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沈旦寬慰他道:“好徒弟,不是因?yàn)檫@個,師父不怪你?!?/br> 第五君抿唇垂眸,狀似仍在反省,但濃密睫毛下的眼神驟然變得凝重。 兩人又走了片刻。 突然,沈旦停住腳步。 第五君不解:“再過一個路口就到家了,師父怎么了?” 沈旦額上滲出密密的冷汗,抬起腳竟然無法往前挪動一寸。他飛快往后撤了一步,對第五君扯出一個無奈的笑:“沈旦的原身父母有事找他,我得把身體還回去了?!?/br> 第五君的眼睛瞬間又變得水汪汪,他拉住沈旦的袖子,話音有點(diǎn)委屈:“那師父什么時候再來?” 第五君這么一拉袖子,沈旦袖管里的手就越過了一條無形的界限,而過界的這只手瞬間被金光包圍,皮開rou綻,沈旦一把奪過袖子,向后再退一步。 劇痛之下,沈旦把這只手背在身后,袖口顏色越來越深,不一會兒就像被潑了血。冷汗一滴滴落入眼眶,沈旦疼得額發(fā)都濕了,仍強(qiáng)撐笑意,對第五君說:“好徒弟,你快走吧?!?/br> 第五君帶著又是驚愕又是傷心的表情走向沈旦,但他走一步,沈旦就往后退兩步,分明是不愿意他靠近。 第五君眼中隱隱的淚光瞬間消失。 他停下腳步,喉結(jié)滾動。 “你不是司少康。你是誰?” 沈旦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但下一刻,他立即裝起了錯愕:“好徒弟,你在說什么?” 第五君偏頭看向沈旦那只血都洇上肩頭的衣袖,安靜地說:“司少康從來沒叫過我‘好徒弟’。” 他重新抬腳向沈旦走去,沈旦因?yàn)槭а樕珣K白,踉蹌著后退,但臉上仍掛著狡詐的笑意。 第五君面容平靜,眼神卻極其冰冷。 “司少康也從未讓我把他的遺體帶回灸我崖?!钡谖寰穆暰€有些顫抖,“他讓我快走,連碑都不能立?!?/br> 沈旦再度后退,他的手背不住了,長袖曳地,血噼啪落下,在路中央格外醒目。 清晨,稀薄而清新的空氣里沾上了血腥味。 路過零星幾個行人,見他們二人對峙、一人重傷,紛紛避讓,走遠(yuǎn)了才敢駐足回頭,好奇張望。 從第五君家的方向吹來的風(fēng)卷起路上的塵土,揚(yáng)起第五君的滿頭白發(fā)。 他雙眼拉滿血絲,死死瞪視沈旦。 “你是邪神,祝祚。” 第264章 偷香(七) 第五君一步步向前,沈旦一步步后退,但腿越來越軟,rou眼可見地重心不穩(wěn)、搖搖欲墜。 縱使沈旦已經(jīng)被逼進(jìn)了死路,臉上的笑容卻依然篤定。 兩人目光膠著,眼神里俱是刀光劍影,不尋常的氣流在二人身邊縈繞。 沈旦砰地撞上一堵墻,再無路可退,他仰頭喘息一會兒,笑著開口。 他的嗓音里雜糅了一道奇怪的聲線,這道聲線帶著難以抵抗的蠱惑,如同一場華麗的噩夢。 “第五君,見了邪神,你還不跪?” 如同一陣風(fēng)刮過,第五君出現(xiàn)在沈旦身前,抬手掐住沈旦的脖子。 虎口卡在喉結(jié),青筋暴起,手指驟然收緊。 “跪?” 第五君輕聲問他。 “誰跪誰?”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沈旦的眼睛,看著那對瞳孔不正常的縮放。 沈旦臉上詭笑不減,第五君的面容在某一刻驀然變得陰狠,他掐著沈旦的脖子,一腳踹在沈旦膝窩。 撲通一聲。 沈旦跪在他跟前。 第五君毫不遲疑,拖著沈旦就往回走。 一道濃稠的血線畫在地上。 沈旦臉色越來越白,似乎在暈厥的邊緣,聲音卻仍然魅惑:“第五君,你知道為什么你和你師父都贏不了我么?” 第五君腳步未停,把他聽見的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邪神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但沈旦的聲音還是傳入了他的耳朵。 邪神笑著說:“因?yàn)槟銈冇肋h(yuǎn)有掛礙,而我沒有?!?/br> 第五君心中冷笑,想他如今已是凡人一個,既無飛升的盼望,又無長生的奢求,殺戒說開便開,又有什么掛礙,于是繼續(xù)拖著沈旦往前走。 眼看著就要到那道無形的界限了——那是司少康的廟界,在以第五君的家為中心的這一方土地,邪神無法踏足——沈旦突然爆發(fā)出痛呼。 邪神的聲音和沈旦原本的嗓音交疊,讓第五君驟然停下腳步: “你是想殺了沈旦嗎?” 這道二重唱似的聲音在第五君腦海里回蕩著:“沈旦可是凡人,再這么下去,rou身死了,就真死了……” 第五君在原地站了須臾,突然仰頭,望著如洗碧空,猛地深吸一口氣。 “你說的對,我還是有掛礙?!彼厥卓聪虻厣咸芍纳虻?。 他湊近沈旦那張被邪神cao控得無比欠揍的笑臉,說:“但我仍然不會讓你得逞。” 語畢,他一掌劈在沈旦后頸,沈旦登時暈厥,而后又掐住幾個大xue,讓沈旦無法蘇醒。 軀殼被強(qiáng)制昏迷,就無法禁錮附身的鬼神,不過半晌,第五君就看見從沈旦的口、鼻、耳、眼往外飄出七縷黑煙,呈一陣陰風(fēng)刮去了。 第五君一臉無情地撕裂自己的外袍給沈旦簡單止血,銀絲垂落,滿身殺意。試了下沈旦的脈相,第五君就繼續(xù)拖著沈旦,越過那道界限,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