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蘇慕歌勾了勾唇角,雷婷這小徒弟確實挺有趣的,之前為保護鴨嘴獸險些死在趙無忌手里,一轉眼小獸被自己轟殺,卻也沒見他有任何悲憤的反應。 這些金丹修士們,第一個認出蘇慕歌的,竟是羽非寒。 “蘇慕歌、蘇道友?” 趙無忌只說有位高階修士搶了人,還自稱師承蓬萊仙尊,他們正納悶桑行之何時收了個女弟子,說不準是包藏禍心的外界修士。經羽非寒一指認,眾人才恍惚想起,十洲三島好像是有這么號人物,曾被程氏家族下了追殺令。 包括步飛航在內,眾人全都一副“原來是她”的表情。 “請問諸位,在下是否可以離開了?”蘇慕歌有些啼笑皆非,原來這一世在十洲三島,她啥成就沒有,除了殺死程靈璧。 幾人面面相覷,很明顯,他們并不想輕易放過蘇慕歌。因為蘇慕歌的靈氣里混雜著大量妖氣,她出手搭救的小修士,又曾豢養(yǎng)過黑洞天獸,說不定同那邪獸師是一伙的。 可惜沒有任何證據,只能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唯一同她有仇的羽非寒。但羽非寒白皙的臉頰上,不見半分憎恨,反而…… 得,靠不住。 陸紹明拱手詢問:“蘇道友,不知你為何要冒充蓬萊弟子?” “在下不曾冒充?!?/br> “但秦錚秦道友,乃是桑前輩收下的最后一名弟子。” “即便在下冒充,也該是蓬萊追究,與蜀山無關吧” 陸紹明:“……” 這次換丹霞宗楊文遠:“蘇道友,你修的馭獸一道?” 蘇慕歌點頭:“沒錯。” “不知師承聚窟洲靈獸宗,還是七星宮?” “在下自學成才?!?/br> 楊文遠看她手腕,一枚靈獸環(huán)也沒有:“不知幾品階?” 六曜盡已結丹,蘇慕歌道:“六品?!?/br> 就聽見一陣抽氣聲。 六品階、金丹大圓滿的馭獸師…… 在海外和魔界待久了,蘇慕歌還真有些不太習慣這些名門正派的惺惺作態(tài)。懷疑她卻不直接問,想以她的命賣給程家人情,又非得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累不累? 蘇慕歌鋝鋝袖子準備離開。 “同她廢什么口舌?”步飛航冷笑道,“一個虐殺同門師姐的歹毒女子,無宗無派,短短時日便有如今這般修為,還說不是邪修?!” 幾人附和著點頭,確實可疑。 步飛航繼續(xù)冷笑:“失蹤近兩百年突然在此地現身,必定同那邪獸師是一伙的!瞧她那狐媚子的模樣,同那邪獸師一個德行,說不定正是他的徒弟!” 蘇慕歌撩了撩眼皮兒,睨他一眼。 這廝她一直忍著沒殺,是顧念著金光道君曾經的教導之恩。 正思忖著如何教訓教訓他,但見一條五爪金龍直奔步飛航腦門抓去,這是雷婷的千鈞劍氣。 燕衡眼眸驟亮:“師父!” “我慕jiejie根苗正紅,豈容你來污蔑?!”雷婷幾個瞬移入了戰(zhàn)圈,模樣比蘇慕歌顯得還要氣憤,千鈞重劍朝地上一插,震的玄靈山脈抖了幾抖,“你們究竟有完沒完,區(qū)區(qū)一個玄洲,清掃了一遍又一遍!” “當誰愿意來?”雷婷進階成功,如今已是金丹后期,但境界不穩(wěn),步飛航擋下千鈞劍氣倒也容易,但手臂卻被金龍抓傷,心下氣憤,口中狂語,“誰讓你們名劍門無能,玄洲荒無人煙,最容易躲藏一些骯臟……” 話未說完,步飛航突然出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誰!” 同行修士紛紛戒備。 猝不及防,步飛航又給自己一耳光,“啪啪啪”一連扇了十幾下,臉頰高高腫起還嫌不夠,直接控著劍朝自己肩頭砍去。 “萬萬不可!” 有人去攔,誰攔砍誰,逼遠了其他人,再次控劍自砍。瘋魔一樣,不停屠戮自己,劍刃只入rou半寸不及,傷rou不傷筋,見血不見骨。只為折磨,并不傷根本。 雷婷杏眼圓睜,這場景她是見過的,小師叔的意念控制術! 但小師叔明明不在,不可能的呀,她將狐疑的目光投向蘇慕歌。 見蘇慕歌眨了下眼睛,雷婷便摸著后腦勺笑了。 這是九夜笙贈給蘇慕歌的又一樣法器,名叫“說一不二”。方才說話的功夫,銀霄已經隱身將蠱子種進步飛航體內。 雖然瞧著差不多,但同師叔的意念控制術大相徑庭。 師叔純粹是以意念來干擾對方神識,不依靠任何媒介,一旦入侵便能全盤接手對方識海。而“說一不二”,則是以下蠱方式對中蠱者進行軀體控制,只能夠短暫cao控心志不夠堅定的修士。一旦中蠱修士狀態(tài)穩(wěn)定,很快便能以神識殺滅體內蠱蟲,破解cao縱。 除了“說一不二”,蘇慕歌手中還有一件“說三道四”。原理同“說一不二”是一模一樣的,一個可以cao控行動,一個能夠阻礙言語,都是不具有太強殺傷力的整蠱法器,但勝在新鮮又足夠陰損。 “步兄,莫要分神控制你的劍,凝息自窺體內,查看是否有何異常!”眼見步飛航被自己的寶劍砍的滿身是血,羽非寒靠近他而不得,震聲喝道。 經人提醒,步飛航才恍然察覺,越試圖壓制,越無法自控。 他按照羽非寒教的方式,果然在體內發(fā)現一些小小的蟲子,立刻凝神轟斃! “蘇慕歌!” 步飛航滿頭青筋突爆,饒是他再怎樣生氣,也沒忘記自身修為低她一等,于是煽動眾人,“還愣著作甚,這妖女表現的還不夠明顯!” 這一戰(zhàn)橫豎避免不了,蘇慕歌一抬手臂,鐮刀攥在手中。 “雷婷,你只需護住你徒弟?!?/br> “是!”雷婷一把將燕衡抓來身后,揮動千鈞設下劍氣罩。 原本便遠遠躲著的筑基境修士,見形勢不對,忙不迭轉頭想要跑的再遠一些。戰(zhàn)況一觸即發(fā),蘇慕歌渾不在意,五個金丹修士,只堪堪一個大圓滿,交由她來對付,余下幾個,全丟給七曜解決。 一只手已經輕輕撫上靈獸袋,正準備放虎出籠,豈料山谷深處陡然爆發(fā)一聲戾嘯! 聽進耳朵里時,應還在五百丈開外,幾乎是一瞬的功夫,一條五頭怪蛟自蘇慕歌面前橫飛而過,不知是有目標的,還是胡亂擇了一個,一口便將丹霞宗楊文遠給生吞了! 接著一個擺尾,尾上布滿倒刺,擊破其余四人的防護罩,全部擊飛出去。 蘇慕歌倒吸一口涼氣,元嬰境邪獸,且比黑霧力量強悍數倍! 使喚水曜將防護罩疊加三層,但那五頭怪蛟并沒有攻擊她的意思,搖頭擺尾一飛沖天。蘇慕歌稍一愕愣,隨后眼眸驟沉,翅膀都來不及放,掐了個騰云決追了上去! 還不忘傳音給雷婷:“此地不宜久留,前去無涯島等我?!?/br> 五頭蛟的速度極快,快到不可思議。 蘇慕歌險些追不上,一連吞了幾顆補氣丹,以消耗真氣來維持飛行速度。一直向北海極北處飛行了數百里,那五頭蛟許是有些不耐煩,轉了頭,惡狠狠的瞪著蘇慕歌。 它這一分心,速度降下來許多。 “縛獸環(huán),出!” 蘇慕歌長袖一甩,一道銀光激射而出。這縛獸環(huán)是師叔贈給她的天階法寶,隨著她的修為提升,如今威力驚人,有效距離內,哪怕抓不住它,也能拖延它一二。 但在即將觸碰到五頭蛟時,五頭蛟的身軀突然消失。下一刻,連縛獸環(huán)也一并消失了。 蘇慕歌蹙了蹙眉:“碎裂虛空傳送陣?” “不是?!便y霄前去查探一圈,回來道,“是依托某種神器的力量,割裂虛空進行方位轉換,那位邪獸師應該就在附近?!?/br> 蘇慕歌心神一凜,拱手道:“前輩,為何不愿現身一見?” 半響,一個有些冷峻的男聲涼涼道:“我出手助你,你為何對我窮追不舍?” “出手助我?虧您說得出口!”原本清亮的眼瞳蒙上一層冷冽殺氣,蘇慕歌厲聲道,“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眼下晚輩百口莫辯。與您同流合污,殺害丹霞宗掌門之子的罪過,晚輩算是擔定了!” “呵呵?!蹦锹曇衾湫α诵Γ澳氵€挺聰明。” 果然如此,蘇慕歌壓下胸腔一口悶氣,寒聲道:“不知我與前輩何仇何怨?” 許久得不到對方回應。 蘇慕歌攥住鐮刀的手,不自覺的緊了松,松了緊。 那元嬰邪獸師并沒有放出威勢直接向她攻擊,但海域上行的空氣像被抽空了一樣,一個呼吸間,蘇慕歌只覺得靈識陷入紛亂,額頭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默念三清自在咒,驅散心頭陰霾。 “有仇無仇,得看你如何選擇。” 那元嬰邪獸師終于悠悠開了口,在距離蘇慕歌百丈開外的位置,有一抹頎長身影若隱若現。緊憑著一抹虛影,蘇慕歌窺探出此人穿著一身赭色寬松長袍。再細看幾眼,五官姣好,唇瓣殷紅,一雙墨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 蘇慕歌在識海內搜索前世今生的記憶,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他。 “前輩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覺著,你是想認錯便能認錯的么?” “但……” 話才起了個頭,倏然狂風呼嘯,天地變色。云翻浪涌間,竟是一元嬰修士殺氣騰騰的乘風而來,正是程氏家主程不滅! “賤人!老夫今日必要親手誅你神魂,以慰我女兒在天之靈!” 蘇慕歌暗道不妙。 一個邪獸師她都不一定應付的來,如今又多出一個元嬰境程不滅。 同步飛航幾人見面不過半個時辰,程不滅不可能這么快收到消息,看來是趙無忌通的風。 心頭不是不擔憂,但一瞧見程不滅這張面目可憎的臉,蘇慕歌的怒意遮也遮不住,譏誚著抬了抬下巴:“老匹夫,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寶貝女兒程靈璧早被我挫骨揚灰,魂魄也已煙滅,沒有什么在天之靈容你慰藉?!?/br> 程不滅一口血憋在嗓子眼,顯些噴出去! 程靈璧是他寄以厚望、最為寵愛的女兒不假,但他最最難以忍受的,是當年僅有筑基境、屁大點兒的蘇慕歌,竟敢對他極盡嘲諷和挑釁之能事! “受死吧!” 程不滅掌心紅光驟亮,元嬰境氣場全開,卻聽一旁的邪獸師冷冷一笑:“程不滅,趁我心情好,你速速給我滾一邊去,別逼著我出手收拾你?!?/br> 程不滅怔愣了下,恍然發(fā)現百丈之外,竟有一抹元嬰神識難以覺察的虛影。 虛影虛晃了十來次,才終于顯露出真身。 邪獸師慢吞吞踩著云朵走上前來,對程不滅吐出一個字:“滾!” 程不滅已在元嬰初境停留了三百多年,此人瞧著元嬰初成,身體羸弱不堪,真氣空虛,竟還敢對他大呼小叫? “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