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小秀才抹著眼淚跑出院門。 齊釋青把門閂上,落鎖。他盯著人滿為患的醫(yī)館,取下了腰間羅盤,刷地甩開,一把純黑長戟握在手里。 大好的晴天突然陰了,一朵巨大的烏云籠罩了永豐鎮(zhèn)。 陰暗的光線里,齊釋青持戟而立,渾身煞氣,面容陰鷙。利刃閃過一抹寒光,好像下一瞬就要見血了似的。 作者有話說: 抱歉剛開學這幾天太忙了,接下來會勤快的 第272章 忘情(八) 沈旦迎著落日,像頭牲口一樣被趕去縣衙,稍微走慢一點就會挨上一腳。 他前后左右貼身圍著十好幾個捕快,不管看向何處,視線里都只有捕快的官服,看不到一丁點希望。 肅穆的衙門已經映入眼簾。再過兩個路口,就到了。 他的人頭,距離掉落還有兩個路口的時間。 沈旦眼睛干澀,睫毛似乎倒著扎入眼球里了,疼得厲害,他什么都看不清,只想流淚。他也不知道腳步是怎么挪動的,明明他已經停止思考了,為什么這具軀殼還在往前走? 突然,捕快們的腳步停下了。 此時光線已經十分昏暗,每個人的臉都發(fā)黃,面容輪廓扁平得像被砂紙打磨過一樣。 沈旦隔著眼里的一層淚光,模模糊糊地看見前面的路口正中間站了一個紅衣人,大腹便便的,雙手垂下,一動不動。 詭異的是,這人一出現在路口,所有人都凝固了,就跟被法術定在原地似的。 下一瞬,距離這個人比較近的幾個人就顫抖了起來,甚至哆嗦著腿往后退了好幾步,像是極其害怕的樣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捕頭,他的手本來放松地擱在刀柄上面,在看清前面的景象后突然一緊,手背上的青筋暴了出來。 沈旦注意到身邊有個捕快打了個冷顫。他不明所以,只得使勁眨眼睛把眼淚擠出去,試圖看清到底是什么狀況。 他眨了十幾下眼睛,看清昏黃余暉里的人影時,幾乎嚇尿了褲子。 ——哪里是個紅衣人,那分明是渾身是血的縣令!??! 縣令老爺面目全非,整張臉像是砧板上剁爛的rou泥,血從臉流到脖子、再沒入衣襟,全身都是血,像是穿了一件紅衣。 終于有個路人從怔神的狀態(tài)里掙脫出來,爆發(fā)出凄厲的尖叫:“有鬼啊——?。?!” 在這聲撕心裂肺的驚叫中,所有人齊齊哆嗦了一下,然后魂不守舍地撒丫子狂奔。 很快,路口就只剩下了縣令的鬼魂。 路上的人只剩下了捕快和沈旦。 沈旦的小腿肚子轉筋到抽搐,屁股夾得死緊,想要跑。他看著身旁捕快們都是同一個反應,但卻沒人敢動。 最前面的捕頭攥緊刀柄,深吸一口氣,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盡管他中氣十足,調起了全身的勇氣,但沈旦還是聽出了顫音。 縣令的鬼魂沒有回答。 鬼魂在原地站立須臾,然后雙手慢慢抬起,平舉到肩頭的位置,在某一瞬間突然快速往前飄! 捕頭腳絆腳連往后退,哆嗦著大喝:“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br> 沈旦快要嚇破膽了,還被齊齊往后退的捕快們混亂地踩了好幾腳,嗷嗷喊疼都破了音。 日頭徹底落下地平線。 晝夜之交,陰氣驟然加重,加上原本吵嚷了一整天的街道突然變得像墳地一樣死寂,更平添了一絲恐怖。 縣令的鬼魂往前飄了幾尺,停了。 他背后的衙門埋沒在灰黑的天幕下,跟陰曹地府似的。 見縣令不再靠近,捕頭直往后退的腳步也慢慢停下,彎腰喘著粗氣。 沉默猶豫了好一會兒,捕頭問:“你……你,您,是,縣令大人?” 縣令鬼魂的聲音依稀能聽出來是縣令,但卻拖了非人的長腔,陰森至極,不像是活人能發(fā)出來的動靜。 “怎么——你——不認得——我了?” 捕頭趕快答:“認得認得!小的不敢!”話音剛落就單膝跪地,抱刀行禮。 他身后的捕快也哆嗦著哐哐跪了下來,只剩沈旦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跟鬼縣令大眼瞪小眼。 沈旦遭不住,掀起眼皮瞧了兩眼那張跟胡亂捏的rou餡似的鬼面就渾身觳觫,也撲通跪下了。 鬼縣令直直垂著手臂,從軀體僵直的情況看已經是個死了多時的鬼了,也不知道是如何發(fā)出聲音的。 “你們——為什么——要抓——沈旦——?” 捕頭拄著刀,低著頭回答道:“縣令大人,兩日前您還說,就沈旦毀壞城西邪神廟、另塑別神一案擇日升堂,可沒等您拍板,您竟然就,就……” 捕頭抬起眼,瑟縮著看了下鬼縣令,說:“死于非命……” “我等這就把沈旦帶回來,待審問明白后,您就可以……”捕頭咽了下口水,聲音越來越小,像是怕觸怒鬼縣令似的,“安息了……”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鬼縣令突然凄厲地尖笑起來,可怕的聲音響徹云間,就連巷子盡頭的人都毛骨悚然。 捕頭跪在地上的膝蓋抖得都快把地掘出個坑來,牙齒上下快速磕碰的聲音就連沈旦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不是——沈旦——害死的——” 鬼縣令恐怖的笑聲消散后,一句陰森的話從那個僵尸一樣的軀體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