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秦崢捉摸片刻,也有些不太確定的道:“沒有發(fā)現(xiàn)一名傷者,莫非全都已經(jīng)死啦?” 洛河大仙沒有說話,那張臉就像吞了一整個雞蛋,噎的不上不下。 一看這表情,秦崢知道自己又蒙對了。 巴掌一拍,朗聲大笑:“原來我不只英俊,學識竟還如此淵博??!” 厲三娘和千蛛子都快哭了,雖然這答案怎么都和學識淵博沾不上邊,但秦崢答出了整整九道怪題,卻是不爭的事實。 秦崢得意完畢,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揚眉道:“老頭,我已經(jīng)答對了九道題,可以放我家慕歌出來了吧!” “不行!”洛河大仙不服氣,“一共十九題,還有十道未答!” “之前不是說好答對九題就可以嗎!”秦崢火道,“道爺我最恨別人騙我!堂堂一個仙人,豈可說話不算話,簡直比我?guī)煾高€可惡!” “老夫定的規(guī)矩,老夫想改變改,豎子小兒,你又能奈我何?” “我再問一次,你究竟放不放人?!” “不放,”洛河大仙哼道,“有種打我??!” “這么賤的要求,不滿足你真是過意不去!”秦崢一聽這話,拔劍就要沖上去,被千蛛子和厲三娘一人扣住一條手臂,“放開我,我要去砍死他!” “大仙只是一抹虛幻之影,你砍不死?!鼻е胱右粋€頭兩個大,他開始懷疑,這一次是不是看錯了人,“九道題都答對了,再來十道,也未必難得到你。” “沒錯,別中了他拖延時間之計?!眳柸镆哺鴦瘛?/br> “行,你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秦崢掙脫他們的鉗制,正了正銀冠,臉頰因為慍怒而微微泛紅,“道爺不用武力打敗你,道爺要用智慧征服你,通俗點說,就是道爺砍不死你,道爺氣死你!” ***** 在外人看來,九宮天梭的轉(zhuǎn)動速度極為緩慢。 但對于九宮天梭之內(nèi)的人來說,整個世界幾乎是地覆天翻。 愛恨貪嗔癡,一個個輪了一遭,整整將九面骰子全部轉(zhuǎn)了一遍。蘇慕歌一招沒出,卻像是被扒了一層皮,臉色慘白,狼狽不堪。 她想起之前出去的三人,那渾身的傷口,有些明白裴翊為何會說,之前受傷是件好事。 或許因為受傷,所以她的幻境是心魔試煉。 而裴翊和無塵和尚那一面,必定是打的十分兇殘。 其實,相比較鉆心蝕骨的心魔,蘇慕歌寧愿選擇簡單粗暴的斗法。 不過這九場心魔幻境輪下來,她心智堅定的程度,比之從前不知又邁進了多少臺階。恩,也算一次難得的心境修行吧,對日后結(jié)丹,大有裨益。 待第九個幻境煙幕消散,蘇慕歌知道一切終于結(jié)束了。 她松了口氣,均勻著自己的呼吸,等待出口打開。 可惜左等右等,周遭仿佛陷入一片死寂,絲毫不見動靜。 蘇慕歌納悶極了,她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天幕高喝一聲:“洛河大仙,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為何還不放我出去?” 此時洛河大仙正同秦崢吵架,吵的臉紅脖子粗,哪里有空理會她。 蘇慕歌并不知情,又連喝兩聲。 幻境上空,終于傳出洛河大仙一聲憤怒咆哮:“吵什么吵!年輕人,一點點耐性也沒有,等等會死嗎!會死嗎?!” 蘇慕歌被震的一縮脖子,心道這老頭是怎么了,吃了炸藥一樣。 她便不再多言,攤開手臂躺在草地上,閉目小憩。 九面幻境雖然已經(jīng)結(jié)束,伴著秦崢回答問題越來越快,九宮天梭的運轉(zhuǎn)速度卻是越來越快。蘇慕歌身處內(nèi)部,幾乎是感知不到的,頂多覺得有些昏眩。 便在這股昏眩之中,蘇慕歌漸漸陷入了淺眠。 最后是被一個輕細的哭聲給驚醒的。 甫一睜開眼睛,就瞧見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而且還是一張陌生的臉。 蘇慕歌驀地一驚,想要站起身防備,卻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動彈不得,有種被夢魘住的感覺。下一秒,她的表情詭異而又驚奇,因為那個哭泣的女人,居然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抱、抱了起來?! 蘇慕歌終于明白,自己竟變成了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孩兒! “小犀,你說娘該怎么辦?” 女人微微垂下頭,溫暖濕潤的臉頰輕輕觸碰她臉,觸感真實到可怕,令蘇慕歌心里發(fā)寒。原來又是幻境,竟連素未謀面的親娘江墨白,也出現(xiàn)了。 江墨白的眼淚還在不斷滑落,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你爹終究還是走了?;蛟S,當初我就不該救他,不該拿著他的靈器來強迫他留下,更不該生下你……我以為,時間終究可以溫暖他那顆冷漠的心,但最后,依舊沒能讓他愛上我,可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六哥?”門外響起江和正的聲音,“你在么?” “在?!?/br> 江墨白將懷里的孩子放下,擦了擦眼淚,掐了個訣,換了一套男裝出門去。 蘇慕歌躺在搖籃內(nèi),歷經(jīng)九場幻境,她其實已經(jīng)麻木了。 只盼著外頭那三個趕緊回答問題,自己才能脫離苦海。 倏然一道光芒刺了進來。 蘇慕歌的眼睛被扎的生疼,空氣中仿佛凝滯了一般,連呼吸都覺得詭異。她微微皺著眉頭,因為房間里突然冒出來一道身影,定眸一看,是個冷艷絕美的女人。 女人一出手,就要扼住自己的脖子。 幻境而已,淡定淡定,蘇慕歌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嗖! 她出招的手突然被一道光芒擊中,仿佛觸電一般。赫然轉(zhuǎn)頭,待瞧見來人,她臉上帶著一絲驚恐,連連后退:“歿,你怎么……” 蘇慕歌毫不意外,娘都出來了,爹還會遠嗎? 她欠了欠身,想要看幻境中的親爹究竟長的什么模樣。唔,身著一襲凜冽黑衣,五官輪廓較深,似雕琢而成。相貌倒是很英俊,但周身散發(fā)出的陣陣寒氣,讓人不寒而栗。 他一手負后,居高臨下望著蘇慕歌,瞳底一片冰涼。 看親生女兒的目光,同看一塊兒豬rou沒有區(qū)別。 “你要殺我女兒?” “女兒?”那女人聽罷笑了起來,“你我都是器靈,只有區(qū)區(qū)一魂,而沒有其他兩魂七魄,哪里來的子嗣傳承?她根本一點靈族的天賦也沒有,不過因為江墨白體質(zhì)特殊,她的rou身沾了點兒你的靈體,歸根究底,仍只是一個普通人類?!?/br> “既然是個普通人類,那你殺她做甚?” “痕趁你前往幽池淬煉靈器之際,處心積慮的算計你,誰知道江墨白是不是同他一伙的。咱們不能在人間久待,必須回到零渡,萬一痕將她搶走……她rou身上這一點靈氣,足夠他作為載體寄生。” “有本事,你去將痕找出來。而非矯枉過正,殺死一個無辜的孩子?!?/br> 蘇慕歌聽著聽著,逐漸聽出來些許門道。 原來她父親也是被痕給算計了,而不是兩個器靈聯(lián)手算計她母親。 哪怕一切只是幻境,信息的真實性幾乎為零,但蘇慕歌心里頭明顯舒坦很多,或許她在潛意識里,一直也是這樣為父親開脫的,才會滋生出如此一個幻境來。 “歿,難道你都不生氣的么,江墨白拘禁你這么些年。” “在哪里待著,不是待著。在哪里被拘禁,不是拘禁。生氣是一種什么情緒,我早就不知道了?!?/br> 男人緩緩伸出手,指尖涼的可怕,在蘇慕歌靈臺微微一點,“痕,遲早是要抓的,但并非為了報仇。不能由著他任意妄為,給靈族帶來更大的災(zāi)難。我會在這孩子魂魄內(nèi)設(shè)下禁制,如果他敢奪舍,一旦傷及魂魄,我就能感知他的位置……” 蘇慕歌聽的微微一怔。 怪不得痕在奪舍之后,一直將自己的魂魄囚禁在身體內(nèi),而非毀掉。 原來是父親在自己的魂魄內(nèi),設(shè)下了一道禁制,不過設(shè)下這禁制的目的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抓到痕。 天下間,竟有這樣的爹? 連程不滅這樣的人渣都知道護著程靈璧,她的親生父親,原來就是這樣一個人? 蘇慕歌瞪大雙眼,雙目灼灼的同他對視,真就在他眼眸中看不到一絲波瀾。 怪道靈族無情,果真無情! 痕同他一比,都顯得有血有rou起來! 蘇慕歌只覺得心頭拔涼拔涼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但她很快警醒過來。 這只是一場幻境而已,切莫影響到心境。 ****** “第十八題!” 洛河大仙雙目赤紅,胡子快要翹上天,“從北麓明光山乘騎獸車,前往南疆妖域界內(nèi)共需要六個時辰,那么老夫出發(fā)三個時辰后停下,老夫身在何處?” 千蛛子閉嘴,他不是北麓人士,對北麓版圖絲毫不熟。 厲三娘也搖頭:“這太籠統(tǒng)了,誰知道您的路線?!?/br> 洛河大仙冷笑:“臭小子,答不出來了吧?” 秦崢也冷笑:“還能在哪兒,在路上唄?!?/br> 洛河大仙一口老血快要噴出來。 “第十九題!” “等等,”秦崢揚手阻止他,“老頭,這是最后一題了吧?可不許再耍賴!” “等你答出來再說!”洛河大仙怒目而視,“一名五靈根、沒有家族背景的練氣境小修士,想在一夜里將修為提至元嬰境界,他該怎么辦?” 千蛛子和厲三娘答也答不對,索性不答了,三雙眼睛齊刷刷望向秦崢。 秦崢不假思索的道:“做夢!” 之后其中兩雙眼睛轉(zhuǎn)向洛河大仙。 洛河大仙死死抿住唇,白胡子一抖一抖。 秦崢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正確性,起初答題全靠蒙,爾后漸漸便掌握了這些題目的規(guī)律:“老頭,題目全都答完了,還不速速放人!” 洛河大仙同他僵持許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一揮袖子,旋轉(zhuǎn)著的九宮天梭驟然停下。 星幕之下裂開一道口子,第一個出來的是裴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