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蘇慕歌躬身施了一禮,心頭略有些窘迫,“晚輩也不太清楚,自從入了蓬萊,便覺得雙頰微微發(fā)燒,人也有些渾渾噩噩。” 冉晴空聞言蹙眉,琢磨片刻:“你從家?guī)煹钪谐鰜恚規(guī)煻疾辉?,那應該并無大礙,或許這一路太過勞頓所致?!?/br> “或許吧,那晚輩先行回房休息了。” “請便?!?/br> 蘇慕歌躬身一退,拽起銀霄的耳朵:“走了?!?/br> 卻聽見雷婷在背后說道:“前輩,您姓冉是吧?” “正是?!比角缈蘸挽阋恍ΓL姿翩然,“在下冉晴空?!?/br> “我叫雷婷,雷霆萬鈞的雷,裊裊聘婷的婷。”雷婷鄭重其事的伸出手,“冉前輩,您可一定記好這個名字??!” 冉晴空有些摸不到頭腦,出于禮貌,也緩緩抬起手:“恩?” 雷婷不由分說的將小手按上去,同他擊了一掌:“因為這可是你未來媳婦的名字。按照我們名劍門的規(guī)矩,一旦戳了章,您就是我的人啦?!?/br> 蘇慕歌腳下一滑,差點兒一頭從廊上栽下去。 這也太直接了吧? 雷婷雖然一身男兒裝扮,但冉晴空堂堂一名金丹修士,自然瞧的出來。但一時仍舊沒能反應過來,直到掌心紋路緩緩流過一道銀白色劍痕之后,才錯愕的“啊”了一聲:“這是什么東西?” 雷婷卻沒搭理他,小跑上前挽住蘇慕歌的手臂:“走吧!” 很快消失在拐角。 冉晴空望了望自己的掌心,頗有些哭笑不得,并沒有當回事。運了運氣,欲要將之逼除。直到徒勞無功之后,神情才陡然一肅。 再次運氣時,桑行之的聲音從殿中悠然飄出:“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br> 冉晴空忙躬身拱手:“師父?!?/br> “那是名劍門掌門……夫人印記,名為鶼鰈情深同生共死結,除卻她本人,誰也沒辦法消除?!鄙P兄D了頓,改口,“不,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恐怕也沒辦法消除。” “鶼、鶼鰈情深同生共死結?”冉晴空迷茫片刻,不由一駭,“師父,您可有辦法?” “一早告訴你,你命犯桃花,不準你隨便出島。” “可弟子沒出島,桃花是您招進來的啊?” “那誰讓你自詡風流,瞧見漂亮姑娘,就想湊上前聊兩句?” 冉晴空聽得都快哭了,這可真是飛來橫禍啊。 若是蘇慕歌那樣拔尖的美人兒,他尚能安慰自己。 可一想起那個大腦袋的假小子…… “呵呵呵?!?/br> 殿中傳出桑行之一連串古古怪怪、幸災樂禍的笑聲,“別以為我不吭聲,我就不知道,你小子可沒少在仰慕我的一些女弟子面前說我壞話。呵呵呵,為師平時說什么來著,因果報應,你說這不是因果報應是什么?恩,下個月開壇講道,又有新例子了?!?/br> ***** “雷道友,你準備拜師蓬萊了么?” 蘇慕歌一面向住處走去,一面詢問雷婷。 雷婷愣了愣:“我是名劍門弟子,拜師蓬萊做什么?” “你若當真看中了冉前輩,根據十洲三島的規(guī)矩,是得入男方宗族的?!?/br> “什么,竟還有這樣的規(guī)矩?!”雷婷大叫一聲,“可我不能拜入蓬萊??!” “雷道友,依我之見,你如今孤苦無依,蓬萊其實是處好選擇?!?/br> 思量片刻,蘇慕歌由衷道,“蓬萊能在風雨動蕩之中,十萬年來一直穩(wěn)坐十洲三島第一宗門的位置,不是沒有原因的。一是蓬萊得神廟庇護,此為天時。二是得天獨厚的修仙環(huán)境,此為地利。三是蓬萊道統(tǒng)傳承之中,宗門高層都有庇護弟子的覺悟,此為人和?!?/br> “蓬萊再怎么好,也是師父將我養(yǎng)大?!蹦X袋撥浪鼓似的搖,雷婷一拍胸脯,“現(xiàn)如今,名劍門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在師父墳頭發(fā)過誓的,一定要振興名劍門!蘇jiejie,到時候我當掌門,你就當副掌門!” 蘇慕歌登時無語,也不再說什么。 反正在她看來,這小丫頭根本還懵懵懂懂,一時興起罷了。 說話間,兩人進了院子。 就看見程天養(yǎng)呆呆坐在天井下,膝蓋上擱著一本書簡。 蘇慕歌頓住腳步。 雷婷也不是傻瓜,之前在結界外,蘇慕歌和程不通的對話她都聽見了。雖然不太明白他們在說什么,卻知道這其中頗有些彎彎繞繞。不過她并不在意,尤其在聽蘇慕歌說程家是她滅族仇人之后,愈加覺得兩人同仇敵愾。 想著他們姐弟有話要說,便一個人先回了屋。 “小天,想明白沒,還不相信我是你姐么?”蘇慕歌閑庭信步的上前,在藤椅上一躺,雙手交疊置于后腦勺下,“你我相處了將近十五年,她才同你相處多久,我不信你分辨不出?!?/br> “再怎么樣,你也不能殺死大姐??!” 程天養(yǎng)捂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悄然流出,“就算父親……就算程不滅殺了咱們的族人,也是他一個人的過錯,大姐她是無辜的。咱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大姐對我們……” “你忘記火麒麟了?”蘇慕歌臉色一沉。 “我……”程天養(yǎng)啞然片刻,仍舊梗著嗓子道,“那不能將她從前待咱們的好全都抹殺!你殺她殺的如此殘忍歹毒,毫不顧念昔日之情,你真是太可怕了!” “沒錯,我就是可怕?!?/br> 蘇慕歌翹著二郎腿,冷冷一笑。 關于上一世的事情,她一個字也沒向程天養(yǎng)解釋,也不想解釋。畢竟那些慘痛,在這一世并沒有發(fā)生。程天養(yǎng)不會理解,也希望他永遠都不要理解,“這還只是個開始。終有一日,我要所有程家人,夜不能寐,膽戰(zhàn)心驚?!?/br> “江氏一族,也沒有全都死了??!”程天養(yǎng)跳起來,指著玉簡,厲聲質問。 “所以更要盡早除掉他們。” “為什么?!” “程天養(yǎng)你是傻子么?說話之前不知道過過腦子?”銀霄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和程家講手下留情,他們可不會跟你手下留情。如今程家還不知道你們尚有族人生還,以程家斬草除根的個性,萬一被他們知道,你覺得你剩下的族人,可還有命?” “可是……” “沒有可是!”蘇慕歌冷硬的打斷他的話,親人成仇人的轉折,她也曾經歷過,故而可以理解他的情緒。但她也知道,程天養(yǎng)不會有她這般切膚之痛,說再多也是徒勞,“等咱們歸故里之后,你就留在族中修煉,這些事情,不必你cao心?!?/br> 說完,起身離開。 丹田靈氣已滿,她沒工夫同他耗,必須在一個月之內進階筑基中期。 蘇慕歌設下防護罩,開始調整內息。 這一次進階非常不順利。 自從進入蓬萊島開始,她的身體內就像有一團火在灼燒。這種狀況,在進階過程中尤為明顯,靈氣無比兇猛,仿佛巖漿一般在經脈中奔涌,guntang,且難以控制。 蘇慕歌兩世為人,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咬著牙硬給撐過去了。 十日后,進階成功。 整個人就像死過一次一樣。 “慕歌,你這狀況有些不太對?!敝八陂]關,銀霄不敢叨擾她,見她大功告成,立刻道,“你可有感覺不適?” 蘇慕歌皺了皺眉,低頭一瞧,只見周身筋脈凸爆。 她放出神識自窺,臉上的紅斑下去了,卻出現(xiàn)星星點點的青紫。 內息運轉過罷,她眉頭皺的越來越深:“我只覺得,經脈比從前通暢了許多……” 想到什么,立刻奪門出去。 她憑著印象,向蓬萊的執(zhí)事閣飛去,那里應該有測靈石。 掌心放在測靈石的凹陷上,同在昆侖一模一樣,翠色玉石漸漸現(xiàn)出一些透明紋路,最后凝結成一根冰柱。但等待許久,冰柱依舊矗立,并沒有衰敗的跡象。 蘇慕歌拿開手,又試了試,依舊如此。 銀霄驚道:“你怎么做到的,經脈逆沖竟然消失了?!” “不知道,只是覺得蓬萊靈氣特別猛烈,排山倒海的朝我體內涌” “蓬萊島內靈氣再怎么充裕,也不可能打通你的經脈逆沖吧?” “你問我,我問誰去?” 木曜突然插嘴:“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一人一狼微微一愣,靜心一聽,果然有些雷云涌動的聲響。 蘇慕歌抬起頭,原本還是晴空萬里的天頂,漸漸有團霧氣散下來,霧氣越聚越多,宛如一條白色巨龍,層層疊疊的在云層之中穿梭。 蘇慕歌對此熟悉的很,嘖嘖羨慕道:“這是有大能要渡天劫了?!?/br> 修仙界因為各種條件影響,渡天劫的情況各有不同。 十洲三島眾修士的天劫,通常只有兩次。一次是進階元嬰境后,一次是在飛升之時。 瞧著雷云的位置,是在蓬萊島。 蓬萊眾弟子紛紛從洞府出來,仰頭望著天上的奇觀,暗暗猜想是哪位長老的元嬰天劫。而金丹長老們則彼此傳信,納悶不已,沒聽說誰閉關沖擊元嬰了??? 桑行之正在靜室端坐,為秦崢療傷。 雙目驟然睜開。 不應該,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 “不妙!” 蘇慕歌仰頭看了半響,終于發(fā)覺不對,“這雷怎么像是沖我來的?” “轟——!” 話還沒說完,一道天雷驟然劈下,蘇慕歌根本擋都不及,和銀霄一起,直接被劈飛出去數(shù)十丈遠。她一恢復意識,立刻設下防護罩:“銀霄,你怎么樣?!” 一團焦黑的爪子在坑里揚了揚:“嗷嗷嗷,還沒死!” 說話間第二道天雷就要劈下來。 “有沒有搞錯???!”蘇慕歌完全處于莫名其妙的狀態(tài),黑著臉,連滾帶爬的疾奔:“我只是進階個筑基中期,至于遭雷劈嗎?”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