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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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靜一些。 江衡面上不如李鴻激動,多少還是有些高興的,他解下鯉魚放入竹簍,正好看到那邊的小姑娘把一個東西藏到身后。 “你藏了什么?” 陶嫤見他釣到魚了,便沒必要再把東西送出去。于是抿了抿唇,有點委屈地搖搖頭,“沒什么?!?/br> 這表情怎么都不像沒什么,江衡放下魚竿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軀把小姑娘整個都籠罩住了,“讓本王看看?!?/br> 陶嫤仰頭,恰好能對上他漆黑如墨的雙眸,登時被一股無形的壓力包圍著,自動自覺地交出來:“這是我第一次編這個,有點不好看。我剛才把魏王舅舅的魚嚇走了,便想拿這個還給你,既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釣到了,便用不著它了?!?/br> 白嫩的手心里躺著一個巴掌大的草編鯉魚,模樣有些奇怪,但能看出是她用心為之。江衡拿在手里左右翻看,再看小不點緊繃的俏臉,心情舒暢地勾了勾唇,“一事歸一事,這個賠禮本王便收下了?!?/br> 說著走回岸邊,提起竹簍讓李鴻拿著,他收拾魚竿準(zhǔn)備回山莊:“今天就到這里,走吧,本王送你過去?!?/br> 原來他的目標(biāo)只是釣一條魚…… 陶嫤擺擺手,這里距離陶靖他們不遠,不必再特意勞煩他:“我還要等妘妘回來,魏王舅舅不必管我,您先回去吧?!?/br> 她一再拒絕,江衡便不勉強。 適逢陶妘從林中出來,老遠喚了一聲:“阿姐……” 江衡沒有騎馬,正要緣原路折返。 與此同時,山林另一邊毫無預(yù)兆地響起尖銳的叫聲,正是由她們剛才待的地方傳來。 “啊——” * 這是何玉照的聲音。 陶妘怔在原地,驚詫地回頭看去。 陶嫤不知發(fā)生何事,想著大哥還在那邊,提起裙子便要過去查看。 奈何湖岸道路濕滑,她不甚踩在一塊青苔上,身子一傾便要往前倒去。丫鬟來不及拉住她,正在她要摔入湖里時,一只大掌從身側(cè)伸了過來,及時地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岸邊拽去。 陶嫤心有余悸地舒了一口氣,小臉慘白,“多謝魏王舅舅?!?/br> 掌心的小手綿若無骨,因為恐懼一直緊緊地握住他,軟乎乎的,還有點涼。江衡適時地松開,走在前面帶路:“跟在我身后,走路小心一些。我去看看怎么回事?!?/br> 他原本要走,聽到那一聲才回來。 陶嫤學(xué)老實了,不敢再往岸邊靠近一步,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后。 何玉照是他的親外甥女,他過去查看情有可原。不過他走路實在快,陶嫤在后頭跟得很吃力,又不敢讓他慢一點,幾乎小跑著跟他來到湖畔另一邊。 他們到時已有不少人,何玉照坐在石頭上哭哭啼啼,腳邊的花環(huán)摔得七零八落。 她脫了繡鞋,露出瑩潤的腳踝,只見上有兩個清晰的牙印。原來她剛才跟陶嫻在此處等候,一條蛇悄無聲息地從地下鉆了出來,來到她腳邊咬了一口,這才會有剛才那一聲驚叫。 姑娘家的腳不能隨便讓人看,丫鬟在跟前擋著,其他公子均站在一邊。 陶嫤去找陶靖問了情況,才知道怎么回事。 何玉照一壁哭一壁拉著何玨:“哥哥救我……我不想死……” 不知道這蛇是否有毒,毒液是否會擴散,何玨不敢?guī)p易走動,早已著人回山莊請?zhí)t(yī)署的人過來。 他不斷地安撫何玉照:“不會的,不會有的事的?!?/br> 一抬頭見江衡也在,頓時驚奇無比:“舅舅怎么在這?” 江衡已從陶靖那里得知情況,停在幾步之外問道:“那蛇是什么模樣?” 何玉照抽抽噎噎,仔細回想了下:“身子是綠色的,頭一面有一塊紅色,長得很小。” 言訖,便見江衡眉頭深蹙,“此蛇含毒,必須立即救治?!?/br> 他的話一般不會有錯,何玉照的心都涼了一半,只覺得自己馬上要死了,哭得更加不可遏制。 無奈太醫(yī)署的人尚未過來,他們這些人又不懂方法,萬一弄巧成拙怎么辦? 何玨急得團團轉(zhuǎn),問江衡:“舅舅說該怎么辦?” 江衡倒有一個法子,就是讓一人替另一個人把體內(nèi)的毒血吸出來,避免毒液擴散入身體各處。即便不能把毒液全清了,也能讓何玉照堅持到太醫(yī)署的人來。 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一個肯為何玉照吸毒的人。 李泰自告奮勇:“屬下可以一試。” 何玨露出猶豫,畢竟玉照是未出閣的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然而若不及時這么做,恐怕何玉照的性命難保。他咬一咬牙,疾言厲色地命令:“你若敢把此事說出去,我便要你好看?!?/br> 李泰道:“屬下清楚。” 他剛走上前,何玉照便哭鬧著掙扎,死活不跟讓李泰碰一下:“你滾……別拿你的臟手碰我!” 何玨在一旁安撫她,“玉照別鬧,為了你的性命著想……便委屈這一回,不會有別人知道的?!?/br> 這時候由不得她胡鬧,她也知道事態(tài)嚴(yán)重,但要一個臭男人碰她的腳,還用嘴…… 她的清白怎么辦? 她掙扎許久,不得不妥協(xié),一臉厭棄地別過頭去。 * 一刻鐘后太醫(yī)署的人終于趕至,好在何玉照傷口被咬的不深,方才又被處理過,這會兒已無什么大礙。 她由肩輿抬上山,何玨緊跟在旁,先眾人一步回到山莊。 山上蛇多,又是初春,萬物復(fù)蘇的時候,避免再發(fā)生這種狀況,陶靖跟江衡走在幾個姑娘身后,護送她們安全。 陶靖好奇地看了看李鴻手里的竹簍和魚竿,“魏王也在湖邊?” 江衡目不斜視地應(yīng)道:“閑來無事,便到山上轉(zhuǎn)轉(zhuǎn)?!?/br> 想到剛才他跟叫叫一起過來,后面雖有陶妘,但陶靖仍是覺得他跟叫叫走得太近了些。輩分上他是他們的舅舅,實際上他們一點血緣也無,叫叫已是個半大的姑娘了,這番光景若是被有心人看去,難免要說閑話。 一路心情復(fù)雜。 快到山頂時候,陶靖瞥見他衣襟里露出一抹綠色,好意提醒:“魏王的東西似乎快掉出來了?!?/br> 江衡垂眸一看,原來是剛才陶嫤編的草鯉魚。 他重新放回去,繼續(xù)走路。 陶靖沒看清楚,只看到是一團草,魏王為何要把草塞入懷中?不過他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便沒有多問。 正好看到前面陶妘手里拿的花環(huán),隱隱猜到一些什么,卻沒往深處想。 到了山莊門口,他們各往兩邊走。 江衡忽地停住,把竹簍交給李鴻,低語兩句。 李鴻便拿著竹簍轉(zhuǎn)身,追上另一邊陶嫤和陶靖兩人。“這是我家王爺送給廣靈郡主的,王爺說禮尚往來?!?/br> 陶嫤咦一聲接了過來,里面果然躺著一條大鯉魚。 他好不容易釣到的,就這么給她了? 李鴻功成身退,告辭離去。 一直走到冉云居門口,陶嫤尚在琢磨該怎么解決這條魚,“不如燉成魚湯喝了吧,正好給阿娘補補身子……不過清蒸也不錯……” 正好走進院子,被陶靖出聲叫住:“叫叫。” 她回眸,“哥哥怎么了?” 陶靖醞釀半響,挑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你認(rèn)為魏王此人如何?” 雖然疑惑他為何這么問,但陶嫤思忖一番后,還是一五一十道:“威風(fēng)嚴(yán)肅,大度謙和,有時候很可怕,有時候很和藹?!?/br> 和藹…… 陶靖放心了,笑道:“你進去吧?!?/br> “哥哥不隨我進去嗎?”他有好些天沒見外公舅舅了。 陶靖道了聲不,“我回廣桂院去?!?/br> 陶嫤頷首,阿爹輸了圍獵大賽,目下心情肯定不好。他一心情不好就要喝酒,陶嫤幾乎能想象他現(xiàn)在的模樣,便點了點頭,兩人在院門口分別。 回到院內(nèi)已是傍晚,陶嫤讓白蕊把鯉魚送去廚房,燉成鯉魚豆腐湯。 ☆、第44章 櫻桃 第四十四章 今天是圍獵大賽最后一天,是女子狩獵比賽。 說是比賽,當(dāng)然不如男人那般正規(guī),都是一群姑娘婦人騎在馬背上,追趕幾只受驚的小動物罷了。這樣的比賽對于陶嫤來說沒趣得很,她喜歡那種激烈的追逐,而不是女兒家的玩鬧,所以她不能參加比賽,倒沒什么好遺憾的。 聽說孫啟嫣也會參賽,真是稀罕得緊,印象中她似乎不會騎馬。除此之外,還有陶妘、陶嫻和何玉照等其他姑娘,場面較為熱鬧。 陶嫤就在冉云居等她們的消息,殷歲晴陪著宜陽公主說話去了,她一個人頗沒意思。今兒個太陽暖融融的,她便搬了個杌子在角落地曬太陽,懷里是同樣懶怠的將軍,沒多久便一起睡了過去。 因為山莊面積有限,冉云居共有三進,大家共用一個院子。反正都是一家人,她在這里也沒人覺得不妥。 殷家老二的次子殷箏和老三的長子殷策正在院里切磋,兩人刀槍棍棒,一通吵鬧。這一幕恰好被殷家老二瞧見,殷鎮(zhèn)流奪了兩人的兵器,把他們趕到院子外面:“沒看到叫叫在休息嗎?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要練給我到外頭練去!” 殷箏平白無故挨了一頓罵,無奈地看向角落里的小表妹:“阿爹,讓叫叫去屋里睡不就行了?” 殷鎮(zhèn)流毫不講理:“屋里有太陽嗎?回屋還怎么曬太陽!” 得,無論怎么說就是這么小表妹最珍貴。倆人收拾了兵器來到院外,他們也疼愛這個小表妹,就是覺得阿爹和幾個叔伯對她寵得有些過頭了,簡直到了毫不講理的地步。 不過算了,到哪練都一樣,殷箏和殷策商量好地方,準(zhǔn)備去永旭園后院一處樓閣下比試。 恰好在門口碰到正要過來的魏王,他們停下抱拳施禮,殷箏客氣地問:“魏王來找阿公?” 江衡剛從宜陽公主那回來,本想去看看何玉照情況如何,未料想她昨兒才被蛇咬傷,今天說什么都要去獵場狩獵。宜陽公主勸不住她,只能任由她去了,目下正在屋里跟殷歲晴抱怨。 江衡回去的路上臨時改了主意,不知不覺便繞到冉云居來。 殷箏這個問題倒把他問住了,他是來看楚國公的嗎?似乎也沒什么要緊事,他便順口道:“許久沒找他下棋了,今日最后一天來找他切磋切磋?!?/br> 殷箏心領(lǐng)神會,讓開路請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