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臉更黑了：“那個李濤，每天都要來？”

    他點點頭：“他基礎很牢固，替我復習正好?！?/br>
    想起那個總是來看望疏林的沉默少年，梁舟瞇眼，皺眉。

    李濤……是嗎？

    ☆、第74章 考前

    好說歹說之下，梁舟終于愿意回公司上班去了，只不過只每天上午過去，下午仍固執(zhí)的戳在醫(yī)院里，盯著李濤和余疏林復習。

    因為不能寫字，兩人復習的重點便放在了對重要知識點的回顧上，一個問一個答，遇到意見不同的地方，就友好的討論一番，配合十分默契。

    “第二次模擬考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要看看試卷嗎？這次的物理卷子有點難。”李濤從背包里掏出一套卷子，問道。

    “那把物理給我看看?！庇嗍枇贮c頭。

    李濤翻出物理卷子，舉在他面前給他看，說道：“前面的選擇填空還好，難的是解析題。”

    余疏林皺著眉看了看題目，突然笑了：“難你還考了滿分?！?/br>
    “嗯?！崩顫龑⒃嚲矸畔?，突然抬手去揪余疏林的劉海，仍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語氣卻微妙的有些溫柔下來：“這題你來做也能拿滿分……頭發(fā)長了。”

    “是嗎？”余疏林翻著白眼去看自己的劉海，無奈笑道：“躺病床上沒法剪，你別看前面劉海這么長，我后腦勺上的頭發(fā)可短著呢，縫針的時候全給剃掉了，好丑?！?/br>
    “你不丑?！崩顫龘u頭，伸手去摸他后腦，嘴角微微翹起：“果然很短，扎手?！?/br>
    “誒誒，別摸，傷口剛拆線，癢?！庇嗍枇譀]想到他會突然做出這么親昵的動作，愣了愣，笑著躲開了。

    李濤的手頓了頓，收了回來，微微扭頭，看向他被綁著的右手，問道：“疼嗎？”

    余疏林也跟著看向自己的右手，回道：“剛醒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右手骨折了，都沒感覺到疼……至于現(xiàn)在，還好，已經(jīng)慢慢愈合了，就是長傷口的時候有點癢，還不能撓?！?/br>
    “多補補?！崩顫匆谎鬯?，突然伸手，抓住了他露在外面的右手，捏了捏，“有知覺嗎？”

    余疏林手指條件反射的動了動，笑了，“當然有啊，我又不是殘廢了，對了，你回去后替我和王志說一聲，我很好，讓他不要擔心?！?/br>
    “嗯?！崩顫c頭，看向他的眼睛，沉默了一會，突然認真說道，“疏林，你別死?！?/br>
    李濤很少喊他的名字，更何況是用這么認真的語氣，他愣了愣，抬眼看進他總是沒什么情緒的黑眸里，笑容溫和下來，“當然，我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人?！?/br>
    “你說的，要長命百歲?！崩顫斐鍪帧?/br>
    余疏林抬手回握，搖了搖，勾唇，“當然?！?/br>
    一直旁觀的梁舟臉黑了黑，起身放下手中的文件，走過去插入兩人的交談，先是將余疏林的劉海摸順，然后將他收回來的手塞進被子里，溫聲問道：“復習了有一會了，休息一下吧，渴不渴？”

    “你文件處理完了？”他問。

    “還差一點，咱們一起休息一下，嗯？”

    余疏林點頭，看向李濤：“咱們等一會再看卷子吧，你喝什么？我這什么口味的果汁都有?！?/br>
    李濤側(cè)頭對上梁舟看過來的視線，垂眼，微微側(cè)開了頭，回道：“我和你喝一樣的就好。”

    “那就兩杯橙汁吧。”余疏林看向梁舟。

    梁舟深深看一眼李濤，起身去小桌那倒了兩杯果汁端過來，一杯給了李濤，另一杯則插上吸管，放到余疏林嘴邊，狀似隨意的問道：“你來醫(yī)院幫疏林復習，老師和家長同意了嗎？”

    李濤喝一口果汁，十分淡定的回道：“我申請了在家復習，老師批了，父母也同意了。在學校呆著也只是多做幾套試卷而已，沒什么差別，回家做是一樣的?！?/br>
    “還可以申請在家復習？”余疏林瞪眼：“高老師會同意？”

    李濤轉(zhuǎn)頭看他，目光暖了暖：“我成績好，老師當然沒意見?！?/br>
    原來是優(yōu)等生的特權(quán)，余疏林了然點頭，嘆氣：“在高考前一個月進行這么密集的考試，也不知道大家受不受得了?！?/br>
    “不用擔心?！崩顫畔鹿?，開始收拾試卷，解釋道：“高老師說只考三次，最后一個星期會讓大家放松一下的，而且高考前還會放幾天假?！?/br>
    “那就好?！庇嗍枇址判牧?，笑問道，“我這算不算在家復習？還有陪讀，我這可是高級待遇，只是麻煩你了?！?/br>
    李濤被他的笑容感染，臉上也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不麻煩，陪你復習比在學校清凈。”

    “那就好。”

    兩人又聊了起來，梁舟坐在一邊看著他們，目光深沉。

    第二天，李濤再次準時光臨。

    一吻結(jié)束，梁舟淡定起身，摸摸余疏林的嘴角，轉(zhuǎn)頭看向推門進來的李濤，淡定得詭異：“來了？我去給你們切水果?！?/br>
    余疏林側(cè)頭看一眼站在門口沒進來的李濤，臉有些紅，心中把隨時隨地亂親人的梁舟戳了個一百零八遍，尷尬道：“李濤你來啦，我和我哥，嗯，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反正他和他哥的關(guān)系朋友們遲早都要知道的，既然已經(jīng)被看到了，那就坦白承認好了……不行，還是覺得有點難為情。

    其實他總覺得，以李濤的敏銳程度，他和他哥之間的那點小九九，沒準早就已經(jīng)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

    “我知道?！崩顫囊暰€在兩人之間掃了掃，低頭，走到病床邊坐下，仔細描摹著余疏林的臉，湊上前，彎腰垂頭，在他嘴上蜻蜓點水般一吻，起身，抬手摸他頭發(fā)：“你和你哥在一起了，我知道……還有，我喜歡你，很久了。”

    余疏林傻了。

    梁舟端著水果站在李濤身后，手中的水果刀冷意十足，低沉沉問道：“你剛剛對疏林做了什么，嗯？”

    “我在表白。”李濤完全無視了他的敵意和威脅，將背包放下，往外掏課本：“復習吧，今天咱們重新背一遍單詞?！?/br>
    梁舟上前一步，“你這……”

    “哥，刀放下，淡定?！庇嗍枇只琶ψ柚沽褐畚ｋU的動作，轉(zhuǎn)頭糾結(jié)的盯了李濤良久，遲疑道：“李濤，你什么時候……”

    “不知道，不過喜歡就是喜歡了?！崩顫畔抡n本，絲毫不懼身后拿著刀的梁舟，平靜的與余疏林對視，指指梁舟，問道：“你喜歡他嗎？和他在一起你開心嗎？”

    大概是李濤的姿態(tài)太鎮(zhèn)定太坦然了，余疏林心中的震驚尷尬漸漸消失，冷靜下來，看一眼梁舟，點頭：“嗯，喜歡的，很開心?！?/br>
    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沒什么好難受的。他垂眼，掩蓋住眼中的情緒，手微微收緊，又迅速松開，點頭：“我懂了，復習吧?！?/br>
    “謝謝你的心意?！庇嗍枇钟行┎恢?。

    “……復習吧?！崩顫豢此_課本，拿起筆：“在喜歡上你的那天，我就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暗戀成功的幾率很低，初戀能長久的幾率更低，與其執(zhí)著，不如退后一步做朋友，還能長久一點?！彼f著，也許是在說給余疏林聽，也許是在說服自己……其實他早就看明白了這點，所以一直不行動不言語，能成為朋友就好了……有了剛剛的表白和偷來的那個吻，他的初戀……也算是圓滿了吧。

    求而不得的東西太多，他早就學會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梁舟放下水果刀，將水果盤放到床頭柜上，看一眼李濤，退到沙發(fā)上，繼續(xù)看文件去了。

    余疏林看一眼梁舟，再看一眼李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么。他是真的沒想到李濤會……雖然李濤脾氣不怎么好，但作為朋友，他還是很好的，可如今……

    “什么都別說?！崩顫а郏瑢ι纤囊暰€，搖搖頭，低聲道：“復習吧……還有半個月就要高考了……都會好起來的?！?/br>
    余疏林沉默良久，終于微笑點頭：“好，開始復習吧?！?/br>
    安靜異常的復習結(jié)束后，李濤收拾完東西，沉默離開，走到門口時卻又突然停下，背對著余疏林說道：“我需要時間……明天我不會過來……后天，我后天再來。”

    余疏林看著他的背影，點頭，“好?！?/br>
    李濤握住背包的手緊了緊，開門，大步離去，沒有回頭。

    梁舟放下文件坐到余疏林身邊，握住他的手，溫聲問道：“在想什么？”

    “想李濤?！彼麌@氣，抬眼，回握住他的手，突然笑了起來，“如果沒有你，我說不定會試著和李濤談場戀愛，嗯，感覺跟他在一起也會很不錯的樣子，雖然他脾氣不怎么好，可細想一下，他的脾氣好像也并沒有太不好?！?/br>
    梁舟黑了臉，垂頭惡狠狠啃他一口，威脅道：“你敢。”

    他笑著躲開，搖頭：“不敢不敢，我就想想而已。”

    “想也不許?！绷褐叟踝∷哪?，湊近，面沉如水：“看來是我最近太寵你了，這心再不收一收，說不定哪天你就被人拐跑了?！?/br>
    他悶笑出聲，伸出完好的左手去捏他臉，說道：“逗你的，醋壇子。”

    兩人正笑鬧著，病房門突然被推了開來。

    “嘖，你們兩個注意一點，這還在醫(yī)院呢?！绷璐簼M臉嫌棄的走進來，將一份文件丟給梁舟：“案子判了，兩人都是無期，梁建二次中風，估計在監(jiān)獄里住不了多久就得上路了?！?/br>
    梁舟起身拿過文件翻了翻，表情淡漠：“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

    “看你這樣子，別想這事了?！绷璐簱u搖頭，拖了把椅子坐下，感嘆：“這梁建也是蠢，有人養(yǎng)老還不好嗎？偏偏要作死?，F(xiàn)在好了，二次中風，還是個犯人的身份，你不幫他，他就只能吊著命慢慢在監(jiān)獄里享受殘生了。”

    梁舟皺眉不語。

    余疏林安撫的握住他的手。

    見梁舟表情不對，凌春果斷轉(zhuǎn)移話題，看向余疏林，笑瞇瞇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小余啊，你媽那化妝箱里，可鎖著好東西呢?！彼f著，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丟了過去，“那箱子有三層，其中兩層放的都是化妝品和工具，剩下那一層，嘖嘖，全是首飾，還都不便宜吶，換成錢都夠你揮霍好多年了，我?guī)湍阒匦抡伊藗€盒子裝好放銀行保險柜里了，那是鑰匙?！?/br>
    “居然放了首飾，我還以為就只是個mama不要的舊化妝箱而已?！庇嗍枇诌@才想起還有化妝箱那茬，隨即就囧了。留下來的首飾什么的……給誰戴？

    “我?guī)湍闶掌饋?。”梁舟把鑰匙收好，說道：“好歹是你媽留下來的東西，放著，沒事去看看也好?！?/br>
    余疏林點頭。

    凌春看著兩人的相處，抬手撐住臉，問道：“我說，你們這算是出柜成功了？老爺子老太太他們怎么說？”

    余疏林愣了愣，想起經(jīng)常過來探望的舟家人和囑咐哥哥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外公外婆，有些不好意思……從舟家人的態(tài)度來看，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不同于余疏林的不確定，梁舟果斷點頭，肯定道：“嗯，成功了?！?/br>
    凌春吹了聲口哨，“果然是有后福啊，家人那關(guān)最難過，你們這才多久，居然就搞定了?！?/br>
    余疏林看向梁舟，“外公他也……”

    “同意了?！绷褐埸c頭，給了肯定的答案，“你昏迷的時候外公單獨找我談過一次，沒事了，兩位舅舅也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關(guān)系，你好好養(yǎng)傷，傷好了，我們?nèi)ネ夤亲?。?/br>
    “好?！庇嗍枇中闹写笫淞说?，用力點頭。

    “我算算?！绷璐禾统鍪謾C翻了翻，突然露出個賊笑，看向余疏林：“小余，你今年九月份就滿十八歲了吧?！?/br>
    “對?！庇嗍枇掷蠈嶞c頭，梁舟的臉開始變黑。

    凌春朝他擠擠眼，問道：“需要教材嗎？你們現(xiàn)在兩情相悅，又過了家長的面……你哥可憋了好多年了，他又沒經(jīng)驗，估計技術(shù)方面，嘖嘖?！?/br>
    余疏林傻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教材指的是什么，臉漸漸紅了。作為一個專心學業(yè)的好學生，小電影什么的，還是男男……呃，他還真沒看過……

    梁舟直接起身送客，硬邦邦道：“疏林要休息了，你快走。”

    凌春挑眉，不動如山：“大家都是成年人，惱羞成怒可不好。”

    “公司最近賬目有些亂，需要……”

    “好好好，別提賬目，我走，我走?！绷璐浩财沧?，側(cè)頭朝余疏林擠眉弄眼一陣，慢悠悠走了。

    病房內(nèi)安靜下來，梁舟的臉仍然很黑。

    余疏林上下掃一眼梁舟十分有料的身材，瞇眼：“哥，說好的以身相許啊，到時候第一次……我來？”

    梁舟的臉徹底黑了。

    養(yǎng)傷的日子眨眼就過去了，高考前幾天，余疏林在醫(yī)生的幫助下，起身，戴上支架，下床走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