎么一點印象都沒？

    凝雪見她迷茫，便跟她解釋：“王妃昨晚夜里想吃糖醋蘿卜，別人去王爺不放心，便親自去了?；貋頃r您已經(jīng)睡著了，王爺便吩咐沒有叫醒您。”

    陶嫤盯著那碟菜看了一會，坐在桌后，夾了一筷子。

    她笑瞇瞇地說：“魏王舅舅買的比別人買的好吃?！?/br>
    此時江衡尚未醒來，萃玉樓距離魏王府不僅，來回最少一個時辰。陶嫤沒讓人叫醒他，他的傷還沒有全好，多睡一會也是好的。

    她胃口大開，比平常吃的都多，一碟子腌蘿卜幾乎有一大半都進了她的肚子。

    吃過早膳，漱罷口后，江衡還是沒醒。

    陶嫤到院里走了一圈，回屋等江衡起床。

    江衡醒來時，尚未看清眼前的光景，便覺得一團軟乎乎的身子撲了過來，伴隨著陶嫤特有的嬌軟嗓音：“魏王舅舅你醒了，吃飯么？”

    自從成親以來，江衡從未享受過這等待遇。

    他抱著她怔了好一會，享受這片刻的溫存，把頭埋進她的粉頸，嗅了嗅她身上香甜的氣息，“怎么了？”

    聲音很啞，帶著睡醒后濃重的鼻音。

    陶嫤搖搖頭，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說。

    她扭頭飛快地親了下他的臉，親完之后就想跑，可惜動作太慢，被江衡逮住，壓到身下狠狠親了一頓。

    ☆、第160章 自盡

    孕吐的癥狀一直持續(xù)到七月份，仍舊不見好。

    月底孫啟嫣臨盆，生了一個女兒，母女平安。陶嫤得到消息后趕緊過去探望，剛進院子，便看見陶靖抱著孩子站在門口等她，笑得一臉滿足。

    陶嫤松開江衡的手，快步到他跟前，“大哥讓我看看?！?/br>
    陶靖把孩子抱低一些，讓她能夠看到，“還沒睜開眼睛呢，長得像嫣兒?！?/br>
    粉粉嫩嫩的一團，臉蛋通紅，皺巴巴地看不出究竟像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出的。陶嫤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她的臉，生怕把她吵醒，稀罕得不得了，“她怎么不哭？啟嫣jiejie呢？”

    陶靖掖了掖襁褓，帶著他們往屋里走，“方才已經(jīng)哭了一通，剛剛才睡著，嫣兒在屋里?！?/br>
    剛好穩(wěn)婆從里面走出來，說了兩句孫啟嫣的情況，又道了幾聲恭喜才離去。

    里面有婆子在照顧孫啟嫣，門窗都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她剛才生產(chǎn)過，不能著涼。昨晚折騰了一晚上，今兒早上才把孩子生下來。

    陶靖為了迎接他們才到門口等著，此前一直坐在孫啟嫣的床頭。

    陶老爺子和陶臨沅都來看過了，二房三房的人也來看過。雖然是個閨女，但都沒有不滿，陶家不缺男孩兒，生男生女都一樣歡喜。

    內(nèi)室床上，孫啟嫣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剛才換了一身干凈衣服，臉色很有些蒼白，正虛弱地躺在床上。聽說陶嫤來了，忙讓人把她叫進來，“叫叫？怎么不進來？”

    陶嫤把江衡留在屋外，她走到屏風(fēng)后面，來到床邊，“哥哥說啟嫣jiejie累壞了，我怕打擾你，想讓你好好休息一會?！?/br>
    丫鬟在孫啟嫣背后墊了個迎枕，扶她半坐起來，她道：“不礙事，我已經(jīng)睡了一會，能跟你說幾句話。”

    她拉著陶嫤坐到床邊，“許久不見你，怎么好像瘦了？”

    陶嫤實話實說：“我最近吐得厲害，吃什么都沒用?！?/br>
    說話間，乳娘抱著小嬰兒走進來，放到孫啟嫣懷里，“少夫人還沒來得及看幾眼，少爺特意讓老奴送來的?！?/br>
    孩子還小，閉著眼睛砸吧嘴，有點瘦，像個小猴子一樣。

    陶嫤覺得有點丑，但是孫啟嫣卻把她當(dāng)成寶貝，無比珍愛地抱在懷里，摟著哦哦哄了兩聲，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看到這一幕，陶嫤下意識想到自己的孩子，會不會生下來也這樣？

    忽然有點擔(dān)心。

    可是看大嫂這么喜歡，她又有點羨慕，一定很幸福吧。正想著，便聽孫啟嫣問：“你最近感覺如何？”

    陶嫤有孕這個消息，孫啟嫣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不得不感慨江衡把她保護得真好。如果不是有一回他們?nèi)ノ和醺隹?，恐怕至今都不知道?/br>
    陶嫤點點頭，笑得有點赧然：“除了吐得有點厲害，其他都挺好的?！?/br>
    這方面她們很有共同話題，“熬過這段時間就過去了?！?/br>
    兩人坐著聊了一會，從孩子聊到男人，可謂無話不談。陶嫤這才知道，大嫂和大哥看著感情恩愛，原來也有磕磕絆絆、吵架爭執(zhí)的時候。孩子生下來的前一天，孫啟嫣剛跟陶靖吵了一架，等孩子生下來后，陶靖自動自覺地就來到她床頭認錯了。

    陶嫤聽罷，忍俊不禁。

    這么看來，江衡對她還是很好的。

    不多時孩子醒了，哇哇啼哭，聲音細得跟小貓一樣。孫啟嫣便把她抱在懷里，柔聲細語地哄：“小如意不哭，阿娘在這里……”

    陶嫤一聽，這才想起來當(dāng)初自己給孩子起過名字，如意如意，一世如意。

    *

    從陶府回來，陶嫤一路拉著江衡不斷地重復(fù)：“小如意好可愛，她方才對我笑了……”

    江衡沒有進屋，一直在外面跟陶靖閑談。

    說是閑談，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

    畢竟兩人年齡輩分都差一截，沒有共同話題，最多就是喝喝茶聊聊媳婦孩子，等陶嫤從里面出來。

    江衡揉揉她的腦袋，“我們的孩子會更可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