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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秉性下等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等等,有什么思緒從腦海里一閃而過,被我急急扯住了尾巴,拖到面前。

    我終于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我和冉青莊住的這套房,裝修采用簡約明快的北歐風,窗簾是輕薄的白紗,角落里種植著高大的琴葉榕,沙發(fā)后的墻面也頗符合風格地掛了好幾幅大小不一的裝飾畫。內容清一色都是馬賽克,各種不同色塊拼接而成的馬賽克。

    因為太像體檢時的色盲檢測圖,我當時還盯著研究了許久,將那些圖案短暫地印刻進了腦海。

    雖然不可否認,我的腦子是有點問題,導致長期記憶缺損,但我對短期記憶還是很有自信。

    左上第一幅原本該是紅多綠少,右中一幅是綠多紅少,現(xiàn)在兩幅畫顛倒過來,交換了位置。顯然裝監(jiān)控的人是個色盲,完全沒意識到兩幅畫是不一樣的。

    想明白了,可能因為這事多少有點滑稽,我的緊張情緒也消散不少。就像冉青莊說的,敵暗我明,或許還不太好辦,現(xiàn)在都已經知道他們在搞什么鬼,也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況且到目前為止,除了孔檀單方面的挑釁懷疑,冉青莊自身其實并沒有露出過什么破綻。只要今后在屋里小心說話,不去提生日宴那晚的事和冉青莊的過去,適時再演一下我對他的糾纏,放松金辰嶼的警惕,該就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縮在沙發(fā)里,我將食指抵在唇邊,下意識地啃咬著指關節(jié)的部位。

    浴室門開啟,伴著一陣水霧,冉青莊從里頭走出來,邊走邊用毛巾擦拭著剛洗好的頭發(fā)。

    我注視著他,視線隨他移動,在他快要走到門邊時,從沙發(fā)上站起身,自然地走了過去。

    冉青莊感覺到我的靠近,握著門把轉過身,放下了擦拭的毛巾。

    一步比一步更接近他,我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僵硬地抬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將他勾向自己,側過臉,擋住裝飾畫的方向,營造出一種正在親吻的假象。

    “是裝飾畫……”我用著極輕的氣音貼著冉青莊耳朵道。

    他剛剛洗好澡,肌膚又熱又潮,與我貼在一起時,溫差大到不可思議。

    也不知是被我手上的溫度凍著了還是我朝他耳朵吹氣讓他不舒服了,他身上肌rou有瞬間繃得跟石頭一樣,直到聽我說完了話才一點點放松下來。

    他側了側臉,柔軟的唇貼著我的耳郭,將一只手環(huán)在我的腰間。

    胸貼著胸,胯抵著胯,除了冉青莊,這輩子我都沒和別人這么近距離過。

    “臥室里應該也有?!彼氖职丛谖业暮笱赡苁窍朐黾狱c“親密”的證據,開始不住揉捏那處單薄的皮rou。

    好像有簇細小的電流從腰上升起,竄進心間,讓我不受控制地打了個激靈,癢得直想躲。

    冉青莊感覺到了,更緊地按住我,不悅道:“別躲?!?/br>
    我咬著唇,忍得腿肚子都在打顫,覺得心里仿佛有一千只螞蟻在爬。它們順著血管,沿著神經,肆意占據我的感官,讓我癢到了骨髓,偏偏又撓不到癢處。

    “整個屋子,就浴室沒有?!比角嗲f繼續(xù)道。

    就浴室沒裝監(jiān)控……該說金辰嶼還算有點底線嗎?給我倆保留了最后的一絲隱私,沒把撒尿拉屎那些攝下來。

    腰上的重量一輕,冉青莊放開我,抬抬下巴道:“今天我有點累了,沒興趣,你回去吧?!?/br>
    我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他在沒興趣些什么,點頭“嗯”了聲,轉身剛要走,想起自己的“人設”,忙又轉回去撲到冉青莊身上踮起腳尖親了一口。

    親在臉頰上,帶著響,冉青莊毫無防備,被我撲得往后倒退著撞到門上,悶哼一聲,眉心緊蹙,看我的表情是介于被輕薄的震驚與想發(fā)火又不能發(fā)火的憋屈之間。

    演戲而已,明明說好了互相合作,我合作了,他倒生起氣來了。都是男人又吃不了虧,生日宴那天晚上他又是咬我脖子又是強吻我的,我不是也沒說什么嗎?

    身處獅王島,陷在罪惡里,本來已經很要命,如今還一腳踏進鬼門關,目睹兇案,參與內斗,這不是能笑得出來的處境??蛇@會兒……又確實是我這半個月來灰蒙蒙的心情中,少有的,能感到有趣的時刻。

    我倒退著,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無害,含笑沖冉青莊道了聲晚安。

    冉青莊眉心雖然松開了,但也沒什么好臉色,手背抹了抹被我親到的地方,一言不發(fā)進了屋,將一個被sao擾、被強求的男人形象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房門“碰”地一聲闔上,震得我縮了縮肩膀,唇角的笑容卻沒來由更大了幾分。

    可能這兩天經歷得太多,睡眠就有些不好,特別是知道房間里還有個監(jiān)控,就算沒說夢話的習慣,也總怕自己在睡夢中說些不該說的。

    睡得淺,夢就多,亂七八糟的,一會兒夢到被島上的怪物追殺,一會兒又夢到高中運動會。

    運動會上,我穿著運動服,手上握著接力棒,努力地往前遞去;

    下一個畫面,我摔到地上,腿摔破了,掌心也受了傷;

    最后一個畫面,我站得遠遠的,看到冉青莊和林笙坐在觀眾席上。冉青莊臉上、脖子上,甚至連頭發(fā)絲里都是汗水,正仰頭大口喝著林笙遞給他的礦泉水。林笙坐在他身邊,手上拿著疊紙?zhí)嫠p輕扇風,眼角眉梢全是繾綣情意。

    夢里沒有聲音,只有畫面,一幕接著一幕,劇情卻不連貫,就跟壞損的老電影一樣,到最后逐漸褪色。

    一覺醒來,身體感覺更累了,腦袋也暈乎乎的。

    我捂著臉,在床上休息片刻,等感到不那么暈了,這才下床洗漱。

    運動會確有其事,應該是高二下半學期,春夏交替的時候。那年設置的項目比較多,學校希望每個人都參與進來,于是不善運動的我,也強制性地被分配到了4x100米接力的第三棒。

    可是我搞砸了。跑到一半的時候,我摔倒了。摔破了膝蓋,手心也流了血,致使本來占據領先的名次一下子墊了底。

    當我從賽道上一瘸一拐走向觀眾席時,無一人上前關心我的傷勢,眾人只是冷漠地給我讓開了一條道。我穿過人群,只覺得肌膚刺痛,好像在被那些視線凌遲。

    “早知道不讓他上了,真沒用?!逼陂g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很快隱沒在嘈雜的人群里。

    我握緊拳頭,加快步伐走到看臺最邊緣,找了個四周無人的位置坐了下來。

    比賽還在繼續(xù),加油震天,少年少女們揮灑著激情的汗水,絕不辜負熱血的青春。若干年后,這必然會成為他們美好的回憶,卻不是我的。

    仔細想想,我會成為邊緣人物,與同學們關系淡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要練琴,要學習,要省錢,這三點若只占據任意兩點,倒還能余出點精力用來交友??上胰c全占。

    陰沉、寡言還窮酸,約莫就是大家對我全部的印象了吧。

    還好那會兒雖然同學不待見,老師卻挺照顧我,日子倒也不算難過。

    看了眼自己手心,如今只余淡淡掌紋,早已看不出一點受傷的痕跡。

    奇怪,為什么我的夢里會有冉青莊和林笙呢?明明我都不記得那天有他們。

    可是轉念一想,沒有也很奇怪吧?我們是一個年級的,我怎么會一點都沒有關于他們的記憶呢?

    難道我的記憶又出錯了?

    刷著牙,冉青莊的房門也開了。雙眼帶著些惺忪,他往浴室走來,見我在洗漱,原本要退回去,剛轉過半邊身子,似乎是想起以我們的“關系”不該退,只能抹了把臉,一臉忍耐地走進浴室,背對著我朝馬桶扯下前檔放起水來。

    他剛剛絕對在心里罵臟話了。

    仔細地用牙刷刷著自己的每一顆牙齒,我透過鏡子觀察冉青莊。

    可能昨天也沒睡好,放水時,他不停轉動著自己的脖頸,發(fā)出“咔咔”的聲響。

    由于前檔被扯下,腰線以下的部位也不可避免地裸露出一些,抖動時,那兩塊瞧著頗為堅實的肌rou亦會跟著微微收緊,露出兩側宛如酒窩般存在的小小淺坑。

    原來健身到一定程度,那里的肌rou也可以練到啊……

    拉起褲子,按下抽水鍵,他走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漱口,用毛巾擦完嘴后,我便讓開位置,進臥室換衣服去了。

    難得一起起床,一起洗漱,雖然離我上課時間還早,但也不影響我同冉青莊一起出門去樓下吃個早餐。

    要了碗面,找到冉青莊時,他獨自坐在窗邊,身前堆著兩大盤的早點,一盤里都是水果,另一盤擺滿豆沙包、棗糕、松餅等點心。一旁的杯子里,是一大杯鮮橙果汁。全都是甜的。

    “你吃的好甜?!蔽易匀坏卦谒麑γ孀隆?/br>
    早上溫度有些微涼,但空氣很好。窗外正對著一個人工池塘,不時會有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停在護欄上,朝里頭瞅兩眼,喊兩嗓子,等彰顯夠了自己的存在,又拍著翅膀飛遠。

    “早上我容易低血糖?!比角嗲f叉起一塊松餅塞進嘴里,吃得很快,吃相卻不難看,而是兼?zhèn)淞私甜B(yǎng),讓人看了很有食欲,感覺“他吃得可真香啊”的吃法。

    他盤子里的東西多,我一碗面也就二兩,幾口唆完了,他還剩不少水果。

    擦了擦嘴,想到昨天的夢,我忍不住問道:“你記得我們高二時候的那場運動會嗎?”

    他稍稍抬了抬頭,瞥了我一眼,大概意思就是嫌我煩人,說了別提以前別提以前還要提。

    我也知道我自己有點煩人,但還是要問:“我摔了一跤,膝蓋摔破了,手也流血了,你記得嗎?”

    他有序地進食,不一會兒掃空了剩下的水果。

    “嗯。”

    我見他沒有明顯排斥,接著追問:“你記得我受傷了?那天你見過我?”

    冉青莊一口喝干杯子里的果汁,隨便抽了張紙巾擦嘴,起身道:“你在明知故問些什么?那天是我給你包扎的傷口,你說我見沒見過你?”

    第19章 誰又能獨善其身?

    冉青莊所言,我完全半點印象都沒有,但我的確也不記得自己的傷最后是怎么處理的。難道真的如他所說,是他給我包扎的傷口?

    我們一起埋了小黑的尸體,他還給我包扎過傷口,我們的關系……那時候是這么好的嗎?

    我的記憶一直停留在與他不過君子之交的層面上。他的留堂只維持了一個學期,高二下半學期開始,老師看他表現(xiàn)不錯,也就沒再讓我繼續(xù)監(jiān)督他。

    除了運動會的零星記憶,那整個學期我與他的交集都很少,當中在醫(yī)務室見過兩次,他說他低血糖,但我總覺得他應該是為了逃課。再往前,就是文藝晚會了。

    我記得彩排的時候發(fā)生了場意外,道具沒有固定好,從天花板掉了下來,差點砸到我。還好有冉青莊在邊上推了我一把,這才讓我免于受傷。但冉青莊自己好像被剮蹭到了,那幾天肩膀都不太能動。

    事后負責道具的人被老師狠狠罵了通,晚會的安全注意事項被一再重申,冉青莊也因為受傷被放了大假,不再需要每天留下來做苦工。

    然后就是高三了……有冉青莊的記憶更少,除了最后在教室外頭看到他和林笙親吻的那一幕,我就再也記不起別的。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下了厚厚的雪。我心中有愧,在寒假里去找過冉青莊,印象里他已經不見了蹤影,家里人去樓空。

    但也不對。如果在告發(fā)了他和林笙后我沒再見過他,那重遇他的那天,腦海里閃過的那句“我不想再見到你,季檸”,又是他在什么情況,什么時候說出的呢?

    別人生個病是悲情劇,到我這,好家伙,成懸疑劇了。

    “老師,你不吃嗎?今天的小餅干是我最喜歡吃的?!苯鹪獙毣蝿又p腿,遞給我一塊菱角形的餅干。

    餅干外面裹著層薄薄的巧克力,點綴著一些銀色的糖珠,是一塊簽語餅干。

    我接過餅干,輕輕將它咬開,里頭果然藏著一張紙條。

    “老師,你的那張寫著什么?”小少爺眨著好奇的小眼睛,雙手撐在桌子上,往前傾向我。

    我將紙條翻轉,面向他,道:“你的笑容比陽光更燦爛?!?/br>
    對方原本興奮的表情立馬垮下來,顯得有些無趣。他坐回椅子里,一片片撿拾起被自己捏碎的簽語餅干塞進嘴里。

    “這張我已經有了。”他兩腮吃得鼓鼓囊囊的,道,“我有好久都沒抽到新的紙條了,再這樣下去我就要不喜歡這個小餅干了。”

    小少爺完全是把這當抽卡游戲了啊。不過,我挺能理解他的。

    將紙條放到桌面上,看著上頭的箴言,我想起以前有一陣我媽鉆營副業(yè),天天晚上出去擺攤賣小吃,客人買夠一定金額,就會送他們一塊簽語餅。

    雖然是不值錢的小東西,但因為有趣,有時就算金額沒夠,客人也會主動問她要。

    那會兒家里一箱箱的簽語餅,每天上學我都會拿上兩塊,也不是喜歡吃,就是享受拆小紙條的樂趣。

    高中三年,壓力幾乎是呈階梯式增長的,家庭壓力,學業(yè)壓力,以及無形的各種壓力,把我壓得都快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