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雅先生皺皺眉:“陛下,我在想……我們會不會選擇了一個不合適的時機?為什么我們不能再等一等?大梁內(nèi)部也面臨著和圣地一樣的權(quán)力交接問題,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們內(nèi)部能有可乘之機……” 他話沒說完,一聲巨響從外面?zhèn)鱽怼焖贆C動的前鋒戰(zhàn)艦開火了! 這一開火一發(fā)不可收拾,爆炸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雅先生哆嗦了一下,意識到他必須專注戰(zhàn)局,他畢竟在顧昀手下吃過大虧。 教皇短暫地將視線從千里眼中移下來,轉(zhuǎn)向雅先生:“我有預(yù)感,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時機了——全速前進!” 黑影似的海怪山呼海嘯地排開冰冷的海水,蟄伏垂涎已久,它再一次揮舞著猙獰的爪牙沖向了大梁邊境。 然而這一次,柔弱的大梁水軍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 兩江駐軍中,哨兵才剛剛從死去的老戰(zhàn)友手中接替了哨兵的位置,頭一次應(yīng)對這種危急時刻做主帥耳目的的角色,聽見背后槍炮聲炸響,一時還以為是自己慢了耽誤了軍機,用身后背著的鷹甲做了一個劇烈的俯沖,落地時狂奔了數(shù)十步停不下來,被帥帳周遭巡營的戰(zhàn)友一伸手七手八腳地扶住了。 “緊急軍情,我要見大帥……”哨兵正一臉驚慌,一只原來扶著他的手突然抬起來,摸了摸他的頭。 哨兵嚇了一跳,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他以為是當值負責防務(wù)的人正是顧昀本人。 “不怕,手下敗將而已,”顧昀拍拍他的后頸,對那年輕的哨兵笑了一下道,“走,隨我去會會他們?!?/br> 這兩句話的工夫,整個營地的陸地甲兵與輕騎已經(jīng)全部整裝完畢,無數(shù)臺鷹甲在暗夜中亮起紫色的火光,顧昀一聲長哨,飛鷹殺氣騰騰地沖天而起。 “長蛟與短蛟三五編隊,出港!” “鷹在鐵柵欄上架白虹?!?/br> “還有什么來著?”顧昀將割風刃當個裝飾品似的往身后一背,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哦,對了,還有去把靈樞院上回送來的‘點心’準備好,等一會打累了,也給遠道而來的老朋友送點嚼頭?!?/br> 西洋軍來得突然,兩江駐軍的應(yīng)對卻并不倉促。 一邊是重整旗鼓、從圣地一路漂洋過海打過來的教皇,一邊是民間傳說中神乎其神的安定侯顧昀,兩人終于在勢均力敵、沒有閑雜人等添亂的情況下正面對上了。 顧昀不是長庚那種憑著一口熱血就敢上陣的年輕人,他有條不紊地將岸上水上的戰(zhàn)線徐徐拉開,虛虛實實地一邊試探,一邊想遛一下敵軍的主艦。 可惜棋逢對手,這回指揮戰(zhàn)役的不是雅先生那個給個棒槌就當真的膽小鬼,老姜甚辣,顧昀逗了幾次,一隊偷襲的短蛟團幾次三番差點將敵軍右翼帶飛了,敵人中軍主艦還是很快反應(yīng)過來,立刻收攏。 西洋那海怪看似笨重,其實這龐然大物不但防御性極高,而且一身是刺,表面丑陋的鐵甲片掀開,炮口連著炮口,海怪內(nèi)部可以裝在難以想象的紫流金、彈藥,乃至于飛鷹甚至小蛟。 有這么個東西,飛鷹可以肆意落下補給,走到哪都有空中壓制對手,同時它對周圍大小海蛟的控制力和凝聚力是沒什么可代替的,像一只蜂王或者蟻后,能完美地把周圍一幫腦子不靈光、水平參差不齊的手下聚攏在一起。 顧昀對身邊的姚鎮(zhèn)說道:“看見了嗎?夠整齊的,左右兩翼的自主權(quán)被中間那個大家伙代替了——看來那教皇終于把他們中間的攪屎棍子打包沉海了?!?/br> 姚重澤面帶憂色:“大帥,一直腆著臉要和談的也是他們,現(xiàn)在突然翻臉是為了什么?” 顧昀舔了舔嘴唇:“我猜是他們國內(nèi)變天了,有人給他們打了一管雞血。那老東西的風格我知道一點,剛開始喜歡狂轟亂炸開道,也是試探,一旦未果,立刻會調(diào)整,但你看今天他不是,如果不是補給特別充裕,他不敢這么有恃無恐。補給應(yīng)該是走外海從東瀛人那邊繞過來的,那邊我們力有不逮?!?/br> 姚鎮(zhèn)腦子很清楚,立刻道:“大帥,如果真是那樣,我們硬抗不是辦法,眼下鐵軌還沒修好,就算現(xiàn)在去調(diào),也不見得來得及,怎么辦?” 西洋軍的炮火猛烈地連江連海,一時間燒得水面好像傳說中的阿鼻地獄,不要錢一樣的紫流金在所有鐵怪物的心中灰飛煙滅成細細的蒸汽白霧,卷著其中細小的雜質(zhì)與火炮的硝煙升上天空,很快將月朗星稀的夜空蒙上了一層陰霾,積水成云,膠著到了后半夜,居然下起了雨來。 這時,一個傳令兵一路小跑過來:“大帥,海烏賊準備好了!” “水上蛟群收攏,主艦下水,鷹都上船?!鳖欔酪贿叴蟛酵髋灱装迳献?,一邊對緊隨身邊的姚鎮(zhèn)道,“重澤兄還是坐鎮(zhèn)岸邊,別跟過來了?!?/br> 姚鎮(zhèn)朗聲笑道:“我雖然一貫貪生怕死,可跟著大帥怕什么的?” 不過大放厥詞的姚大人沒多久就后悔了,他不幸在顧昀身邊暈船了——主艦的動力系統(tǒng)被靈樞院按著顧昀的想法改裝過,簡直是個浪里白條,比風一樣的短蛟不遑多讓,一般主艦不會這么“不穩(wěn)重”,可惜下令的人是顧昀,就算飛起來,周圍千萬長短蛟也都在他掌中。 西洋軍不敢怠慢,立刻開始大范圍地圍追堵截。xin 鮮 中 文 wang 論。壇整~~理 這樣一來,西洋軍攻不破的堅固陣型立刻成了掣肘,顧昀節(jié)奏感極強,時松時緊,一旦炮火集中,艦群立刻會化整為零,片刻后重新凝聚成殺氣騰騰的艦隊,仿佛一柄快刀始終橫亙在頸側(cè),逼著人不得不跟著他的節(jié)奏走。 漸漸的,西洋海怪中每一條明令后面都會加上“穩(wěn)住”兩個字。 然而現(xiàn)場并不是那么好穩(wěn)的。 顧昀很快摸清了西洋海蛟團最薄弱的地方,大梁水軍頓時聚成一把尖刀刺了過去,尾大不掉的西洋海怪來不及反應(yīng),教皇立刻發(fā)了狠:“主艦貝葉打開,填重炮,擋路的閃開——” 此時,顧昀對姚鎮(zhèn)笑道:“西洋人這個海怪的想法其實非常值得借鑒,但是之所以一直沒和靈樞院定,是因為他們思路雖然正確,但技術(shù)不過關(guān)——或許等個一二十年,咱們能造個更好的……” 他話沒說完,便見正前方原本緊緊黏在海怪周圍的西洋海蛟突然亂七八糟地散開了。 顧昀:“破口出來了,‘烏賊’別愣著!” 姚鎮(zhèn):“大帥別管什么破口了!小心!” 只見那西洋海怪悍然掀起烏黑的后蓋,露出下面一排厚重的炮口。 顧昀“西南方向全速前進,炸,這些小船攔不??!” 兩聲巨響一前一后幾乎同時響起,大梁艦隊先開的短炮炸翻了方才四散奔逃的一幫西洋短蛟,旁若無人地闖進了敵軍陣地,而后西洋主艦上長炮隨即而至,幾乎與他們擦了個邊,主艦巨震,姚鎮(zhèn)四腳并用地攀住了一根柱子,顧昀一個沒站穩(wěn)狠狠地撞在一側(cè)的船體上。 姚鎮(zhèn)被那動靜嚇得一哆嗦:“大帥!” 顧昀一甩腦袋,滿不在乎地爬起來,眼睛亮得瘆人:“點心來了?!?/br> 被大小炮火轟擊過的水面劇烈起伏,誰也沒看見水下藏著的幾艘形容古怪的“蛟”,那就是靈樞院最近送來的一批“海烏賊”,乃是海蛟中的敢死隊,能從水下潛行,駕駛者將方向鎖定后可以直接棄船跳水,推送海烏賊的戰(zhàn)艦上會有繩索將他們撈回來,而那無人的海烏賊還能保持原速度繼續(xù)往前,直到在海底撞到東西,撞擊的力道能將海賊引爆。 這是專門為那吃水極深的大烏賊量身定做的。 西洋人固若金湯的戰(zhàn)線被顧昀一沖一炸撞散了一側(cè),隨即海上突然平白無故地炸起了一朵數(shù)十丈高的水花,水面上竟有明火閃爍了一下,才重新被洶涌地海水撲滅,西洋人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是什么東西,便見那海怪似的主艦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猝不及防地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一記海烏賊。 銅墻鐵壁似的外殼原來也并非刀槍不入,整個海怪主艦狠狠地往一側(cè)傾斜下去,原本打燈傳令的西洋兵聲都沒吭一聲,徑直從海怪上摔了下來,又一波爆炸起來,不知是死是活。 敵軍整肅的隊列頓時亂套了,顧昀絕不給他留喘息時間,原本上了船的鷹立刻對落跑的長短蛟進行了速度上絕對壓制的追擊。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海戰(zhàn)從天黑打到東方魚肚白,而西洋人豐厚的補給尚且沒有用盡,陣型卻已經(jīng)破得七零八落,教皇結(jié)結(jié)實實地領(lǐng)教了一會顧昀臨陣時的狡猾和千變?nèi)f化,憋著一口老血,只好暫時性撤退,伺機再來。 顧昀驟然松了口氣,啞聲道:“佯追,不要戀戰(zhàn)。” 西洋人倘若還不撤,很快就會有一大批短蛟失去動力來不及回岸邊補給,到時候即便是顧昀,場面也會十分被動,雅先生的思路是正確的,大梁水軍此時卻是還缺少遠海作戰(zhàn)的能力。 “敵軍主帥年紀大了,為人謹小慎微,很不好糊弄,但是也謹慎,今天跟我對陣的倘若是咱們玄鐵營的何榮輝那牲口,哪怕主艦完全炸了他也會搶一條小船來跟我拼命,那還真就不好辦了?!鳖欔赖吐暤?,下意識地揉了揉眼——他的視線模糊了,方才神經(jīng)太緊繃沒注意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該喝藥了,他沖驚魂甫定的姚鎮(zhèn)笑了一下,吩咐道,“回航!” 回到帥帳中,顧昀不敢休息,他要向朝廷補一份緊急戰(zhàn)報,還要調(diào)配戰(zhàn)備,以免再發(fā)生這種捉襟見肘的情況,因此只好叫人先給他熬了一碗藥,一邊等著藥效一邊研著磨琢磨未來一段時間怎么拿捏西洋軍,突然,一陣尖銳的刺痛從他方才在船上被撞青了一塊的后背與后腦上躥了上來,顧昀手一哆嗦,磨石竟脫手掉了下去。 他咬住牙,一伸手撐住桌子,等待這一波疼痛過去。 可是這一回的疼來得格外劇烈,足足折騰了他小半個時辰,顧昀后背上一片冷汗,才漸漸麻木減輕。 這時,顧昀發(fā)現(xiàn)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他本該重新清晰的視線與聽力,并沒有恢復(fù)。 第119章 相思 顧昀心里忽悠一沉,片刻后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帶著幾分茫然低頭看了一眼眼前模糊不清的藥碗。 他沒有驚慌失措,因為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可是一時間也難以全然接受——每個人都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死,真到了閉眼的時候,大多數(shù)人也還是不會那么心甘情愿的。 亂哄哄的兩江駐地前,來勢洶洶的敵人已經(jīng)撤退,而敵襲的警報仍未解除,尖銳的哨聲依然在四下回響,可是聽在顧昀耳朵里,那聲音卻像遙遠的一線唏噓。 他的世界模糊又安靜,桌上的黑墨白紙落到他眼里,就只是兩團邊界模糊的色塊。 顧昀在桌邊一動不動地坐了足足有一刻的光景,然后下意識地握住先帝留給他的那串珠子——說來也是奇怪,顧昀久在邊疆,又時常四處奔波,日常免不了磕磕碰碰,穿珠子的線斷過好幾次,但每次又都無一例外地能失而復(fù)得,到現(xiàn)在,線已經(jīng)換過三次,珠子卻一顆都沒丟,依然涼涼地凝著一層水氣附在他有點突兀的腕骨上。 ……像是那個疼他又害他的人真的一直在看著他。 顧昀被那木頭珠子一硌,總算回過神來。 他沒有聲張,從懷中摸出應(yīng)急的琉璃鏡戴上,隨后屈指在藥碗上輕輕一磕,將那碗磕了個四分五裂,顧昀將碎片收攏到一起掃進墻角,轉(zhuǎn)身坐下,面不改色地將一份折子和一份調(diào)令寫完,而后叫人去送信。 姚鎮(zhèn)正好跟著傳令官走進來,一抬眼正看見顧昀臉上的鏡片,疑惑道:“怎么,大帥那藥還沒顧上喝嗎?” 顧昀如今的唇語已經(jīng)讀得十分利索了,若無其事地回道:“沒留神把碗摔了——算了,不用再重新熬了,不打緊,就算全瞎了也收拾得了這幫洋毛子?!?/br> 姚鎮(zhèn)偏頭看了一眼墻角的碎瓷片,心里總覺得可能要出點什么事,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只好對顧昀道:“我們這邊出事,恐怕京城又要變天了。” 顧昀“唔”了一聲:“勞煩重澤兄往北疆發(fā)一封急召,叫沈季平過來一趟,我要調(diào)整四境部署,還有陳……” 他說了個“陳”字后突然戛然而止,姚鎮(zhèn)疑惑道:“誰?” “沒誰?!鳖欔罁u搖頭,“去吧?!?/br> 長庚的烏爾骨還系在陳輕絮身上,他不太想煩她分心。 當天傍晚,緊急戰(zhàn)報就送抵了京城,李豐連夜派人到護國寺把長庚揪了回來,整個西暖閣再一次站滿了朝中重臣。 長庚的眼皮一直在狂跳,回宮路上就總覺得出了什么事,心里七上八下的,別人將前線戰(zhàn)報遞到他手里的時候,長庚屏息凝神,足足將那一封短短的戰(zhàn)報翻來覆去地看了七八遍——確準這是顧昀親筆手書,簡潔明了,字字端正有力,至少寫這封折子的時候,那人還是好好的。 長庚這才把卡在嗓子里的這口氣松了出來,他定了定神,微微合眼,心道:“我快被自己嚇死了?!?/br> 他緩過神來,心里跟著活份起來——兩江之地這場由敵人主導(dǎo)的戰(zhàn)爭對他來說絕對是件好事。 戰(zhàn)事一吃緊,方欽他們倘若再敢叫囂要裁撤軍機處,不單李豐、就是大梁四境駐軍也不會答應(yīng),到時候他們會有更大的余地。 到頭來居然是敵人成全了他。 方欽卻是無比糟心,這半年來他夙夜難安,心血流了滿地才將在全然是一盤散沙的世家公卿聯(lián)絡(luò)起來,可謂是機關(guān)算盡,總算取得了一點階段性的勝利,裁撤軍機處的呼聲越來越高,眼看雁王開始自顧不暇,左膀右臂都事務(wù)纏身,只差那么一點痛打落水狗的功夫——西洋人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尥了蹶子! 如果是大梁主動出擊,他們還能參安定侯一筆“窮兵黷武”,可這回夜襲卻是敵人先動的手。 “裁撤軍機處,”李豐從內(nèi)侍手中接過一打折子,“削減軍費、嚴查民間不良商賈侵占土地……” 西暖閣內(nèi)一片鴉雀無聲。 李豐驀地將一打折子往地上一摔:“西洋人還沒撤干凈呢,你們這一群一群的,倒替人家釜底抽薪起來了!” 方欽咬咬牙,將一肚子話咽了回去,他本想先發(fā)制人,誰知被李豐堵了嘴。 這時誰要是再不長眼地開口,一個弄不好可能要被扣一個叛國通敵的帽子。 李豐的目光落到長庚身上:“還有你,你覺得自己挺委屈是吧,別人三言兩語,你連正事都不管了,又給朕來賭氣回家的這一套,你老大一個人,還會不會點別的招數(shù)?堂堂軍機處,一天到晚鬼影都不見一個,就剩下門口兩個掃地的——李旻我告訴你,明天立刻給我滾回軍機處!要不然你也不用回來了!” 軍機處一干要員隨著雁王跪下請罪。 李豐沒搭理他們,就讓跪著,一扭臉轉(zhuǎn)向大理寺卿:“江寒石出身大理寺,算起來還是你的前任上司,讓你查他一點舊案就這么下不了手?打算拖到過年嗎?” 飛來橫禍,大理寺卿一聲沒敢吭,跟隔壁軍機處一起跪了。 李豐把一干重臣挨個拎出來罵了個狗血淋頭,方欽是少數(shù)幾個沒什么干系,被皇上三言兩語放過去的——相比跪下就沒再讓站起來的雁王,李豐對他的態(tài)度幾乎稱得上和顏悅色,只說了他一句:“方愛卿,西洋軍來者不善,咱們也不能因為后勤落了下風,你掌著戶部,要多費點心。” 方欽無可奈何,只好低頭應(yīng)“是”,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瓢涼水——他意識到,這一晚上過去,自己這么長時間的經(jīng)營就要毀于一旦了。 門庭冷落的軍機處重新繁忙了起來,又開始日復(fù)一日地通宵達旦。 回到軍機處的雁王第一件事就是囑咐眾人道:“最近邊疆吃緊,請諸位以國事為重,有時候該受的委屈也要受,其厚也將崩,委屈到頭自有報償,記住我這句話。寒石兄那邊諸位也放心,今天皇上既然已經(jīng)發(fā)話了,過不了幾天,他自然平安無事。” 眾人鴉雀無聲地看著他。 長庚繼續(xù)道:“烽火票的把戲不能再玩了,想想怎么在隆安銀莊上做文章,先前我說過要從那些人手中挖三樣東西——手里的現(xiàn)銀,足下的土地,還有放眼天下之士,頭一樣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第二樣撼其根本,必遭反撲,如果諸位能立住了,第三樣……乃至于之后種種便能水到渠成?!?/br> 這時,有人問道:“王爺,大小皇商貪墨、各地官商勾結(jié)的黑幕,還揪不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