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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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惡魔不是神明的消息已經(jīng)盡數(shù)傳播了出去……可事情的發(fā)展與他計劃的截然不同。 首先,各大領區(qū)居然沒有起義的民眾,甚至連游|行示|威也沒。他想象中民眾的反彈根本沒有發(fā)生,大部分人默認了這個事實,并對此沒有異議。 應該說,大部分人毫不關(guān)心真相如何。 其次,部分位魔對心臟的誘惑無動于衷……他們偏向人類,他一再估算錯了惡魔的本心。 難道……位魔天生與他們這類普通魔不同,他失敗的緣由,是因為自己以惡魔的心態(tài)去揣測位魔么? 錫德尼自嘲地笑了。 他陷入沉思中,沒發(fā)現(xiàn)手中的王儲幾乎快憋得沒了氣。王儲拳打腳踢,他這才一把丟開了他。 他想到米莎隱約提過的“最后的武器”,好像由他們從原世界帶來,一瞬間就能湮滅整個半個世界的武器…… 那個東西,藏在副區(qū)! …… 副區(qū)。 澤卡萊亞與阿比搭檔,急速飛行在空中。阿比在她的指示下不情不愿地變回了原型,意料之外的是,阿比的原身大得驚人,比她預料的魁梧多了。 小小的翅膀延展成幾米寬,腹部多了幾塊壯碩的肌rou。阿比對此極不情愿:“誰不喜歡嬌小可愛的惡魔啊,不管你喜不喜歡,反正我喜歡?!痹沓笏懒恕?/br> 要不是魅魔能力有局限性,她可真希望自己是個魅魔。好歹嬌小的體態(tài)是天生的,不像她在位魔的眼中一眼暴露,瞞都不瞞住。 “如果瑟德自爆那天你用這個體型和我打,恐怕勝負難分。”澤卡感慨。 那時候的她還無法很好地控制光明原力。 “我才不要,”阿比氣鼓鼓地說,“當時那么多人看著呢,多丟臉??!”她就要做好看的惡魔! “……”澤卡無法理解生死攸關(guān)的勝負居然比外表重要,只好問,“我們還有多久到?” “快了,”阿比翻了個白眼,“看到遠處那邊低矮的山谷了嗎?再飛過兩座山就到了。你準備一下?!?/br> “好?!鄙倥屑氂洃浀匦?。 …… 寂靜的村落中,安妮特藏在家畜的飲水欄內(nèi),輕手輕腳地合上了木蓋。 馬匹輕哼一聲,搖了搖尾巴,沒有抗拒她的到來。 幾天前,在她獵殺了數(shù)十人后,那群奇怪的人類見尋求教會無果,轉(zhuǎn)而威脅起修士們。 他們趁夜攜帶武器闖入修士們的住所,一個個嚴刑逼問——這里誰最強,誰深藏不漏趁夜連殺了這么多人? 修士們被攥住脖頸,憋紅了臉,紛紛搖頭。他們皆是不入流的修士,真要說起來…… “可能有惡魔逃竄到我們村莊了?!边@是偶爾會發(fā)生的事情,胃口大開的魔突然獵殺諸多人類,在各個偏僻的村莊內(nèi)游走,不算稀奇。 畢竟他們這里是被遺忘的法外之地。 外來人類不信這個說辭——他們的同伴分明是被刀具捅死的! 修道院偶爾飄出幾聲嚎叫,又很快消失不見,仿佛是人們做夢的錯覺。 拷問下來幾輪,修士們語無倫次,實在不知誰殺了他們。 正當他們陷入絕望時,一位修士哆嗦地提到:“我們這里有個從王都發(fā)派過來的圣女……她、她好像和主教們還有聯(lián)系……” 他描述了她的外貌特征,被逼到孤注一擲的“外人”這才放過他,揚長而去。 第七十七章 腔調(diào)。 外來人類連續(xù)找了安妮特幾天。 被威脅過的修士們第二天立刻聯(lián)絡了附近的駐兵, 揚言要殺了這群忘恩負義的人,斷了他們的食物供給。 雙方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大約同伴死的太多, “外人”已經(jīng)不在乎和當?shù)鼐用癜l(fā)生沖突了。 又或者計劃進行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他們可以無所顧忌地現(xiàn)身占領村莊了。 無論修士與這群人類爭執(zhí)如何, 他們想找的少女安妮特卻如人間蒸發(fā)一般,哪里都摸不著蹤影。 舊世界人類固執(zhí)地搜索了整個村莊——包括地窖。他們不顧本地居民的厭惡, 哪怕犧牲同伴, 也勢必要把那個據(jù)說曾是圣女的女孩挖出來。 當然, 并非所有同伴支持這個勞神耗力的決定。 一部分人認為,區(qū)區(qū)一個女孩兒怎么可能殺得了比她高大得多的男性,說不定就是這群修士中的某位故意混淆視線。另一部分人則說——如果她沒有問題, 為什么這個節(jié)骨眼上剛巧“失蹤”了呢? 眾說紛紜,他們一邊與修士對峙,一邊探尋真相。 安妮特躲了他們幾天。 藏匿對她來說不難,混在草垛、家畜的水欄、包括屋頂?shù)囊暰€死角處,她到處煽風點火, 激化本地人與外來者的沖突。 等支援來臨前, 她必須節(jié)省力氣,轉(zhuǎn)移矛盾。 然而今晚稍有不同。 棲身于儲水槽中的安妮特敏銳地聞到了一絲與眾不同的氣味, 積雪能夠創(chuàng)造諸多聲音的同時也能埋沒大量聲音, 寒冷的空氣削弱了嗅覺的靈敏度, 長期待在室外使她的鼻子有些“凍住了”。 少女伸出掌心溫暖鼻尖,捂上衣衫。幾分鐘后, 她掀開水槽的一條木縫,閉眼聞了再聞。 這種氣味略微刺鼻,她記憶里搜索不到類似這種味道的東西。思及這群人身上未曾見過的裝備…… 安妮特耐心等了一會兒, 這群人果然不久后窸窸窣窣地來到了她躲藏的這戶人家。 他們提著木桶,潑灑著大量神秘的液體,動作很輕——大抵吃虧太多,這群人最近領悟了在雪中不發(fā)出聲音行動的技巧,可惜火候不夠。 待他們轉(zhuǎn)移到另一家時,安妮特小心地翻出木欄,遠遠地眺了一眼。 雪面上流淌著色澤微黃的液體,似乎是油。少女嘴唇微張,她怎么也沒料到——他們居然想在今晚燒盡整個村莊! 天哪。 秋收剛過,雖然這里土地貧瘠,但好歹積累了不少存糧。若是一把火燒起來,那些存糧恐怕也會付之一炬! ……他們怎么準備突然玉石俱焚了? 難道外面還有他們的支援? 安妮特百思不得其解,眼下緊急的情況卻不容許她思考過多。 她抬頭望了眼月亮的位置,現(xiàn)在大約凌晨兩點多,多數(shù)人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她要么直接現(xiàn)身與他們奮力撲殺,要么一個人悄悄溜走—— 后者其實簡單些。 但是任由一個村莊焚燒殆盡,中樞機構(gòu)必會責罰她。想回王都,她需要盡量救些人做做樣子蒙混過去。 少女的指尖捻起一簇雪,抹了把眼皮,心情糟糕地啐了一口。冰涼的雪粒觸到少女的肌膚迅速融化,她的精神為之一振。 既然要救人,場面自然鬧得越大越好。安妮特如游魚般支開了馬廄邊木屋的窗戶,彎曲身體滑了進去。前后過程不到一秒,動作嫻熟得過分。 她先是捂住對方的嘴唇拍醒對方,又小聲說明了情況。 村民對火多有忌諱,雖懷疑她,可面對困境到底選擇了暫時相信。 少女這樣連續(xù)奔走了附近多戶人家,也有人不配合在她前腳走后大聲嚷嚷的。動靜逐漸鬧開,人們奔走相告,而村尾的第一把火如約燒了起來。 火砰的一聲巨響炸得極大,在星空下熊熊燃燒,像是要將整個木屋徹底吞噬。 外來人類潑灑的油大約有幾十桶,木屋的墻壁、院子的欄桿,包括中間聯(lián)通的小徑,他們都沒放過。 油跡連綿不絕,哪怕每戶人家隔得很遠,中間的火線也順勢燃起,如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巨蛇,蜿蜒粗長。 離得遠的住戶手忙腳亂地抹去油跡,匆匆拿出鏟子刨下旁邊的積雪堵住火路。 遠處火線連天,驚恐的居民大叫著沖出。此時天空驟然傳來一陣風聲,村民們無暇顧及,安妮特卻怔然抬起了頭。 “澤卡萊亞!”少女一眼看清了來人的身形,她毫不顧忌地舉臂高呼,立刻引來了敵人的側(cè)目。 她反應迅速,順著澤卡飛行的方向舉刀邊走邊跑:“澤卡——!殺了那群人!他們放火燒村!” 火光兇猛,濃煙飄至高空,迷蒙了阿比的視線。一人一魔降落在地,澤卡萊亞揮出手中的大十字架,面對不懷好意的人類,她未出聲,他們對視一眼,強勢攻來! “是圣團的支援!王都派支援過來了,只有一人,我們快殺了她!”人群高喊著獨特的語言。 澤卡萊亞轉(zhuǎn)著手中的鎖鏈,將第一個沖在前頭的人捆了個嚴實。那人賊心不死,拼盡全力扔出手中的暗器,澤卡微微一側(cè),順手控制鎖鏈刺穿了他的胸膛。 她動作干凈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仍在跑來路上的安妮特不免驚訝:她雖說殺人,但料定澤卡下不去那個手,頂多把人弄昏,最后還是需要她來了結(jié)一切,沒想到啊…… 澤卡萊亞下手竟如此狠絕! ……她當時在王都對她那么客氣,是不是還留手了? 她完全可以一樣弄死她的。 安妮特心情復雜,此刻卻無暇思考往事。她將多余的情緒拋至一邊,距離大火沖天的地方越來越近。 冬日的火如同取暖的篝火,她根本不覺灼燒,反而凍得僵硬的手腳舒展了些:“澤卡,你可以??!” 少女們面對面,彼此的手肘輕輕撞了一下:“你來總結(jié)情況,我來解決他們?!?/br> “好?!卑材萏貞?,籠統(tǒng)地開始匯報情況。 語言猶如充滿節(jié)奏的音樂。 伴隨著她的停頓與咬字的連讀,澤卡萊亞的大十字架宛如死神的鐮刀。 幾乎沒怎么動作,長而鋒銳的刀片便收割了大片生命。 這種又能遠攻又能近戰(zhàn)的武器簡直像是耍流氓——縱然使用門檻極高,需要恐怖的力量才足以支撐沉重的刀架,匡論達到精準cao控。 金發(fā)少女見狀語速漸漸慢下,差點語無倫次,咬到自己的舌頭。她忍不住沉浸于澤卡的刀法中:“你最近進步的有點多?!?/br> 使用漆黑的十字架來殺人,安妮特感到一陣古怪的顛倒。她不是虔誠的教徒,卻也為眼前矛盾的景象感到震撼。 澤卡毫不謙虛地“嗯”了聲。 她的進步一是靠八區(qū)的戰(zhàn)斗,二是靠斷斷續(xù)續(xù)的做夢。夢境中前世的她遠比現(xiàn)在的她要強大得多。 她從夢中學到了各種不同的技法,包括一些可能十年后才能感悟到的技巧,因而提升飛快。 同樣,正因前世殺過數(shù)不清的人,現(xiàn)在做起來也絲毫不手軟。 先前澤卡常被光明原力象征的意義所束縛,認為神子就該怎樣、做到什么,不然她就是令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