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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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衡正在睡夢中,他做了一個夢。 銷金幔帳里,影影綽綽的身影,柔軟的身軀,一點點貼在他身上……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覺得她的身體嬌小玲瓏,散發(fā)著淡雅的馨香,很熟悉,好像今天才聞過。 她埋首在他頸窩,雙手環(huán)住他的肩膀……她太小了,坐在他身上就跟個孩子似的,他幾乎不敢碰她,怕害她受傷。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她的腰肢,正要張口,便聽她喚了一聲“魏王舅舅?!?/br> 江衡猛地睜開雙眼,額頭上驚出冷汗。 他盯著床頂看了好一會兒,才從那夢境中緩過來。 他抬手蓋在臉上,或許覺得自己禽獸不如,居然在夢里肖想那么小的姑娘。但是身體的反應(yīng)卻掩蓋不了,下面難受得很,亟欲發(fā)泄。 夢也做了,他自己清楚得很,這份感情再也沒法否認。 他看上了自己的外甥女,想要她。即便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那個輩分橫亙在他們之間,他便始終逃不掉這份罪惡感。但這會管不了那么多了,情.欲戰(zhàn)勝了理智,他的手放在那里,來回移動。 腦子里是陶嫤的一顰一笑,她乖巧地喚他魏王舅舅時的模樣,她生氣時模樣,她含著眼淚楚楚可憐的模樣,每一樣,都讓他念念不忘。 此時回憶起來分外清晰,好像就在眼前,近得可以觸摸。他禁不住叫了一聲“叫叫”,聲音低啞,帶著nongnong的壓抑。 明知道這份感情不應(yīng)該,可還是控制不住。她在他身邊待得越久,他便越?jīng)]有自制力。 情感洶涌而至,手上的動作難免更快了些。 說來也奇怪,以前分明自制力好得很,偏偏在她這里,屢屢失控。 正是要緊關(guān)頭,忽地聽見外頭有說話聲,接著直欞門被人推開,伴隨著一聲歡喜雀躍的聲音:“魏王舅舅,咱們?nèi)メ烎~吧!” 江衡一僵,手心guntang。 ☆、第75章 親昵 眼看著她就要進來,江衡顧不得狼狽,伸手扯下床頭的幔帳,啞著聲音道:“別進來!” 在軍府里發(fā)號施令慣了的人,命令起來毫不含糊,當(dāng)即便讓陶嫤定在原地。好在她還沒進到屏風(fēng)后面,若是真叫她看去,他在她面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陶嫤一手提著魚簍子,一手扛著魚竿,困惑地眨了眨大眼睛:“你還沒起床么?” 按理說這個時辰,他應(yīng)該早就起了才是。她轉(zhuǎn)頭看了看院外的太陽,都升得老高了,他怎么還在睡覺?而且聲音聽著很沙啞,是做噩夢了么? 陶嫤關(guān)心他,一連喚了好幾聲魏王舅舅,都沒得到他的回答。 江衡倒回床榻上,厲聲叫李鴻。李鴻就在門外,哎了一聲來到屋內(nèi),“王爺有何吩咐?” 他寒著聲音問:“郡主要進來,你們就不攔著她?把她帶出去?!?/br> 李鴻納悶地往屏風(fēng)里頭看去,以前不覺得王爺有起床氣,怎么今早尤甚?昨日他才把郡主帶進屋里,旁人都以為他們關(guān)系親近,他又對郡主寵得很,誰敢攔她?沒想到今兒個通融一回,反倒釀成大錯。 李鴻為難地朝陶嫤看去,“郡主,您看……” 陶嫤不知道江衡怎么回事,還當(dāng)他睡覺不喜歡被人打擾,遂懂事地點了點頭,“那我到外面等他?!蹦┝瞬煌嵝呀猓拔和蹙司丝禳c。” 屋里沒出聲。 江衡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顏面就到此為止了,饒是別人看不到,他也替自己不齒。好在外面催得緊,沒工夫讓他想這么多,他吩咐李鴻打一盆水來,簡單清洗了一遍,換上墨綠柿蒂紋錦袍朝外走去。 陶嫤今兒把將軍也帶來了,將軍正在樹根下不斷地刨著什么,她在邊上聚精會神地看,末了遺憾地嘟囔了句:“這兒也沒有?!?/br> 扭頭瞥見江衡來了,歡喜地上前把魚簍遞給他:“魏王舅舅替我拿著吧,還有這個魚竿?!闭f著一起遞到他手上,仍舊不忘追問:“你方才在屋里做什么?我好像聽到了聲音?!?/br> 江衡心下咯噔,面上卻裝得平常:“什么聲音?” 她歪著腦袋回憶了下,像低沉喘息的聲音,她跟江衡說了一遍,“魏王舅舅做噩夢了么?” 不能再讓她問下去,雖然她在這方面遲鈍得很,難保不會忽然開竅。江衡往前走了兩步,轉(zhuǎn)移話題,“將軍在做什么?” 她跟上去,果真把剛才的問題拋在腦后了,“我在教它捉蚯蚓,我們既然要釣魚,便要準備好魚餌。” 轉(zhuǎn)眼間將軍又刨好了一個坑,可惜依然一無所獲,反而弄得爪子上都是泥土。將軍是只驕傲的豹子,能陪著陶嫤做這些事委實不易,它抬起前爪往地上拍了拍,拍掉不少泥土。只是那兇神惡煞的模樣,嚇退了瞻云院不少下人。 這種事根本用不著他們親力親為,江衡停步,吩咐李鴻道:“你跟李泰去院里挖些蚯蚓,稍后送去湖邊,本王跟郡主在那里等著。” 李鴻遠遠地應(yīng)了個是,忌憚將軍不敢上前。 * 來到后院湖畔,陶嫤一門心思地放在釣魚上,沒再追問江衡為何睡覺會發(fā)出聲音這件事,專心致志地擺弄魚鉤。 李鴻李泰挖的蚯蚓送來之后,她看著那一盆蠕動的東西便反胃,抬腳輕輕踢到江衡跟前,把魚鉤遞過去,“魏王舅舅來?!?/br> 怕成這樣,方才還壯志凌云地要跟將軍一起捉蚯蚓。江衡沒有揭穿,從木桶里取出一只蚯蚓串上,替她把魚鉤扔進湖里,“怎么忽然想來釣魚?想喝魚湯了?” 看來他還沒有忘記上回陶嫤把他的魚燉湯喝了,可不是嘛,他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不吃難道還養(yǎng)著? 陶嫤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看著平靜的湖面道:“我還是更喜歡魏王舅舅烤的魚rou?!?/br> 她是指來松州的路上,江衡給她烤的那兩條魚。路上沒有東西吃,大部分都是吃烤rou度日,彼時她吃得膩了,目下想起來卻回味無窮。江衡的別的手藝不行,烤rou的工夫卻很了得,跟他在一起不愁會餓肚子。 兩人在湖岸扎了兩個杌子,一人坐一個,陶嫤身量小,坐在上面綽綽有余??山庾先ケ泔@得有些困難,那小小的杌子幾乎撐不住他的重量。 江衡彎腰拾起兩塊鵝卵石,拿在手中把玩,大約是想起了某件事,“你不是拿給周大夫了么?” 提起周溥,陶嫤便開始出神。 至今仍記得他走時留下的那副藥方,她一直好好地收在抽屜里,準備日后相見時質(zhì)問他。 如果他寫下那個日期,應(yīng)當(dāng)是有九成的把握斷定她也是重生,既然那么肯定,為何又不當(dāng)面問她呢? 而且他是怎么重生的?陶嫤努力回想上輩子周溥的結(jié)局,自己死后,他似乎也離開了相府,不知道去了何處。但每年她的忌日,他都會去她的墓前祭拜,他不說話,一坐就是一整天。 一連兩年都如此,到了第三年便再沒見過他。 他去了哪里?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重生了么? 想得入神,是以連江衡問她的話都忘了。再回過神的時候,察覺到身旁有一道深沉的目光,她迎頭對上,羞赧地抿了下唇:“因為我當(dāng)時以為他沒吃東西,再加上他是陶府的大夫,我當(dāng)然要多多關(guān)照他?!闭f罷咦一聲,“魏王舅舅為何怎么會問這個?” 江衡轉(zhuǎn)過頭,“忽然想起來罷了?!?/br> 那么久遠的事,難為他還記得。仔細一想,來松州竟不知不覺過去三個月了,陶嫤不僅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那邊將軍在湖邊撈水,時不時地嚇唬水底下的魚,弄得水面一層又一層的漣漪。魚兒都嚇跑了,他們還怎么釣魚! 陶嫤氣急敗壞地叫了聲將軍,“不許胡鬧!” 大抵是湖邊濕滑,將軍剛要轉(zhuǎn)身,便踩著湖邊的一塊石頭滑了下去,撲通跌進水里。陶嫤看呆了,連忙過去撈它,“將軍!” 將軍在水里胡亂撲騰,發(fā)出受驚的叫聲,它很沉,陶嫤兩只手根本抓不住它,眼看著她就要跟將軍一起掉進水里。江衡出現(xiàn)在身后,一手勾著她的腰肢,一手拽著將軍的前肢,把它從水里提了上來。 將軍渾身濕漉漉地趴在岸邊,想必還沒緩過來,有些蔫蔫的。 陶嫤為了救它,濺得渾身都是水,臉上睫毛上都掛著水珠。湖水連成串,從她白玉無瑕的臉頰上淌下來,順著脖頸滑入衣服里。她舉起袖子無奈地擦了擦臉上的水,恨鐵不成鋼地質(zhì)問將軍:“你為何這么笨?” 將軍趴在地上沒吭聲,或許是覺得理虧。 她這回來釣魚沒帶丫鬟,反正是在王府里,又有江衡在,帶上她們反而掃興。于是這下好了,打濕了衣服連個遞手帕的人都沒有。 睫毛上的水珠在陽光下熠熠發(fā)光,襯得她一張小臉又白又嫩,更加誘人。江衡讓她別動,接過她手上的絹帕,彎腰認真地替她擦去眼睛上的水漬,接著是鬢角,下巴,到唇瓣時滯了滯,抬起烏瞳,迎上她一雙水汪汪的杏眸,“叫叫。” 她被突如其來的親昵打亂了陣腳,軟軟地,像極了撒嬌:“嗯?” 這一霎那,江衡差點克制不住地吻上去。 可惜李鴻忽然出現(xiàn)在幾步外,沒等看清眼前光景,便喚了一聲王爺。待江衡回頭時,他看到他眼里的不豫,這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壞了王爺好事,他訕訕地看一眼陶嫤,再看看他,“秦知府和其他幾位大人得知您受傷了,特來府上探望您?!?/br> 他直起身,不大高興地問:“人呢?” “已經(jīng)安置在正堂了?!崩铠櫾捳Z一滯,往一邊側(cè)了側(cè)身,“不過秦大公子得知您在后院釣魚后,說要過來看看,跟您討教經(jīng)驗。屬下自作主張,已經(jīng)把人帶來了?!?/br> 音落,從他身后走出一位穿靛藍錦袍的男子,風(fēng)流儒雅,正是秦泓。 那天上巳節(jié)一別后,便再沒見過面。江衡跟他們這些公子哥兒極少打交道,他忙于軍務(wù),不同于他們的游手好閑。這次難得有幾天休息時間,全是托受傷的福。 秦泓手執(zhí)折扇,抱拳朝他一禮,“泉之見過魏王。聽聞魏王前日緝拿山匪受傷,特隨家父來探望您的傷勢,不知王爺目下如何?” 江衡道:“已經(jīng)大好,多謝秦公子掛心?!?/br> 說著褪下長袍,沒等秦泓看清他身后的小不點,便拿衣服將她裹了起來。陶嫤從他身后走出來,身上披著他的長袍,好奇地朝對面看去。 是個不認識的人,模樣倒生得挺好看。 秦泓略有詫異,很快鎮(zhèn)定下來,“見過廣靈郡主?!?/br> 陶嫤哦一聲,“不必多禮?!?/br> 她方才打濕的頭發(fā)被陽光一曬,毛茸茸地翹了起來,再加上容貌標致,愈發(fā)顯得討喜了。那秦泓本就是風(fēng)流之人,見到她的難免多看幾眼,態(tài)度更加殷勤,“說起來,我同郡主倒有幾分緣分?!?/br> 陶嫤聽到這句話,疑惑地問道:“怎么說?” 秦泓一笑,眼里微波蕩漾,“舍妹秦慕慕,曾來魏王府送過一回君山茶葉。彼時她男扮女裝,借用我的身份,聽說是郡主接待的她?!?/br> 原來他就是秦泓。 陶嫤對秦家人都沒好感,不咸不淡地點了點頭,正要想個借口推辭,江衡已經(jīng)開口道:“李鴻,帶郡主回杜蘅苑。她衣服濕了,不宜久留?!?/br> ☆、第76章 十四 回去的時候,陶嫤還惦記著她的魚竿。 魚線輕飄飄地浮在水面上,顯然是一條魚也沒釣到。她有些遺憾,畢竟是要跟江衡一起釣魚的,目下他被人叫走了,反而只剩下她一個人。 陶嫤收起魚竿,交給李鴻拿著,她領(lǐng)著將軍走在前頭,“前院都來了什么人?” 李鴻把那些官員的名字挨個說了一遍,陶嫤記不住,只認得秦知府和武縣尉兩人。說起秦知府便想起秦慕慕,也不知道她怎么樣,這幾天沒見她有任何動靜,難道是就此偃旗息鼓了?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陶嫤笑瞇瞇地問:“上回魏王說替趙副尉說了一門親事,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對這事多少知道一些,是從江衡嘴里問出來的。 那秦慕慕不是擔(dān)心自己嫁不出去么,正好有一個現(xiàn)成的,她應(yīng)當(dāng)無話可說了罷? 可惜李鴻搖了搖頭,一手提著魚簍一手握著魚竿,還要時不時地方將軍的突襲,模樣頗有些狼狽,“郡主有所不知,秦府拒絕了趙副尉的登門求親,似乎有意將秦姑娘多留兩年?!?/br> 不知這家人怎么想的,十六歲不算小了,再留兩年,等到十八歲時還嫁得出去么? 何況上回在魏王府落水之后,秦慕慕的名聲便不怎么好,再拖下去可就真沒人要了。 陶嫤聽罷倒不詫異,那秦慕慕本就奔著側(cè)妃之位來的,趙副尉妻子的身份如何能滿足她?不過她使這種拙劣手段還真是讓人不齒,最好能讓全松州的人都看清她的面目,這樣誰還會娶她? 陶嫤覺得自己有點惡毒,然而轉(zhuǎn)念一想,她是為了江衡日后的生活考慮,她是為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