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齊釋青是要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天徹底黑了。 不疾不徐的馬蹄聲響起。 玄陵門大門洞開,燈火通明,高高懸起的紅繡球隨風(fēng)飄揚。 齊釋青帶領(lǐng)一隊玄陵弟子等在大門口。 覆著紅綢的馬車在他們面前停下,齊釋青走上前去,掀起車簾,微笑著對車內(nèi)人說:“柳世叔。” 柳相憫跳下馬車,胸前的雙板斧反著暗暗的銀光,齊釋青的視線在其上微微一頓。 “釋青,好久不見!”柳相憫輕快地說,笑容滿面地拍著齊釋青的肩膀,“是不是該改口了?” 齊釋青只是笑,并未接話,二人相扶走上極清大道,儼然一對熱絡(luò)的賢丈佳婿。 玄陵弟子與斧福府弟子列隊跟在他們身后,遠離正門的偏僻高墻似乎無人注意。就在此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墻上越過,踏過樹梢、樹梢卻紋絲不動。 這人輕功極好,向善念堂方向飛去。 “戒備。” 玄一藏在陰影里,低聲發(fā)出了命令。 第230章 白發(fā)蒼生(七) 夜幕低垂,極清大道上張燈結(jié)彩,有樂聲從金陵大殿飄出,宛如仙境。 金陵大殿的正殿里遍是綾羅綢緞、雕花香爐、奇花異草、烏木黃金、白玉琉璃……一切能想象到的窮奢極侈的仙家之物四處散落,普遍得如同鍋碗瓢盆,奢華得漫不經(jīng)心。 三十七個在偏殿已經(jīng)熟絡(luò)起來的墮仙被引領(lǐng)入座,走進正殿的一剎那每個人都眼直嘴張,憋得極狠才沒有驚嘆出聲——他們這些小門小派大多連玄陵門的大門都沒進過,這樣的富麗宏偉他們做夢都想不出來。 “玄陵掌門、斧福府掌門到——”二專團尼瑪撕了 有弟子在大殿門口通傳。 這些人立刻正襟危坐、收斂神色,眼睛里的驚嘆和激動卻無法掩飾。 終于要開始了! 這場婚禮之后,蓬萊仙島就會徹底變成邪神信徒的天下! 柳相憫跟在齊釋青身后,春風(fēng)滿面地踏入金陵大殿。 殿內(nèi)所有人唰地起立。 正常情況下,主人和至尊的貴客應(yīng)當走上高臺,接受來賓們的注目禮,然而—— 淡定往前走的只有齊釋青一個,柳相憫在看清這些來賓的一剎那笑容就僵在臉上,腳步頓住。 察覺到眾人視線的變化,齊釋青回頭,微笑著問:“柳掌門?” 柳相憫的目光掃過殿內(nèi)的熟人,接著又笑了,他四處看了看,懷念地贊嘆道:“哎呀,這金陵大殿真是許久沒來了?!?/br> 齊釋青站在原地等他走近,波瀾不驚道:“的確。從五年前玳崆山之亂,柳掌門就沒再來過玄陵門。” 他唇角微提,彬彬有禮地伸手示意柳相憫走在他前面。 柳相憫盯著齊釋青的眼睛,半晌后又哈哈笑起來。笑聲落下后,他重新抬起腳步,但步伐變得異常緩慢,顯得不太自然,玄陵掌門則不緊不慢走在他身后、禮數(shù)萬全。 殿內(nèi)其他人望著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但看見齊釋青和柳相憫終于落座,也就紛紛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柳相憫幾乎是被齊釋青一步一步逼到了座位上。 他不得不強撐著笑意坐下,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他帶來的斧福府親信都被安置在了距離他八丈遠的地方,跟前來觀禮的人一同待遇,面前是豐盛酒席,而身后—— “呵……”柳相憫的笑聲發(fā)虛,驟然沙啞起來,他不動聲色地清了清嗓子。 所有來賓,無一例外,每人身后一步遠的位置都站了兩名玄陵弟子。 這些玄陵弟子均面無表情,黑色道袍與烏木墻體和殿柱幾乎融為一體,毫無存在感,就像陶土做成的人俑。他們每個人都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側(cè)的金羅盤上,將那鋒芒完全擋住。 柳相憫瞳孔顫動,背后發(fā)涼,他看著底下坐著的這些毫無察覺的蠢貨,心里一片陰寒。 臺下這些人的背后,是手放在法器上的玄陵弟子;而自己背后…… 寒意一節(jié)一節(jié)地爬上柳相憫的脊椎,他微微向側(cè)后方偏頭,就對上了齊釋青的微笑。 皮笑rou不笑。 算上剛進來的斧福府的人,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就近五十人,但如果再加上斂去氣息的玄陵弟子,整座金陵大殿,其實已經(jīng)人滿為患。 柳相憫的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他坐得筆直,肌rou緊張到輕微痙攣。 臺下的來賓一直望著主座上的人,竊竊私語地討論著婚禮的章程,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司儀在哪里?誰去迎新娘?齊釋青就這么坐著一語不發(fā)是什么意思? 縱使眾人心里的疑惑要掀翻金陵大殿的頂,齊釋青卻八風(fēng)不動。他將視線淡淡落在柳相憫的頸側(cè),這個距離,他可以直接將他斬首。 而那截脖子似乎變得與剛剛不同,好像皴裂了,皮膚紋理有些詭異。齊釋青不易覺察地瞇起眼睛。 因為主座上的人沒有講話,臺下的人漸漸也閉了嘴,宏偉的大殿內(nèi)一片寂靜。 柳相憫僵坐著,不敢輕舉妄動。他掃視著底下這些人,心沉了下去。 他們身上一件法器都沒有。 柳相憫一轉(zhuǎn)念就不感到意外,這些人都是墮仙,法器自然是黑的,他們把自己傍身的武器全藏了起來,只能說明一件事—— 他們并不確定齊釋青知道他們是墮仙,所以才想要掩飾。