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瑩然瞧見了之后說道：“表妹，這人已經(jīng)死了，獨處就不必了，怪晦氣的?！?/br>
    “好了。”孟舒志說道，“瑩然，表妹想要和她處處，就讓她去了。如墨一丁點大的時候，就跟在表妹的身邊。”頓了頓，孟舒志再次說道，“我們家可沒有晦氣之說。”

    杜瑩然連忙說道：“我也是關心表妹，她身子不好，以免過了病氣?！倍努撊贿B忙說道，“那其他人都退下吧，紅箋搬一個高凳。”

    房間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如墨和柳蓮安了，這樣的正午，卻覺得房間里鬼氣森森。看著棺淳之中的如墨，如墨的頭發(fā)還有些濕潤，她的面色有些蒼白，靜靜躺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而不是死亡。

    柳蓮安嗚嗚咽咽哭了起來，一只手探在如墨的腰間，另一只手像是撫摸如墨的臉頰，實則是在探她的鼻息。右手捏住了如墨腰間的軟rou，死死一擰，而手指卻沒有一丁點的呼吸。

    如墨是真真切切死了。

    柳蓮安的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半晌之后緩緩坐直了身子，伏在如墨身上哭了一場，離開了如墨，她現(xiàn)在崴了腿，傷了口，這段時間她又能夠做什么？以往的時候用慣了如墨，那如香還要從頭培養(yǎng)起，此時的柳蓮安心中有些后悔，若是留在京都之中就好了，起碼時常去王家坐一坐，若是王二姑娘真的生了事，杜瑩然也得不到好。

    **************************************************************************************************************

    對如墨來說，這一切簡直就是一場噩夢，那時候被紅箋和劍蘭兩人把頭狠狠壓在水里，她當真以為自己會死，死在那個假山的附近，死在那個曾經(jīng)差點讓老夫人喪病的地方。如墨醒來的時候，頭是裂開一樣的疼痛，腰間更是隱隱作疼。

    “你醒了?！焙诎抵幸粋€聲音響起，隨著他的開口，房間里的燈也漸漸亮了起來，如墨才注意到是少爺，“我……”如墨想要開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躺在棺淳之中，身上更是穿著的是白色壽衣，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如墨。”孟舒志開口，“或許不用叫你如墨，如墨這個丫鬟，今日里被李佳佳推入水，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只有宋梅這個人?！?/br>
    如墨的心跳得厲害，宋梅這個名字，正是她未進入孟府的本名。

    “少爺?！?/br>
    孟舒志說道，“你先前要替柳蓮安遮掩，不過是因為她是你主子，現(xiàn)在她不再是你主子，有什么話，你說就是了。”孟舒志的手指微微敲打著桌面，“其實你不說也沒有關系，如墨已經(jīng)死了，總是有法子撬開你的嘴?！?/br>
    如墨，或者說是宋梅，從軟榻上爬起來，跪在了孟舒志的面前，對著少爺深深磕一個頭，“少爺，奴婢既然已經(jīng)不是柳姑娘的奴婢，自然是什么都可以說的?！比缒难凵裼行╈靶〗惝斦嬉詾榕疽呀?jīng)死了？”

    此時孟舒志開口說道：“你腰間的傷是柳蓮安掐出來的，就是為了確定你有沒有死，你說呢？”

    如墨想清楚了之后，淚水竟是沁了出來，其實這般折磨人的日子她早就受夠了，無意之中知道了去年的時候，老夫人并不是無意摔倒，而是因為柳蓮安跪下來央求老夫人，讓老夫人撞到了假山導致傷得很重，她就有了懼意，今年年初，柳蓮安一開始的時候也并不是想要傷了老夫人，而是想要掖死老夫人，那時候如墨心中的恐懼就到了極點。

    如墨哭著說出了一切，最后的時候小聲說道：“若是老夫人死了，少爺就要守孝，她原本是想要讓少爺守孝的，誰知道老太爺正好進來，加上老夫人動彈了一下，才讓小姐改變了主意?！?/br>
    ☆、第128章 棰嗗

    此時已經(jīng)是入了夜，杜瑩然正對鏡子拆了耳環(huán)的時候，就透過了鏡子，看到孟舒志走了過來，杜瑩然正要轉(zhuǎn)身的時候被孟舒志抱了個滿懷。杜瑩然放下了手，動也沒有動。微微轉(zhuǎn)過身子，雙手也環(huán)住了丈夫的腰身。杜瑩然看著孟舒志，他的神情有些疲憊，明亮的眼眸也似乎黯淡了些。如墨那里問來的真相是佐證了柳蓮安干出了那樣的事情。

    如墨說了什么，柳蓮安做了什么，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并不重要。杜瑩然的手緩緩往上攀附，手掌有節(jié)律地拍打他的背部，少爺和少夫人勇在一塊兒，丫鬟們也魚貫而出，徒留兩人，和一室搖曳的燭火。

    半晌之后，孟舒志說道：“已經(jīng)很晚了，安置了吧?！?/br>
    衣衫褪盡，屏風上人影晃動；帷幔放置，紅被中迤邐風光。男歡女愛之事原本就是最好的發(fā)泄，女子細小的呻·吟聲和男子的粗重的喘息聲夾在一塊兒，伴隨著的是吱吱呀呀的床板作響的聲音，月亮仿佛窺見了房中的羞人的景致，躲藏在了云層之后。

    第二日的時候孟舒志神情氣爽，而杜瑩然就有些直不起腰。埋怨地看了一眼孟舒志，眼波流轉(zhuǎn)，更是風情。伸出錦被的手臂上，也留著羞人的紅痕。

    孟舒志見著她的樣子，心中一動，吻住了她的唇，手指在光滑的脊背流連，略帶著薄繭的手碰到哪里，就如同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昂昧?。”杜瑩然推了推孟舒志，“別鬧了?！?/br>
    孟舒志的拇指摩挲妻子的唇瓣，她的唇瓣嬌嫩如同花朵，手上一松一緊攏在了胸脯的軟rou上，聲音有些沙啞，“好夫人，再給了我罷。”說完之后身子覆在了溫香軟玉之上，兩個身軀揉入到了一塊，就像是捏塑而成的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女子的嬌足翹翹繃起了優(yōu)美的弧度，最后無力的落在錦被上。

    昨夜這里是*帳暖，柳蓮安那里是輾轉(zhuǎn)難眠，到了第二日，見著杜瑩然的面色紅潤，眼眸繾綣柔情，柳蓮安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杜瑩然的唇瓣上，那唇瓣就像是被人親吻得發(fā)腫，雖然自己攪合了他們得洞房夜，這么多日，她又不能繼續(xù)做什么手腳，表哥同表嫂的圓房，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雖然明白這個道理，知道兩人恩愛的事實，還是讓柳蓮安的心中一疼。

    “表妹的氣色很好?！倍努撊徽f道，柳蓮安素有不足之癥，現(xiàn)在傷了腳又傷了舌，面色反而比先前要好很多，這讓杜瑩然想到了那蘇和丸上。

    【多謝表嫂關心，我好多了，過幾日就全好了。】柳蓮安寫下。

    “不急?！倍努撊徽f道，“若是還沒有好就下了床，受苦的還是你?！?/br>
    客客套套說完了話，杜瑩然就離開了客房。

    柳蓮安等到杜瑩然離開之后，神色就淡了下來，她足不能行，口不能言，只能夠在床上歪著，更沒有如墨在自己的身邊，覺得是處處掣肘。

    身側(cè)的如香其實才是一直跟著柳蓮安的，如香還是一團孩子氣的時候就跟著柳蓮安，但是如香的性子木訥不太會看人的眼色行事，自從進了孟府得了如墨之后，柳蓮安就一直用著如墨。此時重新再用如香，感覺說不出的不自在。就連給柳蓮安倒得水也是冷茶，柳蓮安此時碰不得熱水，但是她更不喜冷茶，只能夠讓如香倒了這一壺難得的大紅袍，重新用了涼開水。柳蓮安看著那大紅袍就覺得心疼，總共才得了二兩的茶葉，今日里就去了這么多。

    柳蓮安悶悶地，忽然就聽到了外面的笑聲，柳蓮安不由得看向那笑聲傳來的方向，是誰在花園之中嬉戲，如香此時則是捧著涼了的白水，“小姐，水已經(jīng)涼了?！?/br>
    【你去看看，外頭是什么狀況?！苛彴步o如香寫了紙條。柳蓮安的心中有些無奈，如果是如墨，早就出去打聽外頭是什么狀況，哪里需要自己再叮囑？

    如香去了之后很快就回來了，答道：“是有人在踢毽子。”

    柳蓮安還等著如香繼續(xù)說，是有誰在踢毽子，是誰提議的，怎么今兒這么好的性質(zhì)，而如香已經(jīng)如同時鋸了嘴的葫蘆，站在那里悶不吭聲。柳蓮安是覺得胸口的氣血翻騰，幾乎要吐出一口血來，無奈地揮揮手，不去理會那屋外的笑聲，撿了一本書，自個兒慢慢翻看。

    ************************************************************************************************************

    膝若軸，腰如棉，縱身猿，著地燕。等到綠瀾把杜瑩然拉到場中踢毽子的時候，眾人瞧著杜瑩然的身形，便覺得仿佛帶了舞蹈的韻律。側(cè)踢，正踢，最后一個旋轉(zhuǎn)翻身，身子前傾，繡花鞋底正巧接下了那雞毛鍵子。

    孟舒志本在溫書，聽到了聲響，來到了花園之中的一塊兒平地，正巧就見到了杜瑩然接住了那毽子。杜瑩然伸手拿下了毽子，腳下有些軟，就要往前倒去，看得孟舒志嚇出了冷汗，劍蘭早已經(jīng)上前扶住了杜瑩然。

    孟舒志見著杜瑩然的樣子，鐵青著臉快速上前，就上前扶住了她，孟舒志的到來，加上鐵青著臉，讓周圍的小丫頭們動也不敢動彈，面面相覷。

    “我沒事，你們繼續(xù)玩吧?！倍努撊恍χ鴱膭μm的身上起來，手中的毽子給了聽風，“我許久不曾踢毽子了，幸好剛剛踢的時候不曾出丑。”說完之后扯了扯孟舒志的衣袖，“走吧，你站在這里，小丫頭們都不好踢了?！?/br>
    杜瑩然笑著說了這些話，那冷了下來的氣氛才再次慢慢活絡了起來。

    孟舒志和杜瑩然走在一處，孟舒志說道，“你既然累著了，怎么就出來踢毽子?！?/br>
    什么累著了，杜瑩然臉一紅，說道：“活動活動身子，再說了，晚上的時候泡泡溫泉也就解乏了。”想到了祖母，杜瑩然說道：“老夫人手上的傷本就不嚴重，不如今個兒晚上，也一塊兒了。”

    孟舒志說道，“到時候讓人把溫泉水放到浴桶就是了，也是一樣的?！?/br>
    杜瑩然笑著眨眨眼，“還是放在溫泉里頭的好，我保證老夫人不會嗆水。再說了，雖然一樣是溫泉水，放入到了浴桶里就少了一樣功效了?！?/br>
    既然妻子已經(jīng)這樣說了，孟舒志也就點點頭。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劍蘭背著老夫人身側(cè)走的是聽風，就到了最大的一處溫泉眼，杜瑩然首先把老夫人的腿放在溫泉水里，用熱水拍打老夫人的小腿，之后一點點把她往里面放，老夫人的脖頸處圍了一圈竹筒，讓她不至于口鼻被溫泉水淹沒。

    溫泉水的密度大，選了空心的竹筒，簇成一圈繞在老夫人的脖頸，便可以利用浮力懸在水中。聽風在老夫人下水之前，自個兒也試用過了，雙腿蜷縮也可以漂浮在水中，此時才小心翼翼扶著老夫人下了水。

    老夫人閉著眼，身上干干瘦瘦，那老皺的皮松松地貼在身子上，偏生脖頸上帶著像是嬰幼兒游泳的竹筒圈，看上去帶著荒謬的可怖，杜瑩然的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的笑意，昨個兒孟舒志雖然沒有說，今天早晨說了柳蓮安做的事情，杜瑩然不由得有些心酸，這樣好的人，她怎么就忍得下心呢。

    杜瑩然整個人也浸入到了水中，水流的波動是最好的按摩，沒入到了水中，就舒服得一嘆，睜開眼看著聽風認真地撩起水，給老夫人潔面。

    杜瑩然要了一塊兒毛巾，浸潤在了水中，覆在了老夫人的頭上，對聽風說道：“老夫人手上的傷口已經(jīng)好了，多泡泡溫泉，也不用你給她按摩松骨?！碧烊坏暮蚧堑臏厝?，還可以起到消毒的作用，也不用人時常守在老夫人的身側(cè)，給她翻身，以免生了褥瘡。

    聽風的手頓了頓，依然是給老夫人按著手臂?？谥姓f道：“我閑著也是閑著?！倍努撊灰膊辉俣嗾f什么。放在老夫人頭上的毛巾涼了，聽風就會換下那塊兒毛巾，重新裹住了老夫人的額頭。之后的三天時候是日日如此，這溫泉水不僅讓聽風面上的紅腫消退了些，老夫人的面色也比以往的時候帶著些紅潤。

    等到孟玉溪再次來到這個莊子，便是三日之后的休沐日，見到了祖母的樣子，對著孟舒志說道：“有了嫂嫂這個女大夫，就是不一樣，祖母的氣色好了不少。先前一段時間，尤其是你快成親那一陣，祖母的面色可不好看?！?/br>
    柳蓮安不想聽孟玉溪說這些，“剛剛玩瞧見馬車上還搬下來了椅子，怎的還帶這個?！币驗樯囝^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她的聲音有些含含糊糊，這讓孟玉溪仔細聽著，才聽出了表姐的意思。

    “這可是輪椅。”孟玉溪笑著說道，“哥哥先前找木匠讓人做的。”

    “輪椅？”

    孟玉溪說道：“就是給祖母做的，既然在這別院之中，又有那么好的景致，就想著帶著祖母到處走走。用了這個輪椅，就不需要人一直背著了，放在輪椅上推著走就好?！泵嫌裣χf道：“這輪椅很有趣，若是腿腳不便的人，還可以自個兒推著輪子外圈上的扶手，雖然有了費勁兒，不過可以自己推著自己走?！?/br>
    柳蓮安的心中一動，有了輪椅，她也可以不用日日待在院子里了。

    孟舒志說道：“這輪椅只做了一個，第二個再做好，表妹你腿上的傷也就好了?！绷彴策€是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的好。

    ☆、第129章 花舞（一）

    柳蓮安乖巧點頭，“表哥說的是，我就在院子里好了?！?/br>
    孟玉溪見著柳蓮安的樣子，眼里劃過一絲同情，又是摔倒又是傷了舌頭，表姐這段日子也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吧。

    柳蓮安看著孟玉溪的眼，說道：“玉溪難得來一趟，我記得先前玉溪不是說要跳舞嗎？”

    孟玉溪笑得是嬌嬌俏俏，“是要跳的，不如去桃林，新做好的輪椅也可以用上，推著祖母一起去看看桃林，若是再晚上兩天，一場春雨過后，桃花可都要謝了?！?/br>
    聽到桃花將謝，柳蓮安的眼眸之中劃過一絲傷感，桃花花謝之前，她是沒有機會看到那灼灼其華的花朵了。

    “桃花謝了才吃桃子啊?！倍努撊徽f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孟玉溪笑著說道，“植物有四時之美，春日里的新芽、夏日里的怒放、秋日里的碩果和冬日里的蕭瑟，都各有各的景致。”孟玉溪看到了柳蓮安的傷感，是特地想要說給表姐聽得，柳蓮安聽到了孟玉溪的話，心中反而有一絲的惱怒，壓下了心底的心思，只是說了一句，“表妹說的是。我就不去了，腿腳傷了到哪兒都不方便?！?/br>
    孟玉溪點點頭，“表姐，晚些時候我跳給你看?！?/br>
    今日里并不是聽風當值，等到送了柳蓮安回到了院子，孟玉溪這才見到聽風，見到了聽風臉上的紅腫，她被下了一跳，就忍不住問道：“聽風，你的臉怎么更嚴重了？”她還記得當時在府中的時候，聽風剛開始發(fā)，臉上是有些紅腫，小巧的臉也腫起如同發(fā)脹的饅頭，現(xiàn)在似乎比過去要更加嚴重了。

    聽風笑了笑，柔聲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三四天之前臉上還要嚴重呢？多虧了少夫人的好醫(yī)術。過些日子就好了?！?/br>
    孟玉溪有些想問會不會留疤，但是生怕得到的結果是肯定的，徒惹聽風傷心，就岔開了話題，問道：“對了，如墨呢？我忽然想到今天還沒有見到如墨?！?/br>
    杜瑩然小聲說道：“幸好你剛剛沒有在比表姐面前說這個，不然她可要傷心的?！?/br>
    “如墨怎么了？”

    “她死了?！倍努撊徽f道。

    “??！”孟玉溪忍不住捂住了嘴，眼睛瞪圓了，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急急問道：“怎么回事啊，之前在京都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去了呢？”

    “生了病。”杜瑩然說起了對外的說辭，說道：“發(fā)作的太急了，就去了，表妹很是為這丫頭哭了一場?！?/br>
    “她以前同我說過，要是離開了如墨，她恐怕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今后無論到哪里都要帶著如墨呢?！泵嫌裣f道，“現(xiàn)在表姐身邊只有一個如香，她會不會用不慣。”

    杜瑩然和孟舒志都不準備在柳蓮安的身邊再增了伺候的人，于是對著孟玉溪說道，“這件事情晚些時候再說，現(xiàn)在莊子小，先用底下的丫鬟就是，若是有用得順手的，提成了一等丫鬟就好?！?/br>
    因為知道了如墨的死訊，孟玉溪低頭踢著地上的石子，看上去有些沉悶。不過孟玉溪的性格素來是放得開的，先前兄長可是說了只許她來這一次，所以她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等到撐著長篙過了平靜的湖面，見到了那盛開的桃花，孟玉溪的臉上就揚著笑了，“這兒可真好看啊?！?/br>
    聽風走在最后推著老夫人的輪椅，眸色也是柔和，所有人的心如同被著徐徐春風吹得是溫柔，仿佛從心底綻放出那春日之花。等到到了那亭閣的時候，孟舒志吹起了玉笛，笛聲婉轉(zhuǎn)隨著春風送入到了遠方，歡快的曲調(diào)，讓人覺得像是山間的小溪在歡快的流淌，又讓人想到幽谷里的百靈鳥發(fā)出了婉轉(zhuǎn)動聽的歌聲。

    杜瑩然推了推孟玉溪的臂膀，輕聲說道：“你看好了?！彼氖直廴彳浀讲豢伤甲h的程度，如同靈蛇一般舞動，腳下就開始了飛快的旋轉(zhuǎn)，腳踝上佩戴著的銀鈴叮咚作響，手臂上的動作依然是不快也不慢，仿佛跟不上腳下的動作，偏生這樣的違和感卻有讓人覺得舞蹈本就當是如此。

    孟玉溪的眼睛是在閃閃發(fā)亮，外行人看熱鬧，內(nèi)行人看門道，嫂子腳下的舞步正是那溪水的潺潺，而手臂的靈動則是山澗的鳥鳴，手上和腳下跳得節(jié)奏是一致是不難的，那一日在萬壽節(jié)上，杜瑩然舞蹈飛旋，孟玉溪苦練一段時間之后也可以跳出那輕如鴻雁的舞步，此時這般上下節(jié)奏不一致的舞蹈，就難了。

    正是因為這艱難，她的眸子才越發(fā)亮了起來。孟玉溪也忍不住比劃起來，學著杜瑩然跳了兩步，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把舞步和手臂的動作一致了，于是也就停下了舞步。

    桃林之中，又悄然出現(xiàn)另外兩位女子，正是上次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劉可兒和張依依兩人，張依依見著杜瑩然的旋轉(zhuǎn)的身影，一身鵝黃色的舞服，因為她的飛速旋轉(zhuǎn)，攪得桃花花瓣落下，似是林中飛舞的仙子，張依依很快也發(fā)現(xiàn)了杜瑩然的手腳不同步，嗤嗤一笑，手肘拐了拐好友的肋下，“你瞧跳成這樣，真是白瞎了孟公子的笛聲了?！?/br>
    “她跳得正是這支山澗春鳴曲?！眲⒖蓛赫f完了這句之后，就打量著多出來的幾人，那目光灼灼看著杜瑩然跳舞的小姑娘梳著雙髻，容貌和孟公子有三分肖似，想來應當是孟府的千金，另外還有一個臉上生了潰膿的丫鬟推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椅子，正在給以為清瘦的老夫人披上披風。

    張依依的眼珠子都黏在了孟府的少爺身上，不想看杜瑩然繼續(xù)舞蹈，就準備往前走，劉可兒急急拉住了張依依的手臂，“這舞蹈很是難得?！?/br>
    原本兩人是在一株茂盛的桃花枝后，此時的動靜讓那桃枝輕顫，孟舒志的笛聲微頓，而杜瑩然也停下來了舞蹈。孟玉溪的眼眸就有些失望，也看到了張姑娘和劉姑娘兩人。

    “孟少爺，你的曲子真好聽?！睆堃酪佬χf道，面上是雀躍，聲音也是說不出的歡喜，“你今個兒又來賞花了?！?/br>
    張依依的態(tài)度過于殷勤，經(jīng)過了柳蓮安的事情，孟舒志對這般的女子都是敬而遠之，神色淡淡應了一聲。

    劉可兒瞧見了孟舒志的樣子，對著杜瑩然說道：“孟夫人的這一支舞跳得真好，這山澗春鳴曲，原本應當是兩個人跳得，沒有想到孟夫人一人就能夠跳出這般的舞蹈?！?/br>
    孟玉溪咦了一聲，看著劉可兒的衣著雖然是粗布衣裳，卻把自己收拾的齊齊整整，發(fā)鬢之中一根烏木簪子，耳畔再簪一朵絹花，是難得的村中容貌秀麗之人，最為難得的是，她還知道這支曲子的來歷，孟玉溪笑著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也沒有想到嫂嫂竟然能夠這般跳出這支舞?！?/br>
    “孟夫人是不是曾在舞樂院之中修習，所以才有這般的舞蹈?！眲⒖蓛赫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