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你覺得神界,會在意小小一個十洲三島?”桑行之冷笑一聲,“我等凡夫俗子,于高高在上的諸神而言,不過一抔黃土,賤如腳下之泥?!?/br> 冉晴空再次啞然。 驚訝過后,他心情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桑行之卻轉(zhuǎn)頭睨他一眼:“晴空,蓬萊掌門不好當(dāng)吧?” 冉晴空嘆氣:“弟子一直以為,我蓬萊得神庇佑,今日始知,竟是被神給坑了。” “所以掌門手札最后一句,你知道是什么么?” “恩?” 桑行之拍拍他的肩膀:“討厭誰,就選誰當(dāng)下一任蓬萊掌門?!?/br> 冉晴空嘴角一抽:“師父,您……您開玩笑的吧? “為師像是會開玩笑的人么?” “弟子就當(dāng)什么都沒聽見?!?/br> 冉晴空只想抱頭痛哭。 正準(zhǔn)備抱怨兩句,腰間宮鈴?fù)蝗弧岸6!弊黜憽?/br> “有人擅闖我蓬萊結(jié)界!” “是秦崢醒了。” ****** “秦師弟,你就莫要白費(fèi)力氣了?!贝髱熜植辉?,二師兄賀云舒沖鋒在第一線,不斷在秦崢身邊絮絮叨叨,“這結(jié)界除卻師父,憑誰也無法自由出入,莫說是你,哪怕元嬰境修士,也絕無可能。” 秦崢煩不勝煩的回頭喝他一聲:“閉嘴!誰是你師弟,少同道爺套近乎!” “嘿,你別不知好歹呀,不知多少人想做我們師弟呢?!?/br> “那是他們犯賤!” “我說你這人嘴巴真是缺德啊,怪不得昆侖弟子那么討厭你,你倒是說說看,做我們師弟哪點(diǎn)兒不好?” “看著就倒胃口!瞧你們一個兩個,自以為一身白衣很帥?也不照照鏡子,這幅歪瓜裂棗的德行,穿起來就像奔喪一樣!” “你你你……!” 賀云舒被噎的快要背過氣去。 他向后一退,捂住胸口,顫巍巍唆使身后幾人:“你們?nèi)フf!” 師兄弟幾人齊齊擺手,連連后退。 開玩笑,賀云舒出了名的牙尖嘴利,都敗下陣來。 他們就算組團(tuán),估計(jì)也不是秦崢一人對手。 手中含光散發(fā)出凜凜銳氣,橫割、豎劈、斜砍,卻奈何不得結(jié)界半分。秦崢的火氣越來越大,“刷”的橫劍指向他們:“桑行之呢,教他速速給本道爺滾出來!” 師兄弟幾人裝聾作啞,抄著手,抬頭望天。 “嗬,不說話是吧!” 秦崢提著劍就要砍上去,寶劍卻在半空脫手而出,直向身后奔去。 穩(wěn)穩(wěn)落在桑行之掌心之上。 師兄弟幾人如蒙大赦:“師父,您總算來了!” 桑行之搖頭:“個性還是如此浮躁?!?/br> “道爺浮躁不浮躁,干你何事!”秦崢掐了個訣,飛身而起,與他平視,“你出手救我,我謝謝你。但請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是絕對不會拜你為師,識相的,放我走!” “你體內(nèi)魔蠱還未曾清除干凈?!?/br> “那也與你無關(guān)!”秦崢怒目而視,“快些放我走!” “你且告訴我,這般著急出去是做什么?”桑行之淡淡掃他一眼,“去尋蘇慕歌?” 秦崢啞了啞,哼了一聲:“不關(guān)你事!” 桑行之展顏一笑:“我就算放你出去,你也不可能找到她。她殺了程靈璧,十洲三島是待不下去了。我已經(jīng)通過法陣,將她送去了另一處虛空,相信幾百年內(nèi),都不可能再回來。呵呵呵,即使你走遍天涯海角,你也找不到?!?/br> 秦崢眼眸一緊,咬牙搖頭:“不可能,她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桑行之繼續(xù)笑:“可能不可能,其實(shí)你心里比誰都清楚?!?/br> 秦崢怔怔失神片刻,白皙的皮膚微微漲紅,脖頸青筋暴起:“你究竟將她送去哪里了!” “想知道么?” 桑行之眼眸倏然沉寂,一個瞬移抓住他的肩膀,“倏”一下飛的無影無蹤。 最后落在一處開滿桃花的小島上。 秦崢腳一沾地,便深陷泥沼中。 他忙運(yùn)氣,才勉強(qiáng)支撐住不被泥沼吸進(jìn)去。 “小子,此乃我蓬萊‘七絕七幻七殺陣’,因?yàn)殚T下弟子鮮少離開蓬萊,怕他們閱歷不夠,固有此陣。此處為入陣口,只要你能走到對岸的出陣口,我就送你前去尋她。” “此話當(dāng)真?” “自然?!?/br> “好!” 秦崢牙關(guān)緊咬,從桑行之手中奪過含光劍,艱難的飛入法陣結(jié)界。 冉晴空站在桑行之身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師父,您讓他完全通關(guān),也未免太過苛刻了吧。以秦師弟現(xiàn)如今的修為,沒有兩三百年,怕是無法成功?!?/br> “嘭——!” 話音一落,秦崢已被法陣丟了出來。 冉晴空最后一句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兩三百年?桑行之你分明就在糊弄我!” “時間長短,完全取決于個人能力。”桑行之無視秦崢,抄著手同冉晴空聊天,“當(dāng)年你師父我,為了救你師娘,只用區(qū)區(qū)二十年,就闖出此陣呢。” “師娘?”別的沒在意,冉晴空唯獨(dú)對這兩個字特意走心,“原來我們還有師娘?” “誰不曾年輕過?” 桑行之一面說,一面抄著手轉(zhuǎn)身離開,繼續(xù)同他閑話家常,“其實(shí)咱們修仙之人吧,也并不強(qiáng)求非得忘情棄愛才好。世間百般滋味,皆是促進(jìn)你成長的良藥。差別就在于,有人沉溺其中,迷失自我……有人卻促使自己不斷強(qiáng)大……死纏爛打,卻沒有自知之明,愛慕之情只能成為對方負(fù)累……一個真正強(qiáng)大、自信之人,絕不會存有相濡以沫的念頭……只有弱者,才會畏懼失去……” 兩人越飛越遠(yuǎn),誰也沒有搭理秦崢。 桑行之的話,有一句沒一句飄在秦崢耳朵里。 沒有一句是在說他,但卻句句戳在他心窩子上。 “只有弱者,才會畏懼失去……” 并不能理解,可刺激不小。 秦崢一抹唇角的血漬,提著劍,又一次跳入法陣結(jié)界。 這一次,他待了一刻鐘。 一次一次又一次,從一刻鐘到一個鐘。一個月之后,已經(jīng)可以在法陣內(nèi)待夠一整天。但距離出口,依然遙不可及。 三個月過后,秦崢已經(jīng)不會每天都去。 平時在洞府,一面提升修為,一面動腦筋研究如何才能走的更遠(yuǎn)。 偶爾,還被逼著同冉晴空幾人過招。 桑行之時不時現(xiàn)身,有意無意的挖苦他幾句。一開始,總能氣的秦崢火冒三丈,大打出手。但漸漸的,他就同這島上許多弟子一樣,開始無視桑行之。而每次被桑行之挖苦之后,秦崢總能從他譏諷的言語中摸索出一些竅門,突破自身瓶頸。 每突破一次,便再前往七絕七幻七殺陣嘗試。 失敗之后,繼續(xù)回來修煉、研究。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程靈犀寄來的玉簡。 密密麻麻寫了十幾頁,大抵就是程靈犀已經(jīng)想明白了,答應(yīng)同他解除婚約,希望從今之后,兩人還能像小時候一樣,做一對兒好伙伴。 秦崢在門前臺階前獨(dú)坐良久。 最終卸下心頭一塊兒大石,回信過去。 ***** 北海極北,無涯島。 這座北海孤島,靈氣稀疏,怪石嶙峋,叢林茂密,妖獸叢生。 總而言之一句話,不適宜人類居住。 蘇慕歌一行已經(jīng)在島上待了三個多月,不是找不到玄機(jī)真人,而是玄機(jī)真人開的價碼實(shí)在太高,完全超出她可以支付的范圍。 好在玄機(jī)真人同桑行之薄有交情,應(yīng)允讓蘇慕歌以勞務(wù)還債。 因此這三個月,蘇慕歌幾人每天都在殺雞宰猴,挖草砍樹。 玄機(jī)真人的煉藥房內(nèi),程天養(yǎng)一手扶著玉瓶,一手?jǐn)D著仙草,憤憤不平:“蓬萊也不過如此,一點(diǎn)人情也不講?!?/br> 蘇慕歌將妖獸內(nèi)丹一顆顆封存起來:“非親非故,人家憑什么?” 程天養(yǎng)悶頭不吭聲。 “你記好了,人家?guī)湍闶乔榉郑粠湍闶潜痉??!碧K慕歌冷言冷語,“任何時候,你能依靠的唯有你自己,我雖是你親jiejie,也不可能看顧你一輩子?!?/br> “誰讓你看顧了?!背烫祓B(yǎng)嘟囔一聲。 “那敢情好,你現(xiàn)在就走吧?!?/br> 程天養(yǎng)扁了扁嘴,使勁兒擠弄幾下仙草。 轉(zhuǎn)頭將新裝滿汁液的瓶子放在窗沿上時,他微微一怔:“咦,怎么只有三瓶?” 蘇慕歌抬頭一望:“一個晚上,你就弄了三瓶?” “我明明已經(jīng)弄完七瓶!”程天養(yǎng)伸著五根手指,不停比劃,“你也一直在看著,我閑著了嗎?”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