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李清晴第二天酒醒去洗漱時,就發(fā)現(xiàn)正在吃早餐的池海彬眼下的黑眼圈格外嚴(yán)重。 她完全忘記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情,一切的意識還停留在她趁他不注意偷喝酒的那一幕上。她喝醉了嗎?思前想后,完全想不起來。 于是,她理直氣壯地走到他面前,好奇地問:“你怎么啦?黑眼圈這么重?是不是晚上沒睡好?” 還有臉問,池海彬悲憤地咬了一口面包,咬牙切齒道:“你真不記得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不記得了,我喝多了嗎?” 李清晴純潔無瑕的眼眸里滿是疑問,一雙干凈的臉龐寫滿了無害。若是讓外人看來,一定是他欺負(fù)她,而絕非她欺負(fù)他。 昨天他好不容易把頭發(fā)從她的手里搶救回來,怎奈又招來她時不時就出手的達(dá)摩拳,搞得他是一夜無眠。池海彬無奈,默默吞下了苦果。 “半瓶的路易十三都被你喝光了,能不多嗎?” “路易十三?” “下次少喝點,你耍起酒瘋來可是要讓你老公變禿頭的。” 李清晴自動過濾了他的抱怨,路易十三她聽說過,一瓶就要上萬塊。她不由得蹙了蹙眉,自言自語道:“嘻嘻……我本來在你面前也沒什么形象。這個肖朗策真夠奢侈的,這么貴的酒不喝完就走,幸虧我喝了。要不多浪費。還是小陶說的沒錯,好酒不上頭?!?/br> “……” 池海彬一口被面包噎住,見過要錢不要命的,沒見過這么要錢不要形象的。他抬眼再次看看站在他面前的李清晴,確實是如此,昨天醉酒的瘋子此時正頂著個雞窩頭穿著寬大的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他面前,毫無美艷可言。但怎么就在他的眼里,依然水嫩動人呢? 情人眼里出西施,連東施都能變成西施,何況是他的小丫頭呢…… …… 暮靄沉沉,寒風(fēng)蕭索。陵園的肅穆與平都的喧囂形成鮮明的對比。池海彬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許凌啟的墓前,葉勛早已恭候多時。 人生如戲,不走到最后一刻,還真不知道劇情會如何發(fā)展。 裁剪得體的西裝第一次將葉勛胸有成竹的野心一覽無遺。原來,在葉傾天面前最會演戲的還不止他池海彬一人。 池海彬俊逸的臉龐微笑依舊,深邃漆黑的眼眸里似繁星般璀璨。 “葉總,好手段。池某真是自愧不如?!?/br> 葉勛微微一笑:“彼此彼此,人無完人,我們不過都是鉆了個小縫隙而已。沈總何必客氣?!?/br> 平都真是個臥虎藏龍之地,稍不留神,就會被他人的面具所欺騙。 墓碑照片上的許凌啟那樣年輕,正笑著將一切置之度外。逝者已逝,隨風(fēng)飄散,而生者依舊為了各自的目標(biāo)而奮斗著,哪怕最后的結(jié)局終不過還是與世長辭,安眠地下。 用句最俗氣卻也是最經(jīng)典的話來說,就是不爭饅頭爭口氣。小人物是如此,大人物同樣如此。 池海彬?qū)⒛抗鈴恼掌惺栈?,思緒復(fù)雜:“你和許凌啟是什么關(guān)系?” 葉傾天一向謹(jǐn)小慎微,他池海彬同樣是調(diào)查人的好手,卻沒有查到葉勛和許凌啟之間的秘密,不得不說,他和葉傾天,都是這場博弈的失敗者。 葉勛一聲長嘆,不做絲毫隱瞞:“他是我曾經(jīng)暗戀的女人最愛的男人?!?/br> 十年前…… 離歌是y大最耀眼的?;ㄅ?,她的一顰一笑如同罌粟花般令人一旦上癮,便深陷其中。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生不計其數(shù),葉勛亦是其中之一。 擁有傾世容顏的公主需要的是一個同樣高貴的王子來呵護。平凡如塵埃的葉勛自卑,同樣自負(fù)。他將愛慕封塵心底,連他最好的朋友都無從知曉。他不奢望能與離歌成為眾人艷羨的一對,只求能夠遠(yuǎn)遠(yuǎn)看她一眼就好。于是,和平常人追星不同,葉勛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狗仔,而他的對象,只有離歌一人。 離歌不愛說話,大多時間都是與書本度過。過于高傲的性子令她像一輪高高在上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即。大學(xué)四年間,她拒絕了無數(shù)人的追求,也拒絕了任何人的接近。 眾人都說她太過冷漠,唯有葉勛明白,離歌是將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給了一個對她完全不屑一顧的男人。她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許有人可以成功窺探她的秘密,也不需要有人可憐同情她的遭遇。 得不到的永遠(yuǎn)是最好的,離歌同樣沒有逃過這個魔咒。一次偶然的邂逅,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許凌啟。 為了他,她可以拋棄一切,甚至愿意出賣色相,只為博得他的一次回眸。當(dāng)時事業(yè)有成的許凌啟一顆心完完全全都撲在了事業(yè)上,并不需要愛情,更不屑于婚姻??v然身邊美女如云,卻一瓢不取。離歌的美在許凌啟那里,一無是處。 離歌以為,她只要不在公眾面前曝光自己,不給許凌啟壓力,她的執(zhí)著終有一天會打動他。但她不知道,許凌啟是典型的不婚主義者,更不想跟女人有著一絲一毫的感情糾葛,太過執(zhí)著的女人只會增加他的厭惡感。他身邊的女人多如牛毛,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 生意伙伴的背叛,資金鏈斷裂,許凌啟一次的酒醉,最終讓離歌得到了她期盼已久的他,卻最終只是化作了一夜情。酒醒過后,依舊形同陌路。 他給她的,只能是一句離歌根本就不在乎的“對不起?!?/br> 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了他的人,也是好的。 當(dāng)離歌整理好了衣服,滿懷憧憬地走出酒店時,正碰上等她已久的葉勛。月光如水,拉長了他的影子,蕭瑟又落寞。 幾年的追蹤,離歌何嘗感受不到葉勛的炙熱,不過愛情就是這么的自私,她不喜歡葉勛,更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葉勛幾次欲脫口而出質(zhì)問離歌:“值得嗎?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連她最寶貴的東西都拱手相送?為什么不好好愛惜自己,找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他葉勛不奢求能和她在一起,只奢求她能好好愛自己!” 但最終,葉勛什么都沒有說。 當(dāng)離歌時刻注視著許凌啟冷漠的背影時,他又何嘗不是在注視著離歌的冷漠背影? 夜微涼,月無言,只剩下了一地的斑駁。 到最后,離歌留給葉勛的依舊只是一個擦肩而過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想要的筆名都注冊不上,一直對之前那個筆名不太滿意,索性就換了一個筆名。收藏下我的專欄吧,這篇差不多還有十章左右完結(jié),下一部預(yù)計6月開坑,具體哪天視存稿而定,想日更,所以要多存些才能對得起看文的小天使們??次疫@么勤快的更文,收藏下我的專欄和下一部作品吧,么么噠~ ☆、第 64 章 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的離歌甚至妄想,此時滿腦子里沒有葉勛,只有許凌啟,她幻想著也許他破產(chǎn)了,成為了一個普通人,身邊不再有美女環(huán)繞之時,他會回到她的身邊,感受到她nongnong的依戀。 可她明白,天生的事業(yè)狂,當(dāng)他的事業(yè)毀于一旦,他想到的,唯有是重整旗鼓,伺機東山再起。離歌給了許凌啟最大的安慰,希望他能東山再起。 不離不棄,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感動。許凌啟亦非圣人,墻倒眾人推的時候,那雙稚嫩的小手就是他最大的依靠。 他給不了她物質(zhì),給不了她金屋銀屋,卻可以將那份感動留在心底,哪怕不是最愛,日久生出的感動也可以將他冰冷的心漸漸融化。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許凌啟剛剛對離歌有了些許不一樣的時候,葉傾天沒有給許凌啟和離歌機會。他應(yīng)邀去了許凌啟郊外的小舍,本想著趁機吞并原和酒店,卻在兩人爭吵時憤怒之下一刀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 荒郊野外,偏僻的山上只有這一座簡陋的房子,沒有監(jiān)控,沒有錄像,葉傾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火偽造了許凌啟自殺的現(xiàn)場。 熟悉許凌啟的人都知道,這座簡陋的小舍是他心煩意亂時最喜歡來的地方。過于偏偏的地理位置讓消防車和警察來的速度如龜爬,等他們得到消息趕到時,已是兩天后。 生意場上的失敗,毀于一旦的名聲,讓人自然而然地聯(lián)想到了他是自殺而非他殺。 大火燒得太久,再加上前一天下的大雨,銷毀了太多的他殺證據(jù),最終以許凌啟的自殺而定案。 離歌不服,但她沒有證據(jù)可以直接指證葉傾天,唯有隱忍不發(fā)伺機而動。 但上天有時候就是這么不公平,就在她一籌莫展之時,她被診斷為乳腺癌晚期,病魔奪走了她的一切,包括她最引以為傲的美麗。 葉勛看著他最美的離歌漸漸枯萎,直至凋零,心如刀割。 在她彌留之際,卻依然狠心地只留給了葉勛一句話:“求求你,幫我給凌啟報仇……” 多么諷刺的人生,葉勛仰天長嘯,他到最后都沒有得到離歌一丁點的愛意。但他又能怎樣?默默為離歌付出了這么多年,她最后一個人生愿望,他如何能忍心讓他心愛的離歌傷心? 遠(yuǎn)走他鄉(xiāng),拼命奔波,只為了博得天上的紅顏一笑…… 當(dāng)葉勛看到一向不善言辭的李清晴能為了池海彬敢跟葉傾天張牙舞爪時,他的心隨之一動,如果離歌能為了他也能這么拼命,哪怕只有一回,也是好的??上?,時過進遷,物是人非,錯過的終究是錯過的。 就當(dāng)他葉勛上輩子欠了離歌太多,心甘情愿為她最心愛的人送命吧。 凌冽的寒風(fēng)打在葉勛的臉上,將他內(nèi)心深處風(fēng)塵已久的秘密隨風(fēng)拖出。此時的葉勛,唯有將苦澀吞下,強行對著許凌啟微笑。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情敵之一了。 這樣的葉勛,是池海彬從沒有見過的。每個人都心里都有一段悲傷,捫心自問,池海彬不敢想象如果他的小丫頭心里沒有她,他會怎樣。 沉默蕭索的墓地,兩個男人,各懷心事,唯有照片上的許凌啟微笑依舊。 “為了給一個早就死了的情敵玩潛伏,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br> 葉勛周身上下無不透露著淡淡的悲傷,對著天空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像對池海彬訴說著壓抑已久的心事。 “人生在世,都會有些放不下的東西值得我們?nèi)プ非?,說到底,我們都是一類人。潛伏?如果不是不得已,誰會愿意拿命去開玩笑?葉勛,幸好你不是我的敵人?!?/br> 葉勛微微一笑:“敵人?生意場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唯有絕對的利益。這是我從葉老頭那學(xué)到的。如果讓我來講厚黑學(xué),我可以開個暑期班。不過在你這里,化敵為友,輕而易舉。相比葉老頭那一套理論,你的那一套更符合當(dāng)今社會的趨勢。一個曾經(jīng)想當(dāng)廚師的你,能做到現(xiàn)在這一步,不得不令人佩服。我們目前都有著相同的目標(biāo),朋友不敢說,至少可以成為最好的合作伙伴?!?/br> 人往往被逼到了絕路上才能發(fā)揮出最大的潛能,他是如此,葉勛亦是如此。這個時候的池海彬不再懷疑,他也許和葉勛成不了真正的朋友,合作伙伴卻是毫無疑問的。 “打算讓我怎么配合你?” “葉老頭辦事很小心,包括行賄,也并不都是他親自出馬。我找到的證據(jù)有限,并不足以致他于死地。許凌啟臨死前曾經(jīng)給離歌發(fā)過一個只有一個d字的短信,因為許凌啟不喜歡總被打擾,離歌并未在意,以為是他發(fā)錯了。我一直都琢磨不透,現(xiàn)在想來,也許他是在暗示著什么。他山莊的那塊地如今在你的名下,從那里入手,說不定會有我們意想不到的收獲。” 池海彬抱臂沉思,葉勛說的不無道理,也許其他人在垂死時會想到最心愛的人,但像許凌啟那樣的事業(yè)狂,不會平白無故的發(fā)信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么偏僻的山莊,許凌啟不可能安心入住,一定會有些什么。 雷厲風(fēng)行一向是池海彬的作風(fēng),一直不動許凌啟山莊的那塊地,本是想對死者的一種祭奠。如今看來,他還真需要掘地三尺來看個究竟。都說狡兔三窟,許凌啟這種完完全全的事業(yè)狂,說不定真有不為人知的地下寶庫。 這廂池海彬正挖地挖地不亦樂乎,那廂李清晴正刷卡刷的不亦樂乎。不一會兒,他的手機里就傳來了消費成功的短信提醒。 自從訂婚后他給李清晴卡以來,這還是他的小丫頭頭一次消費,池海彬正美滋滋地想回電話問問她買的是什么,施工現(xiàn)場的好消息令他暫時未打這個電話。果然不錯,許凌啟的山莊下面,有個地窖。 在里面,找到了偽裝成書的攝像頭。 死亡并不可怕,用最后一口氣換來事件的水落石出,真兇的落網(wǎng),是當(dāng)時許凌啟的唯一念頭。他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值得。 當(dāng)時最先進的監(jiān)控裝置,如今來看也只不過是小兒科。不過幸好,一番處理后,當(dāng)時發(fā)生的全過程便清晰的還原出來。 客房里,葉傾天和許凌啟正在交談。 葉傾天春風(fēng)得意,正用傲慢地眼神欣賞著自己手下敗將的落寞:“原和能有今天,怨不得別人。這是你不肯跟我合作的代價。小許,身敗名裂就離你不遠(yuǎn)了,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別太任性。” 書桌上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分外刺眼,無償轉(zhuǎn)讓,虧葉傾天做得出來。簽就意味著原和將徹底落入他恨之入骨的敵人之手,不簽,代價就是身敗名裂。 從他莫名其妙的被好兄弟帶上葉傾天的飯局開始,陰謀的大網(wǎng)就已經(jīng)拉開。他的信任,換來的終不過是赤~裸裸的背叛。 “葉老,收買我的好兄弟騙我到賭場演這樣一出戲,您不覺得手段太卑劣了些?原和資金斷裂究竟是我的敗家還是您高超的手段,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欺人太甚,非要趕盡殺絕?” 面對許凌啟的憤怒,葉傾天不怒反笑。他在享受他的成功,更是在享受逆他者亡的失敗者垂死掙扎的過程。 “小許啊,別太生氣,生意場上本來就是弱rou強食。有我傾天集團給你的小酒店做后盾,多好的事,你非要搞成現(xiàn)在這副水火不容的境地。怪誰呢?連你最好的兄弟都出賣了你,可想而知,你有多么的失敗。簽了字,大家還是朋友,不簽,結(jié)果如何,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跟我斗,也不掂量掂量你夠不夠格。” “你……” 許凌啟一把拽住葉傾天的衣領(lǐng),怒不可遏的揚起巴掌,卻被葉傾天隨手抄起的煙灰缸打破了頭。 鮮血直流,憤怒了兩人的雙眼。 “不自量力的蠢貨?!?/br> 葉傾天扔下煙灰缸,扯了扯領(lǐng)帶,將協(xié)議書再次推到了許凌啟的手里。 “你斗不過我的。乖乖簽字,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br> 十年的奮斗就此毀于一旦,可想而知,許凌啟的憤怒有多少。他顫抖地接過協(xié)議書,憤怒地朝葉傾天的臉上一拋。 “你做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