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會，的確是加v的大號沒錯，也是不善言辭的魚本人沒錯，那么……這條消息不是逗他的了？

    他不敢置信。

    他經(jīng)常在微博上發(fā)表自己的作品，但并未得到太多關注，這年頭能得到大量轉發(fā)的，大多數(shù)都伴隨著‘哈哈哈哈哈哈’，有糟點才有轉發(fā)，最好有神最右神吐糟，沒有關注度的普通人小號常埋沒著秒秒種幾千幾百條微博之中。魚哥是通過他的微博關注到他的作品嗎？未免太不可思議。

    除了驚訝之外，心里亦浮起一陣竊喜。

    有人認同他的才能，被他的作品驚艷到了，而且這個人是有名的博主，他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會想到招攬自己，難道終於要遇上伯樂了？

    他亦不蠢，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什么釣魚游戲，給他這種小透明希望又掐碎之類的，看他反應，然后截圖來取笑。

    “北冥工作室……”

    把這個名字放在舌尖反復地念了幾遍，vk猶豫著，缺一個攝影師，待遇從優(yōu)？這種工作室和創(chuàng)業(yè)沒什么分別吧，風險很大的，可能血本無歸，浪費時間，他心里想了很多個不去加好友的理由，然而動作卻與之相反地發(fā)了自己的企鵝號過去，很快就通過了。

    ──而于俐，當然不是什么人都加的。

    她雖然不擅美術創(chuàng)作，但資訊處理能力和速度優(yōu)於普通地球人太多，每個回復的人，經(jīng)過888的篩選，只要和她需求的能力有關的，她都會進入對方的微博看一遍，找到她想要的，可供打磨又不太貴的璞玉。

    而，就很符合她的要求。

    就算好的鏡頭器材，如果沒有好角度，打光，恰到好處的對焦等等，都拍不出真正的好照片，頂多能拍得很清晰而已，畢竟像素高，而能透過定格的瞬間來說故事的攝影師，更是少之又少。

    從vk的微博作品之中，她看出了他的靈氣。

    除了日子有功的練習之外，有些東西是真的拼天賦的，他的構圖就做得很好，有些明顯是隨意的抓拍，都渾然天成地緊扣著黃金構圖的分割。

    不需要后天學習，也沒有造作的匠氣，這就是于俐想要的。

    于俐拋出橄欖枝之后，就打算一邊碼字一邊靜候回復，只是沒料到，不過是煮了杯咖啡的功夫，他的回復就到了，她忍不住笑起來，與她掛著語音的寧璞聽見了，就問她：“怎么了？遇上什么好事了嗎？”

    “嗯啊，遇到個小美人，勾搭上了?！彼咽虑榻淮幌拢骸皼]想到他回我回得這么快。”

    他若有所思，嘴上習慣性地夸她：“因為你太有吸引力了，美，有多美？”

    “瞎說什么大實話！那肯定沒你美啊，咱家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寧噗噗，鯉哥品質保證，絕對美得冒泡，一晚上十六次絕不腿軟?！?/br>
    她哼哼兩聲，加了vk的企鵝好友。

    vk看著彈跳出來的‘我是高貴的企鵝會員’好友邀請，激動又掙扎的心情突然平靜了一半，畢竟對方是個逗比。

    于鯉：你好，叫你vk可以嗎？我就是不擅言辭的魚

    vk：可以

    于鯉：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這個工作室就是想做雜志和做書，做的書不多，往小而精的方向試水。我看中了你的美感和攝影作品。

    于俐平時話挺多，但這并不是個適合羅嗦的時機，商業(yè)合作就應該一開始就說個清楚，條件和要求不說明白了那是耽誤雙方時間。

    vk：做這個沒什么前景吧

    于鯉：為什么沒有？現(xiàn)在市面上的書精裝的很少，其實在這方面花功夫也不會加重很多成本，小姑娘愛什么？青春疼痛裝逼范，就覺得你有這個能力！

    ……這是在夸他嗎？

    vk的心情有些復雜，他好看的大手在筆電鍵盤上猶豫許久，遲遲沒有敲落下。

    家里人反復說過太多次，穩(wěn)定、穩(wěn)定、穩(wěn)定……總之一份穩(wěn)定而體面的工作勝過一次，想用拍照片來找飯吃？那簡直是天方夜譚，不切實際！久而久之，他信了也認了。

    于鯉：名牌可以賣高價也依然被人追捧，除了品質之外，就是它的逼格，我希望能把文學作品也包裝出一種潮流一種逼格，這種想法也許是劃時代，很超前的，但我相信你能夠理解我

    在溝通的過程中，她一邊翻出他所發(fā)過的微博，推敲他是個怎樣的人，要用怎樣的方式去說服。

    于俐沉思了一會，想著理性的牌打好了，感性的牌也要上一上：‘你是念美術的嗎？’

    說到這個，就正正戳到vk的痛處了。

    和很多熱愛藝術的人一樣，他的確想報攝影相關的專業(yè)，但家人不同意，抗議了很久，最后還是無奈選了穩(wěn)定有出路的會計，盡管他一點都不喜歡與數(shù)字打交道，每次看到那些表格就煩得想吐，但是過年回家時，家人驕傲地跟親戚炫耀兒子出息了，以后不愁工作……

    就因為一句穩(wěn)定，□禁錮了他所有才氣。

    vk：不是，我念會計的，攝影只是我的愛好而已，沒想過拿來討生活

    于鯉：可是你關注的微博之中，有一半是攝影相關的，你的攝影作品應該也是經(jīng)過磨煉的吧，角度選的很巧，噫，就是器材差一點……

    ?

    他一怔，眼眶微澀。

    努力隱藏了很久的東西，被個陌生人毫不留情地掀開來了，他承認，他很眼饞□別人用的好器材，有時看到一個很好的鏡頭拍出一塌糊涂的照片，也會有種‘好白菜都被豬拱了’的淡淡嫉妒。

    這種想法很好笑也很難看，vk知道，所以惱羞成怒：‘你知道什么？一定要有好器材才能拍出好照片嗎？攝影不能賺錢，我有什么辦法??？我也想用好機拍好照片??！你知道一個鏡頭有多貴嗎？你這種實現(xiàn)了理想，賺了大錢的人，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好嗎？’

    打完這一輪字發(fā)送出去，vk立刻痛快了，但也很快后悔──沖陌生人發(fā)什么脾氣呢？

    俊美的青年頹然抓了抓頭發(fā)，他還未成熟到，可以完全接受自己的夢想已然死去。

    人成長，就是一個不斷死去又接受新生命的過程，蛻皮痛極，骨頭要撐破皮膚一樣的成長，最后變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一個真正成熟的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確定自己放棄了什么。

    網(wǎng)線的另一端，被對面照臉噴了一頓的于俐不怒反笑，她就是要把對方的真心話逼出來，才能照著他最脆弱的地方擊下去，有情緒的人，才能做出有熱誠的作品。

    于鯉：北冥工作室的攝影師可以用最好的器材，公費，約嗎

    vk：……約

    得到了想要的答復，于俐非常滿意。

    她看中的除了vk的技術之外，更是因為他發(fā)過的一張自拍，攝影師長得好看，到時候就可以走偶像派風格，包裝包裝又是個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