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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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他人,好歹會跌宕起伏,波峰波谷交替。在白衣仙翁這里,完全是一路下滑,沒有任何變化可能。 誤會造成,連解釋的機(jī)會都沒有。 該說神仙倒霉,天定如此? 這且不算,經(jīng)過九條巨龍的大嘴,云山上的靈物仙草,都對地仙有了新的認(rèn)知。 這般“刷新”仙人形象,改變靈物三觀,后果可能而知。 回到仙界之后,白衣仙翁的生活,幾乎可用水深火熱來形容。隔三差五被天雷招呼,三天兩頭被同道約斗,一年到頭,少有維持原棉,完全是各種鼻青臉腫。 破壞仙界印象,拉低仙人的形象指數(shù),不劈不足以平憤,不揍不足以泄怒。 如此悲催的仙生,當(dāng)真是一言難盡。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意外獲得李攸的友誼。 最悲催的一段日子,白衣仙翁幾乎被天雷追著劈,成為天然的引雷針,無人敢收留。唯有李尊者毫無顧忌,敞開大門,歡迎入住,更有靈茶靈果招待。熱情告知,愿意住多久都行,不收食宿費(fèi)。 尾隨而至的天雷,由“獵人”淪為“獵物”,成為最佳“養(yǎng)料”。 一夜之間,雷聲消失,閃電全部不見蹤影。 李尊者打著飽嗝,靈力大盛,捅破三重境界。綠洲中更是姹紫嫣紅,草木繁茂,仙器凝霧,久久不散。 白衣仙翁跪服,五體投地。 自此,抱緊李尊者大腿,成為最堅(jiān)實(shí)的擁躉。 當(dāng)然,這是后話。 現(xiàn)如今,白衣仙翁不知苦逼歲月即將來臨,仍守在殿中,一邊灌靈茶啃仙果,一邊掰著指頭算日子。 既是破規(guī)下界,便有時間限制??v得天道許可,也不能輕易拖延。 仔細(xì)算來,自離開仙宮,已過去不少時日。時間一到,他必折返。若李攸和巫帝再不隨他飛升,事情恐會發(fā)生變數(shù)。 任務(wù)沒完成,人沒帶回來,天曉得,會不會對自身修為產(chǎn)生影響。 不可輕易沾染因果,三界如此,仙人也不能免俗。 思及此,白衣仙翁眉頭深鎖,當(dāng)真想不管不顧,一舉砸開宮門,闖入后殿。 “勸閣下三思,最好不要這么做?!?/br> 不知何時,巫帝宮器靈抱臂立在殿中,黑袍寬袖,鬢發(fā)垂落,面容似玉,說出的話卻著實(shí)刺人。 “時候一到,兩位陛下自會離界飛升。妄圖打擾,必須引來不快?!?/br> 巫帝宮器靈說話時,九條巨龍先后自石門浮起,現(xiàn)出靈體。龍須浮動,龍鱗閃動流光,巨口張開,水球凝結(jié),隨時有噴出的可能。 白衣仙翁沒有輕動。 巨龍傷不到他,毋庸置疑。然被巫界器靈威脅,又被鎮(zhèn)守帝宮的靈獸水洗,實(shí)在是丟面子。 斟酌片刻,白衣仙翁不得不放棄之前所想,安坐如初,繼續(xù)斟茶枯守。 仙人一坐百年,不過多守幾日,無妨。 哪怕被召回仙宮,勉強(qiáng)也可應(yīng)對。 至于境界跌落,無論如何,天道不會這般不講理……的吧? 見識過天道開后門的力度,白衣仙翁有些拿不準(zhǔn)。為避免最壞的結(jié)果,只能寄希望于“閉關(guān)”中的兩位良心突然發(fā)現(xiàn),早點(diǎn)出來。 又是十日過去,白衣仙翁終于要坐不住了。 原因很簡單,接引仙光穿透云層,即將落到云山之上。 見此奇景,巫界子民不以為意,仍是該做什么做什么。妖界修士卻是大以為奇,三三兩兩聚在山下,仰視仙光,半晌回不過神來。 “我沒看錯,確是仙光?” “是巫帝要飛升?” “飛升?如何確定?” “為何沒有天雷?” “這……不知?!?/br> “洞天福地之主亦在巫界,飛升之人或許是他。” “那也該有天雷!” “對!凡三界修士飛升,均有雷劫降下。若真實(shí)巫界有修士將登仙途,為何只有仙光,沒有天雷?” “或許不是飛升,我聽說巫帝宮中有仙人?!?/br> “仙人?” “對,地仙?!蔽宀叔\雞晃動雞冠,一邊梳理羽毛,一邊猜測道,“仙光落下,八成不是巫修飛升,而是接仙人返回上界。” 此言一出,眾妖族修士恍然大悟。 這個理由倒能說得過去。不然的話,三界修士定要大嘩,怒言天道不公。 別人飛升,就要九道天雷連著砸,稍微不小心,即會前功盡棄,在雷電中灰飛煙滅。換成巫帝和前人皇,就能避開天雷,走安全通道? 憑什么?! 不公!黑箱cao作,必須抗議! 天道也是無奈。 遇到李攸這個不按牌理出牌、渾身都是善因、無限開掛的主,劈和不劈有什么區(qū)別? 更何況,這位主還能吸收天雷! 劈九道是送菜,十八道依舊是送菜。 雖說修仙即是逆天而為,但逆成這樣,當(dāng)真是萬年難得一見。 天道是啞巴吃黃連,有苦沒處訴。 修士不滿,能向他抗議。他有苦難言,向誰哭訴?荒古大神?早消失幾萬年,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現(xiàn)如今,這個開了掛的主又搭上巫帝,狼狽為jian,咳,結(jié)成道侶,無疑是掛上加掛,不開后門,還能如何? 繼續(xù)留他們在三界? 那才會出大亂子! 于是,白衣仙翁遲遲沒有好消息,天道只能自降仙光,表明態(tài)度:快飛升吧,絕對沒有天雷!嫌仙光速度慢,還有靈云。靈云不夠,來幾道晚霞如何?奏樂要不要?仙娥起舞也能商量。 巫帝珠已經(jīng)傳承,人界亦有新主,三界已非久留之地,仙界才是你二人的征途! 李攸巫帝飛升,三界自可大安。但隨二人登入仙宮,眾仙又將面臨什么,唯有天知道。 或許,天也不知道。 仙光之下,靈雨漸漸停歇。 云山之巔,帝宮之上,兩條彩虹橫貫,五色靈云聚攏,紅霞蒸騰。 綠洲懸山亦被仙光包圍,映襯鎮(zhèn)守靈木的靈光,似有萬千星辰散落天幕,如仙宮飛落凡間。 寢宮中,巫帝李攸同時察覺變化,均是面色微變。 這算什么,強(qiáng)迫飛升? 不客氣點(diǎn)形容,大佬發(fā)話,強(qiáng)行分配崗位,不上崗不行? “該出去了?!?/br> 李攸單臂撐起,揮手卷來黑袍,披在身上。 正要起身,頸間突感一陣溫?zé)?,臉頰處卻擦過幾絲冰冷。 腰間箍上一條手臂,不斷用力,幾乎要將他嵌入身后之人的胸膛。 “怎么了?” 順著力道,李攸靠向巫帝懷中,深深吸一口氣,不想再動。 巫帝不語,略微放松力道,輕輕咬住李攸的耳垂。溫?zé)岬臍庀?,涼滑的發(fā)絲,仿佛寒冰與烈火,極致的矛盾,也是極致的誘惑。 不愿離開,只想沉淪。 李攸閉上雙眼,靜默兩秒,忽然反手扣住巫帝頸項(xiàng),仰起頭,惡狠狠的堵上了他的唇。 氣息交融,靈力沖刷氣海。彷如浸在靈泉之中,呼吸間,都是熟悉的氣息,溫暖,暢意。 不想放開,不能放開。 圖騰自眼角浮現(xiàn),不知是誰先動作,黑袍飛落,紗幔垂下,烏發(fā)同銀絲交纏,鋪滿錦緞,神秘、華美,似融匯的流瀑。 脖頸仰起脆弱的弧,嘴唇被咬住,偶爾有氣音溢出,剎那破碎。 十只緊扣,氣息交融,千年的等待,都化作憐惜的輕嘆。 無盡的歲月,都在這一刻化為虛無。 “真的……要離開了?!?/br> 修長的手指繞過發(fā)間,李攸微微蹙眉,抵住巫帝額心,兩人的圖騰都在發(fā)燙,氣海卻是無比充盈。 “我知?!便y發(fā)拂過肩頭,似墜落的瀑布。 “到了仙界,恐不會如現(xiàn)今自在。” “不會?!陛p吻落在下頜,語音有些模糊。 李攸退后一些,挑眉,目光帶著探尋。 巫帝又將他拉回,牢牢環(huán)住,如交頸的天鵝。 “我會守著你。” 四目相對,李攸忽然笑了。 額心相抵,笑意加深,雙眼隨之彎起,只道出一聲:“好?!?/br> 指尖沿著后頸滑下,輕輕描摹,我許你守著我。 聲音在耳畔流過,我亦會守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