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語畢,江云昭覺得不夠完善,補充道:“婆子丫鬟里有抵死不從的,就與她們說,再抗爭下去,就把她們丟到府外后街去,再也不準進到王府?!?/br> 紅鴿在旁聽了,有些遲疑,“世子妃的這幾句話太和軟了些,會不會不頂用?畢竟她們的賣身契不在主子手里頭,她們聽了,也不會懼怕?!?/br> “怎么不怕?”封mama笑了笑,斷然說道:“新荷苑那些人現(xiàn)在正愁沒借口裁剪人手。如今只要主子發(fā)了話,再把人丟出去,她們巴不得借機趕緊將人辭了。新荷苑不少人都因為這個而惶惶不安,所以才拼了命地幫她們主子做事?!?/br> 紅舞在旁笑道:“那可是妙了。聽說反抗的話會被趕走得更快,她們哪還敢這樣張狂?” 屋內(nèi)人哈哈大笑。 紅襄說道:“我趕緊去和姑姑說去!”這就趕緊出了屋。 果然,不多時,外面婆子丫鬟的叫嚷聲小了起來。 接著,王妃董氏的叫聲響起。 然后,董氏的聲音也弱了下去。 邢姑姑回來后,大家都笑著問她,怎么讓王妃也閉了嘴了。 “往年在宮里頭看多了生死,我說話就也沒那么多顧忌了。”邢姑姑平淡地道:“我不過是和她說,如今天已經(jīng)黑了,地府的門已經(jīng)打開。冤死的魂魄要在外頭游走,若王妃沒做過虧心事,不放繼續(xù)大喊。這樣的話,路過的鬼魂聽了她的聲音,也不會黏住她不走?!?/br> 跟在她旁邊的女官接道:“剛才王妃提了一句大姑娘,就哆嗦著身子走了。走的時候,還四處張望,好像很害怕?!?/br> 聽到提起廖心慧,大家俱都沉默了下。 前些時候,廖心慧就是因著被逼出嫁而跳河自盡。 董氏和廖宇天一不給她設靈堂,二不承認女兒已死。如今卻是怕女兒的魂魄回來報復…… 封mama當先冷笑了聲,打破了屋子里的靜寂。 “好母親!當真是好母親!”封mama道:“也不知以后她到了陰曹地府,會不會后悔今日所作所為!” 晚些的時候,廖鴻先回到家中,江云昭和他說起了白日里這些事情。 廖鴻先亦是十分感嘆。 “紅鶯和李mama在家中多年,一直盡職盡責。到時候認干親的時候,你吩咐下去,在院子里好好擺上幾桌,慶祝慶祝?!?/br> 說起這對母女后,他想到另一個身為母親的,不禁嗤了聲。 江云昭自然曉得他那聲不屑是給董氏的,便道:“我早就想好了。到時候不只擺酒,再給她們件明粹坊的首飾,當做賀禮?!?/br> “也好?!绷硒櫹阮h首道。 兩人就這事兒商議了幾句后,廖鴻先想起一事來,與江云昭說道:“那件事情,我查得差不多了。已經(jīng)有了眉目?!?/br> 江云昭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廖澤昌逛青樓的事情,問道:“可是和那些煙葉有關?” “無關。”廖鴻先輕笑道:“不過,更加離奇些就是了?!?/br> ☆、161|5.城 江云昭原本以為廖澤昌去青樓或許是為了與人買那煙葉。如今聽廖鴻先比那還要離奇些,她倒有些不信了,疑惑道:“還有甚么能比那事情更加出人意料?” 廖鴻先卻是難得地賣起了關子,不肯與她說。 他越是如此,江云昭越是好奇。 她也不纏著他問個沒完,只是忽然想起此事的時候,就猛地側(cè)頭去看他,眼中還閃著好奇與疑惑的光芒。 廖鴻先大為受用。 他覺得,無論是出于什么理由,被自家小妻子這樣盯著看,當真是一件極其幸福極其美好的事情。 于是,為了讓她多瞧自己一會兒,廖大世子愈發(fā)不肯說了。 江云昭不知他是因了什么緣故這樣做,到最后終究是憋不住了。臨到了歇息時間,扯了他的袖子期期艾艾說道:“你跟我說了又能怎樣?” 廖鴻先看著她難得的小女兒模樣,忍不住笑了,屈指在她額上極輕地扣了下,喃喃道:“跟你說了,你就想做甚么便做甚么去了。哪還會黏在爺?shù)纳磉???/br> 他這話說得有幾分曖昧挑.逗。江云昭一時紅了臉,推了他一把,哼道:“你愛說不說!” 廖鴻先見她羞惱了,輕笑著將她摟在懷里,附在她耳邊,緩緩說了一句話。 江云昭一下子就愣住了。 半晌后,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他,問道:“你說真的?他竟是不顧臉面,這樣做了?” 廖鴻先挑眉一笑,問道:“要不然,我?guī)氵^去看看?” 想到他說的要看之事,江云昭登時雙頰緋紅,氣惱地拍了他一下。又頓了頓,說道:“天色已經(jīng)晚了,不如歇息吧?!?/br> 她本是為了遮掩剛才的羞赧而說了這番話。 廖鴻先卻是故意曲解。 他一把拉過她的手,擱在自己掌心曖昧地摩挲著,笑道:“原來你那么急著歇息?不早說。我還當你是想知道那件事的前因后果,特意想著與你細說一番。早知如此,倒不如早早熄了燈,我們躺床上慢慢聊。”說罷,又在她手心處捏了捏。 他這番話語里暗含的意思和調(diào)笑的意味,江云昭怎會聽不出來? 她羞惱地想要抽出手來,誰知,他握得很緊,她抽了半天都沒有成功。 江云昭正要開口駁斥,廖鴻先卻探手一把將她抱起,三兩步走過去,丟到了床上…… 第二日一早,江云昭聽到枕邊人起身穿衣。她卻困倦至極,怎么也睜不開眼,只盡了力氣,喃喃說了句:“你要走了么?” “還早,你再睡會兒。”廖鴻先給她掖了掖被角,剛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就聽外面有人喚他。 是長海。 廖鴻先怕會吵醒了江云昭,就放輕了腳步往外行。走到屋外,又掩上房門,這才問道:“怎么回事?” 他早就叮囑過長夜和長海他們,沒有要緊的事情,不要那么早來打擾他們。一切等他出了屋再與他說。那樣,就也不會吵到江云昭了。 如今長海不顧主子吩咐特意來此,可見,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 果然,長海一臉凝肅,上前行了一禮,對他說道:“主子,咱們折了一個人。” “是誰?” “冬梅。” “怎么是她?” 廖鴻先剛說完,聽到屋內(nèi)動靜,回身推開門去看,就見江云昭已經(jīng)穿上了外裳,剛走到門口。 廖鴻先擰緊了眉,說道:“早晨天涼,你也沒多穿些。”索性將她摟在懷里,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涼風。 “怎么回事?”江云昭揉著眼睛問道:“我聽長海過來了?有什么要緊事嗎?” 她知道沒有太要緊的事情,長海不會那么早來。 長海知曉廖鴻先甚么事情都不瞞著江云昭,就在旁說道:“稟主子。冬梅死了?!?/br> “冬梅?死了?”江云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怔了下,喃喃道:“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死就死了?” “是被廖澤昌打死的。”長海沉聲答道。 “廖澤昌?打死她?” “是?!遍L海想到冬梅慘死的模樣,心里發(fā)堵,滯了下,才又開了口:“是被他硬生生打死了。” 江云昭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上來了。 冬梅是當初安排進府里的那批丫鬟里的一個。長相并不出眾,但眉眼柔和。一笑,就露出兩個酒窩,很是恬靜。 她待人和善,從不與人交惡,也不挑起事端。 然后……卻落了個這樣的下場。 這么美好的女孩子,就這么折在了狂暴的廖澤昌的手里! 江云昭死死咬著唇,這才沒讓眼淚流出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恨聲問道:“冬梅怎么會被那惡人盯上?” 上次選中的那些進府的丫鬟,他們早已叮囑過,讓她們進去,不過是要查清那里面的動向。 任何時候,她們都不要太過出頭。萬事但求穩(wěn)妥,一定要護好自己。 冬梅那么乖巧聽話,一定不會忘記那些話。 那廖澤昌到底是為了什么,硬生生將她害死?! 長海低垂著頭,雙拳緊握,指節(jié)都發(fā)了白。聲音努力緩著,這才能夠沒有一絲波瀾地道:“昨夜王妃回去后,朝他發(fā)了很大一通脾氣?!?/br> 董氏昨夜回去,因著想到了廖心慧,而久久無法平靜。 思來想去,她頭痛得愈發(fā)厲害,身上也難受到了極致。 雖然剩下的煙葉不多了,但董氏考慮許久,還是拿出了一片,擱到煙桿的斗里,點燃…… 她明明關緊了門窗,不讓那味道飄出去。誰知這個時候,廖澤昌在隔壁屋子不住地喊著:“給我煙葉!我要煙葉!你個老不死的,別只顧著自己,好歹分我一些!” 董氏被他的喊叫嚇了一跳,以為他是聽到了。手一抖,燃著的那一小片煙葉差點掉出來。 她惱極。聽著兒子的聲音,只覺得仿若魔咒,難聽到了極致。 吸食完后,她精神極度亢奮,就想著給那小子點教訓。 迷迷糊糊地就到了隔壁屋,拿起床上的枕頭,狠命打了窩在榻上得廖澤昌幾下。 還不住開口罵道:“你個天殺的沒用東西!自己不去賺銀子來,鎮(zhèn)日里吃我的喝我的,還要搶我的寶貝。你留在家里甚么用!” 董氏的身子已經(jīng)被煙葉掏空了,能有多大力氣?但那枕頭硬邦邦的,砸在瘦骨嶙峋的廖澤昌身上,當真是敲得骨頭砰砰砰地疼。 但是,廖澤昌沒注意到這一點。 他只聞到了母親口中傳來的煙葉的味道。 廖澤昌怒了,一腳踹開床邊的董氏,跳下床來穿上鞋子,又朝癱軟倒地的董氏狠踹了幾腳,怒道:“自己偷吃,不分給我!你個賤婦!” 煙葉的味道極大地刺激了他。 廖澤昌腦袋渾渾噩噩,只想著發(fā)泄發(fā)泄方才舒心。 他想要給董氏點顏色瞧瞧,誰知屋里頭沒有趁手的東西,他只得出了屋子去找。 在黑夜之中,努力瞪著渾濁的眼睛,用亂成一團漿糊的腦袋慢慢思考,尋覓許久,廖澤昌終于在一處地方尋到了個手臂長的粗棍子。 他掂了掂重量,不太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