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七曜是以吸收她靈氣修煉的,她本尊不到金丹,即使他們已經(jīng)結(jié)丹,也沒有那么強的力量。 不過…… 蘇慕歌眼眸一亮:“給我半年的時間,我必能結(jié)成金丹?!?/br> 裴翊稍稍轉(zhuǎn)頭,以目光詢問:“你確定要在這里結(jié)丹?” 蘇慕歌定定點頭:“我可以。” “那你閉關吧,火羅剎我會看著?!迸狁礇]有拒絕,他之前就想到了四方寂滅陣,也心知只有蘇慕歌結(jié)丹這一條路走,所以才先調(diào)息好自己,再為她把關。 火羅剎當然也沒意見,只是有些懷疑她的能力。 結(jié)丹不是一件小事,至少八成的筑基圓滿修士,死在結(jié)丹這條道上。 蘇慕歌倒真不怕,她本身有結(jié)丹的經(jīng)驗,還走大運得到一顆極品無極洗髓丹。 在僻靜一隅坐定,銀霄正準備布陣,裴翊直接祭出那柄無刃之劍,在空中砍出一個裂口:“去里面閉關。” 火羅剎一驚,一劍碎虛空! 蘇慕歌猶豫了下,跳進虛空之內(nèi),看著虛空裂口重新關閉,才摸出那顆無極洗髓丹吃了,便進入冥想之中。 ☆、第101章 莊周夢蝶 《冰清訣》共有十重,蘇慕歌目前修煉至第四重。 雖然第八重境界之后,才能吸收水中靈氣,不再需要靈石。但如今不過第四重境界,她對外界靈氣的需求,明顯減少許多,故而身在何處結(jié)丹,都不成問題。 然而金丹結(jié)成,絕非易事。饒是蘇慕歌有萬全的準備,以及必成的把握,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身體的極限不難突破,難就難在心境上,結(jié)丹之時,倘若心境稍有波動,便會影響體內(nèi)靈氣的運轉(zhuǎn),后果可想而知。 因此每每提升境界之前,蘇慕歌習慣性先要進入冥想。 畢竟,心魔始終她最大障礙。 那些困住她的心魔,無非是上輩子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 但過往所經(jīng)歷的一切,在這一世,全都未曾發(fā)生,且已被徹底改變。比如程天養(yǎng)還活著,比如程靈璧已經(jīng)死了,比如痕的身份已經(jīng)揭出,他再也不似想象中那般可怕。 然而,蘇慕歌不禁有些迷惘。前世那些痛苦的記憶,是否真實發(fā)生過,或許,只是她所做的一場夢? 不是,因為裴翊同她一樣清清楚楚的記得。 那或許,這改變了的一切,才是她所做的一場夢? 真實的情況,是她現(xiàn)在仍被痕困在自己的rou身內(nèi),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亂,所以才臆想出溯世鏡,臆想出重生,妄圖在臆想中改變一切? 莊周夢蝶? 亦或是蝶夢莊周? 倏地,聽見一聲輕笑:“靈犀丫頭,這一次你又睡了很久啊?!?/br> 這個聲音,空靈而又飄渺,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 這個聲音…… 蘇慕歌神思一凜,這是痕的聲音! 在她被拘禁的千載歲月,曾無數(shù)次聽到的聲音!每一次她的神識開始恍惚,想要陷入深眠時,便會被他的聲音拉回現(xiàn)實。繼而,從他口中聽到外界一些她完全不想聽到的噩耗! 比如裴翊娶了程靈璧。 比如程靈璧結(jié)成元嬰,繼承程氏家主之位。 比如痕借用自己的身體,誅殺她師父金光道君。 再比如…… 痕又在問:“靈犀丫頭,這一次你夢見什么了?” 蘇慕歌下意識的回答:“我夢見……” 夢見她重生了,還是裴翊救了她。夢見她變成了另一個人,殺回昆侖報仇。夢見七曜、秦錚、蕭師叔、桑行之、雷婷、紫琰、冉晴空等形形色色、過往與她無關之人。 她還在夢中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一根叫做“歿”的死人骨頭。 果然,只是一場夢。 何其荒誕? 不對! 想起歿,蘇慕歌倏忽睜大雙眼。她似乎搞明白了一些事情,其實痕所說的一切,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正如裴翊質(zhì)問自己的一樣,被痕騙了五百年,為何還會繼續(xù)相信他? 蘇慕歌一開始以為,她都被奪舍拘禁了,痕還有何理由欺騙自己? 其實不然。 歿在她魂魄內(nèi)下了禁制,只要痕誅她魂魄,便會暴露行蹤。所以痕不敢教她的魂魄陷入深眠之中,因為深眠的下一步,便是消亡。 但歿也是她夢中的人物??! 天,到底哪個是夢,哪個是現(xiàn)實,究竟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還是夢是現(xiàn)實? 蘇慕歌越想越覺得混亂,完全陷入意識崩潰之中。 這世間哪里會有什么重生,說到底,不過是不甘現(xiàn)實而臆想出的夢境吧? …… “她前夫,我看情況不太對呀!”銀霄不敢打擾蘇慕歌,急得團團轉(zhuǎn),一咬牙,隱身跳出虛空,向裴翊求救,“整整三年了,慕歌始終毫無意識。” “我一點兒也不意外,半年結(jié)丹,本就是笑話。”火羅剎輕蔑一笑,瞥向裴翊,“干脆咱們強行灌入真氣,打通她的天殼算了。” 裴翊無視掉火羅剎,他無法進入虛空窺視蘇慕歌的情況,只能詢問:“沒有意識是什么意思?心魔導致內(nèi)息出現(xiàn)混亂?” 銀霄斟酌著點點頭,又搖頭:“不像,她的內(nèi)息毫無問題。就是太正常了,我才覺得情況不對,她似乎根本沒在結(jié)丹,而是進入了自我封閉,死氣沉沉的……” 裴翊只稍稍思忖了片刻,便微不可察的輕嘆口氣:“我懂了?!?/br> “恩?” “她墮夢了。” 銀霄倒吸一口涼氣。這里的夢,斷不是睡大覺時做的夢。 佛說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須彌藏芥子,芥子納須彌。而道家則認為虛空之內(nèi)仍有虛空,人的意識自然也分為許多層次。每個層次,皆有一個獨立的世界,每個世界,對于另一個世界而言,便是夢。 蘇慕歌墮入自己的虛空世界內(nèi)了。 “我結(jié)丹之時,也曾墮夢,想來,她同我所遇到的夢境相似?!迸狁凑f完,略微偏頭望向火羅剎,“你該明白,我們兩個出了事,你是出不去的?!?/br> “你想干嘛?”火羅剎鳳目一瞇,“莫非想入她夢境之內(nèi)?” 裴翊并沒有否認:“我信不過你,還是先定住再說?!?/br> 一出手便向火羅剎攻去。火羅剎下意識的進行還擊,但論修為,她并非裴翊的對手,差一大截。加之反抗之心實在不強,三兩下便被裴翊給定住。 “你瘋了吧,進入夢境之中,只需她一個意識轉(zhuǎn)化,你就出不來了?!?/br> “不會?!迸狁粗品?,盤膝坐下,雙手合抱于丹田。 “你也未免太自負了吧?!” “我是對她有信心。” 裴翊緩緩闔上眼簾,一團黑色靈識由靈臺抽出,輕輕淺淺的向虛空縫隙內(nèi)涌入。 火羅剎動彈不得,只剩下倆眼珠子干干瞅著:“喂,狼兄,他們兩個是何關系?” 銀霄蹲在地上,有些為蘇慕歌憂心:“比較復雜?!?/br> “多復雜?戀人、師徒、仇人、朋友?” “那、女方堅持認為他們是前夫前妻的關系,并不想再同他擁有任何牽扯。而男方則固執(zhí)的認為,一天是他的人,天荒地老都是他的人,哪怕死了再活過來,連外殼都換了,魂魄上還是蓋了他的章?!?/br> “原來如此?!被鹆_剎似乎明白了點兒什么。 “你說,男方是不是又偏執(zhí)又古怪?” “是女方才古怪吧?”火羅剎性子直,加上裴翊也不在,毫不掩飾自己對裴翊的欣賞,“他可不是個簡單人物?!?/br> 銀霄蹲在虛空裂縫下把關,爪子不停在地面上畫圈圈。 裴翊的確不簡單,正是因為不簡單,銀霄心里一直都比較排斥他和慕歌走的近,堅決支持慕歌想要同他劃清界限的決定。 裴翊太清醒了,不是所有修者活個成千上萬歲,都能擔得起這份清醒。 他心里有桿秤,孰輕孰重,永遠拎的清清楚楚。 當慕歌處于那桿秤的劣勢之時,即便心有不舍,他也是斷不會留情的。 慕歌正是清楚這一點,才一直對裴翊敬而遠之。 圈圈還沒畫出幾個,虛空裂縫驟然震動了下,銀霄緊張的被毛炸起,看到是裴翊的靈識逸出,才松了口氣。 手指顫了顫,神識歸為,裴翊睜開眼睛。 火羅剎終于反應過來:“好了??” 不見裴翊任何回應,唯有雙瞳一眨不眨的盯著某處,尋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分明是空的。 就在火羅剎以為他丟了魂,大喊一聲過罷,裴翊猛地瞥她一眼,眼神里似有冰錐,冷厲的令火羅剎差點兒咬了舌頭。 雖察覺裴翊的情緒有些不對,銀霄心里著急,也顧不得了:“到底怎么樣,你說句話啊。” 裴翊再度闔上眼,雙手置于膝蓋掐決靜坐。 少時,吐出三個字:“沒事了?!?/br> 銀霄瞠目:“這么快,你如何辦到的?” 須知墮夢之人,是分不清夢境現(xiàn)實的,銀霄以為他至少得努力個幾個月,才能將她拉回來。 但他只用了短短一息! “我對她說了一句話?!?/br> “一句話?” “我對她說,再不給我清醒過來,我便去抓她師叔,送給我?guī)煾杆午鞃篃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