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輝點頭，拿了兩件換洗衣服進了洗手間。

    許輝洗澡期間，白璐在屋里閑轉(zhuǎn)，無意之中看見了窗臺邊的畫框。畫框被摔過，中間碎了，但她還是輕易地從細密的裂痕中認出這是自己當初畫的忍冬花。

    許輝洗完澡出來，剛好看見她拿著畫框。

    他走過去，坐到她身邊。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br>
    白璐看向他，許輝沒有與她對視，從她手里拿過畫框。

    他帶著水汽，身上有沐浴露的淡香，黑色的圓領(lǐng)體恤衫里露出清瘦鎖骨和白皙的皮膚。

    半垂著眸，側(cè)臉線條柔和平靜。

    “你喝多的時候都想什么，有記憶么？”白璐問。

    許輝頓了頓，低聲說：“有……但不是很好?！?/br>
    “那別想了，早點休息，已經(jīng)不早了?！卑阻粗钢复?，“喏，躺下?！?/br>
    許輝放下畫框，很聽話地躺到床上。

    就是沒有閉眼。

    “你睜著眼睛可以睡覺么？”白璐說。

    許輝淡淡開口，“不能。”

    沒等白璐再說，他又道：“閉著眼睛也不能?！?/br>
    “……”

    白璐：“平時睡不著怎么辦？”

    許輝猶豫了一下，才說：“喝酒……”

    白璐恍然一聲，“好辦法啊?！?/br>
    許輝對白璐的冷嘲熱諷保持沉默。

    白璐起身，他很快說：“去哪兒？”

    “關(guān)燈。”

    只剩月輝從窗外灑進。

    她坐在床邊，許輝說：“等我睡著你再走?！?/br>
    白璐凝視他片刻，最后同意，“睡吧?！?/br>
    往后的時間里，他們基本沒有再說過話，只是會偶爾看對方一眼——他們幾乎沒有聊過彼此的生活，可又好像對對方的事情了如指掌。

    時間慢慢推移，窗外的燈光也少了。

    城市也漸漸進入安眠。

    許輝失眠已成習慣，但白璐不是。

    本來最近幾天她就已經(jīng)累得不行，今天又強撐著出去陪蔣茹逛西湖，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筋疲力盡。

    坐著寬大的床，旁邊就是松軟的被子，屋里有淡淡清香。

    白璐覺得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一樣，越來越沉。

    半睡半醒間，有人從身邊坐起，扶著她的身體慢慢放平。

    白璐還在無意識地呢喃，“你早點睡……”

    許輝往旁邊靠了靠，給她蓋上一層薄被，然后側(cè)著身躺在下。

    “嗯?！彼卮鹚粯?，低聲道：“你早點睡……”

    他將她的眼鏡摘下，放到床頭柜上。

    不戴眼鏡的白璐看起來更為嬌小，細細的眉，小巧的鼻尖，薄而緊閉的唇。

    左側(cè)眼角下有一顆痣，看著精細，也有點冷淡。

    許輝靠得很近，近到能聞到她發(fā)梢之間淡淡的香味。

    他用鼻尖蹭了蹭。

    “白璐……”他睡不著，就在她耳邊叫她的名字，又怕吵醒她，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到最后，究竟有沒有發(fā)出聲音，或者干脆只是腦海中的臆想，許輝已經(jīng)分不清了。

    黑暗把一切淹沒。

    白璐醒的時候是清晨，睜開眼的瞬間就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她抬手想揉一下眼睛，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只手被握著。

    他的手指很長，手背上的經(jīng)絡和血管清晰可見。

    白璐轉(zhuǎn)頭，許輝離她很近，面對著她微微彎曲身體。

    他可能剛睡著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