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唯恐被發(fā)現(xiàn),林雅又屏氣探頭出去,兩路人馬仍在廝殺,無暇顧及她的存在。 大大呼了一口氣,林雅絲毫不敢放松警惕,見無人追來,大步向枯木叢跑去。 林雅邊跑邊盤算著在枯木叢中如何才能不迷路,可眼下迷路事小,被抓住事大,興許剛剛復(fù)活的小命就沒了,還是先跑得遠(yuǎn)些吧。 林雅心里慶幸這具身體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脆弱,再加上馬車上的食物充饑,林雅暫時的慢跑并未讓她有嚴(yán)重的不適。 正在盤算以后如何靠行醫(yī)度日時,遠(yuǎn)處的馬蹄聲逼近,而此時林雅正至于枯木叢中的空地,樹與樹相距甚遠(yuǎn),完全暴露了她。 林雅大嘆不妙,瞬間一黑色高頭大馬超過了她,馬上人一拉韁繩,正橫在林雅的前方,擋住了她的去路。 林雅戰(zhàn)戰(zhàn)兢兢仰視馬上人,隨后瞪大雙目,難以置信眼前所見。 這不就是十三驥中央為首的金色鎧甲嗎?金色著實乍眼,自古戰(zhàn)服皆以保護(hù)色的暗色為主,而此人是何等囂張,用如此明亮的顏色,擺明了不懼怕任何伏擊偷襲,不懼怕成為眾矢之的。 林雅只覺得一股寒氣向她射來,對上來者的冷峻眼眸,更是讓她不寒而栗,完全被來者的氣勢完全震撼到了。 林雅緩過神,她對逃跑仍還抱有一絲希望,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如若不垂死掙扎一下,她是不會甘心的。于是身子一閃,打算閃過馬頭,繼續(xù)向前跑,哪知金色鎧甲輕拉韁繩,又將她攔住。 見向馬頭不行,林雅又轉(zhuǎn)向馬尾,金色鎧甲又是一拉,又將她攔下。 如此反復(fù)兩次,林雅覺得馬上人似是在逗弄著她玩,就像貓捉耗子一樣,行兇之前都要戲耍一下獵物。 林雅深知無法逃脫,土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她林雅可是前世只活了三十五年,這一世可不想只活這三天,若真死了,才真真虧大了。 ☆、第10章 活命 想到這里,她便抬頭諂媚地笑了,望著來人,想必與十二驥同出的他便是少女們口中的湛王爺了。 “王爺真真是英偉不凡,金色鎧甲與您那魁偉的身軀交相輝映,如此氣魄,想必王爺一定會放過我這種小人兒的。”她揚起在馬車上占了灰土的右邊小臉,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指了指前方的路,示意讓金色鎧甲讓路。 為了活命,她林雅居然如此獻(xiàn)媚巴結(jié)趨附,心里一陣鄙視自己,可她又能怎樣,活命要緊啊。 金色鎧甲毫無反應(yīng),只露出的一雙銳眼看不出任何情緒。 林雅不禁有些心慌,此時她正如待宰羔羊,心已提起,緊張到雙腿打顫,卻還強(qiáng)裝鎮(zhèn)定。拍馬屁都不行啊,她心里沖著金色鎧甲翻了一百個白眼,臉上卻依然是討好的表情,拍馬屁如果不管用的話,那就是繼續(xù)不斷拍馬屁。 “王爺,您氣宇軒昂,身軀凜凜,通身氣派,有萬夫難敵之威風(fēng)……”林雅見他沒有任何反應(yīng),索性閉著眼奉承,再這樣說下去,怕是她前生三十五年所學(xué)的褒義詞全用完了,容她擴(kuò)大詞匯量估計是來不及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索性淡然些,可猶是這樣想,林雅還是如吹冷風(fēng)般瑟瑟發(fā)抖。 林雅嘴里一直滔滔不絕的恭維著金色鎧甲,突覺胸口一緊,緊接著感雙腳離地,她猛然睜眼,雙目已然對上一雙深邃銳眸。 卻原來金色鎧甲在馬上抓住了她的胸前衣襟,不費吹灰之力將她騰空拎起,頓時兩人四目相對。 “我……我就說嘛,王爺孔……武有……力。”胸口的壓迫感,讓林雅的呼吸有些困難。 此時更有兩驥踏塵飛奔而來。 “王爺,云啟余孽悉已殺之,次何?”云啟余孽全都?xì)⒘耍酉聛碓撛趺醋??兩驥銀色鎧甲均已幾近通身沾血,殺氣騰騰,冷面肅立,其一言之。 全都?xì)⒘??這么快,林雅咋舌,這十二個人的辦事效率還真真是高啊。林雅發(fā)現(xiàn)懸空的感覺真是不好,尤其還被揪住前襟,呼吸越發(fā)的困難,雙腿不住的踢蹬,感覺自己的小命即將完結(jié),慨嘆生命不易,讓她的求生意識越來越淡薄。 姐好不容易又活一世,看來這次小命又交代出去了。 金色鎧甲未抬眼皮,深邃的雙目未瞇直直盯著林雅,兩驥問話似乎與他無關(guān)。 “此女左面甚美,不知右面何如?!边@少女左臉很美,不知道右臉是否如左臉一般美。 金色鎧甲聲音低沉渾厚,磁性滿益,似能射人魂魄。 他是在說她嗎?林雅才想起,若瑩也說過她美,卻以為她是恭維自己。況且自己的右邊臉貼在馬車壁上已粘上灰土,若是真美,也會將這美大打折扣。 說罷,金色鎧甲猛地向前上一拋,林雅覺得自己整個人呈拋物線騰飛起來,金色鎧甲瞬間離遠(yuǎn),就在她以為要做自由落體運動時,卻被一只大掌生生接住,緊接著被扔放到馬背上趴著,原是金色鎧甲把她扔給了兩驥其一。 ☆、第11章 顛簸 林雅趴在馬背上,與一驥同騎,她覺得自己的肚子被壓得難受,方才吃的食物往上返得洶涌。 “此女今夜隨侍本王,本王繼續(xù)騎馬前行?!甭暼绾殓?,震耳欲聾。 “懇請王爺命我等隨侍在左右。”云啟雖然已經(jīng)被平定,但是在云啟境內(nèi)仍然存在有志氣的余黨,他們不恥于亡國之恨,一心想要絞殺湛王,此時如果越湛驍孤身一人在外,始終對他不利。 “退?!苯鹕z甲韁繩輕巧一拉,眼神微掃林雅,頭盔面具下嘴角微翹,調(diào)轉(zhuǎn)馬頭,揚長而去。 到后來林雅才知道這十三驥根本不是來支援天越護(hù)送隊伍的,而是十二驥陪著湛王爺出來溜馬的。天越國得勝,余國紛紛祝賀,圣央皇帝贈送了一匹絕地馬給湛王,此馬行不踐土,行越飛禽,野行萬里,湛王爺甚為滿意,于是便帥領(lǐng)十二驥出賬同騎,途中碰巧遇到天越與云啟余黨撕斗,十二驥只是順手將這一二百余黨鏟除,全然沒有相救的意思。當(dāng)然,這自是后話。 而現(xiàn)在她林雅此時也似那絕地馬,不過是他湛王平定云啟后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 林雅緊抓住貼著她的馬鞍,一路被顛簸著帶回。若不是人體雙側(cè)十一肋骨和十二肋骨為游離肋,有些彈性,恐怕她的肋骨早就被顛斷了。 在林雅還在感謝人體的人性化構(gòu)造時,這兩驥已經(jīng)同其余十驥會合,在一上一下的顛簸中,眼見天越余兵與若瑩所在馬車離她越來越遠(yuǎn)。 此時,她情愿自己暈厥過去,已免得顛簸之苦。 是的,她吐出來了,剛吃的東西好似全吐出來了,還有的吐到了共騎一驥銀色鎧甲的腿上。 太惡心了,林雅感覺自己都已經(jīng)受不了了,共騎一驥的銀色鎧甲只是用眼角掃了一眼那污濁之物,便又專于趕路,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林雅不免佩服他的超強(qiáng)定力。 林雅心里的小人兒捶胸頓足,開始后悔自己逃跑的愚蠢行為,早知目的地是一樣的,她何不坐馬車,以免肚子如此受罪。唉,只落得一聲嘆息。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天色有些微暗,林雅昏昏沉沉,略側(cè)首,所在微高處,一片暗灰色大帳篷映入眼簾,足有二三百之多,周邊更有散在的的小帳不計其數(shù),馬匹雜物之所在已超出她的視線范圍。 這正是湛王扎營之所在。 大帳周圍兩米一兵,個個眼神機(jī)警,沒有穿著鎧甲,顯然是哨兵,身后一圈木制圍欄一人高左右,將大帳包圍。帳前一門架高聳挺立,足有一丈半高。 門架前,銀色鎧甲輕巧下馬,大掌抓住林雅后背,將她衣衫輕輕一提,竟將她打橫提了起來,下馬后仍然沒有將她放下來的意思,徑直走向帳群,兩邊哨兵將其馬牽走。 銀色鎧甲異常高大,拎起她卻沒有讓她的雙腳著地,可憐林雅雙手雙腳騰在半空,如木偶般垂下。 “這位大哥,還是我自己走吧,別臟了您的貴手?!绷盅磐铝艘宦?,身體早已虛弱,仍然沒有忘記溜須拍馬,她豈不知自己的污濁之物已經(jīng)臟了銀色鎧甲的腿。 “這位大哥,您這是要將我送到哪里?。俊绷盅艧o力地眨了眨眼。 ☆、第12章 鄭氏 在他們穿過大帳時,不時有鎧甲精兵經(jīng)過,穿著與天越護(hù)送隊伍相同。 林雅見銀色鎧甲仍沒有反映,索性閉上了嘴,悉聽發(fā)落。 走到一處小帳篷外,銀色鎧甲將林雅如貨物般扔于帳外。 林雅雙手撐地,以避免頭撞地,但此時她卻希望自己就此暈厥過去,身體顛簸得如被大卸八塊,加上將所有食物吐出,肚子里空空如也。 “鄭氏!”銀色鎧甲在小帳外喊道。 “老身來了,老身來了?!币粋€略顯蒼老的聲音由小賬內(nèi)傳來。 只見小帳中走出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這老婦人長著一張略顯消瘦的臉,面色蒼白無光,淡淡的柳葉眉,一雙慈愛善目炯炯泛光,烏黑發(fā)間閃著幾縷銀絲,在頭后方挽成一髻。 老婦匆匆出帳,有些踉蹌地跪在銀色鎧甲面前,頭深深低下,身體向前弓著。 “此女隨身侍候王爺,你將規(guī)矩及相關(guān)事說與她聽?!闭f罷,銀色鎧甲轉(zhuǎn)身便走。 “是,老身領(lǐng)命。”直到銀色鎧甲走遠(yuǎn),那鄭氏才站起身來,回頭看見林雅正右手撐地,坐在地上,樣子甚為痛苦。 “雅兒!”鄭氏慈目泛光,竟有些含淚,奔向林雅,緊緊抱住。 “原來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闭f著哽咽流涕,泣不成聲,老淚縱橫。 林雅的頭被她抵在胸口,慈愛的撫著,歡喜的眼淚似流無盡。 林雅心想原來這具小身體也叫雅兒,看來終于在古代遇上親人了,身體驟然放松,一陣眩暈襲來,竟倒在鄭氏懷中。 林雅醒來時,天已盡黑,人已經(jīng)在小帳之中,身下躺著干草墊起的床垛,這床垛幾乎占據(jù)了小帳四分之三的空間,上面鋪上一層分不清顏色的薄單。 她雙手無力地?fù)纹鹕习肷?,借著微弱的蠟光環(huán)視四周,除了這大草垛床,還有一塊大石上面的竹杯別無其他。 “雅兒醒了?!编嵤夏弥恢е癖鸵粋€小籃子由帳外面容帶笑地走進(jìn)來,顯然激動的情緒已然平復(fù)“快食些霧薯?!?/br> 林雅看著她曾經(jīng)吃過又吐出來過的食物,真真沒什么食欲,可饑腸轆轆,只能以此物充饑。 “勞煩嬤嬤為我準(zhǔn)備吃食?!绷盅乓怀隹?,鄭氏微愣。 林雅看出鄭氏的詫異,是啊,鄭氏若熟知這具身體,定是看出了端倪,只因人的長相雖相同,但是氣質(zhì),說話方式及表情卻有著明顯的不同。 “嬤嬤,我醒后已失憶,什么都記不起來了。”林雅覺得瞞天過海的最好方法就是佯裝失憶。 “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鄭氏眉頭緊鎖。 林雅深深地點點頭,目光緊鎖鄭氏。 “原來如此,也罷,保住了性命就好?!编嵤蠂@了口氣,將吃食置于林雅面前,又道,“想那日你被天越士兵推入馬車前已經(jīng)奄奄一息,老身心里別提有多難過了,怕再也不能見到你了,誰知我兒如此命大,老身真是欣喜極了。”說著,鄭氏眼角又似泛淚。 ☆、第13章 通房 據(jù)鄭氏所言,這具身體名字也叫雅兒,不知其姓氏,十歲時進(jìn)宮,懦弱非常,只因為相貌極佳,被管事的太監(jiān)分配到了壽康宮與同歲的七公主為伴。 誰知隨著雅兒的逐漸長大,長相更是越來越美,七公主本來也沒有多想,可是七公主所愛慕的丞相之子魏伯成見到雅兒后,稱贊道此女相貌傾城,無人能與此女相比。七公主頓時醋意大發(fā),自此以后,便想方設(shè)法對付雅兒,常以莫須有的罪名處罰她。 鄭氏是七公主的奶娘,雅兒遭受到七公主的欺辱后,常尋到鄭氏幫她說情。鄭氏心本善,為雅兒說情,可是此舉引得七公主更為惱火,變本加厲的欺負(fù)她。 所以雅兒整日低著頭,以淚洗面。鄭氏因憐而愛,雖然對她照顧非常,而雅兒心事頗重,整日郁郁寡歡,唯恐七公主欺負(fù)她,身體逐漸變?nèi)?,奄奄一息,直到天越攻進(jìn)皇城。 林雅將這具身體的前生了然于心,原來她是死于七公主的妒忌心。 “老身如今掌管湛王帳下的云啟宮女,十二驥將你交給老身,特命你侍候湛王?!编嵤嫌H切和藹一笑,“湛王爺?shù)故悄愕暮脷w宿。”。 隨侍不就是伺候他穿衣住行嗎?怎么提到好歸宿了?林雅一臉茫然。 鄭氏絲毫未理會林雅不解的眼神,只當(dāng)她是高興極了,“若雅兒命好,必然能抬為侍妾,老身才真真喜極了呢?!?/br> “抬為侍妾?”林雅不可置信的嘟囔著。 “是啊。”鄭氏仍舊慈面帶笑,“如今你雖為通房,然而,我雅兒面容之俊絕非一般女子可比,必得王歡。” 通房?通房!就是應(yīng)男主人要求隨時伺候他那個那個,卻沒有名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可憐人嗎。林雅心中小人兒頓時抓狂起來。 “嬤嬤,我年紀(jì)尚小。”這具身體可還小呢,就這樣送羊入虎口嗎? “你今年已滿十四,可入房矣?!笨梢孕蟹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