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蘇慕歌從后廳拐出,順著氣息走到桑行之所在的雅間。 敲門入內(nèi),她心頭一喜:“師叔!” 蕭卿灼坐在桌前,九尾依偎在他腳邊,一人一狐抬頭脧了她一眼。“此行可還順利?” “一切順利,只是在海上遇到了窮奇?!碧K慕歌走去蕭卿灼身后。畢竟有位外人,還是位元嬰大能在場,連九尾都夾著尾巴,她自然也不便坐下。 “窮奇?” 蕭卿灼攏起眉頭,“奇也怪哉,窮奇乃邪火屬性的惡獸,在海域之上,它的一身修為盡被壓制,它去那里做什么?” “所以弟子方可僥幸逃脫?!碧K慕歌回想起來,仍舊心有余悸,“倘若換做陸地,弟子恐怕再也見不著師叔了?!?/br> “的確走運(yùn)?!笔捛渥泣c(diǎn)頭,又望向桑行之,卻是傳音,“近來十洲三島,當(dāng)真怪事連連,起初是一母百子陣,眼下連窮奇都敢下海了?!?/br> “眼下觀之,許有些人按捺不住,想要盡快奪取神光之鑰?!鄙P兄蛄丝诓?,淡淡道,“如今這一輩的掌門,也是各懷鬼胎,都想分一杯羹。真以為集齊了四把神光之鑰,就能闖入蓬萊奪取溯世鏡么?置我蓬萊、置我于何地?” “但你總會飛升,而且不出四百年?!笔捛渥乒戳斯创浇?,笑道,“你的徒弟之中,有誰可擔(dān)當(dāng)重任么?” 桑行之面無表情,只看了蘇慕歌一眼:“你呢,已經(jīng)決定,將你手中的神光之鑰和那樣秘寶,傳給她了?” “完全不曾決定?!笔捛渥铺寡裕扒扑衔已劬墸皇浅霈F(xiàn)的太晚、太遲,接觸過短,我不敢妄下論斷?!?/br> “所以才帶她出門歷練,便于仔細(xì)觀察?”桑行之肅容道,“青木,我必須實(shí)話告訴你,她不合適。” “為何?” “你知我命中當(dāng)有十徒,故造十柄寶劍?!鄙P兄聊?,道,“幾十年前,其中三個徒兒緣斷絕,我便將此三劍送了出去。豈料就在一年前,我這三個徒兒緣,竟又出現(xiàn)了?!?/br> “哦?” “一個是秦崢,一個是……”頓了頓,桑行之又探一眼蘇慕歌,“我第一眼見她,便極不喜歡,破例為她卜了一卦,果不出我所料,乃大兇之兆。我若收她入門,便是累及自己,禍殃蓬萊?!?/br> 蕭卿灼清淡的面容,漸漸濃了。 桑行之?dāng)肯履浚骸案Q探天機(jī)乃大不敬,我言盡于此,你若執(zhí)意護(hù)著她,說不定壽元又得少兩年。” “只因此故?” 神色漸漸恢復(fù),狐貍在腳下蹭了蹭他的腿,蕭卿灼瞇著眼一笑,“橫豎都是個死,十年同八年,究竟有何區(qū)別?況且天意這東西,我從來不信。” 桑行之就嘆氣:“總說我頑固,其實(shí)最頑固的是你?!?/br> 精致的眉眼愈發(fā)笑彎了起來,蕭卿灼一手支著頭,一手舉起茶盞:“來,咱們慶祝一下,慶幸你沒要這個徒弟,正好便宜了我?!?/br> 桑行之頗有些哭笑不得,同他碰了碰盞。 “不過?!?/br> 蕭卿灼淺嘗一口過罷,歪著頭一笑,“眼緣這種東西,其實(shí)比機(jī)緣更難求。我在一日,自是會護(hù)她一日,怕只怕往后我不在了,這小丫頭遇到什么天大的難處,還請你看在我的面上,出手扶她一把。” 桑行之沉默一息,點(diǎn)頭:“可以。” 蘇慕歌一直默默站著。 在傻也知道他們是正以意念交流,而且隱約覺得可能同自己有關(guān)。 她雖好奇,不過也不在意。 她的神識一直都在一樓的拍賣場中,一盞茶的功夫,已經(jīng)拍出去六七件物品。她認(rèn)真琢磨了下,覺得還是丹藥一類收益最為豐厚,那顆無暇筑基丹,竟被拍出一百萬中品靈石的天價! 可惜她想也別想,自己是冰靈根,再逆天的丹法秘籍,也拯救不了她。 蘇慕歌惆悵,怎么才能源源不斷的掙來大量靈石? 似乎只有去搶劫。 很快,新一輪拍賣又開始了,蘇慕歌趕緊將神識遞過去,卻恰好瞥見門外正走進(jìn)一人,一襲驚艷的紫色,不只吸引了她,還吸引了一眾修士的目光。 蘇慕歌一愣,紫琰仙人。 身后還跟著那兩名金丹境的修士。 蘇慕歌想起什么,倏然一驚:“師叔,桑前輩,你們慢慢聊,弟子先出去一下!” 說完她幾乎是瞬移出去,直奔后廳而跑,趙修士已經(jīng)不見了,她便對那掌柜道:“晚輩方才寄賣的東西,不賣了,晚輩要取回來!” “真不巧,已經(jīng)拿出去了,下一個就是你的玉盒?!?/br> “……” 蘇慕歌忙又奔了回去,終于趕在拍賣師上臺之前將玉盒取了回來。謝天謝地,蘇慕歌撫著胸口直喘氣,還好來得及,否則自己此次必定被他抓個現(xiàn)行。 她將玉盒扔進(jìn)乾坤袋,正打算回去,銀霄突然一臉血的伸出狼頭,木呆呆的道:“我攔不住它,還被它扎暈了,慕歌快給我面銅鏡照照,臉疼,是不是破相了?” 蘇慕歌眉頭一皺:“什么?” 繼而發(fā)現(xiàn)水曜已經(jīng)不在靈獸袋內(nèi),糟糕! …… 這廂紫琰挑了個角落位置坐下,百無聊賴的磕著瓜子,兩名金丹修士分坐在兩邊,設(shè)下隔音禁止,顫顫驚驚的道:“咱們看一場就回去吧,此地沒什么好東西。宗主還在等著您商議,過幾日如何在論劍大會殺一殺十洲三島修士的銳氣?!?/br> “有什么好商議的?!弊乡p飄飄的一笑,“有本仙君在,爾等凡人何足為懼,爾等凡人真是杞人憂天,不是本仙君看不起爾等凡人……” 兩名金丹修士聽他一口一個爾等凡人,臉上越發(fā)謙卑,心里都在破口大罵,心道你丫有本事,別被人打暈扒光了扔街上???! 當(dāng)然他們誰也沒將此事告訴紫琰,否則真怕這位大神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此自掛東南枝。 嫩蔥管似的手指撥開一枚靈果,紫琰極優(yōu)雅的送入口中,待從盤中再取一枚時,他臉色一僵。 倏的跳起來:“什么東西扎我!” “啵?!?/br> 水曜從果盤上站起來,兩只泡泡眼泛著光澤,乍看上去像是笑瞇了眼,繼而揮舞著兩片小腹鰭,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身刺,一頭扎向紫琰的胸口,“啵啵啵?!?/br> ☆、第35章 蜀山論劍(一) 紫琰一點(diǎn)靈力也沒有,想用手去抓,又被扎的一手刺。 這小東西身上的靈氣,他能夠感應(yīng)到,正是屬于自己的。倏忽想起明城內(nèi)那個將自己打暈的少年jian商…… 紫琰雙眸一瞇,冷冷瞥向那兩名金丹修士。 “還愣著干嘛,快弄走它!” 兩名修士嚇的連連應(yīng)諾,卻看出這條怪魚只有兩階,相當(dāng)于人修練氣后期,根本沒有妨礙。而且是只天階靈獸,說不定還是某位元嬰大能的小寵,他們又并非十洲三島內(nèi)的修士,生怕惹出什么禍端,故而不敢出手太重。 水曜上竄下跳,整個拍賣場的人,都將目光鎖定在他們?nèi)松砩稀?/br> 眼看兩名金丹修士忍無可忍,打算下重手,蘇慕歌兩指并攏,撫上眉心,傳音道:“水曜,快給我回來!” “啵?!彼准m結(jié),它好不容才找到mama。 “不回來的話,便永遠(yuǎn)也別回來了!”蘇慕歌冷冷拋出一句。 水曜被嚇的一個激靈,想起作為契約獸的使命,忠誠于主人永遠(yuǎn)都是第一位的。只能抹了把淚,悻悻跑了回去。蘇慕歌一把將它塞進(jìn)儲物袋,拔步向二樓雅間跑去。 她匆匆出去,再匆匆回來,雅間里的兩人連眼角都不曾抬一下,依舊在說自己的事情。蘇慕歌呼了口氣,還好這藏寶閣內(nèi)設(shè)有禁止,否則那兩名金丹修士一旦放出神識,自己將無所遁形。 “慕歌,你不是有事請教?”蕭卿灼突然道。 “恩?” 蘇慕歌愣了愣,恍然大悟,一拍乾坤袋,祭出宵練,“弟子是想請教桑前輩,姜頌姜前輩曾經(jīng)說,含光同宵練本為一對,為何在天音塔內(nèi)時,宵練一見到含光,就一副遇到仇敵的模樣?” “這兩把劍,的確是一對兒……”頓了頓,桑行之道,“是一對兒宿敵。” “怎就成了宿敵?”蘇慕歌不懂,“不是您取至同一塊兒靈材鑄成的?” “我所鑄的十柄劍,只有這兩柄同材。然而這兩柄劍,最大的問題不是出在材料,而是出在劍魂上……” 蘇慕歌了然點(diǎn)頭,也猜到同劍魂有關(guān)。 一名劍修的成長,離不開劍招、劍訣、劍意和劍魂。 劍招形于外,劍訣修于內(nèi)。這兩樣是劍修最基礎(chǔ)的功課,當(dāng)然因?yàn)槊丶煌?、資質(zhì)不同,所產(chǎn)生的效果也不同。而劍意,只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劍修可以領(lǐng)悟出來,一旦能夠領(lǐng)悟出劍意,并不一定保證筑基和結(jié)丹,但如若領(lǐng)悟不出劍意,便很難在劍修的道路上行走太遠(yuǎn)。 最后說劍魂。 劍魂分為兩種,一種是由劍主修煉出來的靈,被稱為修劍魂。修劍魂一劍一魂,劍若毀,魂不得在宿它劍。通常只有領(lǐng)悟出劍意的劍修,才有可能修出劍魂,并且?guī)茁蕛H為百分之一。 而另一種,則因祭劍而生,被成為祭劍魂。 鑄器師鑄劍之時,以人的魂魄祭奠之。如若鑄器師品階高,寶劍靈材上等,魂魄則有幾率成為靈體。如此一來,寶劍天生自帶劍魂,威力驚人,而劍毀之后,劍魂猶在,可以再宿它劍。 祭劍魂也分為三六九等,等級較低的劍魂,通常會出現(xiàn)同新寄主相互排斥的現(xiàn)象。而高階劍魂,就完全能夠壓的住場,比如程靈璧之前在南海底被雷婷搶走的機(jī)緣,哪怕雷婷修煉到化神,也不一定可以修煉出如此等級的劍魂。 蘇慕歌一早發(fā)現(xiàn),含光和宵練中存在劍魂。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秦崢分分鐘就能學(xué)會御劍飛行。 天賦是一方面,含光劍魂才是最根本的原因。這兩柄劍,自桑行之鑄造成功以后,并不曾跟過主人,證明其內(nèi)并非修劍魂,而是祭劍魂。 祭劍魂其實(shí)同祭藥奴一樣,在十洲三島都不被允許。 桑行之一個正統(tǒng)劍癡,居然取了兩人性命祭劍,其中必有原委。 思及此,蘇慕歌雙眸一亮,洗耳恭聽,豈料桑行之在宵練劍身一抹,淡淡說道,“此事多來話長,況且背后說人是非絕非君子所為,若是有緣,便讓他們自己說吧?!?/br> 一個沒站穩(wěn),蘇慕歌差點(diǎn)摔了。 …… 論劍大會一共持續(xù)六個月。 “論”和“劍”是完全分開的?!罢摗笔歉鏖T各派元嬰境修士、金丹境修士之間的交流,無非就是相互攀比,比資源,比徒弟,但凡略占一些優(yōu)勢,都得拿出來說。 而負(fù)責(zé)“劍”的,則是各門派及散修聯(lián)盟推薦的精英劍修。 說白了,就是一場公開性質(zhì)的打架斗毆。 因?yàn)閰⑴c的修士眾多,單是第一輪淘汰賽就得耗費(fèi)五個月時間。蘇慕歌如今并非劍修,不必參賽,便隨蕭卿灼在蜀山腳下的坊市住著。 訓(xùn)練水曜,照顧銀霄,五個月內(nèi),她的修為停滯不前,始終無法觸及練氣八層的門檻。但她深知修煉一事,強(qiáng)求也強(qiáng)求不來,便將心態(tài)端正平和,時不時前去關(guān)注幾場比賽。 但凡秦崢守擂臺的日子,蘇慕歌是絕對不會去的。 含光一出竅,宵練必定暴走。說起秦崢,同蘇慕歌估計的一樣,本屆大會中最大的一匹黑馬,用大殺四方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他的強(qiáng)勢,別說決賽的入場券,幾乎各方修士都已經(jīng)認(rèn)準(zhǔn),練氣境魁首非他莫屬。 蘇慕歌并不這么認(rèn)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