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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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回公寓那天明雅在小小的出租房里磨蹭了許久,最后只撿了幾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拉著小行李箱下樓。 在經(jīng)過一樓的時候特意跟房東說了一聲,下個月的房租她照給,只是人得出差一個月,房間給她留著。 房東太太忙不迭的點頭,只要付清房租,誰管你住不住,不過還是客氣的跟她寒暄了幾句把人送走。 最近a市的氣溫有了回暖的跡象,至少一直灰撲撲的天空開始變得湛藍。 明雅拉著行李箱下樓,遠遠的看到卓然那部賓利。 銀灰色的車身占據(jù)了路口將近一半的空間,她想起這條馬路直通出去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販,正好又到了趕集的日子,擁擠的道路上,他這輛車應該不好開進來。 “其實我可以自己過去的,又不是不認識路?!彼研欣钕淙釉诤筌囎?,隨即人也跟著鉆進去。 “明雅,我不是你的司機?!?/br> 不咸不淡的嗓音在駕駛座上響起,明雅愣了下,抬頭瞧他。 眼瞅著他慢條斯理的整理袖扣,老半天不肯開車的模樣明雅頓時明白過來。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打開車門從后車座繞回副駕駛位,這時才聽到引擎發(fā)動的聲音。 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這人會這么墨跡,潔癖就算了,挑剔的小毛病一堆堆多得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說好聽點是有品味,對生活有要求,其實吧,明雅偷偷在心里給卓然吐了兩個字:龜毛! 卓然沒留意她的面部表情,只是透過后視鏡將目光落在那一個黑色的小行李箱上。 約莫20寸左右的大小,至多能塞入一件大衣與若干貼身的衣物,看看外面天寒地凍的天氣,想來她并不打算在他那常住。 思及此男人斂下眉眼,注意到她被凍得蒼白的小臉,一打方向盤狀似無意的問起: “天氣冷,為什么不多穿點衣服?” 她哪來的衣服?過冬的大衣就那么兩件,還是在超市打折的時候買的。 明雅吸吸鼻子,滿不在乎的跟他說道: “不冷,我身體好得很,穿上泳衣照樣拿冬泳冠軍?!?/br> 卓然沒回話,他知道她報喜不報憂的脾氣,從小就是這樣,天大的事都自己扛著,有多疼從來不吱一聲。 隨著轎車駛出擁擠的小路,兩人也結束了談話,頃刻間,車廂內變得沉寂得嚇人。 明雅撐著下顎打量車窗外的風景,看著卓然下了坡道又駛上一條熟悉的路,微微閉了閉眼,知道在路的盡頭就是他們的婚房。 與保安打過招呼,卓然驅車駛入地下停車場,等到車子停妥了,明雅拖著行李按下電梯樓層。 剛踏入公寓大門,明雅便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一樣的家居一樣的擺設,連人都是那個,一切仿佛什么都沒變,就好像她在外頭飄蕩的這幾個月都是一場幻覺。 “卓然,我想住客房?!彼摰粜舆M門,自己拖著行李走入里間。 “客房是留給姆媽住的?!弊咳环畔妈€匙,跟在她身后進門。 “我記得還有一間……”明雅不死心。 “不行?!弊咳痪芙^得很干脆,“你想讓姆媽看到我們分房睡?” 明雅回過身瞧了他半天,只見對方目光堅定,態(tài)度堅決,是半點商量余地也沒有,隨即她垂下肩膀,認命的打開主臥的大門。 隨著屋內的擺設映入眼簾,明雅腳步頓了下,突然間失去了走進去的勇氣。 結婚這幾年,他們幾乎沒有吵過架,也不是明雅不想吵,而是卓然態(tài)度太冷淡,對她的野蠻任性從不招架,幾乎是不聞不問的讓她在一邊鬧,反正過一段時間她自然會消停。 而那時候她也害怕真把他惹急了,這場得來不易的婚姻就會失效。 所以往往兩人在矛盾面前最常有的姿態(tài)就是,卓然抱著工作進書房,她整宿整宿的對著四面墻…… 深吸了一口氣進門,明雅把行李箱擱在角落里,不去動衣柜更不去碰床,因為她要告訴自己,她只是這間房子的過客,一個月前怎么來,一個月后她就怎么走,從前的孤寂獨守將不可能再發(fā)生。 可惜哪怕她想得再透徹也依然拋棄不掉女人的天性,跟偵查似的在屋內走了一圈,里面除了卓然的日用品,還真找不到一絲半點有女人住過的痕跡。 擰了擰眉頭,她有些試探性的問道: “你跟沈從榕處得怎么樣了?”難道在她走以后,沈從榕并沒有攻城略地,侵奪她最后一絲領域? “明雅,你要我解釋多少次?我和從榕之間只是朋友關系?!弊咳宦暰€清冷,看著她的目光不覺又寒了幾分。 明雅背著他打了個冷顫,心里不滿的嘀咕,“從榕”“從榕”叫這么親密還說是朋友,這男人就是不誠實,結婚前撒謊就算了,現(xiàn)在婚都離了還瞞著她做什么?! 也不是她不信任他,當年在大學的時候,他們男女朋友的關系都擺著的,所有人都知道是方明雅橫插一腳把卓然搶走,這事不僅僅是他們的朋友,連外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她在掙到一個老公以后,不知不覺便背上了富家女橫刀奪愛的名聲。 這名頭不光彩呀,為了這事她在那群富家小姐面前好長一段時間抬不起頭。 所以當沈從榕留學歸來,華麗現(xiàn)身的時候,她能不著急?不,她簡直急紅眼了,丟了理智拋去智商,生怕老公被搶了,擺出一副大敵當前的架勢,但凡有一點點風吹草動,便鬧得雞飛狗走,草木皆兵。 其實現(xiàn)在想想,她真覺得當初的自己就是個傻帽。 沒證沒據(jù)的天天上卓然那鬧,跟個瘋婆子似的怎么潑辣怎么來,這樣不僅害他沒面子,對比之下,沈從榕大方得體,溫柔似水的形象,而她這活脫脫的潑婦樣兒,輿論的矛頭立即往她身上倒,瞬間她就從受害的正室搖身一變成為了棒打鴛鴦,自食惡果的丑婦。 估計卓然這頭剛把他們離婚的消息公布,那頭就有人打電話邀他慶祝了吧。 明雅摸摸鼻子,剛放下行李就打算出去。 “明雅?”卓然堵在門口沒動,“你要去哪?” 明雅盯著地板沒瞧他:“上班?!?/br> 卓然頓了一下,腦中不禁浮起明雅拿著宣傳單在車來車往的馬路上行走的身影:“你把那份工作辭了吧?!?/br> ☆、第五十七章 擺地攤的方明雅 明雅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抬頭迎視眼前的男人。 頎長的身影背光而立,垂著頭,額發(fā)投下一片陰影,暗沉沉的光線居然令人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能辭職,辭職了我吃什么?”她下意識的出口,其實她并沒告訴他的是,今天是她最后一天上班。 當然,像卓然這種人是不可能像顧傾城一樣說出“我養(yǎng)你”這三個字的,雖然他很想這么說,也自認為有這個能力,但以現(xiàn)今的情況來說,不允許。 是以,他沉吟一會兒說道: “這一個月算我雇傭你,工資由你開。” 明雅腳步猛的一頓,回頭不解的問他: “無緣無故的,你為什么要給我算工資?” 卓然的笑意僵在唇邊,居然一時找不到借口去挽留。 屋里開著暖氣,就算大門開著也沒覺得有多冷,蹲下身她拉出自己的小皮鞋穿上,垂著眼一琢磨,漸漸明白過來。 “你放心,做戲做全套,我不會讓姆媽知道我在外頭打工的?!?/br> 說話的時候她低垂著一顆腦袋,注意力全集中在鞋子上,所以并未留意到卓然突然陰沉下來的臉色。 “明雅……” 明雅沒回頭,抬起手看看時間,這一瞧,她突然“啊”的喊了一聲,然后火燒屁股的跑出門: “有事晚上說?!?/br> 其實以明雅那小沒節(jié)cao的脾氣,卓然開出的條件真的很誘人很誘人。 如果換個對象,她估計連班也不上,已經(jīng)蹲人屋里跟他抬價了,可怪只怪為什么說出這種話的人是卓然,經(jīng)他嘴巴里一說,她那點快被打包扔垃圾桶的自尊心又“噌噌噌”的往外冒。 離婚夫妻,沒道理白拿人家錢的是不是?更何況還是一個小氣得連贍養(yǎng)費也不肯給她的前夫,反正她有手有腳的餓不死,怎么的也得跟他硬氣一次是不是? 而且出了這棟房子,明雅隱隱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就像擺脫了過往的陰影與包袱,呼吸著外頭自由自在的空氣,她就差沒高唱:窩是一只自由的小小小小鳥…… 然而與她的歡暢快活不同,一直盯著她背影的卓然,那眼神可是空前的冷冽。 他站在陽臺上看著她朝小區(qū)大門拔腿狂奔的背影,充滿了朝氣、活力,甚至連回眸一瞥都不曾的離開他的視線。 當那只曾經(jīng)自認為是金絲雀的鳥兒離開了籠子,接觸到外面廣闊的世界時,她也許就不會再飛回從前的牢籠。 刺目的光線瞬間貫穿整間屋子,卓然瞇起眼,仿佛在她身后看到了一雙翅膀,正撲扇著飛往他夠不到的地方。 * 當明雅辭掉手頭上的工作以后,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真成了無業(yè)游民。 每天陪著姆媽吃吃喝喝,雖然所有吃用開銷全記卓然的賬,但是一分收入也沒有的日子令明雅感到不踏實。 隱隱約約的,她仿佛是回到從前的日子,所有一切,無論巨細大小都有卓然在一旁打點,好吃好住的招呼著,她只需要心安理得的享受即可。 而就在這番糖衣炮彈不斷的轟炸下,明雅幾乎要忘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 這日,天還沒黑姆媽已經(jīng)早早上床睡覺了,剩下明雅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對電視機發(fā)愣,正好卓然晚上有應酬,打電話說要晚歸,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占著人家的大電視看連續(xù)劇。 據(jù)說是時下最火的偶像劇,夸張的對白狗血的劇情與那仿佛沒有結局的集數(shù)……居然還頗受歡迎。 明雅抱著靠枕窩在沙發(fā)上,眼瞅這女主跟男配離婚然后遇上男主然后發(fā)現(xiàn)男主并不是他爸爸的親生兒子然后男配找來了然后男配的mama也找來了然后……她睡著了…… 怪只怪卓然家的沙發(fā)太舒服,一粘上去不自覺的就睡了過去,而且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很沉,直到電視劇結束的片尾曲把她吵醒,她這才猛然由沙發(fā)上彈起。 目光呆滯的對著天花板好一會兒,她慢吞吞的將視線移駐到還沒完全黑掉的天空,頓時一拍腦門醒悟過來。 她這是在做什么?她這是在浪費人生呀! 于是,在明雅做出一個深刻的檢討以后,她拎起包包回了一趟出租房。 收拾好從交易市場便宜買來的飾品,布偶,她借了房東太太的電摩托就開往臨近的一個夜市點。 說起明雅當小販的經(jīng)歷,隨便回想一段,那都是長長的血淚史。 從拘謹不善言語到扯著嗓子,毫無障礙的跟人吆喝…… 從人生地不熟到哪條街能擺攤子,哪個路口有城管,跑哪條道能最快逃走都一清二楚…… 明雅邊收拾著自己的貨邊跟隔壁的“販”友聯(lián)絡感情,初來乍到大家都不容易,重點是在城管來的時候如果他們提前吆喝一聲,那她能逃走的幾率可是大大滴…… a市就是有那么一塊地方,白日靜悄悄,等到天一黑,到處都是夜光招牌人頭攢動。 明雅找了個不收費的地方擺攤,說是不收費,其實如果有地痞流氓過來,還是得意思意思的交一點保護費。 今天晚上明雅的生意不錯,擺攤一小時賣了幾個布偶和首飾,數(shù)著白花花的票子她正笑得合不攏嘴,豈料這時一道黑影罩在她眼前。 有客人? 明雅從錢眼里鉆出來,剛要笑臉相迎,可在瞧清來人的五官時,嘴角不由的又垮了下來。 “方明雅,你這業(yè)務范圍真是廣,怎么每次見你都在干不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