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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渡君在線閱讀 - 第150節(jié)

第150節(jié)

    葛老一轉(zhuǎn)念的工夫便喂了羅溪玉吃了藥,這八百年的子烏草,在葛老手里又放置了十數(shù)年,藥性早就成熟的滲透整顆藥丸,這便是靈丹妙藥的好處,普通的藥越放置藥效越差,而這種堪稱極品藥,反而正好相反,年代越久,藥越成熟藥效越好。

    并且吃進嘴里,并不覺得苦,反而有股淡淡的藥香,此時的羅溪玉滿頭的汗,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用力的吞咽,待一股溫熱順喉而下,全身的冰冷頓時回暖,腹中也變得暖融融,似乎疼痛也減輕了些許。

    她低低的喘息片刻想起身,葛老急忙道:“羅姑娘不需動,就這樣睡一覺,明日再喝些安胎藥這一關(guān)就過了?!?/br>
    “孩子……”羅溪玉沙啞的掙扎問出口。

    “孩子都好,有老朽在,小圣主絕不會有事,羅姑娘現(xiàn)在什么都不必想,好好養(yǎng)胎最是重要……”雖是這么說,卻誰也不知道葛老心中的慶幸。

    本來在他看到羅姑娘在床上疼痛的模樣時,便眼皮直跳,心中暗道不妙,但在把了脈后又暗自慶幸不已,好在羅姑娘底子好,好在看起來只是痛的厲害,好在他及時趕了回來,手中又有極品的保胎丸,否則后果會怎么樣,真是不堪設(shè)想,七個月流胎,恐怕母子都難以保得住了。

    聽到葛老的保證,羅溪玉這才舒了口氣,之前疼的眼睛都模糊,此時不由稍稍緩解了些。

    她的目光不由越過葛老四處尋找著,看到了此時靠著墻壁,在陰影中孤瘦的站在那里男人,他的臉上此時有著一絲無助。

    “圣主……”她不舍的,聲音虛弱的又叫了一聲,并沖他伸出手。

    此時的圣主離床有幾步,葛老診治時,他便有些木然的站著,在羅溪玉叫他時,他微微動了下耳朵,卻仍是沒有動。

    “圣主……”羅溪玉不由又叫了聲。

    似被摁響了按鈕一般,原本一動不動的他,耳朵又動了下。

    接著令葛老及十二劍震驚的事發(fā)生了,圣主移動了腳,是的,移動了腳尖,而腳尖的方向,正是羅溪玉發(fā)出聲音的方向。

    沒有人知道無聲世界的可怕,看不見聽不到有多么令人恐懼絕望,而一道穿透重重迷霧的呼喚聲音對他們而言,是什么樣的震撼與渴望。

    他慢慢的移動的腳步,害怕這個聲音像以前一樣,時不時從他的世界里消失掉。

    那道聲音是那么的溫柔,像一道指引的路燈,使他不斷辨明著方向,直到他走到床邊,伸出去摸索,然后摸到了熟悉的柔若無骨的手,不由緊緊的攥在手里。

    此時的羅溪玉眼淚如瀑布一般,她緊緊偎在他的懷里,從沒有這一刻,感覺到不能失去他,她需要他,便是在他聽不到看不到說不出話行動不便時,都不顧一切的救了自己與孩子,這樣的一個人,這樣溫暖又安心的懷抱自己怎么能失去?她用力,緊緊的抱著他,眼淚浸濕他的衣袖與衣衫。

    圣主一開始有些僵硬,不過隨后便伸出手,慢慢的摸索著懷中人的形狀,似乎要知道她的安慰一樣,從后背一下下,移到她的長發(fā)上,然后用手輕輕的摸著他的臉頰,摸到臉上的淚水,手不由的握緊,似乎那眼淚能燙傷心口。

    直到羅溪玉不斷吻著他的手指,才慢慢的伸展開來,掌心被她用臉蛋輕輕的蹭著,又溫暖又安心,她哽咽著喃喃:“景獄,無論你變成怎樣,都要一直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

    而此時的葛老與十二劍都極識相的離開房間,并將門給關(guān)上,這一次十二劍再不敢有半點疏忽,幾人都守在門口,隨時都要確認下屋里的情況,以防再有這種事發(fā)生。

    此時,本來困意極濃的葛老,此時竟是半點睡意也沒了,在見到圣主的耳朵動了,甚至能聽到一點點聲音,雖然似乎不穩(wěn)定,但是這足以讓葛老感動流涕,跪地拜祖。

    他顛顛的回到屋,便開始打開他的大袋子,往外的拿著東西,里面是些什么,瓶瓶罐罐,甚至還有些剛扒下來不久的一些類似蟾蜍皮的東西,腥臭無比。

    還有些不知什么蟲的血,一股子怪味兒,被葛老擺了一地,然后便取了藥碾子出來,開始親自磨著皮渣兌藥,一邊磨兌一邊抖著胡子。

    而此時的羅溪玉,靠在男子身上,一只手還捂著肚子,臉上還有淚痕的睡著了,圣主卻是睜著眼晴,茫然無距的看著,心里不知在想著什么,驚醒的時候,便用手輕輕摸著身邊依偎著自己的女子,手很輕很慢的慢慢撫著,在肚子上還停了停,然后又摸到了她的臉蛋,微微一頓,不由的湊過去,嘴唇摩挲著她……

    隨即四處摸著扯來被子,給蓋在身上,然后慢慢的起身,在月光之下,他摸索著在女子身邊盤膝而坐,手放在膝上,閉上眼晴。

    可是還沒出一會兒,便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第一百零二章

    盡管全身筋脈斷裂,盡管是廢人一個,但畢竟是四獄第一人,畢竟多年的功力境界還在,甚至于,他比葛老更清楚自己的狀況,因為習武到了入秦之境,能夠清楚的自我內(nèi)視,比之普通的武功運行周天更比清晰無比。

    所以他知道自己體內(nèi)經(jīng)脈斷裂的程度,甚至在醒來時發(fā)現(xiàn)五感全失時,他甚至是有些放任的,絕望的,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可是還是那雙溫柔的挽回了他。

    他是東獄的圣主,說一不二,他是暴劣乖覺的王,無人不恐懼,他與蛇同在,與其習性相近,冷酷無情,自私,疑心極重,甚至不輕信于任何人,在他心中,蛇在都比人要來的可靠。

    因為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他忽視著體內(nèi)的傷痕累累,及破損嚴重的身體,任著人折騰,連葛老都不知道,胎毒其實并沒有除去,胎里帶出來的毒怎么會那般輕易的除去,葛老說的沒錯,他早已與胎毒混而一起,水中有油,油中混水,永遠也分不開,除非水油同盡。

    而他現(xiàn)在坐在這里,便意味著胎毒還存在著。

    其實也可以說它已經(jīng)死了,因為他所產(chǎn)生的神智已死,背后的毒鱗消失,是因為干涸的身體在無營養(yǎng)可吸收時,將其強制的吸收進身體。

    從此,再沒有另一個異人的存在,而他是自己與胎毒的主宰,并成為了真正的圣主,真正的圣主憑借著體內(nèi)毒胎化為的蛇之黃精,完全可以重塑經(jīng)脈,這也是歷代東獄圣主無敵存在的原因,強大的修復力。

    在圣主慢慢了解到這一點時,他開始沉溺在女子無微不對的溫柔中。

    他的秘密無人知曉,就是葛老也不清楚,在他們眼中,在這個女人眼中,自己是個廢人,一個廢人是沒有要多看一眼,便是葛老也曾放棄過,這一點他清楚,十二劍是與他同生同死的存在,生下來便注定,唯有這個女人。

    傷害過她后,她可以憤怒,可是驅(qū)趕,可是極盡嘲笑的說盡落井下石的話,可是最后,只有她將自己放在心在,只有她將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在他已經(jīng)是個廢人之后,待他比最初更好。

    對于一個多疑的蛇域之王來說,這是一種異樣的能讓干涸的心臟充盈起來的感覺,奇妙的讓他無法做出任何舉動。

    徹底的被他所信任,葛老用了二十五年的時間,十二劍被他所信任,要用一輩子的時間,而這個女人,他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接受她,他只知道,這個女人,就算自己聾了,啞了,瞎了,躺在床上,甚至缺手缺尾,她都不會棄他而去,她會在罵過哭過之后,留在他身邊,照顧著他……

    在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時候,在兩個人最情濃的時候,他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在沙海時,在天險崖底,甚至于趕她離開,也許在這個骨子里冷血無情的男人潛意識里,他利用著一切的死亡危險在無時不刻的試探一個人。

    所有都逃不過他的掌控,一丁點假心假意都騙不過最冷酷無情的蛇目,一點一滴,一遍一遍,直到現(xiàn)在,他才終于徹底的相信,在自己一無所有之后,這個女人還愿意愛著他,不離不棄。

    他生在蛇獄,未出生便服蛇毒,骨子里便有著蛇陰險又冷血的習性,所有人都知道蛇是冷血動物,卻鮮少人知道它們只是不輕易相信罷了,如果一旦接受,那將是一生一世的牽絆,便是下一世都會執(zhí)著的尋去。

    一直尋覓尋找屬于他們最信任的溫暖。

    尤其是對圣主,這種無所保留的感情,對于從來沒有嘗過任何感情的他來說,實在是寶貴之至,奢侈之極,所以他貪婪的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沉浸其中,便是知道自己的經(jīng)脈可自行修復,他都強行使其連接不上,讓那女子每日早中晚,一遍一遍的為他把脈,一心一意的撲在他身上,為他清洗為他安。

    再沒有比這種更讓他放心而舒暢的事,帶著那種自私與任性,圣主掩蓋著一切,阻止的自己的恢復,拿著身體當兒戲,只求短暫的溫暖,自私自大自利。

    而這一切終于在今夜差點失去她后,清醒過來,若她不在一切還有什么意義,還有誰為他執(zhí)湯勺親密洗耳,這個一向自我為中心的圣主,便是想通后,也是帶著自私的目地,想要長長久久的留住她的心意,來服務(wù)自己。

    深情在蛇之血脈上,似乎永遠也不存在一樣,可是偏偏又是用起情來最深之人,這種劣根性隱藏極深,愛他的人也許用一生的時間也想不明白,但霸道的他們,只需將人留在身邊,長久的奴役陪伴即可,只對他一心一意,任他予取予求,其它的他不會想,也全不在意,完全隨心行事,喜怒無常。

    這便是真實的蛇域的王,所有的人都被其外表所迷惑,而其自私的本質(zhì),復雜之極,最情深最冷血的一面,足以讓所有人遠離,卻又使人前赴后繼。

    圣主吐出了一口黑血,一條經(jīng)脈中的毒血讓他吐了出來,在他不再壓制那些瘋狂修復的經(jīng)脈,他徹底融入胎毒后,便可在短短一日全部恢復,這是連葛老不清楚的事,因為歷來圣主的恢復力都要在五日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