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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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jì)真本來就不胖的小臉蛋眼瞅著就瘦了。 初二,外甥給舅拜年。 去年初二,紀(jì)真“身體不適在家休養(yǎng)”,沒去鄭家。今年初二,薛凜和薛燦都要去賀家給自己舅舅拜年。 紀(jì)真就有些猶豫了。鄭家他固然很厭惡,但是賀外祖那毫不掩飾審視打量的目光他同樣不喜歡。所以對于賀家,他向來是無事不登門。而他本來也沒什么需要找賀家的事,所以幾乎就不怎么登門了。 晉陽侯自己沒有舅舅,也沒有外甥不用在家當(dāng)舅舅等人上門拜年,就帶上媳婦去給老丈人拜年了,還叫上了不太情愿的兒媳婦。 主子兩輛車。 晉陽侯夫人帶著女兒坐一輛,紀(jì)真抱著薛燦坐一輛。 晉陽侯和大兒子騎馬。 兩匹黑馬老往紀(jì)真馬車的窗口湊。 薛燦掀開窗簾伸出小手,手心里托著幾粒泡開的蓮子。 老黑一口咬向大黑,把兒子咬跑了,一馬獨(dú)享所有的蓮子。 晉陽侯:“……”臥槽!他那跟著他橫掃無數(shù)戰(zhàn)場矜持驕傲的烏云騅,怎么才被人養(yǎng)了幾天就變這樣了! 晉陽侯木著臉,用力牽過烏云騅,艱難上馬。 紀(jì)真伸出一只手,遞出一小把蓮子。 大黑往前湊。 薛凜一按馬腦袋,接過蓮子,上馬,吃蓮子,吃到最后兩粒,猶豫一下,喂馬。 拿這么金貴的蓮子喂馬,媳婦簡直浪費(fèi)! 可是他賺不來銀子,沒臉說媳婦浪費(fèi)! 薛世子面無表情臉,心里可憂郁了。 晉陽侯也可憂郁了。烏云騅肥太多了,瞧這懶洋洋的,哪兒還有半分戰(zhàn)馬的樣子!不能再養(yǎng)在兒媳婦的馬房里了!可是兒媳婦那里伙食好好,飼料都是精心配的,大冬天的還有嫩草吃,肯定可貴可貴了!同樣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公中馬房肯定養(yǎng)不起,自己私房,還是養(yǎng)不起! 想想全家人一個比一個龐大的身家,再想想自己被刮得幾乎只剩一層皮的私房,晉陽侯就可糟心可糟心了。 到了賀府,一看兒媳婦的表情,晉陽侯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三分淺笑,那是兒媳婦的標(biāo)準(zhǔn)待客臉,年前他帶著人接待族人的時候這種表情看太多了。對家人,那孩子可從不這個樣子,都是該笑的時候笑,該鬧的時候鬧,時不時耍個賴,跟個欠揍的小混蛋似的。 晉陽侯心里頓時就轉(zhuǎn)了幾個圈,等看到老丈人看向紀(jì)真的目光的時候,明白了。審視,打量,當(dāng)年他娶媳婦的時候沒少受這種待遇。但是那孩子,呵呵,那孩子可是個脾氣大的,而且那孩子也不是來賀家娶媳婦的。看來老丈人是把人得罪還不自知了。唉,倚老賣老要不得,做人不能太端著。 晉陽侯沒多說什么,也沒拉著紀(jì)真跟岳家人親近,只想著現(xiàn)在順其自然回家以后問過媳婦再說,飯后,小孩子們被帶出去玩。 薛燦一個人把好幾個比他大的表哥都給揍翻了。 揍完了沾著一身土跑來跟二嫂顯擺。 紀(jì)真從跟進(jìn)來的小廝手里拿了濕帕子幫小舅子擦干凈手臉,從袖子里摸出一瓶藥給人擦藥,心疼壞了:“我們阿燦肯定打贏了。”語氣特別肯定。 賀外祖:“……” 賀家?guī)讉€舅舅:“……” 薛燦一挺小胸脯,眼睛亮晶晶的,小聲音特別驕傲:“燦帶著琳表弟,把四表哥五表哥六表哥涵表哥鈺表哥都給打敗了?!?/br> 琳表弟是賀小舅家的,才四歲。四表哥是賀二舅家的,十四歲。 薛燦九歲。 晉陽侯把小兒子口中幾個表哥捋一遍,雙掌一拍,大笑出聲:“我兒子太厲害了!啊哈哈哈!我兒子太厲害了!” 賀家人臉都黑了。 晉陽侯喜不自禁,一把抱過小兒子扔了幾個高高。 薛燦一聲沒哼由著老爹扔來扔去,一張小面癱臉別提多平靜了。父親扔太低了,在屋子里呢,二嫂扔燦的時候燦都能看到屋頂呢! 從賀家出來,晉陽侯撈過小兒子往馬背上一放,抱著小兒子一起騎馬。腳跟在馬肚子上一磕,黑馬嗖一下就跑出去了,沒多久就看不到了。 晉陽侯帶著小兒子出城跑了一圈才回轉(zhuǎn)。 薛燦一雙小眼睛亮晶晶的。 晉陽侯揉著小兒子腦袋,喜滋滋問道:“兒子兒子喜歡騎馬不?” 薛燦用力點(diǎn)頭,大聲回答:“喜歡!” 晉陽侯又問:“喜歡阿爹不?” 薛燦仍舊用力點(diǎn)頭,大聲回答:“喜歡!” 晉陽侯再問,滿臉期待:“最喜歡阿爹不?” 薛燦不吭聲了,小臉露出了除面癱之外第一個表情,糾結(jié)。燦,燦最喜歡真哥,可是真哥說做人不能什么時候都實(shí)話實(shí)說,情況自己估摸?,F(xiàn)在,大概就不能實(shí)話實(shí)說吧…… 可是阿爹最喜歡燦,燦不能騙阿爹。真哥說過,不能實(shí)話實(shí)說又不能騙人的時候,就什么都不要說,沉默一笑就好了。 于是,薛燦努力醞釀一番,轉(zhuǎn)頭,抬起小臉,朝他爹淺淺一笑。 兩個可漂亮可漂亮的小酒窩。 晉陽侯一捂胸口,把小兒子用力往懷里一抱——我兒子笑得真可愛——肯定最喜歡他爹(就是本侯我?。┝?! 第91章 回到晉陽侯府,晉陽侯抱著小兒子一下馬,馬就跑了。 晉陽侯頓了頓,裝沒看見,抱著小兒子回綴錦院找媳婦。 黑馬熟門熟路直奔水硯堂。出門一天,餓死馬了! 水果,點(diǎn)心,嫩草,精飼料。黑馬一頓猛吃。 紀(jì)真才把同樣在賀外祖家餓了一天肚子的大黑喂飽,老黑又來了,同樣一副餓死相。 紀(jì)真就猶豫了一下。大黑和老黑都是戰(zhàn)馬,以后要上戰(zhàn)場的,現(xiàn)在吃得這么精細(xì),不知道會不會養(yǎng)刁胃口。西北可沒這么好的馬飼料,到時挑食怎么辦? 紀(jì)真就考慮著要不要克扣一下黑馬父子的伙食。 薛世子拿刷子給馬梳毛,說:“在京郊大營,大黑什么都吃?!彼?,不用慣著它們了。身為一匹馬,比人吃的都好,太浪費(fèi)了。 紀(jì)真一聽,放心了。原來這是兩匹能夠迅速融入環(huán)境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馬,真不愧是戰(zhàn)馬! 心一放,紀(jì)真又一馬給了兩個蘋果。 薛世子:“……”白說了。好無力。誰讓他是一個不會給媳婦賺銀子的男人,沒臉管媳婦怎么花銀子! 薛世子十分失落。 白妙山借住在水硯堂臨街的一個小院子里,跟朋友一起過完年,溜達(dá)回來,鉆暖房里摘草莓吃。 紀(jì)真扔一個桃子過去:“接著!別吃太多草莓,還沒熟透呢?!辈偶t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吃起來倒是酸中帶甜,因?yàn)槭钱惸莛B(yǎng)出來的,不會吃壞肚子,就是吃多了倒牙。 白妙山聽到聲音,一回頭,一個硬邦邦的桃子正中腦門。好痛! 紀(jì)真默默扭頭。桃子都接不住,這個軍師好弱! 白·rou腳書生·妙山默默地?fù)炱鹛易?,水渠里洗洗干凈,衣襟上一擦,狠咬一口,又甜又脆,好吃!就知道跟著世子回家有好吃的!世子媳婦最能干了! 紀(jì)真坐草莓地里跟白軍師一通聊。 聊完,抑郁了。 胡人不老實(shí),說不得今年會有大動作。太子又掌握了話語權(quán),只要找到能接手京郊大營的可信之人,他媳婦一定會被派上戰(zhàn)場的! 冷兵器戰(zhàn)場,砍的又是活人,可兇殘可兇殘了! 紀(jì)·前異能戰(zhàn)士·真整個人都抑郁了?;钊怂部尺^幾個,感覺特別不好。媳婦他們家卻是專門砍活人的,比他偉大多了,都。 抑郁著,抑郁著,元宵節(jié)到了。 薛家寡婦多,能出門賞燈的人不多,主要集中在三房和八房,再就是六郎一家。五郎不在家,可他家里一屋子產(chǎn)婦孕婦幼崽,沒一個能出門的。八叔不在家,兩個孩子還小,八夫人也不好出門。 到了出門的時候,晉陽侯帶隊(duì),世子,六郎,薛燦,帶著晉陽侯夫人和薛楠,六郎媳婦,還有大夫人的孫女薛慧。 紀(jì)真除了慣常出門帶的木樨和胡石頭,還把木槿帶上了。 薛世子整個人都陰郁了。媳婦把那個妖精臉帶出門了! 妖精臉木槿這是第一次出門,不敢亂走亂看,只緊緊地跟著自家少爺。 紀(jì)真也怕自家美人小廝走丟,就給人下了一個精神印記,薛燦身上也下了一個。至于女眷那邊,有老丈人帶著護(hù)衛(wèi)寸步不離的跟著,想來也出不了什么亂子。 白妙山一眼一眼偷看木槿,看一眼木槿,看一眼世子,再看一眼紀(jì)六元。 然后。 “呵呵呵?!焙孟癜l(fā)現(xiàn)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了。 對于元宵燈會,紀(jì)真的感覺,燈好多,人好多,小吃好多,好擠,好吵,好熱鬧。 紀(jì)真一手領(lǐng)著薛燦,另一邊走著世子,木槿就只能跟在自家少爺身后了。 紀(jì)真回頭看一眼興致勃勃四處亂看的木樨和胡石頭,再看看只顧跟著他走路不敢往周圍看生怕走丟的木槿,默默嘆口氣,把薛燦抱了起來,讓木槿走在身側(cè)。 木槿摸摸后脖頸子,猶豫一下,上前兩步站在紀(jì)真?zhèn)群蠓揭徊桨脒h(yuǎn)眼角余光能瞄到的地方——站在少爺身邊,會被少奶奶活活瞪死的! 紀(jì)真猜了一盞蓮花燈給木槿。 木槿提著燈,低頭一笑。 美人一笑。 紀(jì)真呆了呆,發(fā)愁了。木槿比他大一歲,都十九了,長成這樣,家門都出不去,可怎么娶媳婦??!難不成在他身邊伺候一輩子?前途呢! 紀(jì)真就考慮著要不要干脆在他美人小廝臉上劃幾刀換個造型試試。 發(fā)現(xiàn)自家媳婦盯著小妖精看,薛凜臉一黑,殺氣頓開。 紀(jì)真在薛凜腰間戳一指頭,木著臉:“收回去?!?/br> 薛凜忍了忍,默默地把殺氣收了回去。 幾人遠(yuǎn)遠(yuǎn)地綴著前面薛家的大部隊(duì),慢慢逛街看燈。 逛著逛著,薛家人停了下來,猜燈謎。 一群文盲(男丁)半文盲(女眷),猜一個不中,猜一堆一個都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