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世子心情大好。 世子夫人沉默許久,說:“都下去吧,以前做什么以后還做什么?!?/br> 一群人領了賞,退了出去。 世子夫人又吩咐木槿:“看看水硯堂,先收拾著,改日回了紀府就把云霽院里的花草移過來?!?/br> 木槿應了一聲下去了。 世子夫人又吩咐世子:“找人跟著木槿,哪里不能動的指出來?!?/br> 世子說:“除了書房,哪里都能動,你想怎么動就怎么動?!庇衷谛睦锛恿艘痪?,還有我,你想怎么動,就怎么動。 紀真點了頭。武將的書房,軍事重地,當然不能動。 當即吩咐木樨:“傳下去,沒有傳喚,誰都不許踏入世子書房半步。去做一套對牌,進出書房須得過來我這里領了對牌?!?/br> 木樨出去了。 紀真說:“對牌做好我會用藥泡過,一套對牌十二副,每一副花紋都略有不同,各自對應不同的日期,待會兒給你看防偽標記?!?/br> 薛世子拿黑漆漆的眼珠子瞅著他媳婦,覺得他媳婦聰明極了,也通透極了。 同時,薛世子也為難極了。 水硯堂是晉陽侯府歷代世子居住的地方,有自己獨立的一套班底,就跟一個縮小的侯府一樣,五臟俱全。 所以,占地面積很大。 而薛世子身為一個單身多年的老光棍,人長得糙,念書又不多,又沒什么審美能力,十多年下來,整個水硯堂除了經常用到的幾個院子,別的地方都破敗的厲害。 要整修的話,動作不會小。 需要的銀子也不會少。 媳婦想裝修,沒錢,怎么辦! 薛世子很發(fā)愁。 紀真說:“我不喜歡假山假水,只收拾出空地種上花草就好,放心,花不了多少銀子?!痹旗V院雖然比不得水硯堂大,面積也不算小,當初他一窮二白只能刮便宜爹私房,不也漂漂亮亮收拾出來了。 薛世子想了想,把荷包里最后一點散碎銀子上交,決定隨他媳婦折騰去——母親說了,家里的事,要聽媳婦的! 紀真爬到床頭翻小箱子,說:“我這里藏著好多金蓮子呢,趕明兒把前面那個池子重新挖一挖,等再暖和一些就下種,以后就有新鮮蓮子和蓮藕吃了。大覺寺的金蓮養(yǎng)了那么多年了,蓮藕肯定很好吃,下次去挖幾節(jié)試試?!?/br> 薛世子:“……”挖大覺寺圣池金蓮的藕,會挨揍的吧…… 薛世子想勸媳婦不要冒險,看到媳婦興致勃勃的樣子又舍不得潑冷水,就咬了咬牙——挖就挖吧,本世子皮糙rou厚,挨得起揍! 薛世子領著媳婦在水硯堂一連轉了好幾天,邊邊角角都看過了,裝修也開始了——地上挖了許多坑! 紀真沒提三天回門那茬,晉陽侯府上下都沒提。 直到水硯堂遍地都是坑,該去安遠侯府搬云霽的花花草草了。 晉陽侯夫人給紀真?zhèn)淞艘环荻Y。 紀真看了看禮單,在心里暗暗地給他丈母娘點了個贊。禮不輕,就是和回門禮不沾邊,倒是和年禮差不多。 為了移栽順利,紀真吃過早飯就帶著薛凜回了紀府,讓前一天接了帖子特意請了假等在家里因為心里不痛快晚上失眠半宿早上沒能按時起床的紀侯爺心塞了一下——被兒子堵在被窩里,該慶幸他昨晚沒睡通房么! 紀真領著媳婦在千澤院等紀侯爺洗漱用早餐,木槐帶著小子們拾掇云霽院的苗圃。 紀侯爺收拾利索,帶著紀真和薛凜去了前廳,二老爺紀安已經領著幾個侄子等在那里了。 見禮過后,一群人移步內院去給老太君見禮請安。 到榮禧院的時候,老太君正帶著幾個孫女玩笑,幾個兒媳陪坐在一邊。 紀真和薛凜隨著紀侯爺進了屋子,朝老太君拱手一禮:“給老太君請安。” 老太君微笑著叫了起,一人給了一個紅包。 兩人又轉身朝鄭氏拱手行禮。 鄭氏笑說:“真哥兒身子弱,如今有了歸宿,我也算是放了心。薛世子,我們真哥兒脾氣大,還得請你……” 紀真沒心思去聽鄭氏說什么,從行禮開始就在心里數(shù)數(shù),數(shù)到五,自顧自站直了身體。 薛世子爺隨著他媳婦站直了身體。 鄭氏等兩人站直身體后退兩步,那句“還得請你多擔待些”才說完,頓時尷尬不已,臉也沉了下去。 紀真和薛凜轉身朝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拱手團了一個禮。 二太太給了一套文房四寶,三太太給了一對雙魚佩,四太太給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鄭氏沉著臉坐了許久,被紀侯爺盯了兩眼,才拿出一對鴛鴦玉佩。 薛凜接了,謝過,回手就給了秋紅。 鴛鴦玉佩,他薛家尚且不會拿這樣的東西,紀家倒是…… 冷冷地看了強忍下憤怒的紀侯爺一眼,薛凜再不后悔娶了紀真過門——留在這樣的家中,便是紀三有國士之才,只怕也很難出頭。 這時,外面有人傳話進來給鄭氏。 鄭氏聽完就笑開了,朝老太君說道:“今日會試放榜,我那嫡親的侄兒僥幸中了八十九名,一個族侄中了一百三十六名,大兄的學生里也有一個中了?!?/br> 老太君也很歡喜。媳婦的娘家人,也是日后侯府的助力,過了會試自然是好的。 紀侯爺猛地轉頭看了紀真一眼。 紀真正在和薛凜小聲說話,根本就沒理會屋子里歡喜的喧鬧。 這時紀暄跌跌撞撞跑了進來,進屋第一句話:“中了,中了,三哥中了會元!”說完看到坐在一起的紀真和薛凜,臉色瞬間慘白。 紀侯爺?shù)哪樢沧兂闪藨K白色。 滿屋子喜氣蕩然無存。 紀寧低著頭,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紀安深深地看了紀真一眼,目光一轉落到鄭氏身上又迅速移開,只在心里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侄子是很好,可是再好又有什么用,已經被他那個短視的大嫂嫁出去了。薛家從武,又手握重兵,走不了科舉晉身的路子,那個侄子,他的前程已經止步在會元這里了。 一屋子人心思各異,紀真眼淚都快下來了——手要斷了,媳婦抓得他好疼! 第43章 從聽到紀真中了會元那一刻起,薛凜就覺得渾身一陣陣發(fā)冷,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毀了,紀三的大好前程,被他毀了。 心里發(fā)冷,抓著他媳婦的手也越來越緊了。 紀真險些飆出小眼淚,好不容易才把薛凜抓著他不放的那只手給掰下去,眼圈已經紅的不能再紅了,還含了兩包淚。 這副樣子落在屋子里眾人眼中的時候每個人心里都有了各自的理解,還驚人的一致。 紀寧慢慢抬頭看著強忍著眼淚的庶子,整張臉都灰敗了下去,良久,無力地站起身,蹣跚一下,沉默著走了出去。 薛凜跟著站起身,一言不發(fā)把紀真拽走了。 薛凜人高腿長,心里有事,步子邁得極快,也極大。 紀真兩條小短腿就跟不上了,一路被拽得跌跌撞撞的。 追出來的紀暉和紀暄看到這一幕都沉默著嘆了一口氣。 被拽出榮禧院,紀真趕緊用空著的那只手去抓薛凜,整個身子拼命往后墜。 薛凜站住身子,轉身低頭看著紀真,一雙眼珠子黑漆漆的,目光別提多復雜了。 紀真喘勻一口氣,伸一根手指戳他媳婦的腰,笑:“我們回家吧,估計紀家上下今天都沒心情了。你說,我都考了第一,母親應該會給大紅包吧?”考試考第一爸爸mama必須給獎勵! 薛凜渾身冷氣收了一些。 紀真又戳一下,接著笑:“要不是你,我才不去考會試呢,考中了紀侯爺必定押著我去考殿試,不小心被點了官怎么辦,點官不做,我紀家人可沒那么大腦袋?!?/br> 薛凜滿身冷氣又收了一些,拉著紀真慢慢往回走。 捧著一堆禮物終于跟上來的秋紅遠遠地綴在紀真和薛凜后面,只覺得心里難受極了。那么有才華的少爺,生生被毀了!又想起自己曾經心儀過四少爺,秋紅突然就出了一身冷汗。 兩人回了云霽院。 木槐從晉陽侯府帶了許多人手車馬過來,幾乎把云霽院給挖空。 紀真說:“挖吧,讓木樨看著,我種的,全部挖回去?!?/br> 胡石頭想了想,拎起鐵鍬就往外走。 等人走出老遠紀真才反應過來,趕緊把人叫?。骸笆^回來,千澤院門口那兩棵梨樹就不用特意過去挖了。莊子里養(yǎng)了許多梨樹苗,種滿整個水硯堂都是夠的?!?/br> 胡石頭摸摸后腦勺,又回來了,眼睛四處尋摸著,堅決不能落下少爺一根草。 花草還沒挖完,紀真也不想再去刺激他那便宜爹脆弱的心靈,叫上媳婦,也沒跟人打招呼,直接回了晉陽侯府。 回了府,薛凜讓紀真先回水硯堂,自己去內院請安。 紀真對他媳婦的上道十分滿意,說:“記得替我問母親要紅包,要大的!” 薛凜先去給老夫人請安,大夫人和侯夫人都在,還有好幾個嬸嬸。 侯夫人臉上帶著笑,只是怎么看氣氛都不太融洽。 薛凜給人請過安,發(fā)揮死人臉風格,面無表情陪坐片刻,隨著侯夫人回了綴錦院。 侯夫人還來不及傷感,就被兒子一句話給震住了。 “我媳婦說,考第一,要紅包,大的?!毖C。 侯夫人就默默地包了個大紅包讓她兒子給她兒媳婦帶回去。 他兒子捏捏紅包厚度,說:“大的?!?/br> 侯夫人又默默地塞了幾張銀票進去,十分心塞——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混球! 第4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