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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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可謂一石三鳥,一來要了沈萱的難堪,二來在韓允執(zhí)面前揭了她的傷疤,三來又在郭勵揚面前影射了沈萱和韓允執(zhí)的關(guān)系。 韓允執(zhí)聽了淡定從容,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心,可他懷里的小丫頭見了郭太太,倒有些不淡定了。 韓熙咬著手指看了看對面惡狠狠的女人,想起上回在幼兒園門口的經(jīng)歷,驚恐地看了眼沈萱,聲音糯糯地叫了聲:“沈阿姨?!北銖陌职謶牙锱懒诉^去,伸手就要往沈萱懷里鉆,似是想要安慰她。 沈萱借勢抱過韓熙,把她護在懷里,低頭安慰了一聲:“熙熙不怕?!?/br> 小丫頭聞言,在沈萱懷里伸了伸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郭太太,像是在幫沈萱叫板。 郭太太看了氣不打一處來,剛要開口大罵,便被郭勵揚制止。 郭勵揚低沉著聲音重重咳了一聲,郭太太聽了便收斂住囂張氣焰,白了一眼沈萱,抱著孩子憤憤離開。 等郭太太走后,郭勵揚在沈萱面前駐足,他動了動唇,喊了一聲:“jo……” 他本想要解釋他們一家三口出現(xiàn)在此的原因,可沈萱理都不理他,連一眼都沒有看,只是扭頭和韓允執(zhí)說了聲:“我們?nèi)ツ沁呑??!闭f罷,便抱著小丫頭,跟在韓允執(zhí)身后離開。 三人選了角落的位置。韓熙小孩兒心思,一落座便被桌上大黃鴨的餐具吸引了,一下就把剛剛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上躥下跳,毫不安分。 韓允執(zhí)只好看著她,當她蹦跶得險些摔倒時,這才扶上一把。 看著女兒的間隙,韓允執(zhí)又偷偷看了沈萱兩眼。她神色凝重,耷拉著眼睛,手里玩著筷子,顯得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別放在心上?!表n允執(zhí)看著她落寞的樣子,忍不住抬起手,手到了半空中,僵了一下,最終還是落在了沈萱的手背,有節(jié)制地輕拍了兩下,隨即又收了回去。 韓允執(zhí)手心掠過,帶來一陣暖意。 沈萱抬頭,還沒來得及道謝,耳邊郭勵揚的聲音再度浮現(xiàn)。 郭勵揚去而復(fù)返,回到餐廳時,正好看見韓允執(zhí)握住沈萱的手。 他心里騰起一股怒氣,緩緩走近,沉聲對沈萱說:“jo,我有話想跟你說?!闭f罷,他又扭頭看了眼韓允執(zhí),帶了幾分挑釁的語氣,“韓先生不介意吧?我有些私事想和jo單獨談?!?/br> 郭勵揚著重強調(diào)了“私事”,韓允執(zhí)未置可否,沈萱便接口道:“我和你沒有私事?!?/br> 韓允執(zhí)聽了,眉心略一舒展,笑道:“既然都是公事,那郭總不妨坐下來聊?!闭f著抬頭看了眼郭勵揚,以柔克剛一樣,把他的挑釁化解于無形。 郭勵揚咬了咬牙,壓抑住怒氣,轉(zhuǎn)頭對沈萱說:“jo,借一步說話?!?/br> 他開口時,聲音壓得很低,表面上無可商量,實則幾近央求。 沈萱不看他,反而看了眼韓允執(zhí)。那男人表情淡漠,眼中卻是暖意流動,這股暖意似是給了沈萱勇氣。她收回目光,笑著看郭勵揚:“允執(zhí)也不是外人,郭總有話就說吧?!?/br> “不是外人?”這話不由讓郭勵揚發(fā)笑,他再次發(fā)問,像是要確認沈萱剛才的話,“他在我們的事情上也不是外人?” 沈萱再次看向韓允執(zhí)。他不辯解,也不反駁,像是默認了。 她心里沉了口氣,沉著回道:“算不上外人?!?/br> 這話讓郭勵揚有些抓狂,五年的感情,一下子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他手里不由緊緊握拳,手臂上青筋直爆,開口時,卻又痛心疾首一般:“jo,你為什么連一次機會都不愿給我?我說過我會離婚的,你再等我一下……”說到這里,郭勵揚微微一滯,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口解釋道,“今天……今天是個例外,孩子過生日,我……” “郭總,”沈萱打斷他,臉上保持著很好的微笑,“其實,您和您妻子很般配,沒必要離婚?!?/br> 郭勵揚面色僵了一下,韓允執(zhí)那邊聽了卻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一個無休無止地糾纏,一個無休無止地謾罵,果真算得上是絕配。 聽到韓允執(zhí)的嗤笑聲,郭勵揚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指著韓允執(zhí)去質(zhì)問沈萱:“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你才認識他多久?你了解他嗎?” 沈萱聽了頗覺可笑:“郭勵揚,我和你在一起五年了,我照樣不了解你。要不是sara把你太太找來公司,再過五年,我也未必會了解你是什么人!” 郭勵揚被沈萱說得啞口無言,一時語塞。 “感情和時間沒有關(guān)系?!鄙蜉娉恋硐抡{(diào)侃的表情,正色道,“和你在一起的五年,現(xiàn)在想想,每一分鐘都是惡心。和他在一起,時間雖然不長,但每一分鐘都勝過你百倍!” 郭勵揚表情幾近扭曲,看著沈萱,剛剛吐出一個“你”字,便又被她打斷:“不過我謝謝你,不是你,我遇不到允執(zhí)。”說罷,她看向韓允執(zhí),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笑。 韓允執(zhí)被她的笑容觸動了一下,眼神跟著心跳閃爍了一下。他慌忙低下頭,伸手抱過女兒??傻K于郭勵揚在場,他最終還是抬起頭,以溫潤淺笑回應(yīng)了沈萱。 看著兩人好似打情罵俏一般旁若無人的舉動,郭勵揚氣郁難耐??勺约豪硖?,他當下不便沖沈萱發(fā)火,只能瞪了一眼韓允執(zhí)。 陰損對峙上坦蕩,僵持片刻,郭勵揚眼底的肌rou狠狠跳了兩下,最后扭頭離開。 他走后,周遭恢復(fù)了平靜,沈萱心里卻波瀾再起。 她抬頭看了眼韓允執(zhí),抿嘴笑了笑:“我……” 韓允執(zhí)輕輕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br> 她愣了片刻,旋即才從他逃避的眼神中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的真情吐露,他卻寧愿當成逢場作戲。 “不是。”沈萱氣血涌進腦子,直接否定了韓允執(zhí)的猜測。 話一出口,他看向她,眼底幽深,深不可測。 她頓了頓,沉下心,最后索性鎮(zhèn)定開口:“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br> 韓允執(zhí)沉默半晌,嘴角扯出了一條平直的線,沒有弧度,不是微笑,而是在壓抑。他緩緩開口,喊了一聲:“沈萱……”繼而抿唇不語。 沈萱趕趁他再度開口前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允執(zhí),我喜歡你?!弊詈?,她又補充道,“已經(jīng)很久了?!?/br> 餐廳的一隅,背景音樂歡快如故,身邊的小丫頭依舊自顧自地開心玩著,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莫名沉默起來。 “嘎嘎——”韓允執(zhí)身邊的小丫頭伸手捏了捏桌上放著的小黃鴨。小黃鴨繼而發(fā)出了可笑的叫聲,小丫頭捂嘴笑了笑,伸手去拉韓允執(zhí)的衣袖,嘴里喊了聲:“爸爸?!?/br> 韓允執(zhí)紋絲不動,眼里看著沈萱,腦子里一遍遍回蕩著她剛才的話。 “喜歡你……很久了……” 與其說是無言以對,倒不如說不知道怎樣回應(yīng)。 她等著他的回答,他卻沉默著,直到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38|4.26發(fā)|表 沈萱看著韓允執(zhí),等著他的回應(yīng)。可他卻以沉默應(yīng)對,直到手邊的手機震動起來。 韓允執(zhí)下意識去摸手機,看也沒看屏幕,手指一滑,直接接通電話。 電話那邊是秦晉的聲音,一陣噓寒問暖,半天都不切入主題。 韓允執(zhí)也不惱,一手拉著韓熙的小手不讓她亂跑,一手握著電話,不去看沈萱,低頭小聲和秦晉說話,拖延時間。 不多一會兒,沈萱的手機也響了。 周密發(fā)來短信:在哪兒呢? 沈萱如實回復(fù):吃飯呢。 周密:和一哥在一起呢? 沈萱想了想,回了一個字:嗯。 后邊周密不再說話了,秦晉那邊慢慢有了動靜。 秦晉看著周密的眼色,話鋒一轉(zhuǎn),開始切入正題:“一哥,你最近有空嗎?上次跟你說的,想給你介紹個對象……” 韓允執(zhí)聽了這事兒下意識就要拒絕,可抬頭看見沈萱,晃了晃神,又匆忙低下頭,回復(fù)秦晉道:“你說?!?/br> 這樣的反應(yīng)出乎秦晉的意料,他和周密使了個眼色,又聳了聳肩。周密翻了個白眼,指揮秦晉誘敵深入。 秦晉會意,接茬道:“我有個表姐,和……和你歲數(shù)挺相近,一直單身……”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韓允執(zhí)打斷。 韓允執(zhí)舉著電話抬起頭,看著對面的沈萱,不似剛才那般小聲,干脆直接問道:“你表姐是干什么的?” “小學(xué)老師?!?/br> “喜歡孩子嗎?” “喜歡……”秦晉話還沒說完,耳朵就被周密使勁扭了一下,急忙改口,拖長音加了一個“吧……” 這回周密才稍稍滿意,秦晉耳朵得救,繼而道:“其實……我不太清楚,她們小學(xué)老師白天哄著小孩兒,估計下了班就膩了……” 韓允執(zhí)聽了,不動聲色,慢慢低下頭,看著桌上的餐盤,收回拉著韓熙的手,輕輕摩挲著盤子的邊緣,悠悠說:“改天約了見一面吧。小學(xué)老師挺不錯……”他沉下一口氣,繼續(xù)說,“舉止端莊,心思也直。” 說完,他抬頭瞥了沈萱一眼,又急忙低頭補充了一句,“不比廣告圈里的人……” 他手里的動作不停,指甲慢慢刮著盤子的邊緣,發(fā)出輕微卻不和諧的聲音。直到感覺到對面的人向他投射來憤怒的目光,并且憤而站起,扭頭離開時,韓允執(zhí)手里的動作這才停了下來。 耳邊,韓熙玩耍的動作被沈萱的憤而離去打斷。她看著沈萱離開的背影,叫了一聲:“沈阿姨……” 順著這聲音,韓允執(zhí)的思緒也跟著沈萱漸行漸遠,心里空出了一大截,沒有輕松,反而沉沉地墜了下去。 等他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秦晉正在電話那邊大呼小叫。韓允執(zhí)微嘆了一口氣,道:“最近促銷季,手頭有些忙,過陣子再說吧。” 掛了電話,女兒在他手邊拉他的手:“爸爸,沈阿姨怎么走了?” 韓允執(zhí)默不作聲。 韓熙又問:“沈阿姨不高興了嗎?” 韓允執(zhí)低頭不語。 韓熙又搖了搖爸爸的手,追問:“是剛才那個叔叔惹她不高興了,還是你惹她不高興了?” 韓允執(zhí)這回略有動容,眉頭皺了皺,垂眼低頭呼了一口氣,握了握女兒的手,坦言承認錯誤:“是爸爸剛剛說錯話了?!?/br> 韓熙撅起小嘴,開始教育大人:“那你要和沈阿姨道歉!” 韓允執(zhí)心里一陣陣抽搐,疼痛感蔓延全身。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嘆氣道:“算了吧?!鳖D了頓,又說,“有些歉不能隨便道。” 沈萱從餐廳跑了出來,屋外已經(jīng)變了天。剛剛的夕陽已經(jīng)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天邊黑壓壓的烏云??諝庵械臐穸群蜔岫纫苍诓粩嗯噬?,壓抑難耐。 韓允執(zhí)剛才那番話,已經(jīng)讓她沒有理由再在他面前滯留了,更不會讓她繼續(xù)等待他的答案。 他對秦晉的回應(yīng)遠比他直接說“不”,或者“對不起”要來得更加直接、干脆,甚至有些兇殘。 她的名聲確實不好,舉止也不夠清白,難免與客戶拖泥帶水,心思更談不上正大光明,天天揣摩的就是怎么討客戶歡心,再不然就是算計他們的預(yù)算。這些,都是她的痛處。他清楚明白,可是卻毫不留情。 這樣的男人,狠起來真是不留人活路。 沈萱心臟一抽,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全無心思開車,伸手去開雨刮。雨刮器在干燥的玻璃上生生掛了幾下,掛下薄薄一層灰塵,沈萱這才發(fā)現(xiàn),并非是車外落雨,而是眼淚迷了眼睛。 她擦掉眼邊的淚水,并道下了環(huán)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