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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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這一日,陶府受邀去京兆尹府參加小公子的滿月宴。陶嫤起了一大早,在鏡子前擺弄好一陣子才出門。 她正處于長身體的時候,今年縫制的衣服許多都不合身了,不是袖子短便是胸口緊。好在中秋時殷氏找人提前縫制了好幾套衣裳,才不至于這會兒捉襟見肘。玉茗一面給她系織金祥云腰帶一面說道:“過兩天讓人再給姑娘量量尺寸,趕在入冬之前把厚衣服縫制出來,避免那時沒衣服穿了?!?/br> 陶嫤站在銅鏡前看了看,鵝黃色襦裙外罩著一件薔薇寶相花紋半臂,嬌俏又不失活潑,挺符合她這個年紀的。低鬟髻上隨意插了一只鈿雀貓眼石銀釵,額頭薄薄一層前簾兒,顯得巴掌大的小臉更加稚嫩。烏發(fā)雪膚,眼角下的淚痣添了幾分楚楚,她微微一笑,眉眼粲然生輝,純真無暇。 陶嫤滿意地往外走,陶臨沅和陶靖業(yè)已準備完畢,正在府外等候。 短短幾天,陶臨沅便消瘦不少,眼窩一圈青黑色,一看便是沒休息好。 雖不理解他為何臨時改了注意,但陶嫤多少能猜到一些。一定是聽到了國公府某些傳言,這才迫不及待地去會一會那位瑜郡王。 陶嫤這次帶著將軍一起出門,困在府里好幾天險些把它悶壞了。她跟丫鬟乘馬車,陶臨沅和陶靖騎馬,一行人沒多久便來到京兆尹府門口。 阿爹和大哥進了正門,她則繼續(xù)坐馬車到一邊的側門入內宅,與孫啟嫣會面。 孫啟嫣早早地便在等著,尚未走近,陶嫤懷里的將軍便一溜煙跳了出去,差點撲到她身上,把她嚇得不輕。 “這、這是?”孫啟嫣沒見過將軍,起初以為是一只花紋小貓,當它叫時露出鋒利的牙齒,才覺得不大對勁。 陶嫤讓玉茗看住它,別讓它到處亂跑傷到了人,“這是宜陽公主送的小豹子,名叫將軍。性格可差了,你小心一些別被它傷著。” 孫啟嫣驚愕不已,正常深閨姑娘家都養(yǎng)小貓小狗什么的,怎么有人會養(yǎng)豹子? 她不由得對陶嫤刮目相看。 兩人談了一會兒話,當得知殷氏沒來時,陶嫤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之色。其實她早該想到的,阿娘現在不比以往,不能想出來就出來,連參加這些宴席都得再三斟酌。她跟陶臨沅和離的消息傳了出去,上層豪紳泰半人家都知道了,但他們不會擺在明面上議論,只會私下竊竊私語。 孫啟嫣的母親劉氏和小公子在另一間屋子里,里頭有不少女眷圍著,陶嫤只跟孫啟嫣進去看了一眼。只見那小團子粉嫩可愛,握著小拳頭吃得津津有味,他竟是個不怕生的,烏黑大眼滴溜溜地看著陶嫤。 劉氏笑道:“看來云兒很喜歡三姑娘。” 陶嫤最喜歡這些小孩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臉頰,生怕會把他戳壞了,“好吃嗎?瞧你吃得多開心呀?!?/br> 云兒就像聽懂了她的話似的,咧嘴咯咯一笑,露出一排沒長牙的牙床。 陶嫤本想再跟他玩一會兒,奈何屋里還有其他婦人,她們的目光總時不時落在她身上,看得她渾身都不自在。 想想也是,大晉雖然不在乎男女和離,但抵不住人們心里的好奇,總是想多知道些什么。 沒逗留多久,陶嫤跟孫啟嫣一起退出房間,并肩走在廊廡下。 陶嫤見四下無人,悄聲問道:“這次滿月宴,令尊都邀請了哪些人?” 孫啟嫣想了想,說出幾位官員的名字,“大都是阿爹官場同僚,我記得不大清楚?!?/br> 陶嫤又問:“聽說瑜郡王也來了?” 提起這個,孫啟嫣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來是來了,不過……” 孫啟嫣雖沒見過瑜郡王,但聽阿爹提起過幾次,旁人都道瑜郡王冷漠高傲,不愛搭理人,其實是有原因的。 她附在陶嫤耳畔喁喁低語,聽得陶嫤面上一滯。 原來這瑜郡王竟認不得人的臉,只見過一面的人,他根本記不??!陶嫤不免擔憂起來,萬一阿娘以后嫁給他,他天天都不認識怎么辦? ☆、第19章 誤會 正堂高朋滿座,賓主盡歡,推杯換盞之間,笑語不斷。 在座的泰半是三品以上官爵,身份顯赫,地位尊貴。坐在最上方的是名聲大噪的魏王,鴉青織金云紋錦袍熨帖地穿在他身上,雄姿颯爽,英武不凡。 江衡本不打算出席這場宴會,讓家仆置備賀禮便是,但耐不住孫知禮再三邀請,最終還是親自來了。說是滿月宴,不過是一群男人圍坐一塊吃酒聽戲,尋歡取樂罷了。自打從松州回來后,這樣的宴席他參加得太多,早已沒了興致。 右邊桌上孫知禮不斷讓人添酒,江衡今日不打算喝太多,抬手蓋住酒樽,笑道:“京兆尹今日打算與本王不醉不歸?” 孫知禮是個有眼力見兒的,否則也不會做到如今這個位子。他揮揮手示意侍從退下,舉杯賠以一笑,“下官的酒量豈敢與魏王相提并論?只不過許久未見,十分想與您暢飲一番。” 不是孫知禮吹噓,而是江衡的酒量確實過人,都是在軍營里大口喝酒鍛煉出來的。 那幫小子總想把他灌醉一回,可惜一直沒見過魏王醉時什么模樣。有人曾問過他酒量深淺,為何從不醉酒,江衡只回答他—— “那是因為快醉時本王便不喝了?!?/br> 底下武官紛紛猜測,魏王自制力這樣好,不知道會不會有失控的那一天?要是真有,一定要拿史冊記載下來,畢竟是千載難逢的一刻。 想到軍營趣事,江衡露出幾分笑意,把剛才倒的那杯酒一飲而盡。余光瞥見斜前方的人,他放下杯子調侃道:“能把鮮少露面的瑜郡王邀來,京兆尹好本事?!?/br> 孫知禮循著望去,呵呵一笑,“我跟瑜郡王同是太學學生,彼時關系交好,如今他肯賞臉過來,已是下官的榮幸。” 江衡漫不經心地嗯一聲,恰好有位頭戴珠翠的娘子上來侑酒,聲音軟噥,嬌軀柔軟,“魏王……” 江衡偏頭看去,對上一雙含笑水眸,他面不改色道:“倒完酒就退下吧?!?/br> 那娘子估計沒料到這么快被拒絕,楚楚大眼里很快含了一包淚,懇切地問道:“魏王行行好,若是您此時遣退婢子,婢子一定會被府里責罰的。求您讓婢子留下行嗎?婢子只倒酒,別的事一概不做。” 江衡蹙了蹙眉,不大喜歡看到女人哭泣。 面前女人的淚水激不起他半分同情,反而覺得麻煩。同樣是哭,他忽然想起有個小不點也在他面前哭過,可憐兮兮,哭得很安靜,像一尊流淚的瓷娃娃。他大抵只對她一個人心軟過,現在想來,連自己都覺得稀奇。 他不為所動,“本王會同京兆尹解釋,與你無關,你放心退下?!?/br> 身邊的脂粉味兒太過濃郁,會影響他喝酒的興致。那娘子拭了拭眼淚,恭恭敬敬地退下。 孫知禮瞧見這一幕,惴惴地問:“魏王可是對那位娘子不滿?” 江衡睇向他,唇畔似笑非笑,“京兆尹認為本王是喜好女色之人?” “不不?!本┱滓@下有些慌,哪知道會觸了他逆鱗,真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楚,“魏王清廉,豈容下官私自揣測。只是這宴席……”總歸要有個女人助興。 江衡知他沒有別的意思,存心嚇唬他而已,不置可否地移開視線,留下孫知禮一人惶惶不安。 * 宴上同樣無所事事的還有另外一人,就坐在江衡對面,在場人中地位僅次于他一人。 瑜郡王段儼一襲絳紫流云紋錦袍,年近四十,眉宇之間仍舊可循當年英俊模樣。他不與周圍的人攀談,只淡漠地坐在位子上,抬手喚來身后侍從,“世子去了何處?” 那侍從答:“世子方才覺得無趣,便到外頭走走,想必快回來了?!?/br> 段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xù)看向面前的舞女。不過在他眼中都長得一個模樣,沒有區(qū)別。 正要倒酒時,察覺對面脧來一道目光,他掀眸望去,是一個穿靛藍錦袍的男人,看他時好像帶著敵意。段儼想不起這人的臉,于是問侍從:“本王左手邊第三個人是誰?” 那侍從悄悄看去一眼,附在他耳邊低聲答:“那是吏部尚書陶松然之子,戶部侍郎陶臨沅?!?/br> 段儼想了想,對此人并無印象,更不知何時得罪過他。 許是認錯人了,他如此一想,客氣地朝對方敬了杯酒,算是打了聲招呼。 陶臨沅握著手中酒杯,一時間五味陳雜,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索性一口全干了,辛辣的酒水滑過喉嚨,一路燒到胃里面,非但沒有一丁點好過,反而更加難受了些。 他從父親陶松然那里得來消息,楚國公有意為殷歲晴尋找下一位良婿,不出意外會跟瑜郡王攀親。 長安城的人都知道,瑜郡王早年喪妻,膝下只有一個未及弱冠的兒子,一直沒有納妾。雖不知其中原因,但殷歲晴若嫁給他,確實是一門再適合不過的好親事。兩家門第相當,嫁過去更不會委屈了殷氏。 陶臨沅埋頭悶酒,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他們才和離沒幾日,她便迫不及待要嫁人了? 盡管知道這事不是殷歲晴能做主的,但他依然惱她。惱她不顧舊情,惱她決絕果斷,把十幾年的恩情斷得一干二凈。若是能見她一面,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自作自受。當初她在他身邊時,他不屑一顧,對她冷言冷語,現在多是報應到身上了,才會讓他一個人念念不忘。 * 尤梅院門口有一個人徘徊許久,時不時探出腦袋觀望,可惜除了偶爾傳出的絲竹管樂聲,其他的再聽不到什么,更別提能看到堂屋情況了。 陶嫤失望地順了順將軍的毛發(fā),她剛才從孫啟嫣口中得知男賓在此處設宴,特意路過此地,想趁機目睹瑜郡王尊容,可惜事與愿違,她這次怕是見不到了。 將軍配合地叫了兩聲,身后白蕊不安地勸道:“姑娘,咱們還是回去吧……誰知道會有什么人出來……” 陶嫤應了一聲,準備隨她回去。 正欲走時,迎面來了兩個侑酒的娘子,衣著光鮮,朝她施施然行了一禮便往尤梅院走去。陶嫤對她們并無興趣,卻被她們的對話攫住注意。 其中一人問:“方才走過去的是不是瑜郡王?” 另一個答:“瞧著有些像……今兒風大,也不知道他去觀月亭做什么……” 陶嫤驀地一怔。 不必她說,白蕊幾乎就能猜到她的心思,頓時垮下一張臉來:“姑娘……” 果不其然,陶嫤腳步一轉往她們所說的涼亭走去,“咱們也去看看?!?/br> 事關阿娘終身大事,她是萬萬不能馬虎的。在阿娘嫁去瑜郡王府前,她一定得知道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免得才出狼窟,又入虎口。到那時兩人隔得很遠,她就不能時時陪在阿娘身邊了。 白蕊為她的清譽著想,著急得直跺腳,“萬一被人瞧見,姑娘的名聲怎么辦?” “你以為我沒想過?”陶嫤狡猾地笑了笑,嬌靨粉嫩,說著舉起懷里的將軍,“我是來找它的,才不是故意亂跑?!?/br> “……”白蕊無奈地嘆了口氣,論歪理她永遠贏不過姑娘,只希望不要被其他人看到就是。 * 白蕊問過府里的丫鬟,確定觀月亭的位子后,一邊為陶嫤引路一邊觀察周圍有無來人。 沒走多遠果然看到前方有個高挺的人影,衣著華貴,閑庭信步,正往假山上修建的涼亭走去,應當就是那位瑜郡王。他身后跟著一名仆從,看樣子不大好接近。 白蕊忐忑道:“姑娘,咱們回去吧……” 陶嫤朝她做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道:“我只是看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話音將落,將軍忽地發(fā)出一聲鳴叫,清脆尖細,引來前面的人回頭。 她杵在原地,對上一雙冷漠的眸子,那人臉龐年輕俊朗,同她想的完全不同。陶嫤怔忡,忘了反應。 不是說瑜郡王快四十了,為何看著比她大不了幾歲? 恍惚間手一松,將軍便躥了出去。 它一溜煙來到那人腳邊,侍從瞧見了,剛說出一個“世”字,它已經爬上他的靴子,齜了齜牙。 那人察覺,低頭對上將軍圓溜溜的雙眸。 他彎腰把它揪起來,本以為是一只花斑小貓,仔細一看又不大像。他眉峰低壓,見這只小東西準備咬他,抬手便要把它扔出去。 尚未脫手,便聽那邊傳來一聲“不要”。 廊下那道鵝黃色的小身影沖了過來,她急匆匆地來到跟前,伸手想奪走他手里的小豹子。奈何身高不夠,又因著男女有別不能靠得太近,站在幾步之外十分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